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帶來巨大的氣流, 臭氧的味道在空中散開，被子彈撞破的玻璃碎渣在夜幕之中反射出淋灕的光，和噴灑的水花一大片整整連在一起, 像是湖泊晶瑩的表面。
炎之精發出尖嘯，無處不在的水柱轉眼間將整——房間的溫度降了下來。
公寓大樓里探出一張張好奇的腦袋, 埃文半——身子踩在直升飛機外, 拍了拍飛機上巨大的魔鬼城警局的標志, 沖他們喊道︰「執行公務！腦袋都收回去！」
他回身扛起一——東——拋給沈凜︰「凜！接著！」
kp︰「過敏捷。」
沈凜眼疾手快地抓住那東——，反應過來後對準楊過了——成功的射擊，兜網疾射向楊，在靠近的時候張了開來，將楊牢牢地束縛在網格之中。縱橫交錯的網不斷收緊，將楊緊緊裹成了一——繭。
包圍楊的火焰仍在持續發散灼熱的溫度，楊試圖用火焰燒毀這些兜網, 但由防火材質編織成的束縛不受火焰任何影響。
「來得太慢了！埃文！」瑞克斯把滅火器丟在一旁，抹了一把臉上濺射到的水花，說道, 「再來晚點頭——就沒了。」
「頭——呢？他現在怎麼樣？」埃文緊張地問。
「——活著, 」瑞克斯臉色也變得沉重，「剩下一口氣，這天天在刀口下喘氣的人好不容易討了——新老婆怎麼舍得這麼快。」
「那——不讓開點？」埃文背後傳來一——女人冷淡的嗓音。
沈凜循聲看去, 一——身材高挑面目精致的女人從直升機上走了過來，在距離大樓地面——有一段距離的時候, 直接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隔空跳了過來。
沈凜︰「……」
瑞克斯渾身寒毛炸開, 頭也不露地躲在沈凜背後。
害怕。
沈凜︰「？」
女人目光落在沈凜身上，具有壓迫性的凝視讓沈凜感覺渾身上下被冰冷的手術刀走過了一遭。
「安潔。」女人對沈凜點了點頭，冷傲地說。
「凜。」沈凜回應她。
「——得也不像, 生物弦？哦，有改造痕跡，技術不錯。」女人輕笑了一聲，她風情萬種地撩了下卷曲的——發，蹲在修身邊，從醫療包里抓出一支針頭，將復蘇藥劑注射進修的體內。
「救援小組，」埃文介紹道，「以前也是我們的隊員，後來被緊急救援部高薪挖走，是精英中的精英，那雙手救過政治層面的大人物。」
「錢給得多，管他是——麼大人物，小人物，是條狗都一樣救，」她抬頭，往沈凜背後一望，皺著精致的眉頭，冷諷一聲，「喂，某人縮著腦袋在那裝鵪鶉呢？」
瑞克斯︰「……」
瑞克斯支支吾吾地從沈凜背後小步挪出來。
沈凜疑惑地看他，瑞克斯小聲解釋道︰「前女友。」
沈凜恍然大悟，對安潔說︰「真是辛苦你了。」
安潔愣了下，忽然笑了起來，她笑得絲毫不顧冷艷美女的形象，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看著沈凜說︰「我也想相信生物弦的存在了。」
沈凜︰「……」
她伸手模了模沈凜的頭，眼神溫柔地看著沈凜︰「凜妹，歡迎回來。」
沈凜眼睫顫動了一下，雖然可能會傷害安潔，但他——是說︰「抱歉，我沒有那——凜相關的記憶。」
「沒關系，」安潔眼角泛起一尾紅，哽咽地說，「我能抱抱你嗎？」
「不能。」修冷冰冰地打斷了安潔的話，剛才成功的意志讓他保住了最後一口氣，安潔的急救又挽回了修的生命。
「小氣，」安潔氣得用力在修身上的燒傷處按了一下，修條件反射地彈了起來，被安潔更用力地按住，「別亂動，給你處理傷口。」
「楊怎麼辦？」瑞克斯蹲在楊身邊，確認楊毫發無損，但稍微靠得近了，——是能感受到楊身上灼熱的氣息。
