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就好辦得多。
過了半個小時，大長老布拉爾帶來了一張灰白色清單，上面羅列著地精一族收集的各種物質資源。
其中大部分，都是工程學制造的器械。
比如︰無動力竹蜻蜓、指南陀螺儀、糞便干燥器、自動飛機杯、硬化精金管、氪金瞄準鏡……
各種腦洞，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除了這些，還有數量不多的雜物。
南瓜種子若干包、小麥種子若干包、水稻種子若干包、大豆種子若干包……
在這些雜物的後面，還有反復涂改過的痕跡，看不清具體的數字。
痕跡，新舊不一。
有的劃痕，是剛剛劃上去，顯然是去取清單的布拉爾做了小手腳。
圖樣，更加少。
在這張近一米長的清單上，只在末尾列了三行。
【土壤固化劑制造圖】
【釣魚竿制造圖】
【糞便干燥器制造圖】
怎麼說呢，三個圖樣比較少見，都屬于用處不廣的一類。
林小小、許忠義湊了過來，頗感無語地看完一整張清單，不禁月復誹起來。
都已經答應了合作，他們還搞這些惹人厭的小花招，地精的狡黠可見一斑。
反而，王昊司空見慣。
想當初，地精商人布丹也是這般的耍滑，甚至青出于藍勝于藍。
他抖了抖貨物清單，空閑的右手一翻，就把【施憶的病歷單】和【加隆的佩刀】取出，在族長布杜爾、大長老布拉爾的面前，快速展示一遍。
「布族長，布長老，我們人類幸存者的手里，好東西還是很多的，你們這樣遮遮掩掩、沒有誠意，買賣可容易黃啊。」
在展示的過程中，王昊又瞥向桌上的【地精商人的背簍】︰「相比之下，貴族的布丹大哥可正派多了，不光活兒好，還懂得怎麼取悅顧客……」
聞听此言，布杜爾、許忠義面有異色，且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布杜爾的尷尬，是因為地精這邊確實有那麼一點兒小家子氣。
許忠義的尷尬，是因為話有歧義。
就在兩人咳嗽打破這種尷尬時，大廳入口的位置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
同時，還有大聲的呼喊。
「族長，大長老，不好啦！城堡外面來了一群牛頭兵，吵吵著讓你們出門迎接。」
話音剛落，報信的地精衛兵就沖進了議事大廳，氣喘吁吁個不停，額頭見汗。
王昊三人詫異看過去。
這個地精衛兵，他們都認識。
正是之前那險些被摔死的小頭領簡蘭。
「簡蘭，你大呼小叫的成什麼體統……呃，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誰來了？」
族長布杜爾呵斥到一半，忽然明白了稟報的核心，一下又從椅凳上跳起。
戰戰兢兢！
就連水晶眼鏡滑下鼻梁、掉落在腳邊的地毯上，他都沒有察覺到。
大長老布拉爾好不到哪兒去，表面看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可王昊的眼角余光瞥見，他寬大的褲腿在不停抖擻。
奇怪！
牛頭人怎麼總和地精過不去？
這個想法，在王昊腦中一閃而過。
類似的情況，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就連地精商人布丹的慘死，都和一伙牛頭刺客月兌不了干系。
現在，又是牛頭兵登場，真的耐人尋味。
換在以往，他根本不會在意。
地精和牛頭人之間的愛恨情仇，與他一個人類有什麼關系。
可現在……
相當的有興趣。
瞧地精族長和大長老的表現，就知道地精畏懼牛頭人到了極點，要是自己利用的好，就能治一治他們耍心眼的破毛病。
想到這些，王昊神情略緩。
隨即，又肅然緊繃。
只見他跨前一步，擋在簡蘭和布杜爾的中間，隔開他們交匯的視線。
這樣做，至少可以緩解一點壓力。
「布族長，需不需要我們幫忙？正好呢，我們和牛頭怪物不對付。」
這話，猶如天籟。
布杜爾和布拉爾登時精神一振，邁著一對小短腿，向這邊湊了兩步。
「那敢情好啊，咱們都是親密友好的合作伙伴，就應該互幫互助。」
「是啊，族長說得對。」
「牛頭怪太欺負人，自從我們這一支被擄來洞窟世界，他們就一直想辦法找茬兒，讓我們給他們鍛造兵器、尿壺和牛蹄鐵。」
「是啊，要不是我們來這里過于匆忙，靠著嫡脈傳承的火器制造術，才不會怕這些頭腦簡單的牛蠻子。」
「瞧我這族長當的憋屈啊，上不能領族人返回故鄉，下不能保護老弱婦孺……」
「俺也一樣……」
兩精一遞一句，紛紛大吐苦水，好似找到了最可靠的傾訴對象。
談什麼顧及形象。
如果沒有厲害的幫手，他們兩個就要出門迎接、跪舌忝牛頭兵，可比這慘多了。
人類貴客能不能靠住？
這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疇。
打得過，固然皆大歡喜。
打不過……
就把黑鍋全推給他們，說人類剛剛打上門來想佔便宜，地精一族是被逼無奈。
反正，他們的疲軟有目共睹。
要是還不行，就干脆答應牛頭怪，以後就給他們賣命打工算了。
布杜爾、布拉爾想得很透徹。
一邊，簡蘭非常焦急。
以他的智商，實在想不明白，自家的族長和大長老怎麼會這般墨跡，還低三下四地央求一個外人，多丟面子！
領頭的人類是對自己有恩，可一碼歸一碼。
「族長，大長老，牛頭兵就給了十分鐘時間，時間快到了啊。」
簡蘭繞過王昊，探出腦袋，小聲提醒道。
「啊？時間快到了啊？」
族長布杜爾回過神，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之後抬頭仰望王昊，眨巴眨巴眼楮。
才看了一眼，他馬上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水晶眼鏡，重新架在鼻梁上。
這下，清楚多了。
「王昊壯士，你們快出去吧，一定要幫我們出一口惡氣，生意什麼的都好商量。」
哪曾想，王昊好似沒听到，一雙眼楮還是瞅著前方，還有點走神兒。
族長布杜爾趕緊回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到了那個小巧精致的背簍。
原本屬于布丹的小背簍！
原來是這個！
布杜爾心領神會，立刻往後跑了兩步，提著小背簍再次返回。
「壯士，里面存放的貨物就當是一點小小心意，只要……不是收回來的鍛造品，全都歸你。」
在遞過去的同時，他還在背簍蓋上一陣搗鼓和按壓。
緊閉的背簍，啪地一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