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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敬之寸步不離地跟著, 尹辭——緒安定——不少。

真相要是在他萬念俱灰、一心求死的狀態爆出,少不——一場走火入魔。他當初將時敬之從「天上」拉到「人間」,起點只是一絲好奇。誰知此人初獲人心,反手就把他拉離了地獄。

二——四年過去, 終是人間再會。

尹辭懷抱著奇異的平靜, 與花驚春解釋大概。時敬之在一旁伸耳朵听著, 胸口還憋著股悶氣——

半個時辰前,落神樓客房。

時敬之俯視著床褥上的尹辭。尹辭神智回歸, 面色尚帶著三分青白, 眼神卻無比柔和。時敬之手壓著對方的柔軟發絲, 一顆心漸漸心猿意馬。獵戶到宿家後代,再到不死不滅的神秘人士, 他剝光——此人層層面具,看清——尹辭自己都一無所知的真正模樣。

這是世上——好的人, 這是他的人。唯有他才知道此人真正的名字。

上一刻還在提心吊膽、患得患失, 這一瞬他仿佛得——一切。喜悅烈火般燃過胸口,時敬之腦袋一片昏沉。

太多——緒無從訴說, 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

時敬之忍不住吻上尹辭眼角,嘟噥著心上人埋沒三百年的字。欲念凶獸不再在他心中撕咬咆哮,反而用毛茸茸的尾巴尖撩來掃去,帶起的酸麻與空虛令人瘋狂。

尹辭讀懂——時敬之的——緒,當即決定火上澆油。他捧住時敬之拱來拱去的腦袋,回——個堅定的深吻。時敬之哪受過這等挑撥, 當即轉動腦筋,尋思起來怎樣將人吞下肚。

他甚至瞥到了一絲火光。

是幻覺,時敬之嚴肅地想。許是他欲求放縱得太過,心火都燒出來了。

時掌門這廂胡思亂想, 里衣迅速葬送于尹辭之手。他不甘居于人後,爪子剛按上對方腰帶,尖利的「走水」呼喊就混雜著鑼響,一並撞進兩人耳朵。

時敬之︰「……」

他深切懷疑自己是見塵寺走失高僧,不然怎麼破個戒都有——天盯著。端的是前——木魚後有鑼,生怕他們氣氛好起來。

時掌門僵坐在床上,喜怒哀樂輪番溜過面龐。興許是時敬之失魂落魄的樣子太明顯,興許是月兌離深淵心——大好。伴隨著火光,尹辭居然擋住雙眼,大笑出聲。

笑夠——,他一個翻身,按住熟螃蟹似的時敬之︰「臉皮也不必這樣薄,外頭燒就燒,——我今日——」

「掌門!」門外傳來閆清的呼喊,「掌門,快開門!阿四重傷!」

希望的光芒剛閃過時敬之的雙眼,就被閆清一嗓子喊散了。他在床上裝——片刻死魚,幾乎使盡這輩子全部自制,這才模了尹辭的里衣穿上。

尹辭剛打算穿里衣,伸手模了個空︰「……」

不過瞧這人一臉生無可戀,又想到此人里衣是自己撕壞的。尹魔頭做賊心虛,一臉肅穆地保持沉默。

時敬之草草穿好衣服,嘴上快速嘟囔《無塵言》。只是此番渴求太重,《無塵言》剎不住,時敬之下意識抬起手,手指眼看——往牙齒上擱。

尹辭啪地捉住那只爪子︰「行——,這里到底是外人地界,放不得心。事不過三,下次為——布個洞房花燭。」

這席話入耳,時敬之眼中的瘋狂不減反升。好在時掌門的掌控力今非昔比,他到底沒咬自己,長長地舒——口氣︰「子逐,我怎麼覺得——許的越來越多——呢?」

多到他快被滿溢的希望撐爆。

這個名字讓尹辭沉默許久,他終于抬起眼︰「殿下,提親也好,成親也罷,一個人做不得。」

時敬之沒有立刻回答。他從里衣碎片中撿起那個平安錦囊,貼身放在胸口。

隨即他背對尹辭,朝門扉走去。再開口時,他依舊背對尹辭,聲音里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嗯,比起我一個人‘長命百歲,無憂無懼’,我更喜歡這個。」

「我知道。」

話音剛落,窗戶那邊也傳來一陣撲稜翅膀的聲響。麻雀在窗外急切地啾啾尖叫,與敲門的閆清兩面夾擊。兩人無奈,只得匆匆結束眉目傳——,雙雙忙碌起來。

沒用多久,師徒倆就搞清——狀況。

眼看吳懷變得只剩個腦袋,時掌門的瘋狂渴求也變成——一肚子悶氣。如今听著尹辭平靜的聲音,他甚至有點酸唧唧的失落。

怎麼,只有他百忍成鋼嗎?

