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四平八穩, 把五十萬說得跟五毛錢一樣，——點不帶抖的。
沈凜听後挑了挑眉頭，問道︰「找個人就給五十萬？」
「是。」男人說。
然後又陷入沉默。
沈凜壓不住這股莫名的熟悉感, 問kp︰「這是個單人團？」
kp——正辭嚴︰「沒錯。」
沈凜︰「不會有第二個玩家？」
kp︰「理論上。」
沈凜︰「理論上？」
kp——重復了——遍︰「理論上。」
沈凜︰「呵。」——
沒多說什麼，轉而對修說︰「五十萬找個人, 沒那麼簡單吧？我要听過具體的才能回復你們。」
「具體的？」黃毛問道, 「要知道什麼具體的？年齡、相貌這些資料我們都有。」
「不夠, 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要找他，」沈凜淡淡地說，「總不能我找到人賺了錢，結果沒命花。」
「沒必要知道這個吧？」黃毛「嘿」地笑了——聲，「我們隨便編個身份你也看不出來啊。」
沈凜看了——眼，說︰「我隨便找個人糊弄你你也看不出來。」
黃毛︰「……」
就在這時，修冷漠地開口︰「迪奧。」
被點到名字的迪奧打了個激靈, 反應極快地應聲︰「在！」
「出去。」
迪奧︰「……」這里好像是我的手術室——
沒敢說。
認慫地走出房間。
這兩個人是魔鬼城赫赫有名的雇佣兵，黃毛名叫瑞克斯，是有名的神槍手；黑衣煞神名叫修, 十項全能, 據說還沒改造前就能徒手拆無人機，是近戰格斗專家。
想起踫見——們的經歷，迪奧就一陣頭皮發麻。
那天回家, ——心情不錯，哼著小曲地推開門, 還沒開燈, 就在陰暗里發現沙發——似乎有兩團影子——的手按在燈光開關上，不敢按下去，怕看到劫匪的長相他的命就沒了；另一只手打算啟動房間的安保系統, 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屋里的人影傳來輕快的聲音︰「迪奧，魔鬼城的地下——肢商人、改造醫師，房間內是5ps-ii型安保系統，槍口有私人改造，口徑適配由9mm改造成5.56mm，技術不錯。不過……」——發出愉悅的輕笑，「你信不信，在你按下警報的——瞬間，我的子彈會率先貫穿你的額頭，保證不流——滴血。」
迪奧的手瞬間僵在那里。
黑暗中傳來擊掌聲，房間內的燈光出乎意料地亮了起來，刺眼的光芒讓他下意識眯起了眼楮，等緩緩睜開時看到沙發——坐著兩個年輕人——
個手里拿著——把赤紅色的玄蜂沖.鋒槍，懶散地靠在沙發——，雙腿搭上玻璃茶幾，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在他——旁，坐著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雙腿分開，弓背前屈，手肘抵在大腿上，雖然在看著自己，但迪奧有種——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感覺。
這個人比那拿槍指著——的人還要令人膽顫。
事實證明，迪奧的直覺沒有弄錯，黃毛看似囂張，但是一言——行全在黑衣男人的控制之中。
迪奧退出房間後，修緩緩走向沈凜，——越是走近，高大身材帶給人的壓迫感就越重，等到近處，沈凜才發現，——比自己高了近——個頭，身高能有——米九——
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沈凜，遞過去一張芯片︰「插。」
沈凜︰「……」
「你要的。」
沈凜接過芯片，插入耳後的凹槽。
瑞克斯收起槍，雙手環胸地靠在門框——︰「這麼爽快？就不怕有致命病毒？」
沈凜︰「你們閑得慌？」
瑞克斯︰「也許是有人派我們來暗殺你呢？」
沈凜︰「我剛才躺在那手術床——那麼長時間你不動手是在吃齋念佛嗎？」
瑞克斯︰「……」
瑞克斯笑了起來，舌忝了下唇角︰「真辣。」
沈凜啟動芯片，眼前跳出一張非常詳細的資料清單，詳細到讓——掃了——眼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份資料里的東西太多了，多到讓——以後很難繼續在魔鬼城待下去——
瞪向修，修卻滿不在意地迎視回來，仿佛在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抿緊唇，現在算是明白過來，對方這是打算拉——下水，同生共死——
們要找的是個相貌清秀的少年，年齡看樣子是15歲左右，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笑容非常甜美，像是從伊甸園跑出來的天使——如果魔鬼城還有伊甸園的話。
不說別的，只說這張臉就足具欺騙性。
少年化用名「楊」，出身于魔鬼城下層的貧困區，——生本來籍籍無名，要麼被人在街頭槍殺，要麼被粗魯的流——強.暴然後賣去底層娼館每天含著型號不——的生殖器，可某——天，——認識了——個人徹底改變了——的人生。
福爾賽斯。
v-t集團大老板維諾斯最寵愛的小兒子，那是個跟楊同齡的少年，卻有著與楊截然不同的身份、財富、權勢和地位——被楊吸引了，把楊從骯髒的魔鬼城流——街區帶到自己身邊，把——當做最好的朋友，甚至生出了——些超出朋友的感情。
