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一找——車廂列車組的組長, 出示自己的警證之後換來了即將參加拍賣會的人員名單,這場拍賣會分白晝和黑夜兩個場次,白晝拍賣的是正常的商品, 是上半場;黑夜則拍賣一些稀奇古怪,據說有魔——的奇特物品, 是下半場。
上半場沒有太多的限制條件, 只要有拍賣會規定的最低籌碼即可;而參加下半場的人則要向——辦方提供一個能放——拍賣會上的拍賣的稀罕物件。
這些東西——是一一記錄清楚的, 查起來很方便,再加上,拍賣會需要考核參加人員的資產評級,所以呈送上來的資料也是真實有效的。
晏修一很快就找——了尼伯龍根之眼的提供者。
那是個名叫霍格的年輕人,資料上顯示,他只有十九歲,是皇廷另一個家族的繼位伯爵, 家室 赫,頗為財富。
晏修一對照照片,看——他脖子上有一顆黑痣, 確定他應該就是給多拉蒙德遞紙條, 叫他出——的人。
他和多拉蒙德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會擁有尼伯龍根之眼?——為什麼要把尼伯龍根之眼放在拍賣會上?
謎題還太多,晏修一蹙緊眉頭,他不喜歡這種復雜的事情, 這讓他煩躁,尤其是沈凜不在自己身邊的情況下, 他更是沒法靜心思考什麼。
這個房間不像從前那些房間一樣, 可以依靠直覺,在事情演變成不可收拾之前先解決一切,他需要在有限的時間里挖掘出足夠的蛛絲馬跡, ——解決這個——界給他們打造的……密室,而他最不擅長的就是解密。
從前?晏修一沉寂片刻,腦海里恍然劃過一些片段,他似乎曾經來過這里,每當人際依賴,他的——腦被判定為瘋狂的階段的時候,總是會意——獲得一些特殊的記憶。
有時候是一段畫面,有時候是一段呢喃和低吟,有時候是一——段斷斷續續散落的回憶,而在剛——,他——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看——了這些畫面。
kp曾經給過他非常明顯的提醒,讓他可以利用房間的規則來找尋自我,也許,瘋狂狀態下,意識和記憶混亂,他能想起更多的東西。
那些被他遺忘在角落里的,也能——此而拾起。
kp︰「你過個靈感。」
晏修一投擲靈感︰65/72,失敗。
kp︰「……」
kp︰「我幫幫你,再過個偵查。」
晏修一投擲偵查︰45/95,差點——失敗。
kp︰「………………發揮穩定。」
18號kp憋了憋,沒忍住︰「天長——久,你黑依舊。」
放飛自我後,他徹底騷了起來︰「眼前的黑是什麼黑。」
晏修一冷冷——說︰「閉嘴。」
他嘴角繃了繃,說︰「我要孤注一擲。」
「哎呀呀,」18號kp夸張——說,「不得了,你確定嗎?我得提醒你,孤注一擲如果失敗了直接視為——失敗。」
「確定。」
「投什麼?你自己選,你靈感65,偵查45。」kp問。
「靈感,」晏修一說,「數值高一點。」
kp︰「…………」他真的好想說一句對你來說65和45似乎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是5,但他是有職業操守和道德的kp,絕對不會說這麼打擊玩家的話。
除非忍不住。
18號kp︰「沒區別,你隨便投。」
晏修一挑了下眉,然後投擲靈感檢定︰65/40。
「不容易啊!」kp興高采烈︰「過年了過年了。」
晏修一︰「?」
成功的孤注一擲讓晏修一成功——探知——,霍格的長——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可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就給這麼一點線索?」晏修一反問。
「不少了,」kp說,「換成別人我——不一定給他過這個靈感。」
晏修一冷著臉沒吭聲。
kp有些索然——味︰「換成我們阿凜就會跟我皮上幾句,你真沒勁,悶瓜。」
晏修一把kp揪了出來︰「你們阿凜?」
「我們阿凜,」18號kp不怕——重復了一遍,「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再重復一遍。」
晏修一危險——眯了眯眼,過了片刻他舒展——緊皺的眉頭,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跟之前不太一樣,以前他對我有些抗拒,這讓我懷疑是不是對他表現得太過親密了,可現在,他在慢慢接納我,我喜歡他現在看我的眼神,很溫暖。」
「人際依賴的效果,」18號kp說,「你不要想太多,人類三——錯覺之一,他可能喜歡我。」
晏修一冷笑一聲,說︰「不僅是人際依賴的效果。」晏修一的目光雖然落在霍格的照片上,心里想的卻——是沈凜,「我缺失的記憶太多了,我記得我乘上了一輛火車,卻不記得為什麼要坐那輛火車,印象里是有個聲音一直在不停——催促自己,一定要趕——,一定要帶他回來,是誰卻是一片渾渾噩噩。」
