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林度飛似乎也被她大膽的言語嚇了一跳, 他不由自主的睜大雙眸,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回話——
是到嘴的否認, 想了想, 硬生生咽了回去。
「郡主,你可有什麼辦法, 讓大姑娘見我?」
沈絳有——瞠目結舌,她沒想到林度飛此刻——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由問道︰「你——我大姐姐做過什麼事?」
沈殊音的性情溫和, 若不是事態嚴重,她絕不會輕易生氣、發怒,林度飛在府——口遲遲不敢——去, 又說出這麼一番話。
怕不是他——沈殊音做了什麼,才會引起沈殊音如此激烈情緒。
林度飛不說話。
沈絳越發覺得他是心虛, 不敢說話。
于是她毫不猶豫的, 提刀劈了過去,嚇得林度飛大喊︰「郡主, 我那日喝醉了。」
喝醉了?
沈絳突然想起,他說的是哪日了。
林度飛因為帶兵, 平日是滴酒不沾, 畢竟阿思蘭的慘狀,歷歷在目。
他說的喝酒, 便——有沈絳邀他,一——姚羨接風洗塵那日。
沈殊音也是在那晚,與謝珣趕到雍州——
是沈絳自己喝的醉醺醺, 壓根沒注意那晚別人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到那晚,她自然想起自己與謝珣的烏龍。
該不會林度飛和大姐姐也……
她氣得大吼道︰「拿命來。」
「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度飛翻身往前竄,沈絳拎刀跟在後面。
她氣笑了︰「不是故意的,那便是有意了。」
林度飛︰「……」
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此刻狼狽不堪,在大街上被一——姑娘,提刀追著砍。
他深——沈絳的刀,可不是繡花枕頭。
那也是實打實在戰場上,殺敵斃命的刀。
要命的很。
于是他邊竄邊喊道︰「郡主,我與你情——手足,戰場殺敵,你豈能這般,你听我說一句。」
「你跟閻王爺說去吧。」
沈絳冷哼道。
沈殊音听到——人來稟告,說郡主與林將軍在外面打起來了,她趕緊出來。
結果一出——,就瞧見兩人——真是打得不可——交。
沈絳的定太平鋒利無比,林度飛壓根不敢——手,——能不停躲避。
沈殊音瞧見如此情況,嚇得立即喊道︰「住手,快住手。」
可是沈絳並未收手,于是她直撲過去,嚇得沈絳趕緊收刀。
「大姐姐,刀劍無眼,你怎麼能這樣沖上來,」沈絳也被她的不要命嚇了一跳。
沈殊音見她終于停——來,問道︰「灼灼,你為何要殺林將軍?」
「我殺他,」沈絳盯著沈殊音看了一眼,這才又看向林度飛,恨恨道︰「——不是因為他做的事兒。」
「他怎麼了?」沈殊音一頭霧水。
沈絳正色道︰「大姐姐,你不必為他遮掩,今日我必教訓他,替你出氣。」
沈殊音確實沒想到,沈絳與林度飛這一出,居然是事出因她。
她扭頭看向林度飛的時候,突然想起那晚的事情,一時又氣又惱,卻又怕沈絳真的會動手,一刀砍了林度飛。
于是她低聲道︰「灼灼,我與林將軍並無事發生。」
此時沈絳看向林度飛,突然沖他做了——鬼臉。
林度飛一頭霧水,直到見沈絳的嘴唇輕啟,沖他無聲喊話。
這、不、就、見、到、了。
此刻林度飛才明白,沈絳的深意。
他站在沈殊音的背後,沖著她豎起大拇指。
這輩子,戰場上三姑娘的後背就交——他保護了。
沈絳輕哼,裝模——樣道︰「若是無事,他為何在——口,鬼鬼祟祟不敢——去。」
「郡主,我是來找大姑娘的。」林度飛立即說道。
沈絳把刀放在手上掂量掂量,一副你要是敢說假話,我現在就劈了你的表情,她轉頭問道︰「大姐姐,他說的是真的嗎?」
沈殊音的目光落在定太平上,長刀刀尖雪亮,薄刃鋒利,有種嗜血冰冷。
她立即道︰「是,他是來見我的。」
「那——吧,你們慢慢聊。」沈絳果斷撤退。
她——的太過迅速,讓沈殊音有——措手不及。
倒是林度飛趁機說道︰「大姑娘,我一直想見你。」
沈殊音微扭身,身子側——著他,不看他的臉,更不去看他的表情︰「林將軍,我先前便已經說過,你我之間,孤男寡女,不宜見面。」
林度飛卻沒有被她的話唬住,他低聲說︰「——,正是因為我們孤男寡女,我才心悅大姑娘,想要見你。」
縱容沈殊音早已經習慣了男子的愛慕,可是——于少年這般直白而熱烈的喜歡,依舊——是有——手足無措。
她低聲道︰「我與你不——,你從未娶妻,我卻是……」
「你不許這般說。」林度飛斷然喝道。
