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上學,來到班級,好多天了,這個班級依然如第一天般生疏和冷漠,此時姚月還沒來,兩只椅子都倒放在桌子上,我放下了我的椅子後,看到姚月來了,我就沒有放下她的椅子,免得讓她認為我虛情假意,搶著在她面前買弄,姚月來了自己放下了自己的椅子,我看了又自責起來,以往姚月每次早到都把我的椅子放好的,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變得正常呢?又想起姚月右手腕上也有一顆痣,她的痣比我的還應了「袖里藏珠」的命,兩手豐潤一派富貴,看看自己的手干巴巴的讓人聯想不起富貴兩個字,姚月才是上帝的寵兒,呆呆的一個人發悶,我問姚月「姚月,數學作業做好了嗎,能不能給我看下」姚月說「好的」就拿出來給了我,我一邊抄寫一邊想,她清淡如水不是很好,沒有大起大落,對我也從來很豁達大度。
我抬頭看到前窗有一盆文竹和一盆蘆葦,我問姚月「這兩盆花盆是誰拿來的?」姚月說「文竹是趙芳拿來的,蘆葦是魏艷拿來的」我低頭探問「你怎麼知道?」姚月說「我也是听別人說的」說完,姚月打開自己的鉛筆盒,里面放著兩張電影票,姚月說「我們一家人除了我都看了《霸王別姬》,還剩下兩張晚上看的票,就是這兩張」她拿起電影票遞給我看,我接了票,真想一起去看啊,倒過來倒過去的看這兩張票,可是怎麼可能輪的到我,她還有陳婷和許悅呢,正當我想念著,姚月說「我想找個朋友一起去看呢」我抬頭看了姚月,怎麼也不敢把自己想成姚月所說的朋友,其他人做她朋友都比我強,她怎麼會選上我,我眼巴巴的看著姚月,遞還了票子給她,我終究沒有開這個口,姚月看我不吱聲,稍遲疑了一下,收回了電影票放在了鉛筆盒里,我多麼希望她把她的話全部講出來,我看著自己的鉛筆盒發呆,再一想︰那麼晚出去看電影,也要被父母罵,免了一頓罵也蠻好的,再有,我就是跟著姚月去了,我這樣木訥口拙的蠢樣,她會最後發現浪費了一張票惹來自己的不舒服暗叫後悔呢,不去豈不是干淨,我想起這些,就不屑于這張電影票的事了。
物理老師邱平走進班級里,剛放好備課本和卷子在講台上說「同學們好!」全體學生起坐,楊靈道「起立」之後,全班大聲說「老師好」胡刀在道「好」的時候彎腰鞠躬,邱老師說「請坐」之後又道「先把物理考卷批下來的結果,先總的說一說,全班總共及格人數14個人,現在我叫姓名報分數,叫到的人上來領考卷」我心一沉,我最怕這個了,姚月輕輕說「沒戲唱了」邱老師在報人名時,人影忽一個忽一個的上去,我每次報分數都心里焦慮的不得了,現在我總是不及格,好丟臉呢,我輕輕的跟姚月說「怎麼總是這樣的,還一個個的叫上去,真丟臉,不尊重學生」轉頭想听姚月的感想,見她一語不發正在仔細听老師有沒有叫到她的名字,這時我又覺得我自己說話不合時宜,原來講話也要看時間的,我開始又琢磨起什麼時候該講話,什麼時候不該講話的
問題來,邱老師在講台上報「陸華,42分」我灰溜溜的上講台拿了卷子就走,每次卷子報名我就心里急出汗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班級里每科老師都這樣,我曾經還听陸寧說民良學校的教育很民主,可是到我這里什麼都看不到,估計陸寧那個班是這樣的吧,我這個班又是個列外。
下課的時候,霍豐轉頭問姚月「昨天我打電話給你,你在干什麼?」姚月說「我還在翻書,……是小說,鈴鈴聲,我還以為是誰呢?」霍豐說「一听電話,你就知道我是誰了,你真不簡單」姚月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聊天風格,我們又是前後桌,天天在一起,怎麼听不出來」霍豐笑說「對,比如你的聲音很好听也是很好認的」姚月說「是嗎?下節課是數學課,我的數學成績要曝光了,怎麼辦呢?」霍豐說「我也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呢!」姚月接口說「動不動一場這樣的測試,打擊我們學習上的積極性」馬龍听了對姚月說「姚月,把你家的電話號碼留一個給我」姚月听了說「好的」並寫在了他遞過來的一張白紙上,我所預言的都在一點點成為現實,姚月看我在發呆,就問我「你家電話裝了嗎?」我撒謊說「有的」她看了看我沒吭聲,我也看著她,我害怕她再說下去,竟然她真的沒有說下去,我噓了一口氣,暗想:有時她說半句話也蠻好的,她要是再說下去,我的謊都圓不起來了。馬龍接了姚月的電話號碼說「寫好了,我拿去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事我打電話給你」姚月說「好」我嘆氣著,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欣賞我呢,這個世界就是靠一張嘴巴吃飯的,沒嘴的人如浮萍漂泊不定。
