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p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晏修一听完心里一跳,難以描述的感覺襲上心頭,仿佛他所說的事情是理所當然,他深愛著奧洛克,金發少年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讓他魂牽夢縈。
然而,意識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無可救藥地深深迷戀上游戲里這個名叫奧洛克的角色,而另一半則無比清醒地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個游戲,所有表現出來的痴纏和愛戀都是因為游戲設定。
或者來說是一種懲罰。
晏修一在黑暗中睜開眼楮,房間窗簾被拉上,從縫隙中透進來紅月的光。
他們睡在狹小的客廳,耳邊響起拜爾的呼嚕聲。
沈凜睡在不遠處,睡姿乖巧端正,全身都裹在毛毯里,金色的短發凌亂地翹著,他呼吸平穩安靜,皮膚白皙干淨。
晏修一眼神閃動,他悄聲站起來走到沈凜身邊,在他旁邊坐下,目光一寸寸貪婪地掃視沈凜的五官,他略微低頭,在他唇角落下輕輕一吻,如同朝聖,冷硬的神色變得柔軟。
他一抬眸,正對上弗洛伊震驚的神色。
晏修一蹙眉,神色賽雪欺霜,冷冷地看著坐起來的弗洛伊。
弗洛伊尷尬地扯了下嘴角,他打了個哈欠,又躺了回去。
無事發生,無事發生……他在做夢,夢還沒醒。
晏修一又低頭看向沈凜,他饜足地在沈凜身邊躺下,小心翼翼地將他圈抱在懷里。
另一半保持清醒的意識面無表情地旁觀了一切,他為這種宛如偷竊的行為感到不齒和羞慚——在陷入臨時瘋狂的意識里,他和這少年是正在熱戀期的愛人,他們合該這樣親密,可他知道這是虛造的假象,是不堪曦光的薄霧,可即便這樣,他清醒的意識卻在將他抱進懷里的瞬間得到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滿足。
就好像,在日升日落的無數個日夜,他們也曾有過這麼親密的關系,宛如現在只是時光倒流,亦或者是前進到了某個他最渴望的時點。
次日一早,沈凜迷迷瞪瞪地睡醒,有些嫌熱地蹬了下毯子,他心想,福尼爾太太的毯子真是24k純毯子,也太保暖了些,熱得他喘不上氣。
踢到了什麼東西,沈凜愣了一下,睜開眼看到晏修一緊緊抱著自己。男人也剛醒過來,一雙眼楮冷冷清清好像一夜沒睡著,淺色的瞳里蒙著一層灰霧,他忽然沖沈凜低聲一笑,湊過來在他額頭輕輕一吻。
「早。」晏修一嗓音低啞。
沈凜︰「……???」
沈凜︰「!!!」
他推開晏修一,額頭還在發燙︰「你怎麼回事?」
晏修一蹙眉。
沈凜迷茫地看向周圍,幾人還沒睡醒,拜爾四肢大張,弗洛伊听見聲音醒了過來,他抓過一旁的眼鏡戴上,看向他們,面無表情地又把眼鏡摘了下去。
沈凜︰「……」
沈凜覺得奇怪,問晏修一︰「昨晚發生了什麼?」
「做了個夢,」晏修一低聲說,「夢見小時候的情況。」
沈凜很快反應過來︰「san-check了?」
晏修一點頭。
沈凜嘴角一抽︰「……沒過?」
「沒過,掉了6點理智。」
沈凜︰「……」
他仔細觀察晏修一,他沒什麼特殊的表現,唯一奇怪的就是看著自己的眼神太過火熱,他回想了下kp提到的幾種臨時瘋狂的癥狀,身體一僵,試探地問晏修一︰「咱倆是什麼關系?」
晏修一張口就來︰「愛人。」
沈凜︰「……」愛什麼玩意?!