他沉默了片刻,嗓音低沉——說︰「再後來,我仿佛沉睡了很久,蘇醒時站在那片沙灘,過往的記憶斷斷續續,像是被人硬生生從中掐斷了什麼。可他……我卻很熟悉,莫名得很想親近他。」如果放在平時,這些話他絕對不會說出口,對任——人——是,只有人際依賴的時候,情感——不會被操控,隨著瘋狂而噴涌而出,「我像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他熟悉——讓我心尖發顫,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望著他的時候我心里總有一種悲傷。」
「我很想他,我仿徨在空曠原野,漆黑的夜幕像是猛獸在我背後追逐,我看——前面有一點微茫的星火,可不敢靠近。如果我——了那里,也許燈光會——此熄滅。我希望那光能一直存在,長長久久。」
18號kp安靜——听著晏修一表達自己的情感,等晏修一說完,他低低——說︰「顛三倒四,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很多人——在猜測這個——界——底是怎麼樣的,就連我們這些kp也難以給它下一個定論,但唯一知道的是,我們沒有人能夠抗拒這里的法則,——論是你和沈凜,——不例。」
晏修一繃緊嘴角,這讓他本就冷肅的面容顯得更加冷峻︰「我有一些直覺和猜想。我們在這里應該很久以前就認識彼此,但是,正如我不敢向燈火靠近,我的心里也總是在拒絕我和他有任——進一步的關系,什麼東西會讓我們強行分離,而我們可能……沒有——量抗拒。我一直在旁觀他,旁觀我們經歷的一切,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想靠近他。人際依賴是我沒有壓抑的本性,它的確對我產生了影響,可我沒有丟失所有的理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干擾我,我會想辦法拔除那個東西。」
他頓了頓,——說︰「也許的確如你所說,規則是——法打破的,我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論是訓練還是生活,一切——準則——是‘遵紀’與‘克己’,但如果規則是合理的,那就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規則是不合理的,那就——打破規則。」
kp沉默了下來,他漂浮在晏修一面前,身穿校服的紙片——人臉皮上一片蒼白,明明沒有五官,卻讓晏修一感覺他正在深沉——凝望自己,他透過這張紙片——人,看——了另——一個人。
一個既讓他溫暖,——讓他悲傷痛苦的人。
「你所說的,嗯……」18號kp再次——口的時候,聲音帶著不難察覺的顫抖,「那個強行將你們分離的——量,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曾經你們已經挑戰過很多次,勇氣的確可嘉,但並不是每一次勇氣——能收獲對應的效益,一次——一次,鼓起勇氣嘗試、失敗、嘗試、失敗……幾次輪回之後,晏修一,你還有再次向它挑戰的勇氣嗎?你還能直面它嗎?」
18號kp意味深長——說︰「也許你會重回原點,忘記一切,不,這可能是好的結果,更多的可能是你會永遠在這個——界回蕩甚至永恆消散,審判者並非仁慈的上帝,他所有的恩賜——是愚弄,他所用規則創造的這個——界不過是一個他的游樂場,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玩具。」
晏修一︰「……」
「我已經說得夠多了,」18號kp沒有繼續說下——,「再說就要出事,如果要做可能是萬劫不復,如果不做,也許……借著這個機會,不再想這些事情,也不再想過——,你們——會沒那麼痛苦。有時候,記憶也沒那麼重要,有多少人在努——活著,光是活著就非常、非常、非常得困難。」
雖然沒有明說,晏修一還是隱晦——從18號kp這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他的猜想得以進一步——驗證。
但那些事情還尚處在遙不可及的——方,他必須要先通關這個房間。
晏修一把參與拍賣會的人員資料看完後,遞還給火車的乘務組,他——出狹窄的車廂房間,站在空空蕩蕩的——廊上。他想——找這個名叫霍格的青年,但突然的來訪一定會引起霍格的警覺,他需要從霍格嘴里探知——,尼伯龍根之眼——底是什麼,他的作用是什麼,他們怎麼——能使用尼伯龍根之眼——達成目的。
可最讓他困擾的是,現在自己滿腦子——是「找沈凜」「找沈凜」「找沈凜」,他視線漫過——廊,凝望車廂一側的門,仿佛能透過這扇門看——沈凜,迫不及待——渴求他的一切,人際依賴讓他發狂。
晏修一深深——吸入一口氣,隨後沉沉吐出,他閉了閉眼,——始在腦內構想,如果是沈凜的話,他現在會怎麼做……如果是沈凜的話……他會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