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很大, 看起來又厚又重，仰頭也望不到邊。
然而，當沈凜伸手去推的時候卻輕易地把門推了開來, 他們被——團扭曲著黑霧的深邃光芒吸了進去，回過神的時候, 人已經坐在一輛大巴車上。
車子挺大, 平緩地前進在林蔭路上, 兩邊景色單調往復。這條路筆直向前，好像沒有盡頭。
韓千秋雙手緊緊抓——前面的靠背，只露出半個腦袋——雙眼楮，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圍。
「——來了三個，終于齊活。」這次的kp依然是個紙片人，但與98號不同的是，他胸口掛——顆星星。
沈凜沖他打招呼︰「你好。」
kp——怔, 興味盎然地說︰「第一回見到這麼淡定的玩家。」
沈凜︰「不然怎麼樣？——哭二鬧三上吊？」
kp指了指坐在前頭的兩個人，蔫了吧唧活像是被人抽了魂。
男的約莫三——來歲，長相偏清秀, 但——巴上掛了——圈厚厚的胡茬, ——眼皮烏青，沒太有精神。
女的年輕些，頂多二——出頭, 大眼楮，嬰兒肥, 挺可愛的小圓臉。
韓千秋稀罕地問︰「怎麼了這是？」
「前——個游戲房間不太順利, 」女人嘆了口氣，「人都差點瘋了。」
「我那組有個老哥，」男的撓——巴上的胡茬, ——臉往——不堪回首，「騷操——堆——堆，到最後直接幫著人反派boss把外神喚醒了，團滅，說自己是奈亞子的腦殘粉，死也得見——回本命，白白浪費我——枚復活骰。」
韓千秋︰「……啥是奈亞子？」
「奈亞拉托提普的蘿莉版，」女人納悶地看——他，「你不知道？奈亞拉托提普是個挺有名的外神，欺詐大師，可變男變女，人氣超高。」
「哦哦，」韓千秋又問︰「那你們不選個輕松點的？這房間的主題是恐怖啊！」
「門檻低，」男人聳了聳肩，「沒限制條件，連續崩了兩個團，我賠成窮光蛋了。」
女人笑了笑︰「我不——樣，我是對恐怖題材感興趣，我平時都靠看恐怖片放松心情。」
韓千秋真心佩服︰「牛批。」他貼臉到窗邊往外看，不斷倒退的風景千篇——律，道邊的樹像是統——復制黏貼的，他眨了眨眼，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1024號病棟，m市有名的精神病院，今年剛拿獎。」
「拿什麼？」韓千秋以為自己听錯了。
「m市市級優秀精神病院獎。」
「……你真能編。」
「還行，」kp面不改色，顯露出了老油條的氣魄，「先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我是75號kp，雖然不是什麼排得上資歷的老kp，但也帶過不——房間，希望大家在我的游戲房間里和平和善，團結互助。」
「富強、——主、文明、和諧？」
「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沈凜蹙眉，他沒听懂。
「這房間的kp也太正能量了，上——個房間的kp剛上來就拿一地的碎骨頭和血水嚇唬我們。」韓千秋幽幽地說。
「放心，——不了的。」75號kp說。
韓千秋︰「……」我這嘴賤的。
75號繼續說︰「好了，都收收心，早點從上——個房間月兌離出來，給大家傳授——個心得，角色扮演非常重要，——定得融入你們的游戲角色。我先給你們介紹——本次游戲房間的背景。」
「故——發生在21世紀的架空國家，華國文明，你們即將前往的是1024號病棟，這是個剛剛得到市級領導嘉獎的精神病院，現在可以車卡了，也就是建你們在這個游戲房間所扮演的角色，————」
他眼前浮現出了——張卷軸，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圈，最終落在韓千秋身上︰「你剛跑完第一個團？」
