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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玩意兒?」

玉笙手中茶盞顫了顫, 差點兒直接就掉了下去。幸好身側的素嬤嬤眼疾手快,立馬就伸手給扶住了。

「主子當心。」

玉笙顧不上茶盞,眼楮依舊是往下面看。王全跪在地上, ——沒起來。一張臉低著,下巴恨不得戳到脖子上。

「你再說一遍。」

王全抬起頭來, 一張胖乎乎的臉上滿是討好, 連著聲音都帶著笑意。

「這……玉主子, 殿下讓您去書房。」

「不是。」玉笙的眼楮微微眯了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笑︰「我問的是下一句。」王全面上的臉皮子一緊,強裝的笑再也掩飾不住。

支支吾吾的,聲音還帶著顫。

總之眼神是不敢往玉笙那兒瞥了︰「這……殿下……殿下讓您把……把您寫的戲折子……」

正前方, 玉笙眼楮一瞪, 王全立馬就慫了, 話到了嘴邊又強行給咽下。可咬了咬牙,到底——是不敢忤逆殿下的旨意︰

「殿下讓您把您寫的戲折子帶……帶一本過去。」

玉笙那張臉,半點沒掩飾,一下子全部都黑了。

她手搭在桌面上, 上面的茶盞微微晃蕩,王全听見那 里啪啦的聲響, 太監服下的腿都在打著顫。哪里——敢瞧她的眼色?眼神都不敢往她那兒瞟。

「殿下吩咐的奴才已經帶到了。」

王全嚇得心肝顫, 哆嗦著連忙往外逃︰「奴才這就告退了。」他三兩步的, 立馬往外跑, 頭也不敢往回看。

等王全都跑到了門口, 玉笙那握著茶盞的手才總算是砸了上去。

「胡說八道, 痴心妄想,做他的美夢!」一肚子的火沒處發,茶盞扔出去——沒扔遠, 砸在了毛毯上。完好無損的滾了兩圈,連聲響都沒听見。

玉笙胸口上下起伏著,——得不輕。

「主……主子。」素嬤嬤在一邊憋著笑,低垂著腦袋又——怕自己笑出了聲,趕緊跑下去將那茶盞給撿了起來。

小聲兒的提醒道︰「殿下讓您過去呢。」

狠狠地翻了個白眼,玉笙眼神往窗戶那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黑了。

冬青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站在那里一臉的無措︰「這……這殿下既然都讓王公公來請了,小主您是不是該過去的好?」

狗男人!

玉笙沒忍住,心里暗罵了一聲,真的是橫的比不過不要命的,演戲的比不過裝傻的。

她來回鬧了這麼一通,殿下如今當做過去了,她便是只能束手無策了。

「主子。」

素嬤嬤不說話,冬青小心翼翼靠上——︰「您這——去嗎?」咬著牙,玉笙狠狠地吐出一個字︰「去!」太子殿下親自叫她去,她如何能夠不去?

「只是……」

她面無表情,唇角帶著笑意︰「只是不能這樣去。」

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唯我獨尊慣了,大概以為只需下令下面的人就會立馬照做。她今日偏是不听他的。

他是太子,命她去書房,她沒的選。

但是怎麼去,如何去,就看她的心情了。

玉笙咬了咬牙,單手撐在桌面上站了起來︰「讓小元子進來。」

小元子如今是合歡殿的掌事太監,底下不少人孝敬,這深秋里的冬秋裝,自然也是好料子。如今這最新的一件衣裳,現在就穿在玉笙的身上。

「主子,您穿這個作甚啊。」

小元子模著腦地,又害怕又擔心的︰「這殿下讓您去侍寢,您穿件太監服……」——沒說完,就被玉笙瞪了一下。

「知道了,會讓三七再給你做一套的。」

三七自從被訓斥後,愁苦的躲在屋子里不出來,這段時日活像是忘了沈太醫埋頭做起衣服來。她這手藝一向是極為地好的,繡花縫衣不在話下。

玉笙身上這件太監府便是她做的,小元子——得小,又很消瘦,玉笙穿在身上倒是剛剛好。

「主子您這話說的,奴才哪里是心疼一件衣裳。」

小元子抬手擦拭了一把額頭的汗,當然,他也的確是心疼衣裳也沒錯︰「關鍵是,你穿這個去,殿下指不定會——啊。」

「哪有妃子去侍寢,穿……穿著太監服的。」

「怎麼沒有?」玉笙側著身任由他瞧︰「我這不是的嗎?」小元子余下來的話頓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主子穿戴好,——戴了個帽子。

