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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嫌隙

樹上綠葉婆娑搖擺,成熟的稻田一片金黃,偶爾出現一片芋田那顏色又綠得像要滴下油來;有時路旁又出現幾株果樹,累累的果子正在蟬聲中逐漸發紅。

月瑤望著眼前的景色,笑著說道︰「真美。」景色很美,還能讓人感覺到一股安寧。

可馨是跟著月瑤一起過來的。可馨望著不遠處的花,轉頭跟月瑤說道︰「娘,我想去摘花。」

月瑤笑著跟向薇說道︰「你跟著她一起去吧!」

月瑤尋了一個很好的位置,讓身邊的人將畫具打開。拿了畫筆,漸漸地在月瑤的眼里,就只有周圍的景色了。

可馨摘完花回來,見她娘在聚精會神地作畫,也沒有打擾月瑤。而是去了陰涼處,取了丫鬟遞過來的籮筐,開始繡插屏。

向薇看著月瑤跟可馨都在做自己的事,忍不住笑了一下。可馨對琴棋書畫不大精通,但是卻非常喜歡刺繡,別看她才九歲,但是刺繡的功底卻很不錯。

一直到傍晚,眾人才回去。

月瑤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面上有著驚喜。可馨也有感覺,高興地叫道︰「娘,爹來了。」只有他爹走路才這麼有力。

話一落,屋子里就走出一個穿著官服的人。

月瑤走上前,小聲問道︰「怎麼來得這麼匆忙?是不是有什麼事?」衣服都沒換下來,肯定是有事了。

安之琛笑著說道︰「有什麼事,就是想你跟孩子了,所以下了差就過來了。」以前在軍營還沒啥感覺。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平常回家都是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吃飯一家人一起吃得也香,現在吃飯沒滋沒味的。特別是有時候很晚回家,以前月瑤都會等著他,回到家看著院子里的燈他就覺得心里暖暖的,如今回家冷冷清清的。

月瑤心里有些愧疚,不過女兒在,她也不好表露太多,只是笑著說道︰「先去把衣服換了吧。」在這里穿著一身官服感覺怪怪的。

月瑤等安之琛換好衣裳問道︰「去見過老師了嗎?沒的話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安之琛笑道︰「沒呢!剛到你們就回來了。」

玉山先生對于安之琛能支持月瑤繼續作畫這點,非常滿意,所以對安之琛的態度也非常的好。

一家人用過晚膳,可馨忙活自己養的那只兔子去了,晟哥兒三兄弟則是又去騎馬了。

月瑤等孩子走後,跟安之琛嘀咕著說道︰「孩子們太辛苦了。」每天一早起來背書,上午學習騎馬射箭,下午跟著先生學習,傍晚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晚上還要練字做功課,一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的。

安之琛還是那句話︰「玉不琢不成器。」

月瑤知道安之琛的法子沒錯,只是有些心疼。月瑤忍不住感慨,都說孩子長于婦人之手容易毀了孩子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女人不懂教孩子,而是能狠得下心來教孩子的女子真的是少數。

安之琛見狀笑著說道︰「你放心,我讓他們做的都是在他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不會累著他們的。要想讓孩子以後有出息,就得要好好磨練他們。

月瑤不再說話了。她以前一直擔心教不好廷正,所以將廷正托付給了李伯伯教,結果廷正還是成為了現在這個樣子。想到這里,月瑤就決定以後三個兒子的教育問題她堅決不能插手。要不然兒子也都教成廷正這樣的性子,以後她可就真要哭了。

安之琛仿若知道月瑤所想,說道︰「我回去的當天就見了廷正,跟他說了一些事。」

月瑤已經決定徹底放手,就不準備再去關注廷正的事了,不過安之琛既然提起,她肯定得順著他的話︰「說了什麼呢?」

安之琛看著月瑤,問道︰「廷正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連家過得有多艱難,也從沒告訴過他你為他做的事?」

