破敗的街坊都大同小異,梁晉和尹荷花、吳忠孝、古寒都跟在原萍初身後,被原萍初帶到了北邊的坊中。
這坊中跟南邊那一坊唯一的區別,就是現在聚集的人多了些。
兩個稷山書院弟子和劍宮、藏法閣弟子都在,如今還存活的大考參加者也都在。
梁晉清點了一下,剩余的人加上他,還有十一個,也就是說,死在迷霧之中的,是有五個人。除了有一個被他殺手外,另外四個,都有可能是死在那炸肚爛腸的恐怖手法中了。
但是迷霧之中那麼大,他往里面走了那麼深,也才只看到一個那樣子的死尸,那叫胡炎的怎麼就知道有好幾個死尸了?
梁晉猜測他話中肯定有水分,很有可能是踫巧看到了兩個尸體,然後就嚇得退了出來,中間遇到了吳忠孝,為避免被看出其心虛膽小的狀態,刻意夸大其詞。
只是到了外面以後,他估計又探查了一番,確定死去的人不止一個,這才放心,然後搞出了今早的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樣打腫臉充胖子,還沒完沒了把事情越充越大的,梁晉曾經不是沒有遇到過。
「幾位師兄,人都到齊了。」
胡炎說道。
梁晉清數人數的時候,他也在清數人數。他昨晚已模過了底,知道今天有幾個人來不了,因此說得很是確定。
梁晉到這時候才注意到那叫胡炎的人,卻見那人五大三粗,寬臉闊口,姿態磊落,看起來只讓人覺得好一個漢子。
怪不得吳忠孝會那麼服氣他。就這樣子,去演蕭峰都妥妥的沒問題!
但那劍宮弟子並沒有因為他長了一張豪俠模樣就輕易信他,听胡炎說完了話,只是淡然點了點頭,轉而去看三大聖地的另外三人。
藏法閣弟子當先開口道︰「我們這里少了兩個。」
另一個稷山書院弟子道︰「我去的這坊中少了一個。」
原萍初道︰「我這里四人全到了。」
劍宮弟子便點了點頭,說道︰「這里少了兩個人。這樣的話,昨晚就是五個人沒有回來。如此人數,在今年的題目里,確實有點非同小可。」
胡炎道︰「所以說,師兄,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參加大考,是為了順利修行,獲得資格加入三大聖地,不是為了莫名其妙地慘死。如果不解決這一事,就再進迷霧之中,實在太危險了。」
說罷便有人附和︰
「是啊,如果真是這樣,未免也太恐怖了。」
「今年的考題可不是廝殺戰斗。」
「我們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也不能這樣稀里糊涂地死。」
……
梁晉觀察每一個人的反應,沒有說話。
尹荷花正默默坐在自己身旁,小鳥依人像是來隨他考試的家屬。
古寒因為和自己同出一坊,也站得不遠,合著折扇背負雙手,看到梁晉目光落過來,還給了梁晉一個冷笑,低聲說︰「你看我干什麼?說不準下一個慘死的就是你。」
梁晉還口道︰「你還是小心些你自己吧,這里可沒有德高望重的劍宮雲師兄護你。」
古寒「哼哼」冷笑,不再說話。
而吳忠孝則顧不上梁晉和古寒的紛爭,正在附和每一個開口發表意見的人的話︰「胡炎兄說得對。」「這位兄弟說得對。」「那位兄弟說得對」「姑娘你也說得對。」
梁晉和古寒爭吵的時候分神留意了吳忠孝一下,心想虧是發表意見的人說少不少,但說多也不多。這要是人再多一些,他怕連「說得對」三個字都說不過來。
梁晉著重注意了只沒了一個人的那坊中。他昨日宰掉的是一個人,那坊中後來再沒有追擊。梁晉猜測他們可能是被安排在一個坊中的,在折了一人後,就先行退下,再沒追擊了。
但很可惜大霧中什麼也看不見,如今這里的人大多都沒有拿著武器,梁晉也不知道他們臂上是不是有機關袖弩。
還得再看看……
劍宮弟子伸出雙手作勢往下壓了壓,說道︰「諸位莫吵,諸位靜靜。」
他一出口,其余三個三大聖地的弟子也都勸起自己引導的坊中的人來。
眾人這才都安靜下來,听劍宮弟子說話。
劍宮弟子說道︰「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你們大可不必找我。我三大聖地對大考過程向來要求不嚴,諸位在大考中要怎麼做,全是自己的事。選擇不入霧中,那不進去就是,我等是不會管的。」
梁晉將這話轉換了一下語言理解了一下,意思就是︰反正大考是你們的事,你們愛咋咋滴,考不上不怨我。
胡炎憤憤道︰「這位師兄,你們不能這樣!我們畢竟也是人,說不得以後還要加入三大聖地,和師兄同宗。這樣讓我們大伙參加大考,未免也太不負責了吧?!」
眾人又是一片附和。
劍宮弟子卻搖了搖頭,道︰「諸位如果不想參加大考,或者不敢,可以提出來,視作放棄,我們會將你帶離出去。但是大考已經開始,卻是不能停止的。而且今年霧起,終有霧散的時候。大霧一散,大考就算結束了,你們沒能考過,就再沒有進入三大聖地的機會了。」
眾人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時沉默。
梁晉卻皺了皺眉,想起昨天尹荷花說的話來。那個所謂「欺天大罪」的說法,至今還在腦中不散。而今三大聖地的弟子如此堅定地表示大考不能變動,莫非也和這個說法有關?
求索之路中,到底有多大的秘密?
這迷霧出現又有什麼講究?為什麼說迷霧散時,大考就結束了?
在梁晉尋思著這些疑問的時候,劍宮弟子說了句︰「諸位好自為之。」轉身就離開了。其余三個人也都隨劍宮弟子走掉。
原萍初在臨走以前,卻提醒了梁晉一句︰「梁公子多多小心。還有……莫要辜負了姚師姐。」
這話意有所指,梁晉一看原萍初說話的時候瞟向尹荷花,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他能听出來,尹荷花自然也能听出來,竟然還沖原萍初嫣然一笑,夷然不懼。
梁晉心中越發起疑起來。這女人剛開始親近自己,不是因為自己和稷山書院的關系麼?怎麼現在卻如此表現?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