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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臣子恨,今日滅!

「岳將軍還是單純。」

周虞和趙暖暖跟在燕純陽之後,向臨安皇城而去,他忍不住慨嘆說道,

「紹興和議不是一日談成的,而是持續了很多年,到今年北方金國甚至會把韋太後、宋徽宗及他的另兩位皇後的靈柩送回來。

岳飛不明白啊,他還一心想著向北,向北。

趙構不殺他,金人怎麼可能會答應和議呢?」

提槍縱馬的少年穿過長街,驚亂人群,將近皇城時,迎來一批又一批的禁軍阻攔。

燕純陽還是那個少年,但畢竟有所不同,他的槍冷漠無情地刺死一人又一人,干淨利索,一直殺到和寧門下。

他殺開和寧門下的禁軍,躍上皇城高牆,依然冷漠地踩著鮮血,繼續向內,殺向皇城深處。

殺向大慶殿。

這座紹興十一年剛剛竣工,從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南渡宋室執政天下的合法性,也基本確定了官家一心想定都于臨安再也不走的宮殿,成為燕純陽今日的目標。

大慶殿中,

大宋官家面無表情,漠然問道︰「師相以為,太後撫先帝靈柩歸來,當如何處置?」

有一位年已過五旬,但身材結實,儀表堂堂的男子沉眉凝神,洪聲說道︰「官家當奉太後于宮中,以天子禮大葬先帝,示天下以孝,非如此,不足以定人心。」

官家冰冷說道︰「近來人心不安定,萬俟何以暴斃?」

「臣已命查之。」

「查!查!查!再查不出,師相就不擔心,自家的頭顱何時也被一槍洞穿?」官家寒聲說道。

大宋官家趙構如今是第二次拜秦檜為相,深為倚重,以「師相」稱之,秦檜聞言,默然須臾,說道︰「臣為官家計,何畏死哉?但此一事,亦足見軍將勢大,實非小事,誅一岳飛而有人行刺大臣,則再有不奉命而受誅者,又如何?」

趙構陰沉地點點頭,遺憾說道︰「飛,朕亦曾深信之……」

秦檜道︰「然軍將坐大,便生驕矜,視詔令如無物,為一己之功利,而罔顧天下之太平,既非人臣之道,心中亦無黎庶,似此輩者,不誅何以安天下?」

趙構假惺惺說道︰「岳飛……還是忠的。」

秦檜垂首,低沉說道︰「昔狄青執政,大臣見異,仁廟遂去之,仁廟嘆曰︰‘狄青,忠臣也’,文彥博對之︰‘太祖豈非周世宗忠臣?’臣亦以為然。」

君臣相視,一時默然。

忽聞大慶殿外,直通和寧門的御道上,隱隱有驚亂之聲,官家皺眉問道︰「何事?」

立即有近侍出去查看,不一時回到大慶殿中,慌忙說道︰「官家,有一人縱馬提槍,殺入皇城中來了!」

趙構目光發怔,仿佛听錯了。

秦檜大喝道︰「殿司何在?」

那近侍慌忙說道︰「殿前都指揮司正與來人血戰……啊!」

一顆大好頭顱,猛地飛進大慶殿的門,砸在那近侍的腦後,近侍一頭栽倒,伏在地上扭頭一看,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死不瞑目,不禁嚇得體如篩糠,顫巍巍道︰「殿司……」

秦檜忙即上前,拉住趙構說道︰「官家速速避去!」

披甲深重、執銳凶煞的禁軍魚貫而入,充塞殿中,將大宋官家庇護在後,

一名渾身浴血的男子提槍而入,他的身後是尸山血海,他用力抹一把臉頰,露出白俊的少年臉龐。

他振奮大槍,一言不發,直接開殺,一槍搠爛一名禁軍的脖子,頭顱歪斜,幾乎垂落,然後大踏步上前,于亂軍之中,大槍左右翻轉,視人命如草芥,一槍便是一個血窟窿,殺得大慶殿中鮮血 飛。

秦檜扶著面無人色的趙構向殿後倉惶而去,

那少年猛發一聲喝,左手奪下一名禁軍的長刀,翻手爆轉,刀光鼓舞如風雷,蕩開身周七八名禁軍圍殺,右手高舉大槍,猛烈投擲!

