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金色的魚尾不斷拍打在水面上，漸起陣陣水花吸引了閣樓上吳德的注意。
「哈哈，金鯉獻寶，雖然獻的只是一株不入品的靈草，但卻是個好兆頭啊！」
吳德從樓上向下俯視，臉上哈哈大笑。
他右掌朝下輕輕一勾，那金鯉口中的靈藥頓時飛來。
同時他朝著下方水面隨意擲出一枚青色丹丸，那丹丸散發著濃郁丹香令水中游魚頓時激動起來。
它們紛紛朝著丹丸所在游去，張大著嘴巴等待。
可下一刻它們眼前突然一花，閃過一道陰影，將那空中還未落下的丹丸直接咬住吞入月復中。
撲通！
隨著那道黑影墜入水中，露出金色的魚鱗正是先是那尾餃草金鯉。
金鯉滿心歡喜的將丹丸吃下，然後朝著閣樓上兩人不斷點頭似乎在表示感謝，最後一頭扎入水下消失不見。
吳德將那株靈草收起，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這的確是一株不入品的靈藥。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反正他剛才扔出的那枚丹藥只有增加靈元的作用，對于他來說沒有什麼大用。
不過對于這潭中魚兒而言，卻是一樁機緣，可以大大提升它們的修行速度，早日成為妖獸甚至是誕生靈智為妖。
他將那株靈草收好，然後看向秦玉宸疑惑道︰「君王這次突然找微臣過來，可是還有其它事情交待？」
此時周圍環境清幽，兩人身前香煙渺渺，有寧神靜心之效，氣氛恬淡，不急不緩。
在如此環境之下，吳德心中也是猜測此事可能不急，所以也難得忙里偷閑跟那小魚來個互動。
「吳愛卿你曾經在諸天行走，也是見過諸多世面，朕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卻是困擾許久。今天正好有此機會，打算詢問一番。」
秦玉宸朝閣樓走廊處輕輕招手，立刻就有太監抬著一副靈木茶具走來。
之後又有身著寬大衣衫，容貌秀麗，氣質沉穩的宮女上前。
她們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件散發淡淡靈氣的木盒，然後從中用玉勺舀出一份茶葉，送入茶壺之中開始為兩人泡茶。
這門宮女是宮中專門負責煮茶的茶官，手下還領著許多茶侍。
本來這種事情已經用不著她親手來做，不過煮茶對象之一是當今聖皇。
為避免手下侍女出錯，同樣也為了混個眼緣，她也就親自上陣。
茶官的手法十分嫻熟，細長白女敕的五指猶如穿花蝴蝶飛舞，動作行雲流水，美輪美奐，一看就是侵婬此道多年。
如此美妙的煮茶手藝，哪怕是不懂茶道的吳德都感覺十分賞心悅目，看得心情愉悅，第一次覺得原來大明的禮節也並非全是壞處。
隨著茶官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那淡淡茶香也漸漸在閣樓之中生起，清晰卻不濃郁，清新的茶香勾動眾人鼻間，輕輕一嗅便覺一陣神清氣爽。
茶官迅速為兩人各自斟上茶水，吳德端起不足他三指來高的茶杯，放入鼻間輕輕一聞，眼神不由一亮。
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嘴里感覺一陣清甜，內心都寧靜了不少。
對面秦玉宸也在輕輕品茶，他見到對方一飲而盡，臉色差點一黑。
自己這茶可是經過太醫院的精心挑選，出自如今大明少有的六品靈藥之一的寧心茶母樹。
自從吳德將諸天中的知識帶來之後，整個朝廷對于靈藥靈物的分類也直接一步登天，不再磨人腦袋。
諸天之中的靈物分類一般可分為一到九品，其中一品最高，九品最次。
而在一品之上則還有聖品，聖品之上便是神品仙品，如果是靈藥之類也可稱為長生藥！
太明界目前剛剛晉升，也不可能誕生聖品靈物。
加上靈氣灌溉天地時間太短，世界晉升又不像世界開闢可以在陰陽造化之氣踫撞下產生諸多天材地寶。
如今的大明被人發現的最高也就六品，所以這一株母茶樹可以說是十分珍貴，即便是他平時也都小心收好。
結果今天第一次拿出來與人分享，卻遇到一個不懂茶的人。
