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完畢, 沈清棠喘息了一會,靜靜靠在秦頤懷。
他側耳听著秦頤堅實穩定的心跳,感受著秦頤摟在他腰間滾燙有力的手臂,只覺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這時秦頤默默抱著懷中柔軟的身軀, 整個人也豁然開朗了。
沈清棠的話點醒了他。
他倒是不用再跟自己——不去了。
反正修行對于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辛苦點也沒關系。
要是還能拿到名次, 沈清棠高興,他也不用煩惱了。
想到這, 秦頤又低頭看了懷中的沈清棠一眼, 忍不住就想告訴沈清棠, 這件事他徹底想通了。
正好沈清棠這時也仰頭看他,四目相對,沈清棠淡淡一笑,便伸手模了模秦頤清俊瘦削的側臉, 輕聲道︰「蘭庭不鑽牛角尖了?」
沈清棠的手柔軟細膩, 秦頤不動聲色地勾了一下唇︰「嗯,你說得對,我想通了。」
「要想長遠,確實不該留在陵陽城這個地方。」
沈清棠最喜歡秦頤這種坦然不矯情的態度, 這時不由得悄然一笑, 又纏著他,拉著他的手,仰著臉開始撒嬌。
秦頤這——日子受的冷落仿佛都在這一刻沈清棠如花的笑靨里給找補了回來, 心頭陰霾頓消, 忍不住又覺得是自己當初想問題想得太淺顯了。
遲疑了片刻,秦頤有——想跟沈清棠道歉,結果沈清棠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意圖, 這時就笑著伸手,抵住了秦頤的唇,搖搖頭︰「噓,我現在不想听那些有的沒的。」
秦頤眸光微動,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問沈清棠——那你要我做什麼?
沈清棠眸光清亮澄澈,他就這麼看著秦頤的眸子,輕聲說︰「要蘭庭多抱我一會就好了。」
秦頤眸中瞬間有迸射的光芒閃過,接著他便緩緩摟緊了沈清棠。
沈清棠烏墨色的發間有淡淡的幽香散發出來,清瘦的身軀輕的像雲朵,抱在懷——卻又柔軟溫暖。
兩人擁抱在一處,所有的隔閡全都在這一瞬間徹底粉碎。
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安寧柔軟,比起先前的寂寞要顯得令人心情愉悅得多——
了許久,秦頤懷中的沈清棠忽然抬起頭,湊到秦頤耳畔,低聲說了兩句什麼。
秦頤听了,臉色微變,接著他便皺眉道︰「真的可以麼?」
沈清棠淡淡一笑︰「放心,一本萬利的——,父親不會想不明白的。」
秦頤沉默了好一會,緩緩握緊了沈清棠的手,用無比鄭重的語氣道︰「若這次真能成功,我什麼都听你的。」
沈清棠清麗面容上的笑意愈發明艷了。
之後,又是風平浪靜的三日修煉。
第四日,沈霆將沈清棠叫了——去。
因為發放給每個築基的推薦名額已經落了下來,按理來說,沈霆的三個名額,秦頤一個,沈清岸一個,還剩下一個,不少修士都想找他來買。
沈霆來找沈清棠,就是想商量這個名額的。
同樣,還有他自己的一點心——話要對沈清棠說。
所以,等沈清棠進了門,沈霆就關上了房門。
見到沈霆關上了房門,沈清棠心頭一動,就知道這次談話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還是帶著一點淡笑,平靜地看——沈霆道︰「父親想對棠兒說什麼?」
沈霆眸光嚴肅地看了沈清棠一眼︰「棠兒,青玉劍宗只收二十歲以下的修士。我先前打听了一番,我們這下屬青玉劍宗的十座城中,二十歲以內,練氣五層以上的,只有二十人,練氣七層以上的,更是只有三個。秦頤本身天賦極佳,想必前五是板上釘釘的——了。」
沈清棠有——奇怪︰「這不是很好麼?」
沈霆沉默了一番,來回踱步了幾次,最終還是有——焦灼地道︰「棠兒,青玉劍宗外門的長老都是金丹起步,內門的長老,可都是元嬰期的大人物,秦頤若是能成功拜師,可真就一步登天了。」
「父親覺得哪里有不妥就直說吧。」沈清棠猜出了沈霆的心思,卻沒有直接拆穿。
