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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夕霧花了一點時間, 就從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女侍口中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與那個稍顯單薄的夢境有——同,現在他——置身的世界,明顯已經完善了——有細節。女侍說得出他的出身, 說得出他的父親, 提起這些的時候, 女侍往往滿眼憧憬。

「要是葵夫人還活著,該有多好……」

女侍說完,自覺失言,連忙伏地躬身,退了下去。

「我去為您取飯食和湯藥過來。」

「……等下。」源夕霧開口說道, 「父親……不來看我嗎?」

他的父親, 光源氏,在源夕霧看來, 說是這個時代中最大的bug也——為過。人人爭相愛他,為他的情緒變化而心旌搖曳源氏罪孽般的美貌與引力,由此而始。

如果遭遇這樣一個人的阻止, 也許比遭遇皇帝的阻止更加麻煩, 源夕霧需要先確定光源氏對他的態度。

女侍露出了傷感的神情。

「只要小公子常常盡心祈禱, 源氏公子一定會來探望您的。」

「……嗯,我知道了。」

女侍見小公子慢慢低下頭去, 眼底希冀的光仿佛也一下熄滅了,差點當場痛哭出聲, 為小公子,為葵夫人,也為源氏公子的多情和無情。只是她還記得這是在生病的小公子面前,于是擦擦眼淚,勉強笑道。

「您稍等片刻, 馬上為您取新做的湯飯和唐國樣式的點心,您一定會喜歡的。」

女侍一走,源夕霧先是安靜等待了幾分鐘,確定她短時間內——會去而復返,才開開心心的在心里比了個「耶」的——勢——

管他真好啊!放養真好啊!

他又頑強地推開了窗,看向那株立于雪中的梅樹。細雪輕柔,曾經站在樹下的青衣咒靈卻不知所蹤。

源夕霧低頭看了看自己幼小的——,他現在似乎是還沒有遇到過六條的時期,自然也無法使用咒鳥。只是長久以來鍛煉出的敏銳直覺和對情報的敏感還保留——,這是無論處于何種情況,都不會棄他而去的技能。

他探頭出去,向上目測了一下到屋頂的距離,又估計一下自己的體力。麻煩的衣擺一撩,靈巧的順著牆壁爬了上去,毫無優雅可言的姿態任那個女侍見了都得嚇到眼楮月兌窗——可——

腳並用爬上屋頂的小公子——搭涼棚往遠處眺望,整棟宅邸連同外面的街道都完整得過分了,偶爾有牛車經過門前。有一輛牛車在宅邸門口停下,下人上前迎接,走下牛車的是兩名身著相同陰陽寮制式狩衣的青年。

源夕霧一眼就看到了五條老師顯眼的銀發,一時間大為震驚,難道……

他要見到這個時代的五條老師了嗎?!

眼看——人已經向後院走來,去取飯食的女侍應該快折返,源夕霧決定下去。可是上來容易下去難,他焦急地看——越走越近的人,一咬牙一狠心,順著側面牆壁滑了下去,一頭栽進雪地里。

再之後就是熟練地爬窗,在女侍端著托盤回來之前,源夕霧已經月兌了被雪水打濕的外衣塞進櫃子深處,自己躺進了被子里。

「……小公子?」

返回的女侍果然感覺到了疑惑,她走時小公子明明已經穿起外衣坐了起來,現在……

源夕霧早就想好了說辭。

「剛才稍稍有些困了,可是重新躺下之後卻發現,根本沒辦法入睡。」

女侍頓時笑了。

「您之前睡了那麼久,一時半會肯定睡不——了——如來看看,這點心還合——合口味?」

在源夕霧小口小口吃點心的時候,女侍柔聲向他交代接下來的事情。

「您這次的疾病,來勢洶洶,您的外祖父十分擔憂,唯恐是邪祟入侵。」

女侍說著,見小公子已經干掉了點心,正端碗認真又快速的消滅湯飯,頓時眼皮一跳,好在還是把話說了下去。

「——以,特意請了禪院家的咒術師來,看看您身上有沒有什麼——利之處。」

源夕霧干掉了湯飯,一邊矜持的擦擦嘴,一邊問道。

「禪院家?」

他明明看到五條老師的銀發了,應該是也跟——一起過來了,為什麼侍女沒有提呢?

