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很奇怪麼, 殺人砌進牆里,為什麼還要露出一些肢體在外面?」北河反問,「而且還是砌在這個研究站的牆里, 難不成整個研究站的人都是殺人者?那更不應該把肢體露在外面了, 這些人都是變態嗎?」
「或許, 」青岫道,「被嵌在牆里的人,就是研究站的工作人員。」
「怎麼證明?」旁邊的畢五歪頭——著他。
青岫指了指牆上的那只手︰「剛才在男寢室, 我——到桌上擺著相框, 是四個人的合影,背景就是這個研究站的房子外面,照片上的一個人比出拍照的手勢, 那只手的食指第一關節處有一個傷疤,這只手上——有, 位置和形狀一模一樣。」
眾人聞言一時無聲, 臉上是驚疑和漸漸堆聚起來的恐慌。
研究站的工作人員,被詭異地嵌進了實驗室的牆里。
軒轅忽地轉身向外走,青岫想了想, ——跟了上去,兩人目的一致, 走到研究站的門廳處,打開門,想要繞到外面去——一————第四實驗室是位于研究站最東邊的房間,嵌有研究人員肢體的那面東牆就是研究站的東外牆。
然而一打開門, 狂風卷著沙暴就如同咆哮的巨獸一般沖撞了進來,兩個人別說往外邁了,要不是及時抓住了門把手, 恐怕連站都站不穩,被風沙吹頂——來回踉蹌。
兩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門重新關上,一人弄了一頭一臉的沙土,並且還雙雙迷了眼,只好又一起先去了衛生間洗臉。
「從那扇窗探出頭去,或許可以——到。」從衛生間出來,青岫指了指走廊東盡頭處牆上的那扇窗。
這道牆和第四實驗室嵌著人體的那面牆是同一道牆,都是研究站的東外牆。
軒轅同他走過去,打開窗扇,卻被一道防盜網攔住,軒轅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從防盜網空隙處伸出去,對著第四實驗室的外牆拍了一陣,收回手回放視頻,只見外牆上十分平整。
回到第四實驗室,畢五率先問向兩人︰「怎麼樣,外邊有人臉嗎?」
「沒有。」軒轅簡潔地答。
北河反應過來,臉上驚疑更重︰「這怎麼可能……這牆並沒有——寬,除非被嵌進牆里的人都是瘦子,否則另一邊應該會露出一些肢體的其他部分!」
情形愈發詭異,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老獵惶惑地開口︰「那,那接——來咱們怎麼辦……外面現在風沙太猛,咱們根本沒——兒離開這兒……」
「為什麼要離開?」畢五——著他,眉峰從墨鏡後挑出來。
「這兒有點兒危險,我覺——……」老獵咽了咽口水,見大家都沒有附和他的意思,只好閉上了嘴。
「要不就把這間實驗室給鎖上吧,外頭再拿什麼東西堵上。」婁子說。
「你倆的意思呢?」畢五問青岫和軒轅,似乎覺——這兩人和他才是一路的。
「我大概要試著把這些人弄出來。」軒轅道。
青岫點了——頭。
畢五笑起來,打了個響指,一指門外︰「或者該先去找點兒工具過來。」
說著就往外走,老獵心驚肉跳地問了一句︰「你……你們要干什麼?」
「砸牆啊。」畢五笑。
眾人︰「……」
北河拽住——正要往門外走的青岫,訝然道︰「他犯神經,你怎麼——跟著他鬧?」
青岫看了——他,道︰「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說著就也邁出門去。
青岫這話,把一直糊著的窗紙捅了個半穿,眾人聞言又是一陣神色各異的沉默,在軒轅跟著邁出去後,陸續也有兩三人跟了上去。
研究站里的工具倒是不少,榔頭,鏟子,尖嘴鋤,還有個用來打孔的小電鑽。
眾人回到第四實驗室,找到一個由牆上露出半片兒背部的人,這個人最靠近牆——外部,相對于其他人應該比較好弄出來。
「先用榔頭砸,把牆皮弄脆,然後看——能不能徒手扒——來。」畢五掂了掂手里的大榔頭,——向青岫和軒轅。
「當心別砸到里面的人,砸的時候稍微靠外一點。」青岫想了想,還是囑咐了一句,畢竟這個畢五做事風格有點兒瘋。
畢五沖他呲牙一笑︰「好的媽媽。」話音還未落,手里的榔頭就已經砸上牆去了。
青岫︰「……」
這面牆的牆皮果然已經老化,再加上沙漠中本就干燥,一擊之——裂出許——裂紋,牆皮也大片大片的剝落。
畢五手上沒停,砰砰砰地又是好幾榔頭砸下去,眾人見狀不由往遠處站了站,生怕這個神經病砸得高興一不留神月兌了手。
牆面的表皮很快月兌落了一大部分——來,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磚——,畢五停——榔頭,伸手去剝牆中人附近的牆皮,青岫和軒轅上前幫忙,當牆中人所在位置的牆皮全被剝下來之後,令人駭然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只見牆中人與磚之間的接觸處,竟是沒有絲毫的空隙!
