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還沒有徹底過去,寒假已經遠去。
初三下學期作為初中3年的收尾,最主要應戰7月份的中考,這個學期非常的重要,幾乎初三學子一上來就听到老師要為中考拼搏的口號,下學期基本上所有課程都結束,從現在開始全部帶上初一初二的教科書,書很多,鼓的書包大了肚子似的,塞不進桌兜,得拿出點書才能把書包塞進書桌兜里,有的同學索性把許多書不帶回家,放在桌兜里,第一輪復習開始了,不但是班主任,其余的老師也因忙碌發出榜樣的光芒,緊張到學習氣氛里,給我前所未有的壓力,讀書根本對于我來說就是壓力,注定了我肩上的背囊很重。
張老師的語文課也變的不再嘻哈,盡管他是整個教學中最大的奇葩,依然風采依舊,在教學中不斷穿插娛樂的種子,點燃我心中的燈火,更因為他堅定他的教學方式,這需要對整個社會世風下逆流而上的勇氣和我行我素的意志,在老師的圈子里顯得難能可貴。
在物理課上,物理老師是個微胖的老頭,講解物理通俗易懂,姓龔,由于他過于在物理上鑽研,頭禿了半個頂,「聰明」可真是了不起,它甚至把人的長相都可以順著「聰明」的意思生長。所以「聰明」是無孔不入的。學校里充滿了「聰明」「笨」「普通」這3類人群。
我們班級里有兩個陳平,所以老師按照歲數大小,分大陳平和小陳平,小陳平個頭比大陳平大多了,但他還是叫小陳平。龔老師問小陳平題目,小陳平沒有回答上來,站在那里等待龔老師的發落,龔老師說「小陳平,你是不是老家在四川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龔老師繼續說「那你的戶口沒遷到上海來了……作為外地學生,問題蠻大的,因為你老家中考考的是全國卷,在這里讀書要根據上海卷的考試範圍,難易程度來制定我們的教學方針,上海卷和全國卷有點不一樣,現在我叫在座同學刪掉的內容,你都要回家去學,我也不可能為你一個人教他們用不上的知識,到時候中考你還不能夠和我們一起考,還要回老家去考,有回老家還不如早點回老家,跟你們那邊的一起讀書,這樣也許還跟的上,要知道在這讀你拉下來還不單是物理,還有其余科目,單一個人在這里自學,困難很大」小陳平說「我家人是在考慮中」
下課後,寒假久別的同學又聚在了一起,格外的熱鬧,都在問對方,寒假在做什麼?對方都在說著自己寒假里的事,王敏說「做寒假作業啊,你以為寒假好玩啊,天又冷,出去玩的時候又不長,作業又多,寒假才一個多月,時間又短,現在知道老師為什麼放寒假了,這麼天冷地凍的出來上課還不如在家做寒假作業有效率……」听的周圍的同學笑出聲,王敏繼續說「作業布置的比放暑假的作業還多,到處是考卷,我一個人赤手空拳做的,一點水分都沒有,快中考了嘛!沒辦法,自己要對自己負責。寒窗苦讀!」孫英說「早知道我該早跟你聯系,也免得我對著考卷頭疼,我就知道你在學校里帶壞我們,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是個好孩子,不愧是
我們的英語課代表!成績好都有原因的。」王敏反嘴說「你早知道,早干嘛去了,現在來說我帶壞你了,最好你以後不要和我說話,我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孫英把頭沖過來說「真的生氣了,沒這麼小氣吧,無非跟你鬧著玩,就甩臉了,是不是太辜負我平時對你這麼好了。」
王敏說「你一本正經的開我玩笑,就不許我一本正經的開你玩笑啊」孫英說「好,好,就算是我的錯。」然後把頭一扭,也不理王敏。
王敏對孫英的不開心無動于衷,看的一旁的趙親笑著說「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架勢,王敏你先別管,幫我看看這個題目再說」王敏看了半響說「你問我英語說不定我還能答上,你問我這道題目,我說不上。」趙親找到我,問我,我說「我也不怎麼懂幾何問題,我瞎說一通,你參考下,……」還沒等我說完,王敏抬頭說「謙虛就是驕傲。」我這人比較糊涂,什麼模稜兩可的事物都可以套到自己頭上,所以不明確對錯是非的人,象我,很容易受這種話的左右,我心虛又腦子漿糊,硬著頭皮說「謙虛就是謙虛,驕傲就是驕傲,兩碼事」王敏非常有底氣的說「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我們兩個人說話氣勢對比之下,我分明象被她說中了一樣的表情,我尷尬的說「沒有這個道理的」她堅定的說「就是這個道理」
