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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準備上朝。

偏殿內,陳墨展著雙臂,任由明鈺給他整理衣服, 因為暫時不能動,只能偶爾用余光瞄向站在一旁的幾道人影。

只听那邊有聲音傳來。

「昨日關雎宮里的那些侍女是不是你派的?你霸佔著關雎宮做什麼?!」

另一道柔和中帶著清麗的聲音當即反駁︰「什麼叫霸佔?陛下您那麼多年都不去, 想來是覺得關雎宮不重要。有些人不在了之後啊, 逐漸就沒人記得了, 您變了,臣妾可沒變,自是要前去打掃打掃,再陪皇後姐姐聊一聊,告訴她陛下這些年都納了多少後妃,希望她下輩—— 亮眼楮。」

「淑妃!不要得寸進尺!」低沉的聲音暗含警告意味。

「知道您是感激臣妾,但陛下您可千萬別激動, 您這身體它不允許呀~」

听著耳邊兩人的你來我往,陳墨忍不住低頭暗笑,雖然看不見, 但他也能腦補出淑妃輕搖團扇的淡然和青聿澤罕見的怒意狀態。

「我是看在顏老的面子上, 才暫且允許你保留女衛的,但你若是再如此肆意妄為,休怪……」

「哎呦呦, 太上皇好大的威風啊!可惜,關雎宮不歡迎你!」

從來就不是什麼解語花的淑妃冷哼一聲, 她看到青聿澤就煩, 因為這會讓她想起戚皇後當年對她溫柔的教導和關懷。

那樣溫柔的一個大好人,卻沒有一個好結局。

不管怎麼樣,反正青聿澤要背鍋!

「閑兒!」

本想生氣的青聿澤忽然喊道。

正好明鈺整理好了衣服, 可以動的陳墨攏了下雙手的袖——,循聲望去。

他突然發現,他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在那天那車里不明真假地問他何時登基後,就很少叫他的名字了。

大多數時間都是叫「太子」,或是干脆省略。

「父皇?」陳墨疑惑地走了過來。

叫他做什麼?

你們長輩之間的拌嘴,他一個晚輩可插不上話。

飄帶曳地的淑妃優雅地用團扇遮著勾起嘴角,不屑地嘲笑道︰「不會吧?堂堂盛皇還要向兒子告狀?」

青聿澤根本不理她︰「教你一個常識,作為皇帝,其他地方先不說,京城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尤其是皇宮。」

陳墨眸中帶笑,瞥了一眼兩人,應道︰「是,謝父皇教導。」

淑妃睫羽輕顫,不滿地掃了青聿澤一眼。

這分明是在打壓她。

但她也沒說什麼,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陛下,上朝的時辰到了。」

當隱形人的溫總管站在一旁提醒道。

陳墨點了點頭,看向兩人︰「走吧?」

剛剛還在情緒之中的青聿澤和淑妃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表情,鄭重莊嚴,一派天家氣息。

三人走向大殿。

台階上坐著的還是青聿澤和陳墨兩人。

但這次兩人顛倒了一下順序,陳墨做——位,青聿澤坐在下一個台階上。

溫總管站在帝座旁邊,鐘統領立于另一側。

淑妃則是站在鐘統領下面的一層台階上,迎接新一天的朝會。

「吱呀」。

禁軍得令後打開殿門,早就候在外面的朝臣陸續走進來。

這次是由溫總管開口︰「拜——」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臣行禮後,看到上首的幾個人,驚得瞳孔微縮,但是又不敢大聲喧嘩,只能硬憋著,但眼神中都透著一股‘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的色彩。

第一個自然是太——坐上首,第二就是淑妃在列。

因為大部分人都參加了封禪大典,看到了皇帝讓太——敬最後一炷香,雖然查不了皇家的史冊典籍,但一些聰明人的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但是,猜測這麼快就變——現實,也——他們給驚到了。

不過,太子早晚要繼位的,再加上青聿澤也坐在上面,說明他也是同意的,所以,眾人驚訝歸驚訝,但也不至于太難接受。

但下一個可不行啊!

女人怎麼能出現在朝堂上呢?!

她們應該乖乖地待在後院。

皇帝的後妃也不能干政,新君這是剛登基就忘了祖宗規矩了嗎?

很多大臣也都開始皺眉。

被無數人的視線打量的淑妃冷眼看著,根本不為所動。

女人怎麼了?

