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改變眼下的局面, 憑源夕霧現在的力量還是不夠的,還需要一點外界的力量。
就算有治療這個借口,五條悟也——法天天呆在左大臣府上, 很多時候只能遺憾離開。可是在這段時間里, 源夕霧卻能夠活動, 而且,據左大臣親口所說,一位在源夕霧計劃中至關重要的大人物要到來了。
——他的生父,光源氏。
如果真的只是個小孩子,源夕霧代入一下自己幼年的心——, 恐怕一——會患得患失吧。可他已經過了那樣的年紀, 身為port mafia的準干部,身為縱橫于歐洲地區的「咒殺師」, 縱使本性安靜羞澀,源夕霧在多年的磨練中已經很擅長與他人打交道了。
他知道該如何打動他的父親,——感固然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利益。
「小公子, 等見了源氏公子, 一——要——你最近習的字拿給他看。」因光源氏即將到來,左大臣簡直容光煥發, 「那樣的話,公子一——會高興的。」
「嗯!——會給父親看的!希望他能多來府上……」
身為裝乖的一——好手, 源夕霧之——在森鷗外面前裝乖,現在不過是換個對象而已。這個幻境十分真實,他童年的記憶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身邊這些人的喜好與想法,也一並記得, 因此……
他也有——握說服他的父親!
* * *
「小公子!慢些!」女侍追在源夕霧身後,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望著年幼孩子奔跑的背影,「源氏公子不會突然離開的!您慢些跑!」
源夕霧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他穿過回廊,最終拉開了那扇門——
光華滿室。
源夕霧怔怔,看著此時緩緩抬眸的那個人,他仿佛就看到了完全長成的自己。
不過,還是有不同之處的。他身上保留了母親葵姬的一些特征,特別是眼楮,輪廓更為圓潤,而不像源氏公子一般細長上挑。兩個人的氣質也全然不同,源夕霧常年蟄伏隱忍,而光源氏,則活在無數人的視線與仰慕之中。
從後面追上來的女侍也怔住了,這父子兩人,簡直猶如日與月。
「父親。」源夕霧當先開口,「——有事,想與您談談。」
* * *
「怎麼?最近很沉默啊。」難得的上門機會,五條悟懶洋洋的享受著左大臣府上豐盛的茶點,完全看不出交戰——的緊張,「御前比試之後,——們就能離開這里了,不高興嗎?」
源夕霧無法高興起來。
「但是,這是五條老師與禪院先生死斗換來的吧。」他低聲說道,「雖然只是一個幻境,可這件事也是在御——家歷史上真實發生的,現在卻要通過復制那段慘痛的歷史來達成逃月兌……」
五條悟的笑意收斂一下。
「兩敗俱傷。」
「什麼?」
「歷史的記載中,這場御——比試的結局是兩敗俱傷,五條和禪院家從此結下仇怨。」五條悟輕輕一哂,「家族的反應這麼大,兩個人大概是同歸于盡了吧。」
他像是在說著與自己——關的事。
「不過,到底只是一個幻境,所以勝者會是我。」
「……」
「別愁眉苦臉的嘛,你只要到時候到場觀戰,——會在幻境破碎的瞬間帶你出去的。」
對于這全然將他保護在羽翼之下的行為,源夕霧除了接受這番好意,又能說什麼呢?他最終只是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嗯。」
* * *
天氣漸暖,寒梅凋謝,宮中花宴。
源夕霧早早就被女侍叫醒,穿上一身隆重奢華的衣服,很快的送到門外的牛車上去。車上坐著光源氏,這佔據了平安朝幾乎一半風華的男人靜靜坐在源夕霧對面,常年久居高位的生活,讓人很難分辨他眸中的神。
「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突然開口說道。
源夕霧認真的點點頭,這是他與光源氏的交易,互惠互利的交易。光源氏能獲得聖上歡心,他也能達成自己的目的,雙贏永遠是合作的根基。
「你很適合從政。」光源氏繼續說道,「花宴之後,——會——你接到六條院親自教養——知道你有愛慕的女孩,只是有阻礙,如果不入仕,你得不到她。」
源夕霧好不容易才想起這份年少時的細微好感,光源氏所說的,是雲居雁,與源夕霧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只是源夕霧此時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孩子思維,他更清楚這份微小的年少慕艾,更近于一種羨慕和向往。
雲居雁從不傷春悲秋,從來都活潑響亮的活著,就像……
天上的飛鳥。
自由的、飛著的、永不降落的……
等、等等,這種生活狀態仿佛就是……
恭彌嗎?!!
「——不想得到她。」源夕霧突然這樣說道,他甚至笑了,「當——‘得到’這個詞與她的名字放在一起時,她就不再是她,不再是雲居雁了。」
「——不想那樣做。」
「如果不存脅迫的心,向天空伸手,總有一天,會有飛鳥落下來。」
* * *
「還在看著那邊嗎,雲雀?」黑西裝的小嬰兒也跳上天台,站在欄桿上,正好與前傾靠著圍欄的雲雀恭彌視線平齊,「咒術師們的交流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偏偏五條悟一直沒有露面,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
「夕霧也沒有。」
「五條悟應該不會讓他參加這次交流賽,不過也許會擔任場中監察一類的工作呢。要安排你混進去嗎?近距離盯著點,效果會更好哦。」
「……不用。」雲雀恭彌直起身,「夕霧也不會因此加入彭格列。」
「哎呀,——的意圖太明顯了嗎?」小嬰兒做出一個可愛的假裝驚訝的表情,繼而勾起嘴角,「不過——是積極主義者,在事——沒有塵埃落定之——,可是會一直努力爭取的呢。」
雲雀恭彌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向大樓外的天空伸出手——
一只白羽的鴿子飛過,在他手上輕柔停駐一下,就繼續拍打翅膀向遠方飛去了。雲雀恭彌的視線追隨著那只鴿子,直到徹底看不見,才緩緩收回手。
黑西裝的小嬰兒壓了壓帽檐。
哼,不存脅迫的心,向天空伸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