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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棠脖頸一陣微微刺痛, 他在驚駭的同時覺察到那藤蔓似乎在試圖往他——內注入一種汁液。

沈清棠抿著唇,竭力試圖繃緊肌膚,可並沒有用,那些汁液還是一點點注入了進來。

隨著那汁液注射到沈清棠的身體里, 黑袍的渴望愈發瘋狂, 情緒也雀躍了起來。

似乎在叫囂著, 馬上要開大餐了!

而沈清棠卻在黑袍的興奮中發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注入到他身體里的汁液,似乎有麻痹的效果……

沈清棠的身體一點點軟下去, 視線中開始出現不清晰的游走光點, 一切都在越來越模糊。

忽然他的指尖顫了顫, 竟是有藤蔓不受控制地從他身體內鑽出來,朝四周蔓延開去,雪白的皮膚竟然也泛出了一點淡淡的碧光,開始生出一種植物特有的特質來。

在意識混亂的恍惚間, 沈清棠覺得自己要變成一棵樹了, 一棵真正的樹……

而就在沈清棠即將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一顆女敕綠的小芽「噗嗤」一聲,從他頭頂晃晃悠悠地鑽了出來,惡狠狠地叉腰。

小芽對著對面的黑袍人, 怒目而視。

雖然小芽沒有眼楮, ——黑袍卻也能感覺到小芽的憤怒。

這時那黑袍含糊一笑,伸出長滿藤蔓的手,就朝小芽抓了過去。

他知道, 小芽才是沈清棠身體的核心。

吃掉小芽, 等同于吃掉了沈清棠的心髒,大補啊。

然而小芽這時卻像是不知道危險一般,就這麼狠狠瞪著黑袍。

感受到小芽肆無忌憚的王霸之氣, 黑袍藏在衣服下面的幽碧色眸子閃出一瞬間的猶豫,——很快,這一瞬間的猶豫又被貪婪的渴望給壓制了下去。

他在林家,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還要每天裝成人的模樣,實在是太辛苦了!

現在終于可以飽餐一頓,怎麼能輕易放棄?

黑袍的笑意咧開了一點,那些藤蔓就這麼從四面八方朝著小芽圍攏了過去,然後狠狠罩下!

只是瞬息間,小芽就被無數粗壯的藤蔓給包圍到了正中央,沒有露出一絲縫隙。

黑袍那雙幽碧色的眸中光芒大盛,愈發貪婪。

而沈清棠此刻已經快要完全失去意識,只是小芽一直提醒他,他才瘋狂地咬著舌尖,刺激著讓自己不要徹底昏迷過去。

藤蔓朝小芽靠攏了過去。

就像一個巨大的碧綠色牢籠,那些粗壯游動的陰影已經完全壓在了小芽頭頂。

顯然如此女敕生生的一顆小芽,脆弱,無辜,又無助。

然而並不是——

小芽仰起葉片,看了看頭頂的藤蔓,還歪著頭,挑選了一會。

就在那些藤蔓躍躍欲試,一哄而下的時候,小芽竟然搶先伸長了葉片,猛地裹住了一條最粗壯的藤蔓,「嗷嗚」一口,狠狠啃了下去!

頓時,洪流一般的碧綠色靈氣就順著小芽的睫葉,洶涌地注入到了沈清棠的身體里。

被這麼強大的靈力沖擊經脈,還不是完全同屬性的,沈清棠第一時間竟是被那強大的痛苦刺激得一下咬破了舌尖。

殷紅的血線頓時順著他的唇角淌了下來。

可沈清棠隨即便咬緊了牙關,將所有意志都放在了支撐小芽身上。

沈清棠從小芽身上感受到的,包括他自己感受到的,都只有一個訊息。

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至于黑袍,他根本沒有想到必勝之局還能如此翻盤,一時間都懵了,等感受著——內靈氣瘋狂的泄漏,他醒悟過來的時候就開始害怕了——

他腦子並不太好,不夠聰明,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將自己跟小芽分開,而是用其他的藤蔓嘗試去絞殺沈清棠。

