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趙良媛死後, 是以良娣之位下葬的,就在京郊皇陵。

夜晚,書房里的燈火微微晃動著。室內一股清淡的迦南香, 屋——里,太子殿下坐在紫檀木的書案後。

昨個兒殿下發了一通火, 右側的窗欞被砸的有些松動。王全收拾屋——的時候沒注意, 今日一看才發覺在漏風。

王全那胖乎乎的身子堵在那兒, 藏藍色的太監服被風吹的揚起,他卻是動也不敢動。

趙良媛一死,趙家的心就開始動蕩了。前朝,後宮, 一向都是緊密相連的。趙良媛一走, 趙家就等于是失了一條助力, 這幾日,一直在想法——塞人到東宮來。

太子殿下煩的很。

昨日里,已經鬧了一通。今日,這趙家的折——又送了過來。言之鑿鑿, 話里話外都是想讓趙良媛的庶妹入東宮,哪怕只是個侍妾的身份。

「拿下去吧, 日後這類的折——不用再——孤看了。」

太子抬手, 便將折——往地上一扔。王全靈活著身子趕緊過去接︰「是是是。」他趕緊陪著笑, 又生怕殿下被冷風吹著了, 到時候又治他的罪。

王全舌忝著臉, 話里話外的都是討好︰「殿下都好幾日沒去見過玉娘娘了, 這會——要不過去見——?」

話音剛落下,太子翻著折——的手就是一僵。

「趙良媛的事都過了這麼多日了。」王全語——里帶著打量,他知道, 殿下若是不開心,讓他去玉娘娘那兒總沒錯︰「這會——去後院也——事。」

太子卻是沒說話。

其實這幾日,他是故意不去合歡殿的。

玉笙是洛家人,除了他之外,整個東宮便就只有他與趙良媛知曉。趙良媛拿這個請他,他沒有理由不過去。

但沒想到,讓他听到了那些。相處多年,他太清楚太子妃的為人,為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她一定會來。

太子下垂著的眼簾之中一片漆黑,他低頭看著桌面上,浮雕錦盒之中擺著一枚藥丸。這是,趙良媛口中的假孕之藥。

後宮之中這種手段並不常見。

把生產和懷孕,當做固寵的籌碼。孩子生下來,並不是因為喜歡,也迎接不了父母的熱愛。在宮中生下來的孩子,只是個工具。

太子捏著錦盒的手逐漸的收緊,大紅色的浮雕下,手上的血液盡數褪去,慘白的像血。

王全在那兒站了許久,——殿下這模樣,心中微微發顫。殿下極少有這樣真正生——的時候,只有在遇到真正怒火之時,才會如此。

「殿……殿下。」眼看著那只手都要掐破了,王全這才不得已阻止。

那掐在錦盒上的手一瞬間放開。

「你去。」

縴細修長的手指握緊,血液漸漸地回籠。太子仰起頭,對著身側的王全道︰「去幫孤辦兩件事。」

***

趙良媛一句話,到底是讓玉笙心中生了忌憚。她不放心,專門派了人去盯著廣陽宮那邊。

至于殿下這兒,太子殿下不來,玉笙也不想主動過去。她不知道,若是太——妃真的過來,太子殿下會如何抉擇,而自己呢。

到時候事情發生了,自己又該如何選擇?

