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臉上——魚鱗顯而易見得更多了。
那些青色的鱗片色澤陰暗, 包覆著蘭斯大半張臉，只剩下左半邊一小塊完整的皮膚。
可在這冷光——映照下，蘭斯過于好看——皮相反倒添了幾分令人著迷的妖異感。
像是深海潛游的神秘鮫人, 正躺在礁石上安然熟睡。
不知道是昏迷還是……
沈凜眼皮跳了——，他小心地蹲了——來。
「過醫學。」沈凜說。
他手腕上——骰子轉動, 搖出一個成功。
給蘭斯恢復了三點體力。
沈凜扶他起來靠坐在一旁——沙發, 忽然被蘭斯抓住了手腕。
沈凜怔了——, 只見蘭斯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楮，深紅色的瞳孔中清楚地倒映出自己——樣子。
他用力將沈凜拉了過去，緊緊地鉗在自己懷里。
「是我——錯，」蘭斯嗓音低啞地說，「你別生氣。」
沈凜︰「……？？？」
蘭斯︰「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對不起。」
沈凜︰「……」
這人撞到腦子了嗎？還是又又又特碼臨時瘋狂了？
他等kp給他——個解釋。
「是這樣的，」kp說︰「如你所見, 他臨時瘋狂了。」
沈凜︰「……」他有——微妙——預感，「等等——」
「他——臨時瘋狂表現是人際依賴，他將認為你們是正在熱戀期——戀人。他喜歡你, 你不要做出這——表情……這是非常合理——情況！不要忘了, 蘭斯喜歡的是男人，身為女裝大佬……呸，身為男人, 你表現得異常出色，聰明, 大膽, 細心，合理——猜想和勇敢的嘗試，嗯, 是個人都會愛上你。」
沈凜︰「扯屁，你也愛上我了？」
kp︰「是的呢。」
沈凜想打人。
這kp膽子也不小啊，還敢拿他說笑。
頭給他擰下來掛在聖列安歌城門上迎接八方來客。
kp︰「……」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蘭斯說︰「我有自己——行事風格，——開始我並不認為那有什麼問題，解決事件的辦法有很多，我憑借我——經驗和我——直覺能最快地解決問題，你說我沒有感情，是冰冷的機器，我沒有反駁，因為你說得對，我可以輕易地殺死一個孩子，因為我懷疑他可能已經成了邪神——信徒，他是這個房間的boss。」
蘭斯的情感熱烈，沈凜卻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似乎每回人際依賴——時候，蘭斯——晏修一總是會說些莫名其妙——話——
些超越了現在這個時間點的話。
「這點到現在我依然沒有改變，我向你坦誠，」蘭斯按住沈凜——手稍用力了些，「可我在努力改變了，我記得很清楚，你說，對這個游戲來說，還原故事——本身比通關更重要，我都記得，別討厭我。」
沈凜黑著臉問kp︰「他到底在說什麼？」
「別討厭我，」蘭斯神色認真嚴肅，「沈凜。」
這——聲呼喚仿佛——驚雷，落在沈凜耳邊——時候炸開了他全身——雞皮疙瘩，電流在皮膚上翻滾，電得他渾身發麻。
如果說每個房間都強調必須的角色扮演，那麼，此刻蘭斯的人際依賴應該是針對梅麗，他應該呼喚的是梅麗的名字，而不是沈凜。
他們是蘭斯和梅麗，而不該是晏修一和沈凜。
可晏修一卻喊出了沈凜，他在對沈凜說話，而不是梅麗。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只是兩個游戲房間的情誼，他捫心自問，他和韓千秋——感情都比和晏修一深，——為什麼……會有這——他們其實認識已久，甚至一起跨過萬水千山，見識過無數深淵中的詭秘。
那片白茫茫的，沒有盡頭——雪山究竟是什麼？
就在這時，kp膽戰心驚地打斷了沈凜——深入思索︰「你現在需要過個聆听。」
沈凜——骰子轉動，他很快听到角落里傳來「嗚嗚嗚」——聲音。
沈凜掙了掙，哄勸這個陷入人際依賴——人︰「行了，我不討厭你，先松手。」
蘭斯的手放松，他看著沈凜——眼楮，——向沉靜——眼眸里飽含熱度。
沈凜——心跳開始加快，比任何聲音都要清晰。
蘭斯開口︰「我……」
「別說了。」沈凜打斷他，他垂——眼，手指搭在眉骨上，擋住自己——眼。
有溫熱的吻落在自己手背上，他察覺到男人松開自己，低沉——聲音隨即響起︰「沒關系，我不強迫你，沈凜，這也許的確難以接受，可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紗幔垂蕩，風聲嗚嗚。
沈凜——靈魂輕飄飄——，像是沉浮在海浪中。
他緩了——，對kp說︰「有意思嗎？」
「這是情感——選擇，」kp無辜地說︰「也許他說的是真——呢？」
沈凜頓了——，說︰「那就等他清醒——時候再說。」
他沒再顧及這里，往剛才聆听到的聲源走去。
這里深色的紗幔太多，和陰影融為一體，模糊了視線。
沈凜過了個失敗的偵查，這讓他眼花繚亂，除了紗幔看不到別的。
蘭斯站在他背後，手臂伸開，將沈凜旁邊的暗門推了開來。
男人說︰「在這兒，聲音是從這里面傳出來的。」
暗門打開後，——股香味飄蕩出來，那是女孩子——香水味道，曾經在貴族少女中非常流行，奧黛莉娜也——度沉迷這——味道。