韓千秋愣愣點頭︰「你怎麼知道？」
「我們這兒全網數據互通，非常高級，沒出過差錯。還不知道——麼是車卡吧？就是建你在這個房間的角色。首先是投擲基礎屬性，默認規定是roll3，有的房間可以roll5，也就是隨機投擲三組數值，你從中選——組最想要的——為你的基礎屬性，听明白了嗎，小同學？」
韓千秋被那張慘白的沒有五官的紙片人盯著，沉眠于記憶深淵的被班主任從後門窗戶凝視的恐懼感蘇醒，他打了個哆嗦，抱著前面椅座的靠背，委屈地說︰「凜妹和——哥也都沒車過，你別只盯著我啊。」
「你在說——麼胡話，這兒只有你——個是新手。」
沈凜和晏修一同時看向75號kp。
韓千秋懵了︰「不會啊，我們剛從新手本里出來，——起打通關的啊。」
75號kp立刻扭頭看向沈凜，又看向晏修一，短暫的沉默過後，改口飛快說︰「哦，抱歉，是我疏忽，系統出了點問題。」
眾人︰「……」剛還說沒出過差錯。
75號kp︰「三位听好了車卡的規則，剛才說了roll3選基礎屬性，包括力量、體質、體型、敏捷、外貌、智力、意志、教育和幸運——，由這些基礎屬性決定的衍生屬性包括體——、魔——、移動、理智等——，先隨便听听，我知道你……們記不住，大概知道有這回——就行，反正骰子會——鍵給你計算好，你只要選出你心儀的——個就行。」
「選出一組基礎屬性後，你可以根據你的屬性決定你要扮演角色的職業，比如說你敏捷高，可以當個短跑運動員，比如說你外貌高可以當個當紅演員，不想紅也行。當然也可以不考慮屬性傾向，隨便創造，」間隔幾秒後，他意味深長地說，「只要我能給你過。」
韓千秋發出新手的聲音︰害怕。
「這個問題不大，別太有壓——，」另外兩個陌生的男女都很友好，安慰道，「其實稍微月兌出基礎邏輯的也能讓你過，只要別太違背世界觀。」
「是的，我還見過兩米高的妓.女，這都給過了。」
其他人︰「…………」
韓千秋︰「牛批。」
kp繼續說︰「職業選好了，就可以根據你的屬性點來決定你的技能點，你的技能點總數值是你除去幸運以外的基礎屬性的點數總和，——會有——個車卡工具，你們看——來，哪兒不會的，問我或者問你們前輩就行。反正第——次車卡一臉懵逼的不差你……」他哽了——，然後說，「……們這幾個。」
說這話時，75號kp的大白臉依然仿佛在看韓千秋，嘴上說著「你們」，——際只有——個「你」。
韓千秋︰「有被冒犯到。」
「車卡（創造角色卡）期間，你們可以互相查看別人的卡，爭取做到屬性互補，特長互補，請時刻記住，這是一個合——游戲。如果你們喜歡的話，也可以跟其他人建立某些關系，比如情侶或者父子。」
kp說完，沈凜面前出現了——張結構清晰的卡片，右手邊的位置則是之前用習慣的黑白相間的骰子，他隨手——點，卡片上登時跳出來一組數值，並清晰地陳列在正——方，條條目目的屬性一眼分明；他連續roll完三次，選了最感興趣的——組，開始點各項技能。
在之前的游戲房間里，沈凜大概模清楚各個技能的用處，當他拿到這張空白的角色卡時，幾乎不用思考就點出了幾項重要技能，好像早就養成了這種找不到源頭的習慣。
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有——瞬間的茫然，但沈凜沒有細想，繼續完善自己的角色。
他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角色卡，抬頭看其他人︰韓千秋還在糾結選哪組數值，兩個老手正在編寫自己的經歷，晏修一剛好寫完，抬頭看沈凜。
沈凜好奇地問︰「你建了個什麼角色？」
「來應聘的醫生。」晏修一說。
沈凜︰「……你要當醫生？」
「是，」晏修一︰「點了醫療和急救。」
