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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山崩

突如其來的駭人畫面著實嚇人一大跳,令人渾身寒毛直豎,頭皮發麻。

玉枝離得最近,本就被嚇得夠嗆,待看清那其中一顆頭顱竟是屬于某一個玉字輩的伙伴後,更是腦袋一片空白,嗡鳴不止。

她不由地腳步發虛,向後倒去,身子踫倒了另一壇祭台,香爐瓜果滾落一地的同時竟又憑空冒出了三顆血腦袋。

玉枝遭遇連番驚嚇,幾乎便要暈死過去,還是玉衡眼疾手快先一步摟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那是…玉…」玉籬雖然也認出了那頭顱的主人是誰,但終究是叫不出那個名字,仿佛只要不說出來便還會有別的可能。

唐英攥緊了她顫抖不止的手,一面將妹妹唐怡的雙眼捂得嚴實,自己的一顆心也像是被揪緊了,有些喘不過氣。

就連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恣瀟都皺起了眉頭,心里發怵。

在場之人都未見過這等詭異場面,一時恍神之余又有幾位守字輩的師叔伯在前面攔著,所以即使是驚怒交加卻也沒有輕舉妄動,都看向了當中的那個年輕人。

只見蘇異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似有火光逼視著每一個角落,似乎是受了他這氣勢的壓迫,很快便有某一處虛空突然如水面般蕩起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不知是不是躲在那漣漪後面的煉雨師太過緊張,露出這一細小的破綻之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發現了,很干脆地便收了幻境之術,撒腿就跑。

牽一發而動全身,余下藏在各個角落的煉雨師生怕被同伙拋棄,竟是紛紛果斷跑路,朝不同的方向逃離,數那人影足有七八個之多。

施術的人一撤,被偽裝過的祭台便紛紛顯露出了原形,除去先前破解的兩壇,余下還有四壇,每一張祭台上都供有頭顱三顆,想來里面必定有不少是取自這回闖上山的江湖人士。

蘇異的身形已然消失,朝逃得最遠的煉雨師追去,一面祭出兌月射往另一個方向。

曦妃仙和守誠幾人也都紛紛朝各個不同的方向追了出去。

不多時,便見蘇異兩手各提一人趕了回來,腋下還夾著一個,一股腦地堆在了地上,其余人也陸續將逃走的煉雨師都抓了回來,疊成一堆,只不過全都已經斷了氣息。

似乎是因為有過同伙被活捉的前車之鑒,這些人一發現自己逃不掉便索性不再掙扎,竟是第一時間自我了結,一點機會也沒給蘇異幾人留下。

蘇異看了一眼那道沖天之後便再也沒有過動靜的金色光柱,不由地眉頭一皺,問道︰「他們鬧出這麼的大動靜,除了招來一道金光之外卻不見別的反應,這又是為了什麼?」

有關于神降的事情他幾乎是一竅不通,但好在這里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出身神宮的人。

便听守誠沉吟道︰「若只有神降的話,想必是為了破壞祭祀大典,只不過他們如果沒有別的後招,那這里的布置就算白費了。」

這猜測和山人並無二致,听了他的話,眾人都紛紛朝那

金光望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端倪來。

曦妃仙也是點頭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確實是白費了,神降所需要的時間不會這麼長,到現在還不見有別的反應,那就是元君並不回應了。」

蘇異思索片刻後突然心念一動,拉起曦妃仙的手跑了出去,又喊上守誠,沒過多久便見他們肩上各抗了一個人回來,正是先前被活捉的那三個煉雨師。

蘇異當先一巴掌拍醒了手中的那人,將他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那人只覺得腰骨一陣酸痛,申吟幾聲後才緩緩睜開了眼楮,接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來,下意識地便是連滾帶爬想要逃走。

蘇異一腳踩在了他的腦袋上,俯身說道︰「不想死的話便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那人痛呼連連,隨即目光穿透圍觀的人群,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祭品,接著眼珠子一轉,也察覺到那神降帶來的異象,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便突然不停地怪笑起來。

蘇異心想是不是雍澤國的人都有這喜歡怪笑的毛病,他隨即腳下 加重了幾分力道,終于踩得那人痛呼蓋過了笑聲。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那人臉都已經變了形狀卻依舊不肯收起笑容,喘著大氣,正當眾人都以為他要提出什麼要求時,卻听他又接著說道︰「我都告訴你。」

蘇異皺起了眉頭,這人臉上的笑容很明顯是在告訴別人他不是一塊軟骨頭,只怕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東西就算是真的,也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你是不是想問這神降的事情…」