沈霆咬咬牙道︰「往日,拜入青玉劍宗內門的弟子拋棄道侶的——情不在少數。你現在修為又低,雖說到時可以以道侶身份去陪伴他,——只要他變心,便可棄你如草芥,更不會有人替你主持公道的。」
沈霆這話說完,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沈清棠這時靜靜垂著長睫,也看不出太多表情。
沈霆看著沈清棠這幅模樣,心——又是擔憂又是無奈,只能又道︰「我不是信不——秦頤,只是人心易變,棠兒你若是留在陵陽城,父親可以一輩子替你撐腰,就算秦頤——」
「父親,這——問題,其實我也想過。」
沈霆驟然一怔。
而沈清棠這時已緩緩抬起眼,眸光明澈通透︰「所以就算這次您不找我,我也要來找您。就是關于最後一個名額的。」
沈霆眉頭微皺︰「什麼意思?」
沈清棠淡淡笑了笑,走上前去,湊到沈霆耳畔,說了幾句話。
沈霆不由得睜大了眼︰「你確定,萬一秦頤反悔呢?」
沈清棠神情從容,異常篤定︰「他不會。」
沈霆看著沈清棠明亮溫柔的眸子,沉默了許久,最終他一拳錘在了桌案上,狠狠心道︰「罷了,反正這築基也是你們替我賺來的,這次就听你一回。」
沈清棠展顏一笑︰「多謝父親。」
大比在即,可所有人都覺得很奇怪。
因為其他家的名額基本都能猜得出來是誰,可沈家的兩個名額是定了,最後一個說是已經賣了,可陵陽城沒有修士是從沈家買的名額。
不少人就猜測,沈霆是不是為了賣出更高的價錢,把這個名額讓給了其他城的修士——
這種行為,是陵陽城禁止的,就是怕資源外流,本城人才越來越少。
漸漸的,這風聲越傳越大,陸修都坐不住了,還上沈府去詢問了一番。
結果沈霆倒是很淡定,聲稱這名額絕對沒有落在陵陽城之外的修士身上,如果真的外傳,大可以比賽之時陸修就取消他們的名額。
陸修得到了沈霆的保證,便沒有再追問了。
可接著,城中另外一種說法又傳了出來。
說沈霆寵子心切,把名額給了沈清棠一個,就為了讓沈清棠跟秦頤雙宿雙棲。
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另外參賽的三大家反而是松了口氣——若是這樣,沈清棠必然是直接去外門報道,不會參加比賽,他們也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而秦頤和沈清岸兩人,如果他們三人一組,對付起來,倒是也沒有那麼難。
誰讓沈家先前窮了好一段時間,各類儲備還是比不上他們。
甚至還有——其他城鎮——的,打听到秦頤是個練氣七層的散修,躍躍欲試,準備在比試找秦頤挑釁證明實力的。
畢竟,三個練氣七層,除了秦頤,剩下兩個都是世家子弟,底蘊極為豐厚,無人敢攖其鋒芒。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比賽前夜。
而沈府之內,異常安靜。
在沈府密室的大門之前,此刻焦灼地等待著三個人。
秦頤,沈清岸,慕飛。
慕飛在知道沈清棠居然找沈霆要了一個名額給他之後,整個人是震驚又感激。
即便沈清棠一直對他講,只有這樣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慕飛也還是覺得自己佔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畢竟這樣一個名額拿到拍賣會上去賣,也至少要幾萬下品靈石。
沈清棠說給就給了,實在是太大方了。
大方到,他都不知道怎麼回報了。
只能好好听沈清棠的話,明日一定幫秦頤奪得頭名。
現在,他們等著的,則是沈霆給沈清棠的伐經洗髓了。
沈清棠體內吸收的靈氣雖然充足無比,——消化起來極難,畢竟那次偷襲他的靈植至少練氣六層了。
稍有不慎,就容易走火入魔。
如果想要短期內穩定突破,就必須伐經洗髓,撐大經脈,增加經脈的容量,才可以把境界提上去。
只不——程異常痛苦折磨。
現在已經一個時辰——去了,密室里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這場伐經洗髓還要多久。
終于,是秦頤有——忍不住了,他站了起來,提步就朝那密室的門前走去。
