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就這麼把他們帶進谷里，真的好嗎？」
林歌走在陳墨右側，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身後的那些古怪的人, 連忙湊——來，小聲商量。
陳墨好笑地看著他的小動作, 明知故問道︰「怎麼了？他們既然來了, 就是我的病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歌趕緊擺手。
他可不是在譴責醫仙救人的舉動, 相反，他佩服得要死。
但是，救人不代表只能無腦救啊！
「他們很明顯是在守株待兔，等您回來，但是，醫仙谷的入口除非來過，不然一般人根本不認識, 他們是怎麼找到這里的？」林歌十分懷疑他們的身份。
雖然看起來確實是普通百姓，但背後不——定就沒人！
走在陳墨另一側的季閣主面色淡漠︰「呵，這些人……‘閻王令’失竊, 果然遺禍無窮。」
「嗯, 看出來了。」陳墨隨意點了點頭，略長的白色衣擺輕柔地拂——地上——簇簇生長的小花小草。
他——然知道這是「閻王令」的癥狀。
陳墨抬頭看著遠處的零星小屋，醫仙谷除了景色天成外, 其他的都是人工搭建，很有原始的簡樸風格。
啊？閻王令？
林歌迷惑地撓頭, 然後回頭仔細認真地瞄了幾眼。
這些人和他之前是一個癥狀？
完全不像啊。
「幾位就在這里暫住吧。」陳墨走到第——間屋子, 看了眼材質，覺得這木頭應該還算結實，就邀請身後幾個人進去。
「多謝仙人垂憐！」
「我們一定會報答您的！」
「謝謝謝謝……」
看著他們仿佛面對——仙——樣的卑微舉動, 陳墨只是笑，不說話。
「安——住下吧，——們身上的毒，我會為你們解的。」
無視再次跪拜他的眾人，轉身離去。
離開那間房屋後林歌頻頻回頭，皺著眉︰「前輩，您真要救他們？不是我沒有慈悲之——……您的醫術應該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話說到一半就卡殼了。
剛想反駁的季閣主疑惑地將目光移過來。
怎麼沒聲了？
「…………」林歌瞳孔驚恐地一縮，脊背僵硬，仿佛空氣被抽走了——瞬。
就在剛剛，陳墨忽然駐足，白衣縹緲出塵若谷中仙，眼眸深邃如淵地瞥了林歌——眼，見他立即停下話頭後才移走視線，繼續往前走。
他攏袖緩緩踱步，看著醫仙谷中的幽靜景色，淡淡道︰「別走錯了路。」
做事不僅喜歡二選——，還喜歡按照價值選擇，在陳墨的記憶里，這是某種號稱「——」的生物的性格。
貪心的人類不應該走這條路。
再說了，他從來都不喜歡做選擇題，他更願意做判斷題。
他判斷自己有能力救下全部！
陳墨嘴角微動，眉眼帶著溫和的輕笑，仿佛剛剛那個仙人只是一個幻覺︰「我不是說更有價值的人不該救，只是，——不應該把這個想法擺在第——位。」
只有——實在沒有任何辦法做到全部都要的時候，才會無可奈何地去想怎麼才能保留大部分。
而不是當意外——出現，——就下意識開始給所有人標價，挑挑揀揀選出一撥關系戶，然後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看著其他人，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明明有辦法！
只是你懶得去想！
「是！林歌知錯！」
林歌差點同手同腳，甚至都不敢伸手擦掉額頭細密的冷汗，第一時間道歉反省。
季閣主在旁邊笑著勸慰道︰「林公子到底是還年幼，天真爛漫，閱歷不深，才會有這種想法，我們天機閣就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
「大概是因為情報打探的太多了，這個世界在我們這里幾乎沒有秘密，所以我們非常清楚的知道，在一件席卷天下的災難面前，沒什麼高低貴賤，每個人都一樣。」
「就好比這——次，不論是金鑾殿里的高高在上皇帝，還是田地里躬耕勞苦的農民，都有可能沾染‘閻王令’。」
反正沾上就能去見閻王了！
大概，也只有在面對這種程度的危險時，大部分人才會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某個本就存在的事實————其實大家都一樣，都只有——條命。
「就算皇帝死了也沒什麼，這不是還有那麼多王爺嗎？隨便扶一個上位不就行了？！」季閣主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林歌︰「應該不至于吧？皇帝也會染上劇毒？」
季閣主輕瞟他——眼，意味深長︰「太子不尊貴嗎？——初不是就這麼死的嗎？」
林歌眨了眨眼︰「……但那是因為有人行刺啊！」
「——該不會以為，皇帝就沒人暗殺了吧？」季閣主這下算是徹底看出來這位少莊主的閱歷到底有多淺薄了。
皇帝遭遇的暗殺，比——初太子的，只會多！不會少！
尤其是這如今這個關口。
朝堂和江湖的沖突幾乎是肉眼可見，天機閣的的暗樁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小——低調行事，以免發生被如今的陣營派出去和同伴自相殘殺的烏龍事件。
陳墨眸中帶笑地看了他們倆——眼︰「——們聊這些做什麼？極大可能藏有‘閻王令’的萬林山莊早就不可能置身之外了，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天機閣更是如此。」
想想如今在萬林山莊的人員構成就可怕。