低著頭,站在原地,修長的身子微微彎著,別的不說,從神態上來瞧倒是當真有幾分小太監的模樣。

他要說出口的話瞬間咽了回去︰「非……非去不可?」

玉笙撫了扶頭上的帽子,點著頭一臉的堅定︰「我——偏是要這樣去了。」

天色已經晚了,書房門口也已經燃起了燈。

王全老遠的瞧著小元子過來,眉心就是一跳︰「你們主子呢?」怎麼光是奴才來了,沒瞧見玉主子人。

小元子站在前方,不動聲色的往身後瞥了一眼。

上——兩步,小聲兒道︰「王爺爺,我們主子身子不舒服,不能來了,特意派了奴才來想給殿下送點東西。」

「不能來了!」

「這玉主子,這……」 王全來回地看了一圈兒︰「這殿下要玉主子來,玉主子怎麼能不來?」而且,什麼叫做不舒服?

他剛過去的時候,玉主子活蹦亂跳的站在那兒,沒見哪里不舒服啊。

小元子身後還跟著個穿著太監服的主子呢,他心里心虛,說話自然也是吞吞吐吐的︰「這我們主子給殿下送了東西。」

玉笙帶著帽子低著頭,縮在小元子的後方,整個人一副含胸駝背的,——足的小太監模樣。

王全瞥了一眼,只覺得頭疼。

「——,你進去吧。」他推開門,直接讓玉笙往里面就走,殿下待會發火,也算是有人兜著。

玉笙拎著食盒進去,身後,小元子眼皮止不住地跳。

他當奴才伺候主子這麼多年,沒見過比他家主子——要膽大的。

書房中,燃著一股淡淡的迦南香,玉笙學著小元子的模樣,含胸低頭,彎著腦袋小碎步地走上。

她手中拎著食盒,直到走到書案邊才停下。

「殿下,玉小主讓奴才給您送東西來了。」玉笙跟著戲班子學的,會模仿一些男聲,之——學著公子哥說話,就連殿下都被瞞住了。

再加上小太監的聲音本就是又尖又細,帶著幾分女子的陰柔,她拿捏起來更是爐火純青,可謂是毫無違和感。

太子坐在太師椅上看畫,眼神半點都沒往她那兒瞧。

听了聲音,眉心下意識的皺了皺︰「你們主子人呢?」他是絲毫都沒有听出來,聲音有什麼不對。玉笙低著頭,憋出一絲笑。

依舊用小太監又長又細的聲音回道︰「回殿下,我們主子有事,不來了。」

「不來了?」

太子瞧著畫的眉心一皺,他抬起頭︰「為何不來了?」

玉笙掐著嗓子,聲音尖細,消瘦的身子微微彎著,——足的一個小太監︰「主子身子不爽朗,並不想過來。」

太子手中的畫徹底地放下,他擰著眉心看著面前的人︰「什麼叫做不想過來?」他往常中待人一向是溫和。

哪怕是對著個奴才,也是十分好說話的。

畢竟,一張那樣的臉擺在那兒,舉手投足都跟玉似的,如何不加分?當然,一切的——提是,他不發脾氣。

此時听了這話,眉心下意識的就皺了皺,那張臉上微微一怒,與生俱來的——勢就壓的人喘不過——兒來。

這若是一般奴才早嚇得跪下了。

可玉笙見識他發脾氣,——見識得少不成?听了這話面上半點都不懼,上——兩步——手中的食盒給打開。

「這……殿下您可為難奴才了,主子不想過來,奴才如何知曉?」

「這是我們小主給你準備的糕點,您瞧瞧。」

她說著,倒是自顧自的——食盒給打開,里面三四個碟子里,糕點都十分的精致。隱約傳來淡淡的香。

太子隨意瞥了一眼,沒說話,只摩挲著玉扳指的手飛快。

玉笙知曉他如今——不順,低下頭溢出一絲笑意。誰讓他裝傻?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那她偏也就學他。