兩人現在算是靈識相接,小芽立刻就感受到了黑袍的意圖,頓時目露凶光,瘋狂加快了吸食靈氣的速度。

黑袍原本已經操控起的藤蔓被小芽這麼猛地一吸,竟是不約而同軟綿綿地墜到了地上,甚至還露出了枯萎的跡象。

黑袍這個時候才終于意識到,沈清棠真的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後悔了。

後悔——初為什麼沒有听主人的話。

小芽還在瘋狂地吸食著,雖然它知道沈清棠已經快到極限了。

身上的冷汗已經浸透了沈清棠的衣衫,他的薄唇已經咬破了無數次,鮮血淋灕,可他還是緊緊攥著身後屏風的壁板,竭力強撐。

每條經脈似乎都被那洶涌而至的靈氣撐得快要撕裂開來,整個人就像是被無數柄小刀細細割著一般,痛不欲生——

小芽和沈清棠沒有一個放棄,因為他們都十分默契地清楚,這個時候,如果不吸干這個鬼東西,他們倆都得暴露!

黑袍終于試圖撤退了,這時他猛地斷掉了好幾條圍著小芽和沈清棠的藤蔓,就化成一道薄薄的貼地黑影,瘋狂地沿著門縫朝外沖。

可他這次還沒沖出去,就被一片新生的細長藤蔓給絞纏住了。

硬生生拖著,扯了回去。

局勢瞬間逆轉。

捕獵者變成了被獵食的。

細長的藤蔓從四面八方鑽入了那黑袍底下,一擁而上。

沈清棠就靠在那屏風上,閉著眼,臉色蒼白,長睫顫顫,唇上血跡斑駁。

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的藤蔓都閃爍著碧綠瑩潤的光澤,比他本人要顯得更加有生機。

屋外渡劫的雷聲還在持續,掩蓋了屋內發生的所有動靜。

小芽估模著沈清棠的上限,最後對黑袍剩余的能量進行了一個評估,瘋狂吸食了一陣之後,它就操縱著藤蔓猛地將黑袍整個包裹住。

絞殺!

一陣嗤啦嗤啦的響聲之後,黑袍碎成了無數片,最終里面掉落下來一堆枯萎的藤蔓,又咕嚕嚕滾出了一枚儲物戒指。

屋內原本緊張的氣氛在這一瞬間,歸為了平靜。

沈清棠額上滑落的汗已經浸濕了他雪白的面龐,長睫也被汗水和因為痛苦流出的眼淚濕透,視線模糊。

他喘息著,眼前發黑,抿緊血跡斑斑的薄唇,試圖靠著屏風一點點站起來。

還得收拾殘局。

可是沈清棠沒有覺察到這個屏風下面並沒有穩固的支架,他稍稍一用力,屏風竟是猛地朝後倒了下去。

轟然一聲巨響。

沈清棠被這聲巨響激得又是一陣血氣翻涌,耳中嗡鳴不止。

下一瞬,屋門被人從外面狠狠地撞開了。

秦頤沖進來的時候,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先是微微收縮了一下,接著他果斷便反手關上了門,快步朝沈清棠走了過去。

沈清棠在恍惚間遲疑了一瞬,抬起模糊的眸子,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又急切地朝他走了過來。

「蘭……」

帶著血腥氣卻又帶著一點柔和的字從沈清棠舌尖剛剛吐出來,他就被人攔腰抱起,隨即便陷入了一個異常溫熱寬闊的懷中。

沈清棠模糊間對上了一雙震驚又帶著自責和痛惜的眸子,薄唇微動,試圖說點什麼,可意識和身體都在不停地放松,下墜,讓他不受控制地沉沉閉上了眼。

安全了。

他的潛意識在這麼對他講。

蘭庭來了。

就好了。

秦頤握著沈清棠被勒出紅痕的手腕,薄唇抿緊,神情沉冷的給他把脈。

感受到沈清棠身上暴漲到近乎溢出的靈氣,秦頤臉色徹底變得難看至極。

他這時慢慢松開了握在沈清棠手腕上的手,猛地抱緊了懷中氣息懨懨的沈清棠,眸色猩紅,牙齒都咬得微微作響。

其實在進門的那一瞬,嗅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再看到那些散落一地的黑布和枯萎的藤蔓秦頤就猜到了大半。

同類相殺,靈植是這樣,妖獸也是這樣。

沈清棠的血脈看起來那麼——,怎麼會沒有人覬覦?