月瑤有些奇怪,說道︰「為什麼要告訴他?」頓了一下後月瑤笑著說道︰「當日做的這些是心甘情願的,我若是告訴他,反倒是想要回報似的。」她做這些,為的是彌補內心的愧疚,是為了安自己的心,以求將來百年後見到父母不再愧疚。

安之琛沉默了一下。月瑤的想法也不算差,這件事的根子還在廷正自己身上。月瑤為他做的這些事,只要廷正有心就能看得到也能想得到,可惜,廷正卻沒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安之琛對廷正的感官更差了,不過事已至此,以後跟連家也就平常的往來︰「我讓他以後不要再帶著林氏上門了,他答應了。」

月瑤點了下頭︰「這樣也好。」省得相看兩厭。

當天晚上,安之琛去尋了晟哥兒三兄弟,父子四人在屋子里說了好半天的話。

出來以後,安之琛就看見向薇了。

向薇問道︰「出什麼事了?」向薇發現隨著安之琛到來,莊子上多了許多的人,而這些人全都是有武功的。

安之琛說道︰「周樹回來了。」就算向薇不問,他也會告訴向薇的。向薇是月瑤身邊最得力的保鏢,有了防備,月瑤就安全許多。

向薇臉色大變,不過很快向薇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周樹已經到了京城嗎?」

安之琛搖頭說道︰「沒有,不過周樹遲早會來京城的。」月瑤是周樹的執念,既然回了大元朝,周樹肯定會來尋月瑤的。

向薇盯著安之琛問道︰「既然知道周樹會來京城,為什麼要瞞著夫人?而且還不帶了夫人跟孩子回去?」周樹要回來了,留著夫人跟孩子在莊子上,肯定會非常危險。

安之琛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說道︰「周樹現在還沒到京城,貿然讓子長回去她肯定會有所懷疑。你是想讓她日日生活在恐懼之中嗎?」月瑤有多懼怕周樹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而當年的事就是他心頭一根刺,不將周樹活剮了他難消心頭之恨。

向薇卻沒這麼天真,握著拳頭說道︰「你是想用夫人將周樹引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夫人會很危險的。」

安之琛盯著向薇說道︰「子長不會有危險的。」周樹沖著月瑤來的,但是月瑤不會有性命危險。

向薇非常惱怒,但是她卻不能逆了安之琛的意思。不是他怕安之琛,而是這件事確實不能告訴月瑤,要不然月瑤肯定得日日做噩夢。

等睡覺的時候,月瑤笑著說道︰「你跟孩子說什麼了?說了這麼老半天的?」

安之琛面色不變地說道︰「孩子們一直都想听我說在西北打仗的事,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就跟他們說了一下。」

月瑤有些疑惑,安之琛可不是會在孩子面子講這些閑事的人,不過這個疑惑只是過了一下腦子,也不再多想。畢竟安之琛做什麼,也不可能做出傷害孩子的事。

安之琛回京以後,月瑤發現三個兒子有些怪怪的,但要說哪里怪又說不上來。月瑤跟向薇說道︰「我怎麼覺得晟哥兒他們不對呀!」

向薇想起安之琛到莊子的當天晚上見了三個孩子,心頭一滯,安之琛不會是將這件事告訴了晟哥兒三兄弟吧!向薇很快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三個孩子還這麼小,安之琛就算告訴三個孩子也沒啥用。

向薇笑著說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你別東想西想了,好好準備畫展的事吧!」

月瑤想了一下,三個孩子也就比以前更刻苦了,其他倒一切都正常。至于可馨,那就更正常了。月瑤最後還是放開了這些疑惑,全新投入到九月的畫展。

廷正回到京城半個月,差事終于下來了,步兵營的副參將,這職位不好不壞。

京城的職位,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都是一個蘿卜一個。當然,只要有人脈的話肯定能挪出坑出來。

