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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山派在聚異谷待了三日。

閆清身為盟主, ——是不可與世隔絕太久。師徒倆的原意是為——留下冷靜的時間,可閆清從——始至終沒有慌亂——只是沉默地練武打雜,態度一如往昔。

然而下了山後,狀況卻急轉直下。

枯山下原有些零散鎮。眾人上山之時, 這里尚且還算熱鬧。然而幾日過去, 這鎮——已然空空落落, 不見人影。與當初的息莊異象不同,這里滿是人們倉促撤離的痕跡。頂上是——媚春光, 地上是砸爛的雞蛋、漏出的米——踩爛的菜葉。雜物則被人踩得稀碎, 只剩一堆可憐兮兮的木片。

鎮內神祠附近, 有家人像是在準備喜事,門口熱熱鬧鬧一片紅。可惜現今街上沒有半個人, 紅意也顯得淒涼蕭索。

尹辭認得這幅景象。三百年前,允朝還沒立穩腳跟。彼時戰火四起, 流寇滿地, 百姓如驚弓之鳥。但凡出了匪徒要來的消息,人們便會這樣收了糧食家當, 提前奔逃躲避,去往大城。

作為千軍之首,這般境況,——實在見過太多。

枯山在弈都東邊,離那羅鳩較近。怕是邊境狀況不佳,生出些四處掠奪的亡命之徒來……三百年中, 大允風調雨順,從未出現這般景象。

時敬之腦筋快,饒是沒見過,——很快便猜了個大概︰「匪患?」

「未必是真。」尹辭嘆氣, 「不過能讓人深信不疑,局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整個鎮——安靜地伏在此處,如同一塊將腐未腐的肉——面上還光鮮,頹敗之氣已然撲鼻。

「這下連客棧都不必找了,還真省事。」

時敬之揉了揉喉嚨上的傷,表情卻沒有語氣那般輕松。

「看來我那皇帝大哥,到底沒繃住啊。」

事到如今,——曉得了這百年大業的圖謀所在。當初賀承安憑空而至,下手扶持許櫟,目的實在耐人尋味。莫說當今的皇室,開國皇帝許櫟沒準都只是顆棋。

現今世道將亂,邊疆不寧。按照引仙會的安排,——己這會兒該吃下視肉,為國師一脈所用。到時——們把許璟行害去,借神仙之口聚民心,推——己這個「有天賦之——」的皇嗣即位……不管是為妖樹還是私利,一切手到擒來。

怪不得——能得到視肉消息,被誘著出宮冒險。敢情閻不渡失控在前,人家——觀察——的表現,事先「驗貨」。順手——枯山派扣髒水,恐怕也是憂心——聚攏勢力,生出不可控的變數——

得還挺——,當——是頭乖乖出欄的肥豬呢。

……不過要沒有遇見尹辭,——己可能已經被烤得皮脆肉香,就等上桌了。

時敬之咕咚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

尹辭見時敬之好端端走著,突然停在一個豬肉攤前。那人打量著滿是油光的鉤——,一張臉陰晴不。

饒是尹——逐大將軍見多識廣,還是猜不透此人的跳月兌心思——隨著停了片刻,只生出一個猜測︰「餓了?」

誰料听到這句,時敬之一張臉上生出些微妙的悲憤來——模模那肉攤,答非所問道︰「今晚咱們吃燒豬,我來烤。」

尹辭︰「……」也不必說得這般咬牙切齒。

話說回來,如此無人城鎮,倒是適合避人耳目。尹辭思忖片刻,轉——閆清︰「你先走一步,去找施仲雨。施姑娘是可信之人,江湖種種,她應當幫得上忙。如今你剛得了盟主之位,局勢初——,引仙會不會冒險——你。」

閆清靜靜站著,——顯在等待下文。

果然,尹辭頓了一頓,又道︰「若有人打探,你就說時掌門性命垂危,不便遠行,須在此地靜養些時日。」

「是。」

換做往日,閆清多半會再問些「掌門身體如何是好」之類的話。然而——從知道了妖木的事情,——變得寡言少語,似是有了——己的——法。尹辭並未感受到怨憤戾氣,便——得——去了。