但玉笙再為難,有些時候事情真的躲不掉。晚膳的時候,御膳房的小太監剛走,後腳太子殿下便過來了。

幾日不——,太子殿下瞧著消瘦了一些。玉笙坐在椅——上,還沒起身,臉頰便被人踫了踫。

太子彎著腰,兩根手指觸著她的臉,下垂著的眼神中,里面含著一絲笑意︰「怎麼了?」他盯著玉笙的眼楮,笑道︰「幾日不——孤,都傻了不成?」

「殿……殿下?」

玉笙喃喃的,整個人站了起來︰「殿下如何來了?」太子殿下來得突然,她還沒做好準備。

「幾日不——你,心中惦記,想著過來看看。」太子說著,上前握住玉笙的手,牽著她坐下︰「正好,你還沒用晚膳,孤陪著你一塊用點。」

玉笙點著頭,跟著坐下。

晚膳依舊是以素菜為主,玉笙如今是能吃些葷食了,但大魚大肉還是不喜。

「這道湯我很喜歡,殿下嘗嘗?」玉笙說著,——殿下添了碗春筍菌菇湯。湯底是用腌過的火腿小火慢熬的,湯底女乃白女乃白。

春日里,正是吃筍的時候,配上搭配好的菌菇,這湯鮮得能融掉人的舌頭。

太子殿下接過喝了一口,再抬起頭,眉心微微擰了擰︰「宮中換了新廚——?」

玉笙拿著銀箸的手放下︰「據說新來了十幾個揚州的御廚,殿下不知道嗎?」 那廚——都來了十來日了,她每頓飯菜都是新廚——做的,殿下不可能不知。

她眼楮盯著太子,想尋到一絲蛛絲馬跡。

太子將剩余的湯一飲而盡,隨即才抬起頭︰「知道。」說著,他又加了一句︰「這幾日太忙了一些,孤給忘了。」

這回答看似沒——麼問題,玉笙的眉心卻還是深深的擰了擰。

殿下剛剛那模樣,像是第一次嘗。之後回答的再好,可那下意識的反應卻是騙不了人。她心中懷疑的種——越發的大了。

眉心微微的擰起,有些事情她不是沒察覺,她是不敢猜。

一場晚膳,吃的是各有心思。等結束後,玉笙捧著消食茶,卻是再想今日太——妃會不會過來。今個兒是趙良媛出事之後殿下第一次來後院。

若她是太——妃,選著今日將太子從她的院子里叫走,是立威的最好時間。

她知道,太子妃固然也會知道。

玉笙低垂著眼簾,在那喝著茶。太子殿下今日也像是存了事,安靜的在那兒喝著茶,一句話沒有。

外面響起腳步聲的時候,玉笙前所未有的,心中的一塊石頭像是落了下來。

來了。

王全走上前,跪在地上,道︰「太子妃娘娘那兒派了人,說是有關趙良媛的事要說,請殿下過去一趟。」

玉笙腦袋嗡嗡的,這句話她猜想了許久,可但真的發生,她卻是實在不知如何選擇。

屋——里,許久沒說話。

王全跪在地上,低著頭,呼吸聲兒都不敢加快了。太子殿下一直坐在玉笙的身側,轉過頭一眼不眨地看著玉笙。

哪怕是不用轉頭,玉笙也能察覺到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殿……殿下?」那眼神帶著火熱,玉笙到底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她轉頭往太子那兒看著,對上太子看過來的眼神。

燭火打在身後,不知是不是錯覺,玉笙覺得此時此刻。太子殿下的眼神中,也帶著一絲緊張。

她大概是瘋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有——麼能讓他緊張的。

玉笙掐了掐掌心,問︰「殿下要去嗎?」

選擇題落在了他身上,太子下彎著的眉眼笑了笑,袖——里的拳頭,卻是握的越發緊了︰「太子妃請孤過去,要說是又是趙良媛的事,孤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

那就是,要去的意思了。

玉笙吐出一口氣,喉嚨里卻像是有——麼東西給堵住了。她太清楚殿下此番前去的後果,太子妃有千百種法——將殿下留在廣陽宮。

她是正妃,留住太子殿又是合情合理。就如同太子殿下自個兒說的,他實在沒有理由去拒絕太子妃。

只要他留下來一晚,整個事情就都有了結。

太子妃一定會用趙良媛的藥,最快只要等到下個月,所有的陰謀都會出來。日後,整個東宮都不會有人敢與她作對。

這實在是個令人難以拒絕的誘惑。

就算是玉笙,也絕對找不到第二個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她兩只手死死地掐緊,面上浮現出來的,是一股掙扎。太子就在她身側,將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轉過頭,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孤的確有一段時日,沒去——過太子妃了。」太子的語氣十分自然,面上帶著一股笑意,整個人溫文儒雅。

只玉笙瞧不——的地方,那雙眼神中一片冰冷。漆黑的眼簾像是深不可見的潭水,眼里像是帶了冰凍一般,令人懼怕。

王全跪在地上,後背崩的筆直的,心中一片發寒。

玉主子,您要是再不勸一句,只怕今晚這合歡殿都要被殿下——滅了。

太子又往玉笙那兒瞧了眼,後者依舊是沒有任何聲音。鋒利的眉心緊緊地擰住,又飛快的放開。

他覺得自己在這待不住了,至少,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緊捏住太師椅的手放開,黑檀木的扶手上,被捏的幾乎變了形。太子撐著扶手起身,用最後一絲克制力,才讓自己的臉色變得沒那麼難看。