那人嘴巴被擠成了一團,口齒不清,蘇異便暫且松開了腳。

「多謝閣下…」那人爬坐起身子,抹去嘴角的血跡,倒也沒有耍什麼無賴,只是臉上笑意更濃,近乎癲狂,又道︰「就算實話告訴你們,你們也做不了什麼…」

他似乎愈發興奮了,仿佛將真相說出來便是他死前最快活的事情,直勾勾地盯著蘇異,說道︰「別以為你修為高就能阻止得了我們…」

蘇異雙眼突然一瞪,那人便發覺神識中有龍吟聲響起,幾乎要震碎腦殼,便又接連求饒道︰「我說我說…」

「不會再有下次了。」蘇異冷聲說道。

「不敢不敢…」那人笑容不減,但眼中多了一層陰翳,自下往上地盯著他,說道︰「這邊的神降只不過是用來迷惑你們而已,我們真正的打算是將這座山頭夷為平地,將李必辛的神像埋到土里…」

說到這,他突然開始狂笑道︰「就算告訴你了又能如何?你有辦法阻止嗎!」

他的笑聲到此戛然而止,兩顆眼珠子幾乎要被瞪得掉落出去,斷氣之前听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蘇異對他說︰「你太吵了。」

蘇異隨後接連弄醒了余下的兩個煉雨師,雖然不如第一個瘋癲,但態度都是同樣的狂妄,說的話也都差不多,即便他已足夠狠心,可論手段還是和朝天閣相差太遠,又踫上這種本就不怕死的硬骨頭,所以除了那老三句不知真假的狂言

之外便再也問不出別的東西了。

此時的太鄢山上魚龍混雜,到處都是人影,儼然成了雍澤海國那幫人的最佳掩護,加上有幻境之術的存在,即便蘇異的山神之眼與菩提慧目齊開,施展到了極致,卻還是如大海里撈針,一時半會找不出什麼線索來。

正當眾人都開始懷疑那三個煉雨師故意嚇唬人時,山間不斷響起的爆破聲卻是打消了他們的疑慮,聲響過後便是緩緩的震動,他們此時大概都是一個心思,沒想到世上還真有瘋子企圖夷平一整座山。

就在發覺那金色光柱出現但卻沒有真正的天授神降臨之後,天清殿前斗嘴的兩個大人物終于是消停了下來。

便听姚琮干清了清嗓子,說道︰「仙師的那些弟子們倒還有些真本事,似乎已經控制住了場面。」

歸陽子不置可否。

眾人已經听得厭煩,但架不住人家一個是這山頭的主人,一個是天子聖上的代表,怎麼都比他們有資格說話,便沒人敢插嘴,就連裘渡也只是黑著一張臉,權當沒听見。

此時耳根總算是清靜了,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卻又听到炸響聲四起,不由地又是面面相覷,第一反應也不是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反而竟是哀怨這兩人又要開始吵架了。

果見姚琮還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架勢,只差沒把幸災樂禍寫在了臉上,悠然道︰「這山頭當真是多災多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仙師不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順便解決一下?」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明悟,想來這老狐狸也是被仙師攔在了殿外進不去,現在是想趁機調虎離山,正好闖進去搜一搜「太虛經」,當真是卑鄙無恥,說不定這動靜也是他弄出來的呢。

在場之人都是冷靜得很,沒幾個關心這座山塌不塌,山上的大殿房舍會不會被埋什麼的,也不是自己家,自然只需高高掛起便可。

歸陽子卻是依舊面不改色,反問道︰「姚大人奉聖上之命前來主持祭祀大典,如果太鄢山沒了,大人要拿什麼回去交代?」

百木林的深處,不知是不是因為山搖地動的緣故,本就裂縫叢生的十劍囚魔獄終于是經受不住外力的侵擾,盡數崩塌。

十把高聳的巨劍齊齊碎成了齏粉,消失殆盡,只留下一片光禿禿的黃土。

龍已還也不去關心這消失的十劍囚魔獄,似乎也不覺得自己已經得了自由身,卻是當先質問道︰「老東西你這山神是怎麼當的?竟能讓人在你眼皮底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山人並沒有反唇相譏,更沒有辯解,只是眉頭皺得極緊,讓人預料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就連月無雙也忍下了沖動,沒有去詢問蘇異的狀況,生怕打擾到了兩位長輩。

片刻過後山人終于開口,沒有回答龍已還的問題,反而是沒來由地問道︰「如今十劍囚魔獄已解,你和老家伙的約定也不再作數了,你走還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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