這桿大槍已殺得鋒芒鈍了,通體染上鮮艷的血紅,它飛過人群時是如此驚艷而肅殺,直指那位大宋官家。

這名少年是來刺王殺駕的!

他先殺了萬俟,再去誅秦檜,既然撲了個空,想來秦檜藏在皇城中,他先誅秦檜最後來刺殺大宋皇帝趙構的計劃不得不改變……這樣也好,一並殺了。

……

「在大秦任務世界,雲夢澤那一戰,蒼梧給我的任務提示是,燕純陽已擊殺,原來是因為他將一部分真靈和靈魂登錄進大秦任務世界時,另外一部分真靈便已進了這個任務世界。

他確實是要死了,徹底的那種,他就沒打算再出去!」

大慶殿門內,

周虞和趙暖暖並肩而立,他們看著血泊和滿地尸體,

看見燕純陽那一槍,穿過兩宋山河的淪喪,穿過岳武穆的憤慨,穿過多少英杰志士的悲壯人生,擊向大宋皇帝趙構。

臣子恨,何時滅?

今日滅!

管它真的世界,還是假的世界。

燕純陽沒有一絲絲改變,他還是那個十五從軍,做到岳飛將軍的親衛,于岳將軍被害後,怒擊秦檜相府的少年。

那桿大槍距離趙構的胸膛,只剩不足一尺,虛空中驀地出現一只手,干瘦烏黑,如同烏雞的爪子,硬生生地一斬,將大槍斬作兩截!

現身出來一名烏錦八卦裳的道人,臉膛瘦削,兩目森森,手爪一搓,燕純陽的槍便簌簌粉碎,道人發出冷笑︰「你這孽種,竟敢刺王殺駕!」

趙構大喜,慌忙說道︰「龍師救我!」

烏衣道人淡淡說道︰「官家勿驚。」

……

大慶殿門內,周虞恍然大悟︰「趙構曾經躲避金兵于海上,這是四海龍宮中哪一支……」

「你不動手?」趙暖暖笑問道,「現在的燕純陽,可不是修行者的敵手,只是個勇力過人的少年罷了。」

「不需要我們動手。」周虞說道,「柳老丈說過,燕純陽怒擊相府,殺秦檜不成,去官入山,隨道人游,修行二百年後,參與過朱元璋北伐……

我想看看,這位道人,是不是我猜的那一位。」

周虞話音剛落,

大慶殿外,便有一片慶雲浮來,雲上立著一老一少兩個道人,

那年老道人一身破舊道袍,立在雲端,含笑盈盈,年輕道人則走下雲端,往大慶殿中,道一聲︰「師弟,師父等你久了,還不隨我走?」

年輕道人仿佛看不見周虞和趙暖暖,

雲上的老道卻面露狐疑之色,看向周虞二人。

周虞笑著揖手道︰「葉天師,久違了。」

老道詫然道︰「道友識得貧道?」

周虞含笑說道︰「龍瑞已這般大了。」

老道聞言,驀地怔在雲上,眼神一瞬迷惘,隨即清明,面露歡喜之色︰「原來如此!

龍瑞,回來。」

「師父。」年輕道人轉身,疑惑問道,「不是要帶師弟走麼?」

老道說道︰「他要殺,便讓他殺。」

說話之間,老道落下雲端,走向大慶殿內,揮一揮拂塵,那名烏衣道人便臉色劇變,全身僵直,動也不能動。

老道說道︰「速回海中去,否則老道便斬了你!」

烏衣道人一咬牙,縱身而起,化一條黑龍,騰雲駕霧,直奔東方大海而去。

燕純陽仰天大笑,笑中帶淚,提刀上前,先是一刀,劈碎秦檜狗頭,

又是一刀,

斬了大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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