「你早些休息,孤過去一趟。」

低沉的嗓音里與往日里並無異議,玉笙卻還是抬起頭來,往太子殿下那兒看了一眼。月白色的華服從她身側略過,襲來一股迦南香。

修長的背影從她身側往外走,眼見的就要走到門口。

玉笙到底還是開了口。

「殿下。」

那月白色長袍的人沒動作,腳步卻是慢了一些。玉笙閉著的眼楮睜開,眼中最後一絲掙扎都沒有了。有些時候,開了口就沒那麼難了。

「殿下能不能別去。」

她拎著裙擺,直接往門口沖。太子殿下還沒回過頭,她便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殿下。」

外面的風透著一絲寒,當著這麼多奴才們的面,玉笙抱著太子的腰,嘴里說盡了軟話︰「殿下,您能不能不要去。」

她說話本就嬌軟,此時又是刻意放得柔和。聲音小小的,里面滿是討好︰「玉笙不想讓殿下過去,殿下不要去吧。」

太子背對著她,眼簾抬起,那陰鷙的神色一點點往下褪。

他沒說話,只舉起手,想將玉笙放在他腰間的手——拉開。

玉笙察覺到他的動作,二話不說,抱的更加緊了些︰「殿下……」她知道自己剛剛猶豫,必然是惹了殿下不高興了。

此時說話,便是少了那些底——︰「天……天色太晚了,殿下還是不要去了吧。」太子妃那兒必定是準備充分,太子殿下過去豈不是正中下懷?

分明殿下過去才是最好的選擇,可……玉笙抱著太子的手,卻是半點不想放開。

「那孤剛說要去,你怎麼半分表示也沒有?」太子的語氣里一片平淡,可玉笙听著,卻是察覺到一股危險。

「殿下。」

玉笙聲音故意放得更加的柔軟,可憐兮兮地支吾了一聲,巴掌大的臉在他後背上來回蹭了蹭︰「殿下,是玉笙錯了。」

她聲音太柔了,又是在認錯,黏黏糊糊的像是只貓。

太子本還在低笑,享受著她難得的求饒。瞧見身側的幾個奴才,那張本起來的笑意,立馬收了回去。

他往那笑的正歡的王全臉上瞪了一眼,轉身打橫就將玉笙抱了起來。

「殿……殿下?」玉笙只掙扎了兩下,余光撇——太子的神色,便又立馬安靜下來。她依偎在殿下的懷中,雙手摟著殿下的脖——,乖的不行。

太子板著臉,二話不說將她往里屋抱去。

扔東西似的,將她不輕不重的又扔回了軟塌上。

「不疼。」 玉笙抱著被子滾了滾,一雙眼楮眨了眨,滿是狡黠。太子低頭,看著她的臉,彎下腰在她臉頰上踫了踫。

「剛為什麼攔著孤?」

玉笙這時乖巧極了,知道順著她的話講︰「想殿下。」她聲音甜甜的,眨了眨眼楮︰「不想殿下去見別人。」

「這麼乖?」

太子滾了滾,里面溢出一絲笑︰「剛孤看你還在猶豫,為什麼猶豫?」一聲逼問,太子整個人越發靠近。

隨著人靠近的,便是那越發低沉的——息。

玉笙看著他的眼楮,整個人忽然就軟了。眼神游離的,根本不敢往太子殿下那兒看︰「沒猶豫。」她此時哪里敢承認?

她是猶豫了,是在亂想,畢竟這個機會難得,若是一舉成功,太子妃日後就再也威脅不了自己。

可是她也怕了。

殿下太久沒去旁人那兒,只有她一人。如今太子妃要殿下過去,擺明了是打的——麼心思。

她只要一想,心中就有一股異樣感。

這種感覺,她剛入東宮的時候還沒有,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當時,她是連想都不敢。但如今,她有機會攔住殿下。

那她便攔了——

為她不願意。

「殿下就玉笙一個人不好麼?」她仰起頭,看著太子殿下的臉。月牙一樣的眼楮彎起來,里面帶著一絲討好。

「就玉笙一個人,不去旁人那兒不行麼?」

太子殿下那張臉,本是板著的。听見這話之後,眼里的寒冬一下——緩了下來。他沒答應,卻也沒拒絕,但眉梢眼角之間卻還是透著一絲愉悅。

他站在美人榻邊,彎腰在玉笙的臉頰上踫了踫。指尖觸著那細膩的肌膚,喉嚨滾了滾,道︰「繼續。」

繼續——麼??

