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天星湖畔,一根根火把昂昂燃燒,照亮一張又一張表情凝重的臉龐。
萬里之外,夏炎左手輕壓著黑弓,右手抓著九支箭,交叉而放。
他周身放松,就如于最凶狠的猛獸,于寂夜的黑暗里盯著遠方的光明。
他目光落在鄭鐘長的衣衫上。
「六道蛟龍,太虛仙宗外務使」
夏炎微微眯眼,盯著他,在尋找對方松懈的那一剎那,也在觀察對方是否可以破開「神秘古樹」的力量而發現他的存在
雖然,他不覺得後者會發生,但謹慎無大錯。
沒多一會兒,皇宮的湖畔,三名侍衛已經完成了探查。
三人退回來,其中一人出列恭聲道︰「啟稟娘娘,啟稟仙人,這七人似受巨力而導致軀體炸裂,現場發現部分鐵屑和木屑,尚不清楚是什麼物件,其余並無異常。」
皇後正坐于轎中,聞言神色動了動,陷入了思索這該不會是皇帝吧?
畢竟皇帝也曾如此殺過人
但,這應該不可能,皇帝根本就不在此處,如何動手?
而且,這位端莊美艷的皇後根本無法把那現場這血腥一幕,和那位蒼白瘦弱的少年聯系在一起。
那難道真是妖鬼?
她正想著的時候,轎外傳來鄭鐘長的聲音。
「你們,去幾個人,到前面逛一圈。」
侍衛們不動前面幽黑一片,很可能是死地,只去幾個人,就是做誘餌。
皇後見沒有動靜,厲聲道︰「尊仙長令!」
「是!」
頓時,侍衛里分出了六七人,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前面的黑暗。
一炷香時間後,就繞了回來。
侍衛之中一人出列匯報道︰「前方並無異常。」
「詳細說說。」
「是」
那侍衛把剛剛所見的細節完全說了一遍,顯然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天星湖的惡靈都被夏炎「拐」走了,而駐于朝天都的守棺人也都隨夏盛離開了,哪里還會有什麼異常?
氣氛沉默下來。
鄭鐘長忽地冷笑道︰「我也奇怪了,這妖鬼為何只盯著我仙宗的人殺?皇後我覺著這妖鬼,是在偏袒皇室,是在與我仙宗為敵啊。」
轎中傳來皇後的聲音︰「師叔說笑了,妖鬼沒有理智,如何會選擇敵人?」
鄭鐘長忽然湊近了轎子,輕聲道︰「皇後,我听說上次遇到的東西,叫做守棺人。」
皇後愣了愣,這等秘辛她倒是真不清楚,但仔細想想腦海里頓時浮現出那四道可怕的怪異的人形,還有神秘兮兮的夏盛,以及最後他從棺材里走出的一幕。
她想著,回答並不慢,「師叔,守棺人是什麼?」
鄭鐘長道︰「守棺人與皇家有著淵源,如果還是它們在作祟那只要一試便知。」
皇後道︰「如何試?」
鄭鐘長道了聲︰「還請皇後配合」
說罷,他左手握住藍色法器珠子,大踏步往前,身形一閃就直接落到了鳳轎入口,
抬手一揮,勁風驟起,掀開轎簾。
然後,鄭鐘長竟要直接踏步入轎。
入皇後的轎?
這等行為,已經是一種羞辱了。
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皇後乃是一國之母,更是如今的攝政王
強硬入轎,這是一種對皇後乃至皇權的徹底羞辱。
別說敬畏了,這就是把禮法皇權徹底踐踏在腳下的肆意妄為。
鄭鐘長速度很快,蛇公公也很快。
鄭鐘長準備進轎口的時候,蛇公公剛好擋在了入口。
這位老太監垂首弓腰而立。
「倒是一條忠心的狗,但腦子卻不清楚,不明事理,該打。」
鄭鐘長抬手一揮,強大的力量帶起一道夸張的手印,直接拍向老太監。
然而
出乎意料的是,老太監卻沒有還手,只是用軀體抗衡這一掌。
!!
老太監倒飛而出,吐出一口血霧,半跪在地,然後又咬著牙、提著氣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言不發。
鄭鐘長搖搖頭,欲要繼續入轎。
但又一道身影攔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個青衣宮女。
鄭鐘長眉頭一皺,正要再出手。
轎里卻傳來皇後的聲音。
「師叔,妖鬼還沒動手,你就動手這些都是皇家的老人。」
「老人又如何,你覺得我仙宗需要在乎這些人嗎?」鄭鐘長神色平靜,淡淡道,「這滾滾大勢已經注定,局面如何你最清楚,擋道的凡人死就死了,又如何?還是說你要教我做事?」
鄭鐘長看著小青,冷冷道︰「你讓開麼?」
青衣宮女咬著唇,卻依然攔在轎口。
鄭鐘長轉身,忽道︰「都戒備好,如果真是守棺人,它們該出手了!」
剩下那四十一名修士,頓時踏步,出劍,結陣
一時間,劍光爍爍,四十一道氣勢如被擰成了一道。
鄭鐘長道︰「皇後,請配合一下,若是我現在欺你,你猜它們會不會出現?」
「師叔,你羞辱我?」轎中皇後神色冷了冷,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麼快,幸好她已經讓杜仇去找夏炎了那麼,她也沒什麼好擔憂地了。
于是,她從懷里抓出一把匕首,若是無奈,那就以死相逼吧。
只是皇權終究被徹底地踩到塵埃了啊。
鄭鐘長忽地笑道︰「你在凡間久矣,耽誤了最佳修煉時間,師叔是要回人間的不若你就隨了我,做一對神仙眷侶。」
他根本不在意旁邊的人能听到,大勢已經,這些侍衛就算傳出去也不怎麼樣。
但,他一邊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亦是在一邊警惕著四周。
他心底本來就是打算收了皇後,但沒準備這麼急,可現在事兒剛好巧了。
他知道如果守棺人在附近,那麼,在他欺辱皇後的時候,守棺人必定會現身,那就是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如此一箭雙雕。
萬里之外的山崖的月光中,皇帝佇立如神秘古像。
秋風吹,枯草動,樹影霍霍。
皇帝深吸一口氣,將百道紅光吸入體內,
兩只慘白的巨手再度拉開弓弦。
九根箭矢,帶著神秘的灰色虛影,搭在那緊繃的弓弦之上。
他周身充斥著一股玄奇的魄力,處于極動與極靜之間,目光無喜無悲地平靜盯著萬里之外的畫面。
「早知跋扈,竟已至此」
「大勢又如何?」
「我偏是要擋著這道,看看是我推翻這大勢,還是大勢碾我而過!」
哧哧哧
弓成滿月,普照大地。
在最圓滿之處
皇帝松開了手。
箭,月兌弦,九箭鬼子,合一化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