房間明亮，和外面深海深淵——風格不同，這里到處都充斥著粉色和女敕白色，重重紗幔懸掛在正中央，遮掩著——個公主床。
正對著床——位置是一個梳妝台，上面擺滿了各式精致的瓶瓶罐罐，艷紅——玫瑰插在水晶瓶里，晶瑩水珠猶在。
沈凜瞥了——眼，梳妝台上擺放著——個相框，身著正裝——卡爾文摟著——個可愛的女孩，笑容燦爛地看向鏡頭。
那女孩和布萊恩給他們看——照片上——女孩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個女孩年齡要稍微大些，有十二三歲——樣子。
她已經長成了少女的模樣。
卡爾文說這是他和貴族夫人私生——珍珠。
沈凜回頭看向床帳，他有所預感，所以當他掀開床幔看到床上躺著照片上——少女時，他沒有很驚訝，——是這場面還是讓他不禁毛骨悚然。
她平躺在床上，身體被封在不知名成分——蠟里，這讓她依然保持著「新鮮」，隔著水晶棺材——樣的蠟層，沈凜清楚地看到少女有著清秀精致的五官，皮膚白皙剔透，飽滿紅唇——唇角掛著淡淡——微笑，她美得純粹干淨，氣質令人著迷——
令沈凜汗毛倒豎——是，這張床上垂掛著八個少女的頭顱，每個頭顱都被仔細地妝點過，臉上畫著干淨——妝容，嘴角揚起，和少女一樣帶著溫和美麗——笑容。
她們——眼楮全都圓凸外瞪，宛如不知名——魚類。
kp︰「san-check，成功1d3，失敗1d6。」
沈凜問︰「他是因為這個san-check才臨時瘋狂——？」
kp︰「是的。」
沈凜檢定成功，減少了2點san值。
在八個少女的頭顱——間，還有——個金色的鉤子，上面空空蕩蕩，對比其他，應該是懸掛最後一個頭顱——位置。
少女的嗚咽聲是從這里傳出來的，——床上被蠟封著——和吊著這幾個頭顱都不可能再發出任何聲音。
沈凜蹲下來，發現床鋪下有——處較大的空間，他掀開床單，看到下面被塞著——個全身捆綁，嘴巴被用手帕堵住——少女。
少女哭得眼眶紅腫，看到沈凜時瘋了似的不停發出低啞——嗚咽。
沈凜安撫——︰「別怕，我是來救你——，你別害怕。」
少女哭得更厲害，她聳動著身體向沈凜靠攏，——過往被「熟悉——人」欺騙——經驗讓她再也無法直面這個世界——任何溫柔，在靠近沈凜——剎那，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又讓她害怕地縮了回去。
「別怕，」沈凜壓低了聲音說，輕柔地說，「我不會傷害你，我是金色馬戲團的馴獸師梅麗。」——
只幼鳥撲扇著翅膀落在地毯上，它——蹦一跳地靠近少女，歪著腦袋看向少女︰「啾~」
少女卸去了所有防備，往前撲倒在沈凜懷里。
沈凜穩穩地接住她，解開了少女手腕上——繩子。
少女抱住沈凜，早就哭啞——嗓子發出無聲的哀泣。
「不能破壞我——儀式……」卡爾文從門外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他——左月復部被——根尖銳——木棍刺穿，破損——內髒和皮肉染紅了——大片，他撐著紳士手杖，臉色蒼白地說，「我決不允許你們破壞我——儀式……我——杰安娜，我——珍珠……」
「這就是你——秘密嗎？卡爾文，」沈凜將少女護在身後，說，「你準備將九個少女的頭顱獻祭給海德拉，希望她能夠用她——生命之髓換給這個少女新的生命，她是你——女兒。」
卡爾文——言不發地看著沈凜，眼神里充滿怨毒。
蘭斯依靠在門框上——他——身體還很虛弱，顯然剛才他和卡爾文有過——場激烈——戰斗——他神色淡淡地說︰「卡爾文，你已經失去了召喚海德拉僕從的能力，那兩個半人半魚的怪物已經死了，你沒有掙扎的余地。」
沈凜贊同地點了點頭，他伸手讓背後的少女躲得遠遠——，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床上如珍珠般皎潔——少女︰「她真美，她叫杰安娜是嗎？為了得到一具完整的蠟封尸體你已經做了不少努力，如果蠟層破損，接觸到一點空氣，這具尸體就會迅速腐爛吧？」
他從隨身的腰包里拿出一——匕首，反手握住懸在少女臉部的蠟層上。
卡爾文——瞳孔急劇收縮，他嘴唇顫動，發出低語︰「不……」
沈凜看向卡爾文，說︰「坦白一切吧，我跟你——女兒沒有深仇大恨，和你也沒有任何恩怨，我只是想解除身上——詛咒，顯而易見，我們身上——魚鱗又擴大了，身為佔卜家的你，肯定有比我們更多——線索。」
卡爾文咬緊後槽牙，兩頰高高鼓起，他沉吟——聲，說︰「——前我和你提過拜諾小鎮，他們的海神祭祭祀——是一個名叫大袞的神明。大袞是他們的父神，而我信奉——女神——海德拉是他們的母神。他們整個村子都是一——名叫深潛者——族與人類混血雜交而生——後代。」
他頓了頓，知道沈凜想知道——是什麼，眼神凶狠地說︰「我先說到這里，請你離我——珍珠遠——點，這樣我才會告訴你接下來的事情。」
沈凜收起匕首，站了起來︰「請繼續。」
卡爾文冷淡地緩緩眨了——眼楮，然後說︰「梅麗小姐，有關奧黛莉娜小姐你了解多少？」
沈凜微微眯起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