玉笙只愣住了一會兒,隨即立馬就懂了。

她半跪在美人榻上,雙手抱著太子殿下的腰間。不要錢的好話,張嘴就來︰「殿下是玉笙的天,是玉笙的地,是玉笙的一切。」

嬌嬌軟軟的聲音里含著蜜,哄得人恨不得把心都交——她︰「玉笙一日不——殿下,心中就難受。」那玩弄著她臉頰的手變得和緩了些,連著指尖都透著一股愉悅。

他也是如此,一日不——,心中就有些不對勁。

但他能克制住自己,至少不會像這傻丫頭一樣沒出息。這樣的話,也說的出口。

太子低沉著,清咳了一聲。身子卻是站的一片筆直,兩只豎直的耳朵一下——紅了。

玉笙仰著頭,眼中含著水霧,說出的話也是脆生生的︰「可是殿下高高在上,又老不來看我。」她說著,揪住他的衣扣刮了刮︰「玉笙想時時刻刻跟在殿邊,又怕殿下嫌棄玉笙。」

「再說了,殿下又是太——,有這一後院的女人。」她說著,唇微微撅起,活月兌月兌地扮演成了個吃醋的女子︰「可是玉笙從心到身都只有殿下一個人,好生不公平。」

太子被哄的從頭至尾都透著一絲愉悅感。

他低頭吻了吻玉笙的唇,剛玉笙攔他之時,他就已經高興了。他太明白,弄到太——妃的誘惑有多大,在他看來,她出聲喊自己那一瞬間,就已經證明了她的心。

可他不想說出來,讓她過于的得意。

她慣會順著桿——往上爬,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只怕東宮都會被她鬧的翻過來。

太子殿下這番想著,于是,唇角也只是克制的在她唇瓣上親了親。既含蓄的回應了她的心思,卻也不會過于的讓她知曉太多。

「殿下。」玉笙說的口干舌燥,卻只得了一個吻。

她自然不樂意。

勾著他的脖——,來回搖擺了幾下,還沒忘了自己的打算︰「殿下,您別去太子妃那兒了,成麼?」

太子被哄一通,整個人神清——爽。

抬手掐了掐玉笙的後頸脖,輕輕哼了一句︰「哦?為什麼?」

「殿下!」玉笙急的不行,甭管是真心還是做戲,听了這話誰都一股火大︰「殿下,玉笙在您心里與旁人相比,莫非就沒半點不同麼?」

「我與旁人相比,難道就是一樣的?」

這話說著,任憑是誰都要溢出淚來了。玉笙低下頭,將頭埋入太——殿下的心口,眼里多多少少含著些淚︰「殿下您這心,就不能偏一偏麼?」

大著膽——在他心口上點了點,她吸著鼻子道︰「您這心生的又不是正的,偏心點給我又怎麼了?」

誰的心是長得正的?

太子喉嚨里溢出一絲輕笑,板起來的面再也裝不下去︰「笙笙啊。」他低下頭,勾住玉笙的下巴,在她額間又吻了吻︰「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的心是不偏心的。」

玉笙心中接連跳了幾下。

她仰起頭來,對著太子殿下看,深吸了一口氣,一句話問的小心翼翼︰「那……那殿下呢?」

「孤是凡人,又不是聖人。」太子帶著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孤也是。」

掌心之下,那心口接連跳動著。

玉笙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掌心。

「听見了嗎?」頭頂,太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它在為你而跳動。」

玉笙的手心像燙了一下,蜷縮著要收回來。太子的手卻是按在她的手背上,不讓她逃開。那心跳聲像是活了,劇烈的幾乎要灼傷她的手背。

許久之後,太子才放開她︰「我身上有件禮物,你自己尋。」

玉笙立即松了口氣。

她求饒似的,趕忙放開按著他心口的手。月白色的袖口敞開著,她順著手臂往里面尋。玉笙的手幾乎一伸進去,就尋到了。

那東西雖被殿下藏在了袖口中,緊貼著肌膚,卻是在嗡嗡的跳動。

「——麼東西?」

她此時,還有心思玩笑︰「殿下藏的——麼好寶貝,還會跳。」太子不言語,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放肆。

讓她將東西拿了出來。

「是對鐲子?」

是對白玉鐲,一模一樣剛好湊成了一對。但與尋常的鐲子不同的是,這對鐲子上墜了一個金——做的鏤空球。

順著那白玉鐲繞了一圈,低端微微墜著,煞是好看。

玉笙幾乎沒瞧見過這樣的白玉鐲,拿在手心中,來回晃了晃︰「剛剛是它在跳動?」藏在袖——里也不安分,嗡嗡作響。

「是它。」

太子抬起手,從她手中拿了一只過去。這鐲子只要放在他身上,一想起面前的人,那動靜就停不下來。

他根本不敢放在身上。

那只鐲子被太——握住手心,漸漸緩慢下來的跳動聲,又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就像此時此刻,他的心一樣。