不小的城鎮只剩兩人。

蒼穹如洗,白雲悠然。望著不遠處的枯山,時敬之有種輕飄飄的恍惚感。就像二十四年前,——們未曾分別,一直住在此地似的。

一只胖麻雀飛了過來,用嘴啄了啄時敬之的耳垂——這——回過神,被拉回現實。

尹辭認得這麻雀︰「沈朱?」

「嗯,沈朱與蘇肆應當是藏好了。妖木之事,我須得知會她一聲。她研究請神陣數年,必——能有所發現。」

時敬之戳戳綿軟的麻雀,突然微微笑了起來。

「你笑什——?」

「沒什——,只是偶有所感——當初,我——要掌控宮外之事,四處物色可信之人。恰逢沈姑娘冒充侍女入宮,——要探得宮中秘辛——那會兒她還當我這個‘秘辛’與引仙會無關,失望得緊。現在看來……」

時敬之吐出一口鮮血,臉上仍掛著笑容。

「——逐,要是蟲蟻夠多,總能將這千里之堤毀去吧。」

蘇肆身為妖材,因妖樹而生。閆清一雙鬼眼,為欲——之後。若沒有兩人間的牽絆,——們連源仙村都未必能發覺。再往前數,引仙會漏殺孤苦女童。若沒有沈朱,——們識不得請神陣,更查不到引仙會。

機緣巧合,其下不過是凡人的人之常情。

百年前,閻不渡——刎縱霧山,以視肉真相嘲諷天地。二百年前,蜜嵐女王縱身一躍,將飽含仇恨的發現藏——冰雪。回溯三百年,棺中水銀被盜,——沉眠的將軍留了一線生機——

的心上人以骨為刃,終究回到陽光之下,與——塵世相逢。

百年又百年,國師一代又一代,百年大計難免會出現疏漏。這些微不足道的「疏漏」生根發芽,引著——們走到現在這一步。

只可惜……

時敬之一陣咳嗽,又吐出大量血液來——咳嗽得太厲害,喉嚨上的傷口險些被扯開。經脈崩毀,□□衰弱,時敬之感受得——白白。

過量精氣灌注之下,——的壽數要到頭了。

尹辭將——攙住,久久不語。兩人一步步挨過荒涼的街道,等到了一家客棧前頭,尹辭終——開了口。

「回蓮山上,你我打過賭。我先一步探得你的病因,可以——你提一個要求。」

「唔。」

「我——好是什——了。」尹辭道,「我有一計,今晚與你詳談。」

「為何不是現在?」

「詳談前,我另有要事。」

進了客棧,尹辭扶著時敬之躺好。

「你這副虛弱模樣,就別惦記什——油葷了。待會兒我煮點藥粥,你晚上——己溫上吃。」

時敬之撲騰著起身︰「粥就免了,免了!——逐,這里半個人都沒有,你要去哪?」

「莫擔心,徒兒總不會把未過門的師父扔了。我夜里便會回來。」尹辭很是不孝地表示。「你若實在害怕,我可以將你打暈,保管你晚上——醒。」

時敬之的感慨——豪氣——散了,——警惕地盯著煮粥砂鍋,恨不得把——丟了了事。然而不舍歸不舍,——現在狀況不佳,確實該休息一會兒。

「我的身——我有數,只要兩個時辰,為師就能緩過來。」時敬之嚴肅道,「到時不僅葷腥能吃得,還能繞鎮——跑三圈呢。粥免了,打也免了……你要是酉時還沒消息,我——個兒做了吃食去尋你。」

尹辭不吭聲,只是順了順這人的頭發。

「嗯。」——語焉不詳道,「我記得了,你會來尋我。」

說罷,——把張牙舞爪的師父按回床上,並且大發慈悲,並未煮上粥。

時敬之橫在空無一人的客棧中,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窗外栽著一株桃花,幾條綴滿花朵的枝——橫在窗前。陽光正燦爛,春意盈了滿屋。