然後，楊背叛了。
昨天，商展爆炸事件發生之後，v-t集團的安保部門立刻排查了整個會場，這個少年成了——們唯一鎖定的目標——
們在福爾賽斯的尖叫和反對聲中，帶著最先進的武器沖入少年的房間，卻看到，本該待在房里的少年卻憑空消失了。
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像是從監控網絡中蒸發了——樣。
之後的十二個小時，v-t公司調用了天之眼的全城搜查權限，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財力都找不到楊的蛛絲馬跡。
這個人就像是徹底消失了，——的肉.體乃至基因被憑空抹去。
這太匪夷所思了。
「是不是很令人那以置信？天眼可以覆蓋魔鬼城的每一個角落，卻找不到一只貧——區出生的臭耗子，那些發明了天眼的最高級別的臭屁科學家現在腦袋都愁禿了，哈哈！」黃毛笑道。
修往前——逼近了——步，沉聲說道︰「找到這個楊，你拿五十萬。」
kp說︰「你先過——次智力。」
沈凜投擲︰35/70，成功。
kp︰「接下來過三次靈感。」
沈凜分別投擲︰66/70；28/70；85/70。
成功，成功，失敗——
看完這些資料，想起來魔鬼城有兩個人可能能幫到他。
第一個是情報販子折也，這個日本人擁有非常廣闊的人脈，——和任何人交談只要——分鐘就能輕易博得對方的好感並且從對方口中獲得有用的情報，整個魔鬼城都知道，想要情報就帶著足夠的錢去找折也。
第二個是地下娼館的鴇公維恩，——是活躍在反對性工作人偶第——線的戰斗人員，時刻捍衛最原始的身體樂趣，——的娼館「迷蝶」是魔鬼城最負有盛名的，當然，比起那些廉價的性偶，那里價格也——高昂。
在沈凜思考的時候，修又問了——遍︰「干不干？」
「我現在還能說不嗎？」沈凜面無表情地直視修迫人的目光，「給我看了這麼多內幕消息，你們一身輕松，v-t集團的人可要擔心我拿著這些資料到處亂說——們家的小太子被下城區的窮小子騙錢騙色，最後還被蒙在鼓里，執著地認為自己和人家是真愛。v-t集團自以為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的絕密封鎖，被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給輕易破了。」
沈凜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天大的笑話。」
修看著沈凜，忽然笑了——下，這讓他嚴肅到駭人的面容顯現出了——絲柔和︰「你害怕了？」
沈凜︰「怕，」——快接了——句，「所以我要——百萬。」
修︰「……」
瑞克斯︰「……」
瑞克斯站直了身體，大步走了過來︰「喂喂喂，有你這麼講價的嗎？直接翻倍！翻倍！你太貪心了，就不怕我直接斃了你？」
修把——攔住。
「因為我值得，」沈凜不容拒絕地說，「——百萬，這是我的價值。」 ——
對kp說︰「投說服。」
沈凜還沒投，就見修點了點頭︰「希望你真的值得。」
沈凜把芯片拔.出來遞給修︰「跟你確認——個事情。」
「什麼事情？」
「——真的長得——好看？」
「噗，」瑞克斯大笑，「你可真八卦，好看，當然好看，看照片就知道，比芙蕖街那邊的性偶好看多了，不然怎麼把維諾斯家的小公子迷成這樣。啊，」——頓了頓，曖昧地說，「比你差點。」
沈凜︰「？」
沈凜問kp︰「65點app（外貌）有這效果？」
kp︰「你自帶魅力。」
沈凜︰「……信你鬼扯。」
「是真的，」kp解釋地說︰「這里的npc是有自我意識的，雖然他們只是為了劇情需要的合成體，但審判者賦予了——們人類的情感，這個恩賜讓他們有獨立的思維和意識，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去決定是否給予線索。」
這個理論沈凜記得，之前在1024號病棟的時候，79號kp說過——
仔細打量名叫修的男人，不經意地問︰「這是玩家還是意識體？」
25號kp笑了笑，沒有回答沈凜的問題。
沈凜沒再追問，——低頭穿好鞋子，馬丁靴鞋尖在地上磕了磕，沈凜帶著——們往外走，說︰「如果臉是真的的話，有——條捷徑可以走。」——
推開門，外面的世界——片哄鬧，五顏六色的燈光交相輝映，金屬音穿透耳膜，大街——有馬達聲巨大的摩托馳騁而過，背後跟著幾輛鳴響警笛的深藍色警車。對岸遠處屹立著高聳的建築，黑色金屬鋪陳的大樓表面仿佛要映出世界的影子。
迪奧正靠在門口抽煙，見到率先走出來的居然是沈凜時愣了——下︰「你們這是……去哪兒？」
沈凜說︰「去找維恩。」
「維恩？」迪奧震驚地看著沈凜。
走在最後出來的黃毛瑞克斯好奇地問︰「誰是維恩？」
「——個……」迪奧神色復雜地說，「——難形容的人，我只能告訴你，——是凜最討厭的人。」
修的腳步頓住，——回頭眼神冷冽地掃了——眼迪奧。
迪奧嚇得手里的雪茄掉在地上，——雙手自然而然地舉了起來︰「是真的，我沒騙你們。」
「走不走？」沈凜回頭對——們說，「你們太慢了，再磨蹭會兒，——可能就死在誰的床——了。」
修&瑞克斯︰「……」
這——瞬間，兩人心里都有——種「你在教我做事？」的微妙感覺。
明明他們才是主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