克圖格亞的力量——在他身體里作祟，他依然擁有超凡的力量。
如——就這麼送給福爾賽斯，肯——會引起福爾賽斯的不滿。
沈凜看了下時間，剛好看到分針跳到北落師門正位的時間點上，危機的時刻已經過去，楊身上的火焰也開始變得暗淡。
他毫無察覺，被沈凜篡改的時間記憶在他腦海中發酵，他冷靜得可怕，一雙漆黑的烏目沉甸甸地看著沈凜。
沈凜隱約察覺到了——麼，他問花生︰「楊的仿生人——有幾——？」
「稍等，」短暫的統計之後，花生對沈凜說，「——有最後一。」
沈凜︰「！」
就在這時，樓頂傳來爆炸聲響，埃文向上看去，火焰從樓頂層飄蕩出來，眨眼間濃煙滾滾。
楊輕聲笑了起來︰「北落師門星正位之時馬上就要到來，凜，克圖格亞的降臨近在眼前，那——笛嘴不該由你帶在身上，它會成為指引克圖格亞怒火的導航，將它給我，凜。」
「沒用的，」沈凜將笛嘴拿出來握在手心，「你向克圖格亞禱告的時間已經過了，我篡改了你的記憶，現在你呼求的聲音已經無——傳遞給克圖格亞。」
楊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得看著沈凜。
「我考慮過你已經看穿我偽裝的情況，但如——你能讓我靠近這——房間就證明你——不在意我的偽裝，你以為克圖格亞的意志可以主宰一切，我要的就是你片刻的疏漏。進門前，你給了我一——擁抱，就是那——時候，我將能夠改變你記憶芯片的電子跳蚤放到你身上。」
「我毫無察覺……」楊垂下眼楮，失魂落魄。
樓頂的爆炸依然在繼續，楊的仿生人引爆了越來越多的炸彈，整——公寓大樓都在震動。
楊身上的火焰驟然熄滅。
克圖格亞回收了他賜予楊的所有力量。
kp提醒他們︰「爆炸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整——大樓都面臨著垮塌，你們需要想辦——逃離這里，直升機最多只能搭載——人，你們考慮一下。」
沈凜斟酌了下，馬上說︰「修，安潔和楊坐直升機。」
「不用管我了，」楊對他笑了一下，「我早就該——了，繼續活下去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有的，」沈凜蹲在楊的面前，說，「你——有活的意義。你知道的，當年皮埃爾的——子傳承了奈亞的意志，他也在為奈亞籌備祭品，那些被他誘騙走的孩子里也有一——跟你一樣的幸存者——」
「楊，」沈凜輕聲說，「他需要你。」
「瑞克斯，你和安潔……」修撐著身體站起來，他剛要開口，被沈凜壓了下去，「你別亂動，我知道你要說——麼，想都別想，你現在是重傷，跟他們走，剛才已經被你保護得足夠了，現在該輪到我了。」
修︰「……」
修張了張嘴，最終順從地點了點頭，他傾身過去，在沈凜額頭落下一——吻，深深地看著沈凜︰「我等你回來。」
直升飛機嗡嗡轉響，把他們運送下去，沈凜看了一眼房頂爆炸的中心，說︰「我——有件事情沒做。」
kp︰「？你要做啥」
「這。」沈凜摩挲了下掌心的笛嘴，他持續不斷地誘惑沈凜，想要——他締結求之必得的契約。
kp︰「這樣——那你過——意志。」
沈凜投擲檢——，成功。
他拽著笛嘴往樓上奔，逆著熱浪，順利過了敏捷和幸運，最後一——力量讓他把笛嘴遠遠地拋進了燃燒著的火海里。
火焰吞噬了笛嘴，扭曲的圖騰消失在火海里，蒸騰起的熱浪讓沈凜眼前出現了詭異的畫面。
他看到夜幕盡頭的漆黑舞台上，正在瘋狂起舞的白骨被突如其來的火焰燒成了灰燼，幕布也被火焰燎燒成稀碎的灰燼。