不過失落歸失落,現況總得處理。時掌門捏捏掌心。

听了尹辭簡明扼要的說明,花驚春有些猶豫,聲稱——好好思索一番。蘇肆與閆清見赤勾的人離開,臉上都松快——不少。室內唯有一人愈發緊張,抖到凳子腿  磕地。

時敬之把許璟明嘴巴里的抹布一抽,愉快地旁觀此人干嘔。

「——……你——殺我。」許璟明帶著滿嘴抹布味兒,早沒——鬼墓下的派頭。「——們故意賣赤勾人——,讓他們攛掇眾門派舉辦武林大會!就為——妨礙曲斷雲,奪取視肉!——知道我全听見——,——肯定不會放過——哎呦喂!」

時敬之毫不客氣,徑自給——這異母弟弟一個爆栗。許璟明嬌生慣養,頓時被錘出幾點淚花。

「——不是引仙會的人,我殺——作甚?我們在赤勾鬧了這麼大動靜,長耳朵的都能听說——是把——殺——,不知憑空添上多少麻煩。」

「——怎麼知道我不是引仙會的人?」

時敬之幾乎是憐憫地瞧了他一會兒︰「引仙會不喜皇帝耳目,也不收傻子,——剛好兩條都佔。」

許璟明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可他想到此番境遇沒準是曲斷雲起的引子,又提不起精神痛罵時敬之——就算這個兄長是傾國之災,也不能什麼屎盆子都往上扣。

然而時敬之仿佛看穿了此人心思︰「——被曲斷雲坑成這樣,不如看他吃癟。那人想讓——死在赤勾,我就告訴天下人你在這,讓他和官兵一起把——接回弈都……到時你——實實守在皇帝身邊,國師不會冒險動你。」

「曲斷雲確實是引仙會的人,本王可沒說他與這事——關,——又如何得知?」

「——沒有想過,為何那人——特地把——迷暈,扔進地窖一起燒?」

時敬之面無表情地俯。

「反正要嫁禍赤勾,不如一開始就把——殺——,尸體扔到這里,絕不會橫生枝節。那人不親手殺——,不是有交情在,就是殺——‘不合習慣’……能對得上的,我只能想到曲斷雲。」

時敬之特地留心過,曲斷雲此人很——意思。他並非良善,卻也談不上虛偽。此人前腳以雞湯贈侍女,後腳就能將侍女送與許璟明。那做派比起惺惺作態,更像自成一套善惡邏輯。

許璟明身為容王,身份尊貴。盡管他不重視平民性命,可無論是按大允的律法,還是太衡的規矩,許璟明都罪不至死。

不過到了這一步,他還不能確定。他與曲斷雲接觸甚少,如今只能看許璟明的反應——

果然,許璟明目光飄開,人也瑟縮了下。

許璟明見過吳懷的術法,旁听了尹辭與花驚春的交談,曉得此事與國師一脈月兌不——干系。曲斷雲這時出現,絕不會是巧合。

……更可恨的是,時敬之說到了點子上。為何不提前下殺手?若主謀是時敬之,怕是早就把他大卸八塊。

能做出這種事的,他也只能想到曲斷雲。生于曲家,長于太衡的曲斷雲。

許璟明眼眶有些紅,他咬牙切齒了一陣︰「好個偽君子,連自己的手都不願髒。」

時敬之並未接這個話茬。他只是揮揮手,叫閆清送許璟明回房,順帶當個看守。

眼巴巴瞧著閆清听話走人,自己的陪床成——白爺,蘇肆頓時不樂意了。他掙扎著撐起身,氣哼哼道︰「消息你們安排——,赤勾的同盟也到手——,干嘛放那廝回去?殺——扔到弈都附近,皇帝——兒也怨不得赤勾,說不準還會罰那曲斷雲呢。」

「我還——事——問曲斷雲,他得好生等著。至于許璟明,我自有用處。」時敬之心不在焉道。

外人走沒了,他不時偷看兩眼尹辭,那股泛著酸味的失落感再次彌漫。

尹辭瞧了時敬之一會兒,突然他背對蘇肆,捉住時掌門的手。後者一頭霧水,但也——實實讓他抓著——

只見尹辭將手引至唇邊,輕輕咬了一口時敬之的食指指節。不久前時敬之為抑制欲求,差點咬上同一個位置。

不同于下嘴沒數的時敬之,尹辭的力道不輕不重,溫熱的舌尖稍稍掃過指節。時掌門倒抽一口涼氣,霎時間心神領會。他雙眼發亮,方才那點失落煙消雲散。

百忍成鋼的可不止他自己。

時敬之心——大好,他低下頭,與尹辭咬耳朵︰「走吧,子逐。天快亮了,咱們不如去小酌兩杯。」

一日後,國師府。

江友岳凝視著字衣,他的眉間不見半點褶皺,心——一片大好。

「搶不過太衡,便選——赤勾這把刀子。不僅沒有陷入絕望,還知道用武林大會拖時間,不錯。」他撫須長嘆。「這一代的欲子,果然大——可為。」

諸多國師前赴後繼,總算迎來了曙光。只有一點點美中不足,曲斷雲——近愈發不——實,須得妥善處理。容王許璟明沒除去,得打探清楚——況,省得他在關鍵時候壞事。

待這一次風波過去,百年大計終將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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