韓千秋立——兩只耳朵，听見這話當即問道︰「醫療和急救大失敗了會怎麼樣？」
胡子拉碴的男人說︰「——發急救拳，送你上西天。」
韓千秋︰「……凜妹要不和——哥換一——吧，我覺得還是你當女乃媽靠譜。」
沈凜猶豫——，看了——眼自己做得差不多了的角色卡。
韓千秋忙說︰「要是太勉強就算了，我來當女乃媽也行。」
「不麻煩。」沈凜想了想，在上面涂涂改改，重新創造了——個人物——
韓千秋建好自己的角色，這倒霉的大巴車已經跟鬼打牆似的在這條直線上無怨無悔地跑了半個小時。
眾人互相介紹身份信息，75號kp在旁邊听著，審核角色卡。
男人說︰「我叫鄭得，是個漫畫家，專畫恐怖漫畫，我在國內首屈——指的流量大網站連載多年，但最近越來越覺得靈感枯竭，人氣也在逐步下滑，這次是去精神病院找靈感的。特長是恐嚇、神秘學、圖書館使用。」
kp問他︰「……那地方看守森嚴，肯定不能讓你隨隨便便去取材。」
男人問︰「院長是我爸也不行嗎？」
「院長六十多了。」
男人︰「正合適，老來得子，疼我。」
kp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麼，男人立刻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我還是改卡吧。」
「不行，」kp說，「院長是你爸，就這麼定了，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男人︰「……」
kp毫無感情︰「——個。」
女人說︰「我叫夏禾，是個前去應聘的護士，雖然是個護士，但是我不懂醫療方面的東西，我的本體是個隱藏身份的記者，多年從業經驗和敏銳的新聞嗅覺讓我意識到這個精神病院一定不簡單，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我要潛入進去，挖出背後的真。我的特長是喬裝、偵查、鎖匠和潛行。」
韓千秋︰「……記者也不是這特長啊。」
「合情合理，」kp的重點落在韓千秋身上，「你呢？」
韓千秋︰「哦哦哦，」他精神抖擻地說，「我叫韓千秋，是一個恐怖直播的小主播，之前——直是小打小鬧，沒什麼名氣，這次我賭了全部身家，買通了醫院的保安，讓我能混進去做——期真——的，探訪精神病院的恐怖直播，希望能夠以此出人頭地，闖出一片天。我的特長是攝影、導航和話術。」
他停了——，抬頭問kp︰「我有個問題啊，我外貌10能點魅惑嗎？上回凜妹的魅惑太好用了，俺也想要。」
kp︰「可以是可以，魅惑和外貌沒直接關系，但是你想清楚，好好的精神病院你打算魅惑誰？」
夏禾說︰「六十多歲的院長。」
鄭得︰「他想當我後媽。」
韓千秋︰「……」
韓千秋倔勁兒上來了︰「那誰知道，沒準剛好派上用場了？」他美滋滋地改了些屬性，把話術的特長挪去了魅惑。
kp問晏修一︰「你呢？」
晏修一說︰「晏修一，醫院的普通保安，沒什麼特殊經歷，特長偵查、斗毆、說服。」
「——哥你八竿子悶不出一個屁來，點什麼說服？」韓千秋︰「靠斗毆說服？好像也不是不行。」
「換個？」沈凜也建議，「我點數不夠，你幫忙點個追蹤？」
「好。」晏修一想都沒想，直接把說服改成了追蹤。
到最後是沈凜的卡。
沈凜說︰「沈凜，我是個平凡無奇的醫生，特長醫學、急救、人類學和心理學。」
「給我看——眼你的卡。」韓千秋剛才光忙活自己的角色卡，根本沒空去看別人的，他好奇地湊過去看沈凜面前的角色卡，只掃了——眼，兩只眼楮頓時瞪得滾瓜溜圓——
量80、意志80、外貌80、幸運85、智力75……神特麼平凡無奇！
你管這叫平凡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