可惜這會兒時掌門——一切樹木都沒有好感。身邊沒有尹辭的氣味,——苦兮兮地翻了個身,整個人蜷縮起來。沒過多久,——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已是夕陽西下,桃枝被余暉染成橘紅。屋內仍是空無一人,沒有半點尹辭的味道。時敬之緩過力氣,噌地爬下床,直沖客棧後廚——

說好了,——要帶著吃食尋尹辭。

好在人們走得急,後廚井水里還泡了豬肉。時敬之簡單地烤了些肉,又弄了烤餅——本——拿些酒,卻見頂好的酒被人取走兩壇。看痕跡是今日拿走的,此處還存了尹辭的氣味……興許是尹辭見——狀況不佳,又不好露出消極之意,——要一個人飲酒獨處。

時敬之搖搖頭,提著食盒出了門。走出院落前,——猶豫再三,還是折了一支桃花,插在那食盒之上。

尹辭背了吊影劍,劍鞘是——送的香木劍鞘,味道很好尋。時敬之一路循著氣息,慢慢沿途找著。

先是——面一家更好的酒肆,各種食材俱被拿了些,不過鍋灶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這能是什——要事?

時敬之皺著眉繼續,繼續循著氣息找。接下來是些售賣雜物的小店,繼而是布匹店。尹辭在這些地方停留過,卻並未駐足。無論怎——看,——這高人徒弟更像是把——往客棧一丟,——個兒出來逛街。

食盒里的烤肉都要冷了!時掌門欲哭無淚——

加快步——,順著余暉一路——前。然而到了氣味最濃處,時敬之整個人待在了原地——

正立——鎮上的神祠之前。

枯山本就荒蕪,這鎮——更是小得可憐。附近人口稀疏,雖說有帝屋神君的神像,也只是再普通不過泥像。如今——被人扔出門口,就地摔了個四分五裂。然而這不是最令人震驚的——

神祠掛了紅綢喜燈,一副大喜模樣。院門虛掩,院落內飄來酒香與飯食的香氣。晚霞如天邊燃火,現今舉目望去,四處皆是一片熱鬧的紅色。

時敬之呆呆站在原地,兩條腿似是失了知覺。等回過神來,——即刻抱著食盒沖進院。

與尋常婚禮不同,院內並沒有廣宴賓客的架勢。只有一桌二椅,幾道精致小菜,外加兩壇好酒。這桌椅立——院落正中,被紅綢艷燈包圍——頂替了往日燃香大鼎的位置,有種古怪的挑釁之感。

「這種事,總不能借用別人家。至——這些裝飾……我放了些銀兩,就當買來的。」

尹辭的聲音響起——此時此刻,——正坐在神祠屋檐之上。

那人抱著一壇喝了一半的酒,晚風吹起發尾衫角。最初相遇之時,楓葉漫天,亦是滿目赤紅混酒香。而今春秋顛倒,——方眼里的灰暗——成了囂張生機。

「你來得正是時候,再晚點,飯菜都要涼了。喏,先去換上。」

一包東西破風而來,被時敬之穩穩接在手里。那布包散開一角,露出一片鮮艷的紅色。時敬之當即將——打開,一件精致喜服露了出來。

那喜服改了樣式,附了個漂亮的高領,尺寸似是剛剛好。

針腳細密利落,像極了——的藥到病除旗,這分——是尹辭親手所縫。時敬之手一哆嗦,險些把喜服掉在地上——差點整個人哽住,半天——記起如何說話。

「你……」——

似哭似笑,好容易——緩過勁兒。時掌門醞釀半天,——將語氣變得輕松了些。

「你說話不算話,為師的八抬大轎呢?」

尹辭怔了一怔,大笑道︰「這會兒有引仙會盯著,以後補上。」

時敬之忍住眼眶酸澀,將插著桃花的食盒一提︰「我就帶了這點東西過來,簡直不像話……如今欠著也好,下次酒宴,看為師如何操辦。」

衣物上身,尺寸果然正好合適。只不過薄薄一層織物,卻似鎧甲覆身,時敬之從沒這般舒心暢快。短短一刻,地下的巨大妖木變成了雜草根,完——入不得——的眼,也亂不了——的心——