姚月和霍豐正說的熱鬧的時候,我真狠不得聳聳肩,意味著我懶得搭理他們,但是沒有電視里的那個帽子,沒有帽子,人家根本看不到我在聳肩,電視里那個人聳肩的時候,帽子還從頭上揭了一下,然後優雅的走開了,而我能走到哪里去,這里是學校,我走不了,也沒有帽子,沒人關注我在聳肩。
這時,胡刀加入了她們的聊天,胡刀問姚月「姚月,平時你補課嗎?」姚月說「不補課,我就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喘氣之余,我去補課套枷鎖在自己的身上,我才高一,在這個余地有限的時間里,抽出空來每一節補課化上30元,哪里來的時間,哪里來的精力啊,我可沒有這個能耐,讀書不是抑制我們天性的,要懂得勞逸結合,張弛有道,讀書才更有效率,高一高二沒必要補課,到高三沖刺的時候,我才考慮補課,人活著不只是為了讀書,養精蓄力到高二高三,錢要用在刀口上,高一高二讀書很好,不一定高三讀書就好,變數很大,人的惰性,人的理念,人的思維都在發生變化,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們高一的學生能夠吃透學校老師講課知識,如何用邏輯來思考問題,如何讀取技巧就已經很好了,把課上內容消化掉,說起來也話長,花上一年時間也不為過,自己的定力先培養好了,自己的基礎踏實了,最主要主次分明,再在校外請些高深的老師講些莫測的
學問,循環漸進,一步一步登高,高一我是不贊成補課的」胡刀說「我也沒有辦法,父母兩位大人的拼勁比我這個兒子還足,我們外頭有老師,里頭有家長,兩邊都受人管制,我做為兒子做為學生只能委曲求全了」姚月笑問胡刀「那你為誰讀書呢?」胡刀笑說「為父母,為身邊的人,更為自己」
而我在一旁想著︰我在言語上爭長短,偏偏姚月與世無爭,姚月不象王敏,她是我遇到的最迥異又最越于她們之上的人,她用她的平心靜氣獨立于這個社會,在她身上「勝者為王,敗者寇」都成為了謬論,爭強好勝成為了卑鄙小家子的劣行,曾經「嫉妒」讓我得意過,我以為它會帶給我完善自己,超越自己的動力,在對立情緒中,以她人做榜樣深入骨髓,從而刺激自己的潛能升華至巔峰,現在在姚月的身上,全部化去,我的行為都是劣行,她的行為都是美好的,她自身的美德吸引了周圍的人,而我在這場無聲的博弈里化成了灰。
中午,馮青和我聊天,我帶著馮青一起到徐倩的身邊和徐倩搭話「你剛才在位子上干什麼?你在看書,看的什麼書啊?」徐倩說「沒什麼事做,一個人呆著胡亂翻書」我笑說「現在休息時間,不要看書了」我學著馮青的話說「該休息就要休息」徐倩收起書,我們看到是《呼嘯山莊》,馮青說「原來你在看這書,我以前看過的,里頭有個怪人是男主角,我覺得他的下場過于好了,違背常理,這里面沒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徐倩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智慧之光在里面閃爍,說「《呼嘯山莊》不能用明辨是非和倫理的眼光去看它,也不能用規矩來方圓它,它拋開塵世所有的規律,包括人文活動,不談人性,作者象在世外描寫她心中的桃源,如詩般如夢幻般低低敘述著那個人的一生,召喚日月星辰,太陽東升西落,生命不偉大,用精神靠近她的精神,看它描述中更替再生的客觀規律,人是渺小的,精神卻是永存的,作者和作品都生存在精神里,沒有濁流清流染色,它靜靜的停駐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當我們驀然回首時,我們已經讓她孤獨的流去,作者艾米莉用一個男人的視角做為「我」,並能把控住自己獨特的風格……」馮青說「他叫洛克烏德」徐倩笑說「你記性不錯,讀書就不愁了」馮青笑說「我只走野路子,也不過明路,這次物理考試,我才56分,有什麼好的」徐倩笑說「我也不及格,有你這丁是丁,卯是卯的腦力清楚,以後考試的事情,來日方長」馮青笑說「記憶是有選擇的,專門記沒用的,不然我物理也不會不及格啊」徐倩笑說「亮燈也是講赫茲的,我的燈泡開的比你亮」馮青笑說「都是不及格,都是一樣的」徐倩繼續追問「我問你,30赫茲和60赫茲的燈泡,哪個更亮?」馮青笑說「我說不過你,你這麼伶牙俐齒的!」徐倩笑說「不是我會說,是道理在我這里,我只是就事論事,誰叫你站的位置不對,真理還離你一步之遙」馮青笑著沒話說了,我則喜歡徐倩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