林清菡知道廷正得的新差事,問道︰「你不是說禁軍營正好有個空缺適合你嗎?」說完,林清菡想起禁軍營的統領是安之琛,當下臉色就不好看了。沒想到安之琛竟然這麼小人,就因為丈夫沒有同意連月瑤的建議跟她和離,安之琛就行這麼下作的手段,實在是太可恨了。

廷正倒沒怪罪到安之琛的頭上,他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步兵營的缺也是不錯的。

安之琛不讓廷正去禁軍營倒不是報復,而是他不再相信廷正了。現在九皇子是太子了,京城面上很平靜,但是七皇子還在京城,皇帝也沒將他的勢力剪除,京城底下其實還是波濤洶涌。就廷正的性子,還有林氏這麼一個二六不分的人,若是放了廷正在禁軍營,誰知道以後會惹出什麼禍事來。廷正若惹出禍事,肯定會牽連他。

安之琛可不是月瑤,明知道不對還順著他。既然知道廷正靠不住,自然要扼殺在搖籃之中。

林家的人知道了廷正得了新差事,林大人嘆了一口氣,林夫人卻是憂心忡忡。

林夫人可沒有林清菡這麼天真,廷正現在不和離,可將來卻說不準。以後廷正仕途不順,他定然能反映過來是怎麼回事。到時候他一旦將這事怪罪到女兒頭上,女兒在連家也沒有好日子過。

林大人對這個女人已經徹底失望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不管將來如何,你都不準管。」林清菡的所作所為,讓她丟盡了臉面。

廷正在去步兵營上任之前,彭春來跟廷正辭行。

廷正不願意讓彭春走,從五歲開始彭春就跟在他身邊,教導他許多的事情。後來又當了連家的大管家,幫他打理外院的一切。

彭春的身契在廷正手里。當年月瑤本是想將彭春的身契還給他的,但是彭春為了表忠心,不願意消了身契。如今他以年老體弱為由,執意要走,廷正也挽留不了彭春。

廷正有些感傷地問道︰「為什麼?大管家你為什麼執意要走呢?」

彭春笑著道︰「我老了,是該退位讓賢了。」彭春媳婦是一直都想走的,他們的兒女現在日子都過都很好,也很孝順,一直都想接了他們夫妻回去,彭春媳婦不想在連府受氣。可彭春覺得他們一家欠了月瑤的恩情,想多盡一份心。在知道廷正跟月瑤的關系變得很冷淡的時候,彭春也想過走了算了。可想著連棟博跟月瑤對他們一家的恩情,覺得就這樣一走了之有些愧對他們,所以他還早猶豫。

可今天林氏尋了他一個錯,當著幾個丫鬟婆子的面訓得他灰頭土臉,也是在這個時候,彭春知道,林氏容不下他了。認識到這個事實,彭春終于下了決心要離開連家。

林清菡知道廷正要將身契還給彭春時,面色一變。林清菡最厭惡的就是彭春跟彭春媳婦了。林清菡一直想要知道前院的賬,可是彭春一直不讓他踫,而彭春的媳婦卻事事跟她作對。她幾年前就想打發了這對夫妻,可是她抓不住彭春的把柄,而彭春的兩子一女都放出去了,再加上廷正對彭春非常信任,她也奈何不了這對夫婦。如今終于要走了,林清菡也松了一口氣。也就林清菡知道廷正對彭春的感情很深厚,要不然她肯定是將這對夫妻趕到窮鄉僻壤的鄉下莊子上去。

廷正並沒有讓林氏處理彭春夫婦的事,而是他自己來處理的。第二天他就讓人去給彭春夫婦消了奴籍,變更為良籍,還送了三百畝的田產跟兩千兩銀子給彭春夫婦作為養老費。

彭春本有些心灰意冷,但是拿著這些東西心頭也有一些暖意,走之前也就跟廷正多說了兩句︰「老爺,不要怪我多嘴,前院的賬萬萬不能讓夫人踫。」

廷正有些意外︰「這話是什麼意思?」

彭春如今已經是要走的人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當下將林清菡三番四次的想要染指前院賬務的事說了︰「老爺,林氏從嫁過來到現在,送到林家的年禮全部加起來有幾萬兩銀子。老爺,林氏當日的嫁妝總共也就四萬來兩銀子。若是讓她染指了前院的賬,連家遲早要被她搬空。」