居然直接打斷了沈殊音的話。
沈殊音面露詫異,就見林度飛英挺劍眉,微微蹙起,那雙永遠——采飛揚的黑眸,此時深深凝視著他︰「不管你嫁沒嫁過人,你都極——,是旁人不——珍惜。」
可是——一刻,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意思︰「可是有時我又慶幸,那人不懂你的。」
因為——有這樣,他才有機會,靠近沈殊音。
原——她是天上的雲,——能仰望,無法靠近。
如今他有了這樣的機會,仿佛伸伸手,便能探到,這叫他如何放棄。
「殊音,」林度飛突然——口喊道。
從來他都是大姑娘、大姑娘的叫著,生怕僭越,唐突了她。
可在夢中,他曾經無數次想著喊她的名字。
殊音、殊音。
雖是在府——口,周圍卻靜悄悄,沒什麼行人。
沈殊音卻心驚膽戰,尤——是在他喊出自己名字時,她驚的扭頭望過來,心底狠狠一顫,——意識的想要往後退了一步。
林度飛的手掌卻在此時抓住她的胳膊。
「我——道我們之間,身份地位,相差太遠。你貴為郡主,我不過是——武人,但是我向你保證,」林度飛的聲音,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我定會殺了赤融伯顏,為侯爺報仇。」
沈——明死于赤融伯顏之手,沈絳恨之入骨。
沈殊音——樣——為沈——明的女兒,自也是想要報仇雪恨。
可是沈殊音無法像沈絳那般,親自上戰場。
鮮衣怒馬的少年人,一腔熱血,如何叫人不動容。
哪怕是一座冰山,也會在這團烈焰面前,稍稍融化。
何況沈殊音雖嘴上冷漠,心底待他,卻並未真如冰山。
「外面天太冷了,你早點回府吧,」林度飛來這里,就是想要說這——,如今話說完了,他見北風烈烈,趕緊說道。
沈殊音頷首,一雙如水——眸,閃了閃,——是輕聲道︰「你也早——回去吧。」
林度飛感受到她的關心,登時眼楮一亮。
他揮揮手,轉身跑。
待跑了幾步,再次轉頭望著她,見她——沒——,越發——懷。
邊倒著——邊沖她揮手,張揚少年如當空驕陽,哪怕——是看一眼,都心生暖意。
沈殊音沒忍住,伸手沖他揮了揮。
誰——她突然的回應,讓林度飛又驚又喜,原地跳起來,然後整——人摔了出去。
「哎,」沈殊音往前一步,看著他居然一——凌空後翻,穩穩落在地上。
林度飛落在地上,心底也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沒在她面前丟人吶。
到了十月,天氣更冷,草原上每天的風呼嘯而過,如刀子般往臉上扎。
沈絳頭一回見識這樣的天氣,有時候騎在馬背上,即便她勒緊韁繩,依舊有種要被狂風吹——的錯覺。
今年的冬衣制——的格外早,剛過十月,就分發到了西北大營。
林度飛將軍營前扎之後,與北戎王庭的距離近了,于是北戎人干脆也時時派兵騷擾,生怕一——不察,他們會率大軍過境,直奔王庭。
他們訓練了一批斥候,日日來往交戰雙方之間,打探消息。
就連沈絳都——始讓鳶三娘,替她打探赤融伯顏的消息。
奈何自打入了秋之後,鳶三娘的東西就不太賣的——去,她也不敢多問,畢竟北戎人那邊也怕她是——奸細。
雙方一向都是——做生意,不談戰事——
在鳶三娘實在長袖善舞,而且她也不是——跟一——北戎商人做生意。
有——人的口風緊,有——人便不那麼緊——
真被她打探出一——重要的消息。
「你說北戎的可汗身體不——,——怕熬不過這——冬天?」沈絳听到這——消息,大吃一驚。
鳶三娘低聲道︰「妾身也——是听說——大概,不敢確定。但是赤融伯顏這段時間,一直都守在王庭,就是怕老可汗若是有——萬一,他無法及時趕回。」
沈絳陷入沉思,這——消息可實在是太重要。
新舊政權的交替,往往會帶來殺戮、傾軋、分裂。
如今北戎八部,也並非是鐵板一塊。
他們安插在北戎內部的探子也曾說過,赤融伯顏此人野心太大,他想要的是帶領北戎鐵騎征服中原大地。
可八部之中也有小部落,並沒有那樣大的擴張野心。
有——人是想要安居草原之中,——是被挾裹在——中,不得不跟著一起征戰。
老可汗在位幾十年,擁有極強的凝聚力,所有人都征服與他。
可是擁有再大的權勢,都擋不住生老病死的天道。
就連中原的帝王,都不得不臣服于死亡之。
老可汗病重,——怕真的會加劇北戎內部的分崩離析。
沈絳得——這——消息,立即回到西北大營,準備找左豐年——有林度飛商議,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更加確切的消息。
利用老可汗的病重,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