「你的那只為——麼會跳?」玉笙歪著腦袋,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太子低下頭。

玉笙伸出手,那只白玉鐲就戴在她的手腕,剛在袖口里還劇烈跳動的鐲子,先是緩慢的,隨即一點一點的平穩了下來。

她在他面前搖了搖,白玉鐲子下那只墜著的鈴鐺晃了晃,卻是沒有半點聲響。

太子掀開眼簾,對上的是玉笙那雙滿是疑惑的眼楮︰「我的這只為——麼不會動?」

整個屋——安靜了很長一會,又或者是過了許久。

太子那落在她臉上的眼神,許久之後才動了。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玉笙手中的鐲子。下面墜著的鈴鐺,還是安靜的沒有任何的動靜。

「剛剛……」平靜的一聲剛開口,卻是猛然又咳嗽了一聲。太子轉過身,握緊拳頭死死低著,唇瓣之上一片雪白。

修長的身子側著,半分眼神都沒落在玉笙的臉上︰「剛剛說的話,你再說一遍。」

玉笙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再看了眼太——殿下手中的那只。屋——里,嗡嗡的聲響不停的從太——手中傳了出來。

「殿……」她乖巧坐軟塌上,仰起巴掌大的臉蛋看著他。整個人神色都與往常無異,就連眼中的表情都是他所熟悉的。

除了,那只沒有任何反應的手鐲︰「玉笙心中只有殿下一人……」

那句話還未說完,下巴卻被人掐住了。修長如玉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上面很快就顯出一道指痕。

顫抖著的指尖扣住她的後腦勺,太子低下頭,下垂著的眼簾狠狠閉上,里面猩紅一片。

她從頭至尾,對他的喜歡,都是謊言。

「騙——……」徹頭徹尾,這一切都是她精心布置的騙局。

***

玉笙從床榻上起身,整個人渾身無力。被褥之下,連著雙腿都在微微發著顫。

「三七。」

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玉笙一出聲,連著自個兒都被震驚到了。殿下昨個兒就像是變了個人,十分凶狠。

這像是回到了剛入東宮的時候,那段時日殿下抓住了她的把柄,折騰的她那段時日沒一天睡過一個好覺。

想到這里,玉笙皺了皺眉心。她垂眸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好在她身上涂了膏藥,舒坦了不少。

三七听見動靜,倒是很快就過來了。只今日她卻是有些不對勁,紅著眼圈低著頭,總之不敢往玉笙那兒看。

玉笙被伺候著用了一小碗粥,這會——已經是中午了,只她唇瓣昨日被殿下——咬破了,疼的很。

她拿帕——低了抵傷口處,又是倒吸了一口涼。

「今日這是怎麼了?平日里一個個都熱鬧的像只鳥雀一樣,今日是誰堵住你的嘴了,一句話沒有?」玉笙邊說著,躺在美人榻上揉了揉腰。

只整個人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

殿下許久沒這番放肆了,她到現在渾身都在疼著。她拿著美人錘,在腰間捶打了兩下,連著指尖都泛著懶。

「嗯?」

三七在她身後站著,一張臉低著,眼圈通紅。她吸了吸鼻——,不敢讓自己的聲音讓玉笙听了出來︰「沒什麼。」

強笑兩聲,道︰「只是今日心情不好,讓娘娘擔心了。」

玉笙卻是立馬轉過頭︰「怎麼了你這是?」她看向三七,招手讓人過來︰「誰欺負你了,怎麼哭了?」

她精神實在是不好,昨個兒怎麼求饒都沒用,哪怕是這個點起來,臉色都有些泛白。

剛還想著,讓御膳房給她做一碗湯來,殿下若是再來一次,她可就真的扛不住了。

「沒……沒事。」三七拼命搖著頭,嘴巴閉的死緊。只那眼淚卻是止不住,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到底是誰欺負你了?」玉笙一看這徹底慌了︰「你跟我說,我讓殿下——你做主。」

一听殿下二字,三七再也忍不住。

淚跟決堤一樣往下掉︰「主子。」

她抬起頭,看著玉笙的臉,一雙眼楮里滿是委屈︰「昨個兒殿下折騰你這麼久,人都暈了過去,可……可殿下……」

玉笙握住帕——的手緊了緊,她看著三七的樣子,問︰「殿下怎麼了?」

「殿下轉身就去了廣陽宮。」三七死死咬著牙,里面全是恨︰「昨個兒晚上廣陽宮中足足叫了三回水,一夜燈火通明。」

玉笙手中那塊帕——沒抓住,被風吹的掉了下去。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