晏修一︰「?」
沈凜干脆地放棄和陷入臨時瘋狂的人講道理︰「夢見了什麼?」
晏修一︰「我夢見了公主露易絲,十年前,她被未婚夫帶來月沉鄉,她說她在這里看到了神明。當時,多倫納也和她一起。」
如果只是這樣,不至于掉san。
沈凜又問︰「有沒有回憶起一些瘋狂的畫面或者事情?」
「後來,她的未婚夫死了,她和我說,她想要一個和他的孩子,于是她舉行了朝聖的儀式,向神明祈求,希望能夠賜予她韋林•海諾的孩子。在那之後不久,她就死在了鳶尾花叢里。我親眼看著她從鐘樓上一躍而下。在她死之後,我爬上那座高塔,看到鐘樓的地面上畫著一個六芒星,每個六芒星的尖角都擺放著一個女人的乳.房——這些都是她準備獻給神明的祭品,這個獻祭儀式是從韋林那里得到的。」
晏修一的嗓音四平八穩,說起這段往事有種機械般冷峻的嚴肅感,他很少說這麼多的話,語氣毫無起伏,以至于听起來有些枯燥,可內里蘊藏的詭秘讓沈凜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並試探地問︰「然後呢?」
「除了這些祭品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其中有一枚紅色的水晶非常顯眼,它被擺放在祭壇六芒星的正中間,我注視他的時候,看到了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
別問,問就是掉san。
「記得我們訛詐凱恩說出獻祭儀式的時候,他說過準備好的道具還缺一樣,要等紅月之夜才行,最近正是紅月之夜,那個紅水晶應該就是重要的道具。」沈凜說,「知道來路嗎?」
晏修一搖了搖頭。
「紅水晶?」弗洛伊打斷他們的對話,「是不是昨天半夜的時候kp提供的線索?我過了一個聆听,听到了一些小時候大人們的談話,他們說這個紅水晶是韋林送給公主露易絲的訂婚禮物,隨後又過了一個靈感,哦,我明白了。」
說到這兒,他也明白了晏修一如今過度明顯的佔有欲是怎麼來的了,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晏修一,說︰「你這普通的檢定過不去,踫見掉san的檢定一準過,離譜。」
沈凜看著晏修一,笑了起來,但下一刻,晏修一把臉貼了過來,沈凜臥槽了一聲,推開晏修一的臉,猝不及防被他吻住掌心。
沈凜︰「…………」
kp給晏修一車出來的角色費爾頓高大俊美,銀灰色的眼楮平時冷冷淡淡,充滿了一絲不苟的控制欲,此刻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弗洛伊想笑但是他不敢,他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這個紅水晶應該是月沉鄉的產物,當初,韋林向露易絲公主求婚的時候吟誦了一句游吟詩——當翡翠色的沉灣蓄滿紅月的光輝,神救贖世人的眼淚就會從湖泊中緩緩升起。這個‘翡翠色的沉灣’就是指的大教堂後面的那個月沉灣吧?」
「都醒了?」娜娜從廚房出來,她輕輕踢了拜爾幾腳,說,「快起來,就剩你沒起了,來吃早飯。」
餐桌上,幾人把昨晚的發現共享,晏修一坐在沈凜旁邊,兩人靠得很近,沈凜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晏修一卻十分怡然自得,好像他們合該如此親密。
晏修一內心另一重冷漠的目光直視眼前的一切,在身體情不自禁地夾起一塊土豆烙餅放在沈凜碗里的時候,試著抗拒,但是沒用。
吃過娜娜精心準備的早飯,沈凜他們分頭行動,上街打探消息。
跟在身邊,和他十指交握的男人掌心干燥溫熱,他漠然走在大街上,無論沈凜去哪兒,他都緊緊跟著。
「麥克!」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凜回頭,果不其然看見了個熟面孔。
「麥克!真的是你!」路德興奮地沖過來,他手里抱著剛買好的面包和一些土豆、豌豆之類的蔬菜,「能再踫見你實在是太好了!」
沈凜摘下蓋住金發的帽子,做了一個月兌帽禮︰「又見面了,路德。」
「上次忘了要你的地址,真是遺憾,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就後悔得不得了,還好,神明保佑,讓我再次踫見你了!」路德激動地表白。
晏修一皺了皺眉。
沈凜︰「……」
路德眼楮閃著光︰「你現在是要去哪兒?」
「隨便轉轉。」沈凜說。
路德說︰「這個方向……是往威爾斯大街去嗎?我和你順路,而且我住在那邊,可以帶你四處逛逛!噢,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我家里坐坐,我給你做好吃的土豆焗羊肉!這可是我的拿手菜!」
晏修一淺灰色的目光慢慢沉了沉。
路德現在才注意到晏修一,因為那人並不友善的目光,帶著強烈而冰冷的銳意,實在是令人難以忽視。
——這人為什麼會這樣看著自己?
正疑惑著,路德發現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他瞳孔瞬間瞪圓了,仿佛世界坍塌,露出明顯的沮喪神色,如果能早一點發現他有了伴侶的話,他就不會貿貿然開口邀請他跟自己回去。
他腦子一片混亂,磕磕絆絆地說︰「抱歉,我不知道你,你、你們……我,如果不方便的話,實在是,我很抱歉。」
沈凜有些事情想問路德,于是他掙了掙晏修一的手,沒掙開,他斜眼瞪了下晏修一,對路德︰「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費頓。很感謝你慷慨的邀請。」
這一刻,他明顯察覺到,晏修一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收緊了。
朋友?
他望過來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探尋和不滿。
沈凜面無表情,壓低了聲音提醒他︰「線索重要。」
晏修一仍是不太滿意,但忍住了。
路德看了一眼晏修一,又看向沈凜,他低頭陷入沉思,片刻,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再次抬頭看晏修一的時候眼神里多了幾分不服輸的挑釁,他伸手遞給晏修一︰「你好,費頓,我是路德,很高興認識你。」
「費頓。」晏修一淡淡地回應,他淺色的瞳孔閃爍著冷質金色的光澤,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宣戰,讓路德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但路德還是盡力保持臉上的微笑,倔強地迎視晏修一的目光︰「很高興認識你,麥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