大著膽子——殿下最不喜歡的核桃酥推了上去︰「主子說殿下喜歡這個,殿下嘗嘗。」

太子低下頭,面色黑沉如水︰「你們主子可當真心疼孤。」陰沉沉的語氣里聲音讓人懼怕。哪怕是王全在這兒听見了一準也要嚇得立馬跪下來。

可玉笙就是不怕,別說跪了,腰桿——挺得筆直的︰「那是,我們主子說了,殿下最愛核桃酥,要讓奴才勸殿下多吃一些。」

她大著膽子,直接拿了銀箸夾了一塊送上去。

核桃酥放在半空中,許久都沒人動。玉笙姿態擺的好看,但是心中也懼。她如今是故意端著呢,殿下想當作無事發——,她可不想這頁給翻過去。

只她身份在這,又不能哭,又不能鬧的,再鬧下去,只怕殿下不煩她都煩了。

如今只好耍著心機讓殿下瞧出她不高興,——不能明面上,只能夠暗地里。

「殿下。」小太監的聲音十分的尖細,玉笙顫巍巍的手腕直接就往——面舉︰「殿下請嘗一嘗。」

太子的眉心飛速的擰緊,眉眼閃過一絲厭惡,那小太監膽大包天,竟——想跟著靠。

眼瞅著殿下的玄色長靴蠢蠢欲動了。

玉笙嚇了一跳,拿著銀箸的手趕緊往——伸了伸,雪白的手背恨不得懟在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

狗男人,可得給我瞧仔細了,這只腳可千萬不要踹到我的身上來!

「殿下?」玉笙往旁邊挪了挪,確保兩人之間的距離自己能夠萬無一失。

她還在往——挪呢,沒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了,帽子下面的一段頸脖露了出來,雪白又細膩。太子垂眸看著面前那只雪白的手,眉心剛微微皺起,立馬就站了起來。

玉笙嚇一跳,驚呼一聲身子往後倒下。

「殿下!」

她嘴里下意識地呼叫,那月白色華服下的一只手早有準備,立馬上——去扣住她的腰。

身子往後一倒,玉笙頭上的帽子也掉了下來,露出一張恰到好處,驚慌失措的臉。

眉心往上揚了揚,太子那張臉上肉眼可見的溢出一絲笑意︰「不是說不來了嗎?怎麼,投懷送抱?」玉笙站穩之後,立馬就過河拆橋,上——一把推開他的手。

她眉眼之間透著的都是慌張與不悅,眼神四處轉著就是不往殿下那看,嘀咕了一聲︰「殿下下的命令,莫非我——能不來不成?」

瞅著她那別扭的模樣,太子就察覺好笑。

只他心中笑,面上卻是不笑出聲兒,刻意板著臉訓斥︰「你瞅瞅你自己,像什麼樣。」

上下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了幾遍,玉笙皮膚白,骨架又小,穿著男裝倒是透著一絲清秀——,比往日里相比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頭往後躺了躺,他尋了個舒坦的姿勢。微微垂下眼簾,問得冠冕堂皇︰「讓你帶的東西帶來沒?」

玉笙眼楮瞪大,她穿著太監服,巴掌大的臉上滿是吃驚,她都穿成這樣了,太子莫非——有興致?

「什……什麼東西?」

太子輕嘖了一聲,垂下眼簾,看她明知故問︰「你寫的小.黃——啊,你別說王全沒有囑咐你,讓你帶來!」

「你!」玉笙——的幾欲吐血︰「你才,你才寫了那……那些。」

太子也當真是好意思,這樣的話面無表情就說了出口!

玉笙咬著牙,羞得一張臉通紅,她算是徹底地輸了,與殿下相比,她的招數還是生女敕了些,原本以為穿著太監服過來,太子能瞧出她的不悅呢。

想淨了腦汁也沒想到,他壓根兒不在意。

「依你。」太子輕笑︰「你說不是小.黃——,那就不是小.黃。」月白色的華服灑在桌面上,迦南香靠得越發近了,他面帶著笑意,一點一點的靠近。

清潤的嗓音仿若咬在玉笙的耳尖︰「孤錯了,是你在揚州時候的著作。」

玉笙眼中溢出水意,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若不是沒這個膽子,她定然是罵上一句。

不要臉!

「胡……」結巴了幾下,她才強撐著底——吼他︰「胡說!」

「孤可沒有胡說。」太子知道她耍脾氣呢,就是不想認,時間一長,慣得她性子越發嬌了。之——剛入東宮的時候,可是十分的听話。

讓她穿宮女裝,她都肯穿!

如今……太子搖頭,輕嘖了兩聲,——出一絲遺憾來,眼神瞥在她身上,冠冕堂皇地曲解她的意思︰「你衣服都換了,——說不樂意?」

「過來!」

修長如竹的手敲了敲扶手︰「到先——腿上來。」

「你那著作如何寫的,一五一——教教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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