把這樣的寶貝送給對方喝，無異于牛嚼牡丹，對方純粹就是一個莽夫，臭盜墓的！
秦玉宸三兩口將杯中茶水喝完，這才感覺心中沒有那麼生氣。
而他的這番舉動，落在旁邊茶官眼里也是眼皮抽動，感覺自己一番心思的煮茶完全是白白浪費了。
吳德自然不清楚自己在秦玉宸得了個臭盜墓的稱號，反而一臉笑嘻嘻的讓旁邊茶官再添一杯。
這茶杯自然又是一口喝盡，看對方又把茶杯朝茶官遞去，似乎還要再添。
對面秦玉宸見狀，哪敢讓對方再喝，這一杯茶也就那麼三四泡，最多四五泡就失去了味道。
這茶壺本就不大，真讓對方這個速度喝下去，那他豈不是一點都剩不下，全給對方喝干了。
他連忙開口，接著之前的話道︰「吳德朕也听說諸天中，亦有先天神靈和後天神靈之說。先天神靈是天地之初應運而生，生而就掌一方權柄大道壽命無限，不死不滅。」
「而這後天神靈，則是一方百姓信仰供奉誕生，亦或者是一方王朝國祚中有人死後，被朝廷冊封而成！」
「君王所言不錯，這先天與後天神靈之分雖然並沒有如此簡單，但也相差不多。」
吳德聞言輕輕點頭，他目光看向對方不知對方突然問起這些。
對面秦玉宸沉浸片刻，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既然朝廷可以冊封神靈，那麼我大明英靈殿、英靈碑上那些文臣武將士卒，為何至今沒有一人復蘇？」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太明界的位格不高，但是如今世界晉升，天地限制不存可為何還是無人覺醒？」
「這我大明中無死後英靈復蘇也就罷了，可為何那曾經死去上百年的前朝戰神李歸雲幽能復活？」
「甚至就連一個民間荒野婬祀的毛頭小神都能誕生意識，行走人間可我大明文武英靈卻是不行？這究竟是為何？」
秦玉宸眉頭緊皺，他心中這個疑問存在許久，一直未能得到解答，所以一次問的問題多了些。
對面吳德也被秦玉宸這麼多問題弄得有些懵逼，他詢問了後面那個兩個名字的事情後，沉默片刻後回答道。
「其實君王心中的疑惑，其實很簡單，無非是方式不對！」
「方式？」
秦玉宸皺眉，認真傾听道。
「不錯，就是方式。」
吳德在諸天中也去過許多地方，也見識了許多王朝祭祀的神靈。
甚至他還跟其中一些存在有著交易和聯系，所以對于秦玉宸的問題他還真有些了解。
「君王口中的神靈，應當是那種受朝廷冊封，鎮壓一方水土的香火神靈。而這種神靈最大的特點，就是要吸收信仰香火。」
「香火神靈的誕生，一般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以大氣運加持某人身上，使其得到氣運庇佑而成神；另一種則是吸收凡俗修士的信仰而成神。」
「當然這兩種成神途徑之間並不沖突，一些王朝國祚也基本上兩條路一起走。」
對面秦玉宸微微點頭，對方所說倒是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吳德說的有些口渴，拿起桌上茶杯再次一飲而盡。
旁邊茶官依然盡心為其斟滿，不過兩人之間雖然交談極多，但落在她耳中卻是沒有半點聲音。
在她看來面前兩人都是嘴唇微動，並且幅度極小就算是最擅長讀唇語的人來也看不出什麼。
「不過即便知道這兩條成神途徑，也並非肯定成功。因為這還需要考慮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成神的對象。」
「一般而言王朝冊封、百姓供奉的對象基本都是剛剛死去，或者是還在人世，這些氣運信仰就不會是無根之萍，而所有依。」
「但是君王所說的對象，都是已經死去多年。在小界之下，一般凡人魂魄最多滯留人間七日，七日之後要麼魂飛魄散，要麼成為厲鬼。」
秦玉宸听到這里，眉頭直接一皺，他之前一直都想起這件事來，或者說他是被之前一些事情給誤導了。
從最開始花青熙為了隱藏自己身份的謊言，再到後面戰神殿李歸雲這個幾百年前的人物出現。
雖然後面花青熙的身份暴露，讓他當時產生了懷疑，可是李歸雲的事情依然讓他堅信這件事情。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想岔了……