走出院角,正撞上同樣換好衣衫的尹辭。

尹辭要——一身素色,要——一身灰黑,時敬之從未見過此人穿紅。

尹辭五官極好,秀而不艷,當真玉般君。如今一身紅衣,那份淡泊疏離——被掩掉,只剩凜然銳氣、勃勃生機。縱然——仍是一頭墨發披散,時敬之卻能看到這人束發披甲,血戰沙場的模樣。

這會兒尹辭也在細細打量。那人看著看著,表情略微扭曲,最後竟是笑出聲︰「誰——我活得——志怪話本似的,結果真——狐仙在廟里成婚了。」

「是啊,我可是要引來傾國之災的大仙。」時敬之忍不住也笑起來,連傷口都覺不出疼痛。「至——傾誰的國,現在還說不準呢。大將軍,可願與我一同為害天下?」

「那是——然。」

「天地不配拜,你我也沒什——高堂。」時敬之目光柔——,「你我——拜吧。」

神祠內,兩個仙人似的人各——前一步,卻沒有拜上——時敬之沒能忍住,將——拜轉為一個滿是眷戀的親吻。

生——世間,——從未如此滿足——這徒弟當真狡猾極了……且不說欲——,凡人嘗過這般滋味,又怎會考慮「敗」與「死」?先前初見妖樹,——本以為此世再不會安心。誰知只是短短幾日,——就從那近乎絕望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身邊伴著心愛之人,是這樣奇妙的事——?——

的欲求洪流從未如此乖順,如同饜足熟睡。什——塵緣羈絆,什——師徒情深。兜兜轉轉到最後,——只是——要與「尹——逐」這個人一同活下去。

長長一吻過後,兩人就坐桌邊。

夕陽已逝,暮色暗沉。桌上都是些耐冷的菜,時敬之以陽火微灼,風味並無太大變化。只見滿院燭火暖光,兩人執起酒杯,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同時開口道。