說的好像你們不是女人生出來似的。

守在陳墨身旁的溫總管目光堅定,嗓音平穩︰「有——起奏,——退朝。」

然而,溫總管也和當初的老總管一樣,都不覺得今天會平安。光是看到這上首的幾個人,就知道今天必定又會出現一場腥風血雨。

「啟稟……」

剛有人要踏步,就被命運阻擋了。

後方的翟翊天眼疾手快拽胳膊,戚安言單手摟脖——,另一只手捂嘴,直接就把人拖回來了。

「唔唔唔!(放開我)」

戚安言的力氣是眾所周知的,這人根本掙月兌不掉︰「你要保證我松開後,你不會大喊大叫,不然我不放!」

那人只能無奈點頭︰你先放開他,這樣下去他要窒息了。

「呸……你們倆干啥呢!」那人用袖——擦了下嘴邊,然後換了姿勢拿好手里剛剛差點被他扔掉的笏板。

「我們這是救你呢。」翟翊天小聲道。

戚安言點頭,心有余悸︰「是啊,我父親他們今天是有備而來,你可別出去,會被群毆的。」

被他們拖回來的青年看上去也就比他們大幾歲,但氣質中卻帶著幾分塞外風沙的滄桑。

聞言,青年白了他們一眼︰「我看起來很傻嗎?史書上的慘狀我已經看夠了,剛剛只是想上奏關于鎮南軍的——情罷了。」

多少大佬都陷入里面,這渾水他可不參與。

他是鎮南軍的參軍,剛剛只是想提一下之前鎮南上請的折。

雖然大盛的軍隊不少,但鎮南軍是少有的可以定北軍相提並論的強軍,要不然這次封禪的三個名額也不會被他們給搶到手。

但鎮南軍有個問題,那就是缺錢。

他剛剛就是想問陛下要錢。

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這倆傻子給拖回來了。

「啊……是嘛?」

尷尬了。

眼神小心地朝大殿中央瞟了瞟,青年也沒生氣,反而站位又往里面縮了縮︰「不過,今天確實不宜當出頭鳥,嘖嘖嘖,禮部侍郎好慘!」

戚安言和翟翊天也移目看過去。

剛剛鎮南參軍被兩人拖回來後,另一個人站了出來。

正是禮部侍郎。

「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

陳墨先是瞟了青聿澤一眼,見他沒有說話的意願,又回看向下方出列之人。

「但說無妨。」

禮部侍郎當即一禮,——聲道︰「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而今卻有……唔!」

剛听了個開頭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的戚相表示,廢話那麼多,他不想听。

然後手一擺。

距離過道最近的傅狻當即卷起袖——,側跨幾步,直接就把禮部侍郎的嘴給堵住了。

坐在最上方視野開闊,看得一清二楚的陳墨︰「…………」

你們戚家父子真的是親生的啊!

這手法,簡直是一脈相傳。

當然,戚相比他兒子溫柔多了,他雖然堵了禮部侍郎的嘴,但給了回答︰「回去多翻翻禮部的典籍,太子繼位是符合宗法的,淑妃娘娘也是禮可循。」

傅狻更狠,丟下一句︰「不知道就多看書,少在朝堂上丟人現眼!」

不能說話的禮部侍郎都快流淚了︰……你們兩個老流氓!有本事就放開他!

大概是看出了禮部侍郎的心語,陳墨淡淡道︰「好了。」

在一旁當睜眼瞎的鐘統領這才開始維護起秩序︰「朝堂之上,禁止喧嘩!」

青聿澤也掃了他們一眼,低聲道︰「傅狻?」

傅狻被警告了才松手,禮部侍郎終于能松口氣。

「咳咳……傅尚書這也太粗魯了!在下沒有得罪您吧?」

傅狻抖了抖袖——,嘴角微動︰「呵呵。」

真是不識好人心,他這分明是在救你!

你以為你站出來,對抗的是誰?

那是大盛鎮壓天下的皇帝,巾幗不讓須眉創建女衛的淑妃,擁有千年聲望的顏家,還有黑的和芝麻包一樣的戚相。

這些人聯起手來,萬國聯盟都能瞬間搞垮,你一個小小的侍郎,拽什麼呢?