爭位的——位王爺，主角顧封，真太孫顧川行，還有之後達到的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
光看名字就能腦補出一場大戲！
幸好他提早離開了。
所以，這些和他醫仙谷可沒什麼關系。
陳墨看到前面眼熟的建築，快走幾步，在自己的小院里轉了轉，然後去查看了——下正曬著的幾架草藥。
「這個味道是……」
陳墨拿起其中——株曬干的長條形草藥，放到鼻子下輕嗅了——下，有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氣味。
說陌生，是因為他之前根本沒聞過。
說熟悉，是因為原主寫的日記里曾經描述過這種氣味的藥材——
這本小說的作者為了突出主角，真的是煞費苦心！
在原劇情里，「閻王令」之毒有兩個解法，除了最主流的，用最後升級升到頂峰的顧封的血治療外，還可以用一種名叫「舍身草」的草藥平緩治療。
不——，有個前提條件就是，這個「舍身草」需要主角顧封的血液澆灌才能生長——
時看到這個被圈起來的要點的陳墨︰……？？？
這和第一種解法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
還是有——點區別的。
第二種灌溉草藥的血液可以混合其他人的——起使用，稀釋後也有效果。
陳墨︰地鐵、老人、手機.jpg
總覺得就是給主角刷功績用的。
不——……原主這也太怕死了吧？！
陳墨放下手里的那株，掃了眼院子里觸目皆是的草藥架，還有空氣中飄散的味道。
能把味道極淡的「舍身草」，變成空氣香薰一樣的味道。
可想而知，這是儲藏了多少！
「前輩！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林歌站在院門口，沒有陳墨發話，他不敢踏進來。
陳墨轉頭，疑惑地看著兩人︰「嗯？——們兩個還沒回去嗎？」
不是已經把他安全送到了嗎？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為什麼還不回去？
林歌頓時噎住。
回哪？
萬林山莊？
那可是漩渦中——！
他是傻了才會回萬林山莊受罪！
在醫仙谷游覽山水，修身養性，和醫仙前輩學習學習，還能順便救救人，不好嗎？
季閣主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衣袖扎上，隨時準備去院子里幫忙︰「其實，天機閣閣主是當初我們幾個搖簽搖出來的，除了名頭好听，和其他暗樁沒什麼區別，就當我是被分配到了醫仙谷打探消息吧。」
哪有暗樁那麼光明正大的？
陳墨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偽裝成小廝後，習慣改不——來了嗎？」
「確定要留下來？」
陳墨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轉。
「確定確定！」林歌小雞嘬米般地點頭。
季閣主則是繼續卷袖子。
陳墨嘴角——勾︰「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不是我逼你們的。」
「既然你們那麼誠懇……那就先去把晚飯燒了吧。」——
個閣主和——個少爺頓時面色微僵︰「…………？？？」
燒、燒飯？
***
萬林山莊。
如今風雲變幻的漩渦中心。
各類立場不明、——思混雜的人，都因緣巧合地聚集在了這里。
「師兄，需要我出手嗎？」
蘇悔站在陰影處，沒什麼感情地瞥了眼精致高雅的圍牆。
顧川行輕輕地搖著折扇，合攏，優雅抬手︰「不著急，先等等，現在的水還不夠混。」
屋內。
顧封站在燕王身後，垂眸做木頭狀，但在用耳朵仔細听著眾人的議論，爭取——個字都不錯。
「老四，——這就不夠意思了啊！我們都許給——那麼多好處了，——就讓我們搜——下萬林山莊怎麼了？該不會……」
魏王挑眉，微微傾身，語氣幽幽。
「——就是那個雇佣刺客殺害太子的凶手吧？」
屋內的氣氛——下子冷了下來。
仿佛有陰風襲來，冤魂索命。
但是，被質疑的燕王眼中毫無波瀾，不僅不緊張，甚至還能笑︰「魏王殿下是在說什麼胡話呢？都是在宮里長大的，‘閻王令’的危險性，我還能不知道？」
那可是無差別攻擊，連皇帝都害怕。
他要是拿了，萬——被刺客反手來一擊怎麼辦？
區區一個太子之位，他還不至于瘋到和對方同歸于盡。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
人都不認為其他人的腦子有那麼不清醒，所以他們現在才會——直互相牽扯。
但問題就是！
他們中間必然有——個人，就是有那麼瘋狂！
「搜！」齊王注視著燕王，堅定地吐出一個字，以此來表示他的態度。
魏王也興味地看著燕王。
燕王眸色深沉地盯著這兩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同意的話，這兩個就要聯手——起打壓他了。
「……只給——們一天的時間！」最終，燕王妥協了。
齊王和魏王頓時露出了笑容。
他們贏了！
屋外的蘇悔忽然轉頭，眼神震撼地看向某個方向。
慢一秒看到的顧川行驚得差點掉了手里的扇子。
……這是什麼情況？！
「砰！」
下——瞬，大門被轟成碎渣，木屑四飛。
受驚的——位王爺瞬間起身，侍衛環繞在身旁。
顧封也好似忠——的侍衛，小心地護在燕王旁邊，眯著眼關注著場中情形。
「誰？！」——
髒砰砰跳的齊王捂著胸口，望向敞開的大門，驚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