「這怎麼可能!」老獵大驚失色,「只有當固體浸入液——的時候,才會像這樣被液體包圍得毫無縫隙,可眼前這——這是怎麼造成的?怎麼會這樣?!」
「有點兒像那個穿牆術,就《嶗山道士》那個老動畫片兒里的那個,記得不?」婁子沖畢五比劃。
「我們年輕人只看熊大熊二。」畢五一臉無辜地說。
婁子︰「……」
「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可就繼續砸了。」畢五——眾人,又——青岫,「媽咪?」
青岫︰「……」
畢五重新掄起榔頭,不過終究不是專業砸牆的,榔頭也不是施工用的大榔頭,這一砸足砸了十來分鐘,磚牆縫才稍有松動。
畢五微喘著停——來,——向圍觀他砸牆的眾人,笑了一聲︰「哪位好心人行行好,替我砸一會兒?」
婁子北河和老獵相互——了幾眼,沒等用眼神推出個人來,已听青岫和軒轅同時應了一聲︰「我來。」
軒轅——了眼青岫,把手里的鋤頭給了他,自己則接過畢五的榔頭,然後重新看向青岫︰「我來第一——,你來第二——,交錯開,注意節奏。能行麼?」
青岫對上他金絲眼鏡後略帶審視的,有些凝冷的目光,心中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不過青岫暫時顧不上去細想,他明白對方的意思,點了——頭,握牢了手里的鋤頭。
兩個人分左右站開,軒轅先揮起榔頭砸在牆上,當榔頭拿開後,青岫緊跟著用鋤頭方頭的那一端砸在他砸過的位置,而後軒轅再接著砸下。
兩個人第一次合——砸牆,竟然如此迅速地建立起了默契的節奏,幾十——砸過去,沒有一次相互撞到或是需要等待對方。
西裝革履的軒轅掄榔頭砸牆的樣子很有些違和,而一副大學生青澀模樣的北落用起鋤頭的樣子卻蠻有美感,畢五坐在不遠處的儀器上——著這場面一個人發笑,引——北河實在沒忍住,問了他一句︰「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能笑——出來?」
「否則呢,哭嗎?」畢五笑吟吟地轉臉看他。
北河被噎了一——︰「……倒——不至于,只不過這種處境——,我覺——可能只有你能笑——出來。」
畢五沒說什麼,目光重新望向北落和軒轅。
兩個人一起動手,比畢五一個人的效率要快些,然而還是花了半個多小時的工夫,才終于將這面牆上砸出個較深的坑來。
接下來就比較容易些了,青岫和軒轅挨個兒將破坑邊緣的磚敲下來,直到敲到那塊緊挨著牆中人的磚。
待磚頭松動,青岫伸手小心地將磚掰了——來,里面還有幾塊,依次敲松後再摳出來。
青岫矮了矮身,放低視線,向著被扒開的坑洞里——去,一——之——不由有些驚異,模出褲兜里的手機,劃亮手電功能,向著洞內照,這一照更加確定了自己剛才沒有——錯。
帶著滿心的驚訝,青岫將洞內情形拍了個照片,然後拿出來給圍上來的眾人看,梳馬尾辮的年輕姑娘心二反應最快,——了兩眼後臉色就變了,眼底帶著驚疑地看向青岫,青岫微微點了——頭。
「這個人——這個人——怎麼只有——半拉身子?!」老獵大駭。
照片里的人,只有露在牆外的那片後背,和埋入牆內的一小部分.身體,而本該一並被埋進牆里的前半邊上身,竟然像被刀削割過一樣,整整齊齊地不見了,原該屬于前半邊上身的地方,在照片里只有磚。
怪不——研究站的外牆上平整無異。
畢五從青岫手里拿過鋤頭,二話不說地繼續沿著這半邊身——的外圍輪廓砸牆,這一回老獵北河他們也沒有再干看著,輪番接手畢五的工具,交替上前砸這面牆。
中午的時候,大家隨便從物資包里取了點食水填飽肚子,而後繼續砸牆,當終于將牆砸得能夠把那個嵌在牆中的人扯出來時,好幾個人都嚇——禁不住大叫——被扯出來的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一片兒後背。
這個人的頭部、前半身、——半身,全都沒有了,只有這麼半拉後背,被畢五和軒轅從牆里拽出時,猝不及防地掉落在地,這片兒後背的前面一——子就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而前面,竟然是整個上半身的截面,五髒六腑血肉筋骨,全都這麼暴露在空氣里,就好像這個人是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大刀,從身——的側面縱劈——來,——整個上半身側縱著一分為二一樣!
這個人前邊的肋骨被劈掉了,心髒,胃,肺,腸子,都被劈去了一部分,露出了截面上的各種組織,而最為詭異的是,這半拉身體,竟然一滴血都沒有流瀉出來,讓這部分.身體像是一具專門供醫學生學習的人體模型一般。
南魚和婁子沒忍住,一先一後跑到門外干嘔去了,老獵、北河、心二和小萬——向後退了好幾步不敢細——,只有青岫、軒轅、畢五,和一個昵稱叫做「三星」的男人還在那半拉身子旁邊圍著。
此「三星」並非來自某個知名品牌,這個人的網名叫做「殺破狼」,取自七殺、破軍和貪狼三星,這三個字單取哪一個或兩個叫,都讓人不很舒服,最後大家索性叫他三星。
三星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相貌平平,皮膚很糙,頭發枯黃,眼珠也發黃,唯一顯眼的是一個鷹鉤鼻,讓他的面相看起來更加不討喜。
青岫從原身的記憶里——知,尋星旅團的這些人似乎都不太喜歡這個人,一來這人平時在群里就不怎麼說話,和誰的關系都不怎麼熟;二來也是他的長相大為減分,發黃的眼珠和鷹鉤鼻讓他——上去有點陰冷。
當然,這都是尋星旅團原主們之間的人際關系,被結契者們接手了之後,大家就都變成了初見,性格也未必就是本尊的性格,但這個三星倒是和他的原主一樣,幾乎沒什麼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