沒看到連頭最鐵的翟翊天都干脆地轉陣營了嗎?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斜睨了一眼不領情的禮部侍郎,傅狻在心里默默吐槽。

看到禮部侍郎一臉還有話要說的模樣,這下連旁觀的翟翊天都震驚了︰「他怎麼還不走?站那兒當靶子嗎?!」

禮部侍郎︰「不管如何循禮,在場皆是男兒,淑妃娘娘若是列席,垂簾總是要加上的。」

還在模胡子的顏老尚書當即就不樂意了,臉上生氣怒意。

憑什麼他女兒上朝就要加簾——?

是見不得人嗎?!

老尚書眉宇一揚,養尊處優多年的——位者氣勢瞬間就上來了︰「在場皆是男兒便要垂簾?那令夫人在洞房花燭的時候垂簾了嗎?」

禮部侍郎噎住︰「……這!」

「怎麼?難道侍郎大人不是男兒身?還是說當晚還有……」

「咳咳。」陳墨干咳一聲,制止顏老尚書繼續對禮部侍郎造——暴擊。

他怕再說下去,這一章就要鎖了。

下面兩人不說話後,當——人淑妃倒是開口了。

「臣能站在這里,自是因為臣對大盛有功。」

不再自稱‘臣妾’的淑妃像是拋卻了一層面具,聲音輕緩卻堅定地說道︰「臣雖為女子,亦不過陛下手中刀劍,陛下劍鋒所指,即是臣等心之所向!」

轉過身,彎腰對陳墨行一禮道︰「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朝臣之中聞言,不由一震,也連聲道。

「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低著頭的翟翊天暗自咂舌,偏頭輕聲對戚安言說道︰「咱們回頭向淑妃娘娘取取經,這拍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啊!」

戚安言頓時後退半步︰要去你自己去,他要臉!

起身後,淑妃繼續道︰「聖人雲,君——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男女確實有別,因為女——有女子的優勢,就比如……」

淑妃輕笑著看向禮部侍郎。

「女子更適合作為禮儀之賓,接人待物比男子更縴敏,更能彰顯我大盛威儀。」

朝堂頓時又是一片嘩然。

「肅靜!」

鐘統領眼神一厲。

顏老尚書當然是支持自家女兒,站出來道︰「臣附議。」

戚相和傅狻也是早就說好的,三人同進退。

「臣附議。」x2

戚安言配合父親,也站出來︰「臣附議。」

翟翊天看了眼上首的幾人,笑呵呵地也跟著湊熱鬧︰「臣附議。」

喊完,還順手拉了一——身前的鎮南參軍。

不想蹚渾水的青年輕嘆︰「……臣附議。」

其他朝臣之中親近顏家的、戚家的、或是認可淑妃的,都跟著開口附議。

禮部侍郎听著身邊起起伏伏的「臣附議」,臉色漲得通紅。

「女子哪能進禮部?!這、這……成何體統!——何體統!」

陳墨的視線劃到禮部尚書身上︰「老尚書怎麼說?」

這禮部尚書年齡比顏老尚書年齡還大,身份上還是皇室宗老,資歷朝中無人能比,見他要說話,其他人連忙都閉上嘴。

殿內聲音漸熄。

一直閉目養神的禮部老尚書睜開眼楮,搖搖晃晃地上前,在禮部侍郎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開口道︰「臣以為,娘娘之言有理,可以一試。」

「老尚書!」禮部侍郎慌了。

可惜,大勢已去。

沒人支持他。

陳墨嘴角帶笑︰「既然如此,即日起,淑妃就暫代禮部侍郎一職吧。」

「定不讓陛下失望!」

淑妃笑容滿面。

施施然走下台階,站在禮部侍郎身旁,傲然獨立。

誰說女——上朝必須模仿男兒,褪去紅裳?

她今天偏要讓世人知曉,即使霓裳羽衣,亦可運籌帷幄,攪動天地。

「下一項。」青聿澤提醒道。

「是。」

溫總管應聲後,展開手邊的一摞聖旨,一個個朗讀。

大致意思就是,因新君繼位,按例大赦天下,赦免人員如下balabalabala。

傅貴妃及外邦使臣均在其列。

顏老尚書等人听著宣讀,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明白,這是青聿澤在給新君鋪路!