他是真的大意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那些東西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對沈清棠下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沈霆身上,又想著屋內安全,即便有——手靠近,他們也都能第一時間發現才沒留心。

哪知道會有化人的靈植前來偷襲?

靈植即便修煉到極為高的境界,——只要自己撤去身上的氣息,就與普通植物區別不大,除非境界——出特別多,或是仔細偵查才能被發現。

加之秦頤洞府內又種了不少靈植,完全可以混淆視听。

而且若是在平日,秦頤可以對沈清棠用藥,——這個時候不能,他什麼都做不了。

此刻,任何藥性進入到沈清棠——內,一旦引爆那些過剩的靈氣,無異于謀殺沈清棠。

就在秦頤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之際,他的耳畔忽然被什麼東西輕輕抽了一下。

秦頤眉頭一皺,側過臉,就看到小芽有氣無力趴在沈清棠頭頂,渾身靈光閃爍,顯然也是一副要撐爆的樣子。

秦頤沉默了一瞬,沒有遲疑,就伸出手,讓小芽卷上了他的手指。

等到小芽的意志慢慢地通過葉片傳達過來的時候,秦頤下意識地怔了一怔,神情有些古怪。

秦頤一遲疑,小芽反而不干了,這時又強撐著,氣呼呼地抽了秦頤一下。

秦頤低頭看了一眼小芽,又看了一眼懷中雙眸緊閉,面色慘白的沈清棠。

終于,還是按照小芽教的,緩緩低下了頭,輕輕吻住了沈清棠血跡斑斑的薄唇。

沈清棠的血並沒有腥味,反而帶著一種草木特有的清新,微甜。

秦頤閉上眼,忍著心頭的燥熱,一點點深入,輕輕含住了沈清棠柔軟濕潤的舌尖,再將自己的靈氣慢慢送入了一線進入沈清棠唇間。

漸漸的,沈清棠也有了一絲意識。

他覺察到秦頤的意圖,便微微張開唇,碧綠色的靈氣從沈清棠唇間溢出,攀緣著秦頤送出的那一線火紅靈氣,順著兩人接觸的唇,慢慢涌進了秦頤——內。

修長的手指在柔軟的腰間緩緩收緊,這個吻和懷抱一起,越來越纏綿。

碧綠和火紅的兩色光芒在兩人身上交織流轉,生生不息。

屋外

雷聲逐漸停息,眼看著沈霆的進階逐漸到了尾聲,一切即將塵埃落定。

可剛才闖入沈清棠房中的秦頤還沒出來。

沈清岸不由得就皺了皺眉。

思索片刻,沈清岸有些擔心沈清棠,便對慕飛道︰「我去看一眼清棠。」

慕飛沒有任何異議——這個時間,——手還沒來偷襲,基本就沒有問題了。

于是沈清岸就走了過去。

他走到門前,伸手一推,結果卻詫異地發現大門居然被下了禁制。

沈清岸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沉默了片刻,沈清岸又走到了窗戶前,伸手輕輕一推。

這次,推開了一條縫。

沈清岸便朝屋內看了一眼。

本來他只是隨意一看,結果看到屋內的景象時,沈清岸臉色驟然變了。

他別的沒看到,看到秦頤摟著沈清棠,在一扇倒下的屏風前和一地狼藉中擁吻。

這個時候,擁吻???

沈清岸︰???

就在沈清岸一臉扭曲的時候,慕飛忽然出現,一臉好奇。

「怎麼了?你在看什麼?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

沈清岸臉色一變,瞬間就關上了那扇窗,擋住了慕飛的視線。

慕飛︰?

慕飛正要再說,一陣朗聲大笑忽然就從密室中傳出。

沈清岸和慕飛听到這陣笑聲,先是一驚,接著眸光就不約而同亮了起來。

沈霆進階築基成功了!

果然,一聲轟然巨響之後,一個高大的藍色身影從密室中飛出,氣勢威嚴,神采飛揚地落在了沈清岸和慕飛面前。

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強者威壓。

赫然便是已經進階築基的沈霆。

而且沈霆這次居然一進階就達到了築基二層!可見從前基礎之深厚。

沈清岸頓時高興不已。

可他剛準備開口祝賀沈霆,就見沈霆春風得意,饒有興趣地看向他道︰「怎麼你們都站在窗戶底下?棠兒和秦頤呢?」

沈清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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