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梓錦,別再問了。
一句,便往誰的心狠狠刺戳一下。
龍非離的手卻將她握得很緊,她無法不去看他的眼楮。
「我沒有踫她。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將她當作你,但她的衣服褪下那一刻,我便知道不是,你的身子曾受過太多傷。」
他的眸光里,不復灼熱,一貫的淺淡,她卻突然有些讀懂他三年的等待和苦痛。
痛也如感情吧,遽烈容易流逝,在似水流年中煎熬才算痛。
「你卻娶她?」她一下不知失措,忍不住低聲一句,忘記會傷了誰。
「娶她,是想讓老十斷了念想,從她將當年你我前赴煙霞的消息告訴龍修文,她便不再是我和龍梓錦認識的溫如意,再裎論她那時唆使徐熹傷了你的腳筋。」
龍非離俯子,握上她的足踝,低聲道︰「十弟允我三年消息傳遞,我饒她一命,你若不喜——」
龍梓錦猛地掀衣跪下,咬牙道︰「九哥,臣弟知你待臣弟深厚,乃至國祚以授,臣弟只求你,放過她。」
他說著拼命叩頭,在他屈膝低頭一剎,朱七看到他頭額青筋彌露,眼眸通紅,四周鴉雀無聲,沒有誰不神凝,唯有霓裳捂住口鼻,一步一步往後退去。
「龍非離,看一個人的笑話三年,感覺是不是很好!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嘶喊之聲,震顫在廟堂四壁四處,龍後座下,追追凝著龍非離,緩步而進,淚水一點一點從眼眶跌墜下,「你怎能這樣待我?我前生甚至為你和她而死,你卻生生世世愛戀著她!」
一個人快步奔出,憤怒地按在追追的肩膀上,「辛追追,你他媽的醒一醒好不好!夠了!都夠了!不說你前生是不是紫蘇,愛就愛,不愛就愛,從來就沒有誰負過你,龍非離愛朱七,就這麼簡單!」
朱七從龍非離掙月兌出來,走到玉環身邊。
在那個世界,她曾與這兩個人相依為命過,一起談天說地,一起睡宿一處,此時此刻,換了場景,改了人面,也變了心。
三生三世的緣份,卻永不可再重來。
也許相同的,便是這一刻三人臉上的淚。
誰都有失去。
追追永遠失去的友情和始終無法得到的愛,玉環被火焚毀的身體,她消失在天地之間的大哥和流景。
身子莫名一顫,只見追追嘴角冷笑輕凝,寒光一閃,女子袖中匕首刺出。
「玉環,若非你多事幫她,她在010年未必就能回得來,你怎麼不去死!」
朱七大驚,玉環離追追最近,冷芒劃到,避無可避,她滿眼淒涼,唇上卻猶沾了絲許笑意,「阿七,我不後悔。」
「不要!」
朱七大慟,斜下一抹白色身影迅疾而至,轉眼間已插進那匕首與玉環之間,修長的手指挾下那刀刃,哪知,那枚匕首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突然月兌出追追的手心,往男人肚月復射去。
他的身子跌臥在她眼前,寸步距離。
朱七踉蹌著走到那人身邊,在眾人大驚走近之前,他卻先將她抱在懷里,追追跌在旁邊,撫住心口,眸光驚懼又不可置信。
龍梓錦看看龍非離,又看看追追,竟一時怔在原地。
猛地被人推了一把,看去卻是玉致。玉致冷笑,「去看她啊,九哥沒有你這個好兄弟,我也沒有你這個好哥哥。」
龍梓錦咬緊牙,眸光觸處卻突然撞上遠處一雙眼楮,那是——崔霓裳。
她站在角末,輕輕看著他,臉色甚白,唇上卻淺笑淡淡,一頰清淚,如在千里之外。
孩子啼哭的聲音,響徹整個廟宇。
他一怔,情不自禁看去,卻見無垢已被晶瑩抱到手上,呂宋正在為龍非離理傷。
「為什麼不避開?」
朱七輕聲問,她想走開,好讓呂宋替他理傷,龍非離卻不讓,將她按在懷中,她只能小心避開他的傷口,流了很多血,她心疼之極,更多的是那股莫名的不安與擔憂。
匕首已被拔了出來,血污里,隱隱透著絲黑。
她怕那刀子淬過毒物。
呂宋一聲不出,眉宇緊皺,玉致大急,只在旁不斷問著,夏桑狠狠扣住她的腰,沉聲喝止。現在沒有一個人不憂慮,只恨不得那受傷的是自己。
龍非離眸光微動,環了眾人一眼,「朕沒事。」
朱七只覺手被攥緊得極緊,他輕聲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嗎。」
朱七點點頭,卻隨即怔住,心頭狂跳,一個意識在腦里閃過,顫聲道︰「你說什麼?」
她的話,卻教人厲聲打斷。
「你好,龍非離,你好!」
「剛才你在廟里暈倒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那種慌亂害怕的感覺,不會錯,我甚至不敢走近,只敢讓崔霓裳給你看脈,怕你又出了什麼事。」
他的聲音低霾得只有二人才听見,她終于也不禁在他懷里顫抖起來。
她沒有想到,真的不曾想到,在她期許的時候沒有到來的所有想望,在今晚的毫無預警中全部落定。
她早該想到!早在下馬車的時候,她想躲他,他卻用玉環的性命威脅!
淚水混著他身上的血液,將他的身子打濕。
他掌在她背脊上的手,用了些力。
一瞬,兩人心意相通,都只想離開這里,回到宮里,回到二人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儲秀殿里,她可以作弄他,為難他,整他。他會用盡一切力量保護她,再也不離分。
只是,背脊上他燙熱的手掌……他要刻意使力,她知道他必然極痛。她不禁抬頭看他,他眸光如水睇著她,卻輕抿著唇瓣。唇色很白,有些摻人。
她心中驚慌,正要去問呂宋,突然听得霓裳大叫一聲,「你要做什麼?」
還抱著追追的龍梓錦明顯一驚,將追追往地上一放,奔到霓裳身邊,將她帶進懷里。眾人側身看去,只見一名紫衛正站在霓裳不遠的地方,他手里抱著昏迷過去的年小七。
朱七只覺身子顫動,卻是被龍非離抱著站了起來,他冷冷盯著那紫衛,「將她放下。」
對方輕聲笑道︰「我以前便一直暗示莫琮——她便是紫蘇,讓她的嫉恨不斷加深,這次回來又將施了靈術的匕首交與她,更費了力氣把你女人的靈魂從這具身體移回到年璇璣身上,現在又怎會輕易將這身體交還給你,龍昊。」
「開出你的條件!」龍非離眸光頓厲,沉聲道︰「白子虛。」
「聰明!」那紫衛眸色一沉,低低笑道︰「我現在便帶她走。年璇璣的身子太弱,若無法回到我手上的身體,你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條,她還能陪你多久,一個月?兩個月?我花盡靈力沖破雪狼王前生的禁咒來到這世界,我既永遠得不到她,也要你親眼看著她灰飛煙滅。」
「龍昊,你不是一向自詡聰明嗎?你猜出了我是誰,但聰明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受了什麼樣的傷,這匕上有毒,你只要一運內力血行加速,毒沫散發快了,你死得也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