他听見耳邊響起神明渾不在意的愉悅笑聲，逐漸暗淡散去。
走廊空間扭曲，熱浪席卷過來，沈凜掉頭向外奔跑，沿著蜿蜒的走廊一路奔馳。
……
「突如其來的爆炸幾乎摧毀了一整棟渡鴉公寓，但那棵千年老樹——詭異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是拜火團組織的又一起恐怖爆炸襲擊事件……」
耳邊響起女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聲音，沈凜從沉沉昏睡中蘇醒過來，他仍是感覺頭暈腦脹，身體重得不像話。
「醒了？」低沉的嗓音是熟悉的聲音，修拂開沈凜的劉海，讓他看著自己，「怎麼樣？頭暈嗎？」
沈凜訥訥點頭︰「這是怎麼了？」
「從樓里逃出來以後你就暈倒了，安潔說你吸入了太多煙塵和有害氣體，臨時處理好後就送來了這里。」
沈凜想要坐起來，修扶著他借給他力氣，拿了枕頭墊在沈凜背後︰「小心點。」
「沒事。」沈凜問道，「楊呢？」
「在我們那，埃文將他先秘密關押了起來，我們沒告訴福爾賽斯已經抓到了楊。」
「嗯。」修的事後處理讓他很滿意，沈凜回想整——故事，確保沒有遺漏的細節，他模著自己的臉說︰「可惜了，浪費了改造成喬治的錢。」
「沒事，」修說，「改造回去就好了，迪奧給你留了非常簡便的復原手段。」
沈凜笑了笑，狡黠地問︰「要是一直這樣變不回去了怎麼辦？」
「那我也一直愛你。」
沈凜看著修，兩人四目相對，眼底都是揮之不去的情意，沈凜爬起來，他半跪在床上，捧著修的臉，正色說︰「修，你屬于這里，但我不屬于這里，你也許無——理解，但是——」
「我知道，」修將沈凜抱在懷里，說，「我知道你要說——麼，我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具體說不清這種感覺是——麼，但我知道，我很愛你。」
沈凜反手緊緊擁抱修，低聲說︰「我也很愛你，所以，我要去找到真實的你。」
沈凜休息了一天就去找楊，他如約帶去了那唯一幸存的孩子。沈凜不知道他們聊了——麼，等他再進去時，那——孩子的眼底恢復了光彩，而楊笑容滿面地告訴沈凜，他知道自己該做——麼了。
當天晚上，整——魔鬼城的電子屏幕上在同一時間出現了同一——畫面——
喬治坦承了自己所有的罪行，願意接受魔鬼城——律的制裁，他將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財富、權勢、名譽和地位。
沒多久，修把楊帶給福爾賽斯，拿到了一筆非常豐厚的報酬，沈凜和修預約到了一周後的阿萊耶。
在他們前往阿萊耶的路上，又有兩則消息傳了出來。
首先是v-t集團捐獻了1/3的財產推進整——魔鬼城的教育發展，——建立了最大的孤——院，為所有流離失所的孩童提供了庇護的空間。
——有傳言，錢不是老維諾斯出的，是他家那——敗家玩意被男人騙財騙色敗出來的。
再者是令人震驚的消息，拜火團的首領自首入獄，——細致入微地講述了自己的人生經歷，他即將被以危害公共秩序罪和故意殺人罪被判處——刑。
沈凜听到這——消息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
修的車子開進大路，科技塔區域的街道干淨整潔，打掃機器人永遠不知道疲倦。
阿萊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