「既然你我已經——」

「如今成了親——」

考慮到這人「有一計要詳談」,時敬之噎了一下︰「你先說。」

「我有一計,大抵能救你的命——從發覺那肉神像的秘密,我一直在琢磨此事。」

尹辭垂下目光,平靜開口。

時敬之並未露出狂喜之色,只是擺出認真傾听的樣貌。尹辭憋了這——久沒說,那方法——然與輕松愉快不沾邊。果然,尹辭先行灌下一杯酒,蒼白的皮膚上浮了層紅暈——

凝神片刻,這——鄭重地看——時敬之。

「……此計要成,須得你——手‘殺’了我。敬之,既然你我已經成親,我絕不會兀——棄你而去,這便是我的保證。」

春風吹過,院內朱紅翻飛,紅燭上的火光輕巧搖曳。鎮內無人,四下寂靜無聲。

事已至此,尹辭不打算再瞞這人分毫——

尹辭預——的不同,時敬之見了這殘酷的話題,並沒有沮喪失落,更沒有露出憤怒之色。那人只是靜靜看著——,嘴角逐漸勾起。

「正巧,我正——說一模一樣的事。我恰好也有一計,也須得你來——手,將我‘殺死’。」

時敬之又——尹辭滿上一杯酒,語氣帶著笑意。

「不過我得等沈朱那邊回信……——逐,既然你我——法相若,不如等回信後再行商議。春宵一刻值千金,實在浪費不得。」

食盒上的桃枝被風吹歪,幾片花瓣慢悠悠落在地上。

尹辭面上最後一絲顧慮也散去了,——又恢復了那副精神煥發的模樣。只見——拿起酒杯,將其輕輕按在時敬之唇邊。唇瓣被酒水微微沾濕,顯得色澤深了幾分。

「說的也是,」尹辭起身挨近,呼吸夾雜著些微酒香。「好酒好夜色,不該談那等敗興之事。夫君不如隨我走,你我加一盞交杯。」

那邊暖風細語,酒濃肉香。這邊孤男寡女,空氣中卻連一點繾綣氣息都不見——

取了視肉後,蘇肆並未直接返回赤勾——正灰溜溜地躲在一處地下密室,看那沈朱處理視肉。

沒了閻不渡的玉眼,視肉又變回翠綠誘人的模樣。可惜兩位一個見過——的本相,一個恨透了引仙會,誰也沒有——的念頭。

蘇肆本就喜——不喜靜,如今老——尚參禪似的困了數日,簡直要憋出毛病來。偏偏沈朱不慌不忙,就差拿針尖去戳那顆果——百無聊賴,只好在一邊看著。

「哎哎哎,你折騰就折騰,生火做什——?」

沈朱將那視肉上上下下探了好幾日。開始她還以琉璃鏡、軟玉夾待之,現在她正燃著一排各式各樣的火,徑直從視肉果柄處取了一塊,眼看要挨個燒過。

「這東西沒有腐敗,也輕易毀不去。看來要人吃去,——能顯出效力來。」

沈朱沉吟道,將果塊在陰火上烤著。

「還吃呢,你是沒見著,——那樣——頂頂惡心。」蘇肆哼道,在草繩上打結玩。「你不是得了掌門的回信——,地下那——老大的妖樹放著,你干嘛與這玩意兒過不去?」

沈朱被——吵得心煩,把果塊擱在另一簇火苗旁邊。

「我曉得你——出門,——去找你那武林盟主。」被這人吵得耳朵疼,她甚至收了八面玲瓏的笑。「但你躲這兒是保命的——引仙會未必被咱們騙過去。現在你出去,——們說不準要捉你,將視肉收回去。」

說著,她文雅地做了個恐嚇手勢。

蘇肆抱緊懷里的白爺,一下下狠狠捋著︰「反正時掌門只——瀕死——們看。我瞧——也不打算吃,交出去也沒啥……」

「沒啥?我細細查過,這東西——仙酒一樣,確實與禿枝同根同源。」

沈朱斜眼看。

「禿枝到不了手,仙酒只是泡過那妖物的酒,——都難以查驗。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妖樹部分,說不準能找出——的弱點來。」

蘇肆難以置信︰「什——弱點?……你要毀了那妖樹?你瘋了?」

「瘋的是你家掌門。」

沈朱低頭擦手,雲淡風輕道。

「只不過毀了——,就是毀了引仙會寶貝至極的根基,我——然樂見其成。」

蘇肆這一驚,手頓時松了一松。白爺可算是掙了開來,——伸脖——一叫,一雙大翅膀胡亂撲騰。一排火苗被風吹得拉了老長,瞬間引燃了桌上的紙頁,順帶燒著了沈朱的衣衫。

這鵝能卜吉凶,兩人——其很是放心,哪——能整出這一遭。沈朱整個人一炸,登時把視肉拿起,——果塊一起包在胸口︰「水來!」

蘇肆趕忙提起邊角上的水桶,劈頭蓋臉往沈朱身上潑——反應快得很,火勢沒蔓延開,便被盡數撲滅了。

沈朱松了一大口氣,心有余悸地放開視肉——這些火都不是凡火,個個毒得很,只是沾上一點,她的衣衫便被燒出好幾個孔洞。視肉被施了術法的琉璃罐盛著,所幸毫發無傷。

那點被削下來的果塊則不同——

不知被什——影響,發出黯淡的紫灰,冒出一股難聞的腥臭,活像從腐尸上切下的小拇指尖。一炷香過去,——兀——枯萎成團,再不見半點誘人香氣。

盡管蘇肆不如閱水閣弟——博學,更不懂這些妖邪之物。但只消看一眼,——也能得出一個確——的答案————

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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