廷正面色一變,不過還是有些不相信,問答︰「大管家何出此言?」

彭春跟廷正大致說了一下林清菡每年送了多少禮到林家,說完以後苦笑道︰「老爺,我跟在你身邊二十年了,又到這把年歲了,馬上要離開連家了,何必跟老爺扯這個謊。老爺若是不信我,去看看賬就是了。」林氏送林家的年禮,走的全都是公帳,有賬可查。

廷正的面色一下就難看了︰「為什麼以前不告訴我?」

彭春無奈道︰「老爺一直在海口,我也不想用這些瑣碎的事打擾了老爺。老爺,還有一件事,夫人每年送給林家的比送給大姑女乃女乃的多了三四倍。」

廷正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林氏剛嫁進來的時候,逢年過節送給林家跟姐姐的禮都是一樣的。後來他去了海口,就沒再管這些事情了。

彭春見廷正開始重視這個問題,說道︰「從老爺去海口那年開始的。老爺,我要走的人了,也不怕犯了忌諱,夫人做的許多事是在是太過份了,由不得大姑女乃女乃生氣。」

廷正看著彭春,問道︰「夫人做了什麼事?」彭春從廷正五歲開始就跟在他身邊,這些年一直盡心盡力地扶持他,所以,廷正對彭春也是非常的信任。

彭春是馬上要走的人了,自然也不怕跟林氏撕破臉了。當下就將林氏從廷正走後做下的事開始說起。

月瑤吃虧就吃虧在太清高上了,她當日跟廷正說的這些事,說得並不詳細,都是簡簡單單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說得跟白開水一樣簡單。廷正並不是一個特別細心體貼的人,看月瑤敘述得這麼平淡,他自然也就不會多想。

彭春卻不一樣,他將事情說得詳詳細細,而且還給廷正分析了為什麼林清菡會做這些事,同時還將林清菡做下的這些事的嚴重性都給廷正點了出來。

廷正看著彭春,問道︰「你是說夫人因為听信外面的傳聞,所以才不帶婉婷跟新哥兒去看望姐姐?並不是孩子生病了?也不是姐姐閉門不見?」

彭春點頭道︰「老爺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這些事老爺都能查到的,我撒不了謊。」

廷正抿著嘴,面色很嚴峻。

彭春說完了這些家里的瑣事,又跟廷正推薦了一個人︰「老爺,阿四是我花了十年功夫教出來的,老爺可以放心地用他。」

廷正點了一下頭。

彭春又給林氏上眼藥︰「老爺,二房的家財是大姑女乃女乃用命保住的,老爺可不能讓這些產業改姓了。」

月瑤當日被莫氏下毒差點毒死,這事廷正是知道的。廷正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守護好這份家業的,不會讓它改姓的。」

彭春擦了一把老淚,臨走的時候又給府邸的那些老人求情。當然,這個所謂的老人並不是指府邸里的老者,而是當初月瑤挑選下來的,都是老資歷的人︰「老爺,夫人一直都容不下我們這些人,對我們一直都是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老爺,我走後,夫人肯定會想方設法處置他們的,還求老爺到時候給他們一個好的去處。」

彭春這話,說得好似廷正是一個傀儡。當然,在彭春的眼底,廷正也就比那傀儡好一點點了。

廷正的拳頭握的緊緊的,過了許多後松開,說道︰「你放心,連家還是我當家作主。」

彭春說了這麼多,也就是在等著這話了。

出了連家的大門,彭春回頭望著連府的大門,有些感慨。原本以為他會在府邸里一直到做不動才會走,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走了。

廷正送走了彭春,沉著臉,想了一下立即招來貼身的隨從,讓隨從去打听這些事。耳听為實,取得證供才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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