沈清岸見狀,連忙一把拉住秦頤,沉聲道︰「別急,急不得。」
秦頤步子頓住︰「我沒打算進去。」
沈清岸微微一怔。
「在這等他,快一點。」
沈清岸眸光微動,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那我也在這等著。」
也不知道又——了多久。
夜深的涼意帶著三分清寒的濕氣,慢慢浸透了整個庭院,微風吹過,那清冷幾乎能吹到人骨子。
月亮幾次慢悠悠地從雲中出來,又進去。
終于,密室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沈霆抱著面色蒼白,渾身被冷汗浸透的沈清棠走了出來。
沈清棠此刻憔悴到了極致,薄唇都被咬出了好多血口,鬢邊碎發濕透,濕漉漉地長睫覆蓋著漂亮的眼楮,就這麼蜷縮在沈霆懷中,微微顫抖著。
見到這樣的沈清棠,三人心頭都不自覺地抽了一下——
還屬秦頤最先意識到不對,他這時兩步上前,一把從沈霆懷中搶過了沈清棠,也顧不得長幼尊卑,便沖著沈霆震怒道︰「他現在身體不好,怎麼能直接讓他上到練氣三層?!」
對著秦頤的質問,沈霆面色微白,嘴唇動了動,一時間竟有——頹然。
反倒是秦頤懷中的沈清棠,听到秦頤飽含怒氣的嗓音,這時顫抖睜開了眼,輕輕拉了一下秦頤的袖子,低聲道︰「不怪父親,是我要求的。」
秦頤怔住了。
他心口頓時一陣酸澀,難受至極。
最終,還是沈清棠輕輕將被冷汗浸透的雪白臉龐靠在秦頤胸口,閉上眼,啞聲說︰「蘭庭,我好累,你先抱我去洗漱吧。」
秦頤心頭一軟,竭力閉了閉眼,低聲道︰「好。」
秦頤抱著沈清棠,靜靜轉身走了。
沈清岸這時目送著兩人離去,沉默了好一會,終于也還是回——頭來,看——沈霆道︰「父親,練氣二層就達到青玉劍宗的標準了,為何——」
沈霆沉聲道︰「棠兒說這樣更保險。」
沈清岸啞然,心中百感交集。
沈清棠房中
秦頤抱著渾身失去了力氣的沈清棠,一點點沉入冒著熱氣的藥浴。
沈清棠就軟軟攀著秦頤的肩膀,靠在他胸口,濕漉漉的眸子半開半闔,憔悴中帶著一絲疲倦。
溫水很快,便浸透了兩人的衣衫,可兩人抱在一起,卻絲毫都沒有狎昵的感覺,只有靜靜的溫馨。
「其實不你不必這樣,我也會盡力拼到第一的。」秦頤伸手摟著懷中幾乎軟到沒有骨頭的沈清棠,終于還是忍不住,沉聲開了口。
沈清棠閉眼靠在秦頤胸口,很微弱柔軟地笑了一下,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可是我不想拖累你啊……」
秦頤愕然。
「青玉劍宗,能人眾多,我不想你被人說娶了個廢物道侶。」
「也不想,跟不上你的步子。」
說著,沈清棠又低低咳嗽了幾聲,蹙起了眉頭,顯然是有——難受。
秦頤水下的手,不動聲色地攥了拳,莫名生出一點怒氣︰「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沈清棠又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呼吸著,似乎睡著了。
秦頤感受到沈清棠的動靜,心頭一沉,下意識想看看沈清棠是不是暈——去了。
結果就在他低頭的時候,沈清棠忽然睜開眼,在他側臉上,落下了一個軟綿綿的,濕潤的親吻。
秦頤怔住了。
然後,他便見到沈清棠又一次閉上了眼,唇角帶笑,用一種哄小孩般的慵懶帶著倦意的語氣啞聲說︰「乖啦,我困了,明天再同你說……」
秦頤︰……
最終,秦頤皺著眉,抿了一下唇,默默抱緊了懷中的沈清棠,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抵在沈清棠柔軟的發頂。
「別拿我當小孩哄了。」他低低地道。
語氣帶著無奈和一點苦澀。
也不知道——了多久,就在秦頤以為沈清棠已經睡熟的時候,他听到了一個十分輕十分柔的聲音。
「嗯……蘭庭是男子漢,不是小孩子。」
秦頤心口莫名顫了一下,——了半晌,他長出一口氣,把自己的側臉也貼在了沈清棠的側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