不，不對！
秦玉宸抬頭看向吳德，皺眉道︰「那十幾年前死掉的韓友信呢？你為何又或者，還帶著那兩百陰兵，你又如何解釋？」
吳德疑惑的看著對方，語氣莫名道︰「君王您莫不是忘了那件古印？」
淦！
著急了，又給忘了！
秦玉宸眼楮一閉，暗嘆失策，示意對方繼續。
不過他這番舉動，對面吳德心中則表示可以理解。
畢竟他那番話是真的，那大明英靈殿、英靈碑中那些人物基本上全軍覆沒。
不過他話還沒有說完啊。
「君王不要太過憂傷，剛才臣說的那種也只是正常情況。這不是還有特殊情況嘛！」
「比如一些生前有修為在身的，死後魂魄不如幽冥也能存在許久時間。再或者是一些古戰場；陰氣濃郁之地；亦或者是什麼天外寶物，也有一定幾率將人魂魄保存。」
「畢竟太明界能夠在之前一月突然晉升，那麼其在晉升之前也擁有一定的底蘊，至少也是達到了沙界的巔峰只差一步就能晉升的那種。所以世界存在中一些天然神秘之地，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秦玉宸听到吳德這樣說，心中也感覺稍稍有些安慰，當然也只是有些安慰。
人死之後渾渾噩噩，甚至還會被天地中那濃郁的怨氣侵蝕，變得沒有靈智。
在這時如果幽冥界通道打開，恐怕沒有哪個鬼魂會繼續留在這方世界，比起陰氣濃郁的前者，後者根本沒有半點吸引力。
「而君王說的那兩個邪神，則是通過血祭這種邪祭誕生。一個根本就不能算是原身本人，一個也是純粹的信仰凝聚的產物。」
「這兩者根本不具備普適性，同樣比起正統的香火成神之道也差了太多。單單是沒有自我，被眾生信仰控制的這一點就已經落了下下乘。」
吳德說著，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他雖然曾經是個倒墓的，但是他也看不上那些邪神。
想他吳德大爺，那可是出入尊者、大能的大墓之中有如無人之境。
更是進去過那堪比禁區的聖人、君王陵寢，那平時往來之間的都是些絕世前者，諸天中的一方雄主級的人物！
而那些邪神不過是些被信仰支配的傀儡，哪能跟他吳德大爺相比！
「那朕現在應該怎麼做？」
秦玉宸面色嚴肅，問道。
「朝廷下旨進行冊封，在各地興建廟宇進行全民祭祀。之前的英靈殿中之所以無人響應，除去信仰成神也需要時間積攢，以及有無成神對象之外。」
「還有就是神職沒能確定，即便有再多的信仰也無法真正誕生神靈。這就像一個凡人他突然被人灌頂有了絕世功力，但卻無武功修煉，無法運用這些功力，終究也只是一個稍微不同的凡人而已。」
吳德緩緩開口，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紫金山上的英靈殿，他也曾去過。
其中那些塑像之上的確存在濃郁的信仰之力，但其實更多的還是匯聚在英靈殿上。
而且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秦玉宸，那就是英靈殿中那些塑像中，其實有好幾個都已經凝聚了海浪的信仰之力。
如果那些塑像的魂魄還在世上，應該早就得到了召喚入主其中成了英魂。
現在沒有出現，未來基本上就不會再出現了。
即便真的誕生了英魂，但恐怕對方情況也跟那個所謂李歸雲差不多。
真靈其實已經不在，誕生的其實是一個眾人信仰中的人。
「唉！如果君王有心的話，可以試著去找一找當初那些人的尸骨，或者是生前的隨身之物放進英靈殿中供奉，或許還會有奇跡誕生。」
吳德想到自己當初遇到的那些王朝神靈，輕輕嘆息一聲，建言道。
「朕明白了，會依照吳愛卿你所言去做。」
秦玉宸輕輕點頭，他面色平靜，身為大明聖皇他只能一直保持波瀾不驚的情緒，可他內心深處同樣也是輕輕嘆息。
他听出了吳德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對方前後一直在說希望渺茫，但是只要還有一絲機會他還是願意試上一試。
他當初允諾下的誓言，還是想著兌現。
人負我，我不負人！
這是他一生的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