很多老皇帝在臨終前都會這麼干。

先關一批人,等新君登基後再赦免,這樣,那些被赦免的人自然就會——激新君。

本來還有一項是關于新君登基大典的有關事宜。

因為之前那個只是借著封禪大典舉行的一個過渡,真要登基的話,肯定需要正式昭告天下。

但被陳墨以不要過度鋪張浪費給推遲了。

所以,下一項就是外邦使臣覲見。

「宣,使臣覲見——」

殷天樞領著眾人走進大殿。

「參加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陳墨眸中含笑地看著站在哥哥身後的瑤光公主趁著起身的時候,偷偷朝他眨眼。

殷天樞現在已經基本算外邦的代表了,他上前一步行禮,恭敬道︰「小小禮物,不——敬意,還請陛下收下。」

溫總管也知道他,溫和地笑笑,親自下去收下了他的禮物。

隨後的幾個國家都沒什麼。

直到……

有不知道哪個小國家的使者,大概是想博眼球,口出狂言︰「只要陛下想要,我們都能獻上!」

戚安言等人鄙夷地看過去。

有一個夜郎自大的。

陳墨倒是不介意,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貴國可有尚付(這倆字打不出來,有鳥字旁的那個)?」

使臣當即懵逼。

什麼?娼婦?

戚相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山海經》有言︰南山有鳥焉,其狀如雞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尚付,食之——臥。」

陳墨這是覺得最近的007工作制太可怕了,還沒有可以提——的,下意識想到的罷了。

「臣以為,陛下不若求鳳皇,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使臣以為如何?」

使臣︰「…………啊?」

陳墨知道戚相是覺得不滿,故意在給那使臣添堵,笑著看了那位還在懵逼的使臣一眼,給他解圍道︰「下去吧。」

直到退朝,陳墨的表現都可圈可點。

已經榮登太上皇之位的青聿澤欣慰看了眼陳墨,然後瞟了眼窗外。

天上朝陽普照。

金色的檐瓦反射著光芒。

想到接下來天下安定,——民安樂,海晏河清。

青聿澤不由滿足地喟嘆一聲。

這江山,真美!

……

下了朝,陳墨回到無憂宮中。

他現在看到紫宸殿就犯困,還是暫時離遠一點吧。

明君真是不好當。

戚相和顏老尚書也讓他多休息。

尤其是戚相,都恨不得——對戚安言拔苗助長,讓他一天之內長成參天大樹,給陳墨分憂。

走的時候更是一臉自責。

「皇兄!」

又一次坐在六角亭中撫琴,修身養性的陳墨聞聲抬頭,看到那道矮小的身影,嘴角帶笑地喚了一聲︰「九弟。」

九皇——因為之前齊王給陳墨送了檀香,極其不滿,這次專門找個——扇——送給陳墨。

誓要壓過齊王!

「皇兄,快看!」九皇——興高采烈地把扇盒送到陳墨手邊。

墨色的長條形扇盒和古琴放在一起,頗有幾分相輔相成的韻味。

陳墨還沒來得及打開,院外又走來兩人。

剛踏進門檻,齊王就輕飄飄道︰「九弟,別總是打擾皇兄。你閑,但皇兄可忙得很。」

九皇——頓時轉頭瞪他︰「怎麼又是你!」

「我怎麼了?皇兄說了,我想來無憂宮就來無憂宮,對吧,皇兄?」

其實是來遞交工作,並希望皇兄能同意他和顏瑤一起去定北軍的齊王故意懟九皇——,眼巴巴地看向陳墨。

陳墨︰……他確實是這麼說的沒錯,但他那是在教你坦誠。

走在最後的淑妃見狀,掩嘴而笑︰「你們這是在爭寵嗎?」

齊王矜傲地笑而不語。

他只是在學著坦誠而已,怎麼會是爭寵呢?

九皇——癟嘴,他只是看不管齊王而已!

「淑妃娘娘是來?」陳墨問道。

淑妃搖著團扇︰「沒什麼——,就是感謝一下陛下朝堂上的支持。」

陳墨搖頭︰「這不是之前早就答應過娘娘的嗎?」

淑妃但笑不語。

所以她才特地過來感謝啊——

謝您的信任。

她這一輩——都會謹守本心,此心天地可鑒!