大量的作業已經開始等待初三畢業班了,由于首輪復習初步又詳細的全給拎了出來,許多書籍成了麻煩,先前也就幾個人不帶書回家,後來全班所有人都不帶書回家了,放學後桌兜里滿滿的書,哪個人存心拿走了,又造出多少抱怨,然而就是有這樣的後果,也沒有人顧忌了,一些不精細的人先前有些教科書因為不用了早扔了或者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就開始找親朋好友借書來混過去。
黑板報上早已經抹去了陶冶情操的詩文,替代而來的是觸目驚心的中考心情,上面寫著︰我要讀書,我要拼搏,我要報效祖國,我要利用早上時間,中午時間,晚上時間。她們把自己講的純粹是一個以書為食,以書為枕的超人,而比起這些超人的讀書自白,我顯得那樣渺小,我差不多認為我連「人」都挨不上邊,因為人人都在讀書,只有我在讀書時習慣性開小差。而在一期一期黑板報的更替中,徹底讓我覺得連做人機會都沒了。可我總想不通為什麼還有人考試比我還差呢,老師很盡力了,復習是反復的重溫,反復的讓人加深印象,我這樣的人還是中流,還有人比我更差。
這一天晴天,暖風習習,把攬在學校里的那條死湖吹的時而蕩漾開來,諸蘭背著書包一早過來看到我,就問「你看見我那本英文復習書嗎?」我從書包里拿出了她的英文復習書還給她說「昨天晚上翻出兩本來,給你」她不接,我順著我的手的幅度送到她桌上,諸蘭開腔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把我的書帶回去干什麼?我昨天找了半天」我說「我昨天不小心塞到書包里的,不好意思,沒注意。」她說「沒注意?這本是書啊,又不是紙隨手一拿」我說「現在書多的,誰分的清是誰的,匆匆忙
忙的拿出這本,塞進那本的,難免會出錯」諸蘭翻了翻這本書繼續說道「這里每一張每一頁都標明是我的,你難道粗心成這樣,把三百頁的紙全看成是你的?」我也開始不開心起來了「笑話,正因為它是本書,我也有一本和你一樣的書,我才認錯的,如果它只是一張你寫的紙,我怎麼會認錯。」諸蘭說「你一個活人啊,還分不清」我有點氣嗆語塞,她一句話頂了我所有的話,我看到後桌王敏朝我這里看著,我從她的眼楮里看到她站在我這邊,我突然希望王敏能出來為我說句公道話,等了很久,落了空,時間的過去,讓我錯失了反駁諸蘭的機會,她現在坐在書桌上悠閑的翻著書,我要是再挑起話端的話,我變得太不合時宜了,使我不能貿然再出擊讓我顯得不合情理,而在對王敏的一瞥中,我看到她眼里露出對我的憐憫,打擊了我,讓我深深感到委屈以及夾雜著的那份失落,來自因諸蘭而起的憤怒,使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這麼一個人,一個平時讓我內心瞧不上眼的人,竟由她用劍刺向自己,三言兩語就把我打敗了,而且我沒有理虧,我卻詞窮。我看不起她,我卻從來刺不中她,而我毫不設防的被她刺了個正中,讓我難堪至極,它讓我真正看出自己的軟弱可欺。我的自尊不允許由諸蘭給我一刀,我寧可讓王敏向我砍上幾刀,我要敗在有分量的人手里,在這場短暫的較量中,我責怪自己無能,因為我那時深深意識到我當時自己害怕了,在對峙中自己打敗她的意志動搖了,讓諸蘭在心理上勝了我,我想著想著,眼楮里的眼淚流了出來,來自內心剛剛有的那麼點驕傲不堪一擊的在那一刻被摧毀了,「我是多麼的失敗」
趙親這時問我去不去廁所,我說「好的」我和她一起往樓下廁所走,我在失敗後跟趙親訴苦「諸蘭腦子平時一點不轉,一轉就象個魔鬼,平時問問她,半天沒聲音,臉平板的沒有神氣,無能時象張白紙,一點顏色趣味都沒有,刁鑽起來,讓人措手不及」我終于發泄我對諸蘭的鄙夷,趙親說「無論她給你什麼印象,你都應該把她做為有血有肉的人來對待,她有她的驕傲,脾氣,你不能因為她不如人,你就認為她連發脾氣的權利也沒有,她和我們一樣呼吸著這個世界上的空氣,同樣的陽光下,同樣的光彩,同樣的明媚,同樣的傷心,同樣的生氣,也許她有些話說重了點,但你不能因此否認她所有,我對所有人都一樣,象我同桌王敏,她父母就生她一個,養的嬌氣了一點,她有她的不足,但我們還是朋友,很要好。」我連忙解釋,我不是看不起諸蘭,我只是覺得因為一本書的事,她太過分了,趙親說「是啊,這個是她不好,你別放心里去。」
我不打算和趙親深談下去了,因為我發覺我和趙親是兩種不同的人,當兩個心靈踫撞的時候只會加速我們關系的遠離,我是不要緊,因為我海乃百川,知道真理,知道趙親說的是對的,我不會嫌棄趙親,我怕趙親嫌棄我,或者是說我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我知道普世的價值觀,我真心流露,就怕趙親反而覺得我這個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