「是的,一開始確實只有禪院家,只是禪院家主說,五條家的家主也關心小公子的病情,于是就一並過來了。」侍女說——,神情略有——滿,「禪院家與五條家在御前爭鋒已久,希望他們不是拿小公子作為比斗的工具,您身上流——何等高貴的血脈,區區陰陽寮的咒術師……」

「謝謝你為我鳴不平。」

源夕霧淡淡笑了,女侍的神情頓時大為震動,沒什麼比心意被體察更令人高興的了。

「——過我想,就算是兩人爭鋒,爭的也是將我身上的——利之處掃除。相互競爭的話,說不定我會更快的好起來。」

女侍幾乎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公子,您受了多麼大的病痛折磨啊!突然通透豁達的如此地步,實在是……實在是……」

「我馬上將那兩位請進來,您一定能盡快康復的!」

* * *

五條悟慶幸自己一時機智,發現並攔住了從陰陽寮離開的很像惠的禪院家家主,問清楚對方的目的地之後,死纏爛打的跟了過來。

那里應該算是夕霧的母家吧?也許去了就能跟夕霧會和也說不定。

這個幻境做得極度真實,完全呈現為平安朝面貌,擺明了是要圍困夕霧。五條悟知道源夕霧已經恢復了幾乎全部的記憶,夕霧會怎樣看待這里?會——會眷戀這里乃至陷在這里?都是可以預見的風險。

牛車緩緩停住,五條悟看了一眼對面一聲不吭的禪院家主,真的越看越像長發的惠,只是完全沒有好聲氣罷了。

「我——知道你一定要跟來做什麼。」禪院家主語調沉沉,「如果是屬意爭取源氏小公子的信任,禪院家——會有半點退縮。」

小公子夕霧可是那個人和葵姬的孩子,出身高貴,未來也確定會進入朝堂執掌權力,任何一個咒術師家族都不會將一個強大的未來支持者拱手讓人。

「只是心血來潮而已,我剛才——是說過了嗎,放輕松放輕松~」

五條悟悠閑地搖晃扇子,思緒卻早就飛到了左大臣的宅邸中。

哎呀,這個時間真巧,夕霧還是小孩子的時期嗎?——知道有多可愛反正一定很可愛,真令人期待。

左大臣家的下人迎接他們入府,先進入會客廳。那里站了一名——捧托盤的女侍,嚴肅的打量他們一番,最後也許是陰陽寮的制式狩衣加了分,她的表情勉強緩和了一些。

「小公子還沒有用飯,需要稍作等待。」

她端——托盤離開了,五條悟本以為要等上個一兩小時,畢竟平安時代的貴族吃飯本來就慢吞吞的。然而——過一刻鐘,女侍帶著一言難盡的表情回來請他們進去。

「小公子已經用餐完畢了嗎?」禪院家主表示震驚,一刻鐘,湯飯連點心一起?

女侍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

「是、是的。」

接觸過諸多王公貴族甚至皇室成員的禪院家主沉默許久,終于勉強找到了可以夸贊的話語。

「……小公子胃口很好,令人高興。」

「是、是呢。」

五條悟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憋——住笑了。

房間里,源夕霧已經重新穿好外衣,等待訪客。第一眼看到這個時代的禪院家主,他也差點認成惠惠,等後面的銀發咒術師施施然走進來,源夕霧就確定了,這個五條老師是自己人!

原來五條老師也被那個咒物捕獲了嗎?!

五條悟前額的符紙一斜,向他輕快的眨了一下眼,表示讓他安心。

源夕霧的心慢慢放下來,幸好他——是孤立無援的,——然以他當前幼小孱弱的身體,恐怕很難從內部突破這個咒物。

禪院家主認真詢問了源夕霧的癥狀,略作沉吟,然後向源夕霧征求意見。

「我想要放出已經調服的式神,——們嗅覺十分靈敏,如果小公子身上有詛咒的氣息,一定——會錯過。」

女侍一驚,對于貴族而言,咒術師的式神和咒具咒物,都是極度危險的。

「可以。」

「小公子!」

「沒事的,禪院家主是強大的咒術師,也——會在我面前放出有風險的式神。」源夕霧安慰擔憂的女侍,盡管做出一副嚴肅持重的樣子,依舊顯得稚氣可愛,「我相信禪院家主。」

承蒙信任,禪院家主十分感激,他盡可能輕柔的放出了式神。

「這是【玉犬】。」

一黑一白兩只大型犬出現,幾乎有半人高,皮毛油光水滑,十分威嚴。女侍嚇得後退,卻還記得上前保護源夕霧,源夕霧向她搖搖頭,紋絲——動的任由玉犬輕輕聞嗅他。

「冒昧詢問,這兩只汪……玉犬,可以觸踫嗎?」

禪院家主怔了怔,咒術師被人類所依賴,卻也被人類恐懼,他早已清楚認識到這一點,已經——會再為此神傷,可是眼前的源氏小公子……

他的眸光于是柔和起來。

「當然可以,——們在非戰時都很溫順。」

源夕霧成功rua到了大狗狗,他現在又是幼年形態,整個臉都可以埋進式神柔軟蓬松的皮毛之中,簡直不要太幸福!

「模脖頸那邊……對,——們很喜歡這個。」

源夕霧擼得簡直不能自拔。

一旁的五條悟見狀,「哼」了一聲,也傾身上前,硬是把兩條大狗狗擠開。

「我也有好玩的東西可以看!」

他抬起兩只手,兩只手的指尖分別靜靜懸浮——黑紅不一的球體。

「這個是【蒼】。」

「這個是【赫】。」

「——們合在一起就是……」

禪院家主終于忍無可忍了!

「——要把這種危險的東西往小公子眼前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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