見兩人談完了,九皇——連忙舉手喚回陳墨的注意︰「皇兄!快看看,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我覺得,特別配皇兄的氣質!」

齊王斜覷︰「你小小年紀的,知道什麼是氣質?」

「我就知道!」九皇——面上不耐煩,動作卻極其親近地去推自家親哥。

齊王用鼻——哼了一聲,輕松躲過他的手。

這是之前兩人怎麼也不會有的動作。

沒了齊王搗亂,九皇——開心地湊到陳墨身邊。

「皇兄!快打開看看!」

被九皇——催了好幾次,陳墨也有點好奇到底這——扇——到底長地什麼樣子,居然值得九皇——那麼夸。

拆開盒——,拿出扇。

徐徐展開。

待看到全貌,淑妃星星眼︰「好漂亮!」

不管價值如何,起碼這扇——絕對能夸一句漂亮,而女生最難拒絕這類東西了。

陳墨翻轉了一下扇面︰「這上面的花紋是什麼?字嗎?」

九皇——搖頭︰「不知道,買來就是這樣的。」

「可能就是扇面的紋路吧?」齊王也湊近研究了一下,「哎,這上面還有蓮花的印記呢?聞著挺舒服的,是燻了香嗎?」

齊王不得不承認,原來一——扇——也有所謂的氣質。

「皇兄,題字題字!」

九皇——知道自家皇兄寫字特別好看,他想看。

一旁侍立的明鈺特別機靈,連忙讓侍女拿來筆墨。

推拒不過,陳墨只好攏了攏袖——,站在琴台邊。

磨好墨。

看著亭邊的荷塘,又看到扇面上的花紋,陳墨鬼使神差題了兩個字。

————「青荷」。

剎那間——

憂宮的時間、空間凝滯。

青松,六角亭,琴台,風止樹靜。

人物全部停擺,好似變——了報廢的木偶。

荷塘里游弋的錦鯉像是被拍進照片里,水波也停留在了當時。

這一刻,萬物停止。

然後。

世界驟然縮小,眨眼楮就縮為一頁紙張。

那頁帶著色彩的紙張靜靜地攤在桌上,整本書呈攤開狀態,好似只是一本普通的書籍,但周圍空間卻空——一物。

整個空間只有這本書。

「終于找到你了!」

觸踫到書頁的來人難掩心中喜悅。

當來人踫到那頁紙後。

書籍瞬間褪色,化為透明的玻璃鏡一般的材質。

一本大約一指厚的鏡面書籍,落入來人之手。

「砰!」

低氣壓驟然襲來!——

數守衛蜂擁而來。

「大膽!」

「魔主,你竟敢擅闖神族禁地!」

「呵。」來人不屑地瞥了他們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著那本鏡面之書,剎那間化為黑影,消失在原地,——影無蹤。

「人呢?」

「糟了!不見了!」

守衛們進來後搜索,驚恐地看著空無一物的房間。

「【萬世鏡】呢?!!!」

質問之聲炸然在守衛們的耳邊響起。

「呼————」

狂風卷地,——明臨世。

極強的氣勢壓得眾守衛不得不單膝跪地,卑微地低著頭,但依舊覺得窒息。

頭頂上,潔白的羽翼仿若垂天之雲,凌空展開,遮天蔽日。

半空中,有白羽簌簌飄落。

極端美麗,卻極端危險。

守衛隊長忍著被撕裂的疼痛,拼死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啟稟帝君……青荷令主的……【萬世鏡】被魔主溫一青搶……」

話音未落。

天地一暗,陰雷陣陣,恍若末日。

「溫一青————!!!」

怒吼之聲不絕于耳。

守衛們終于能痛快地暈過去了。

****

好熱啊……

過了不知多久,——到頭暈目眩的陳墨因為心中的悸動,努力睜開眼楮。

會搖晃的、紅色的……

是什麼?

地獄的紅蓮業火嗎?

……

……

等一下!

迷迷糊糊的陳墨,大腦中突然劃過一道靈光。

那抹紅色好像是火焰啊!

著火了?!

那他得逃出去啊!

不知道為什麼肢體不協調的陳墨虛弱地撫著額頭,勉強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這時,窗外傳來一句喇叭聲。

「再次警告躲在里面的嫌疑人!趕緊出來!別妄想用縱火自焚的方式逃避法律的懲罰!」

陳墨一愣。

他——覺掌心有點粘人——

撫著額頭的手往眼底一攤。

……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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