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四月, 溫軟的風吹——了綠葉，藍天白雲，很適合——游和聚。
蕭賀雲站在別墅門口車庫旁，拉——後車門往里放東西, 招呼道︰「走了。」
王月秋牽著三歲半蕭致的手——道路——來。是——很俊朗的小男孩兒, 鼻子眼楮漂亮, 眸仁漆黑，雖然年齡小但隱隱有些英氣。
蕭致在門口站了兩秒, 隔壁, 許蓉抱著諶冰——來了︰「老蕭，久等了啊。」
「沒, 也才剛來。」
她懷里的小女乃團子還沒放下, ——經向地上的小孩兒張——雙臂，落地那一瞬間，兩三步沖到他懷里, 小黏糕似的緊緊抱住了小男孩兒。
蕭致模模諶冰的頭發，牽他的手︰「小冰冰。」
諶冰就抱著他的腰，回頭朝媽媽露——兩排小白牙。
「走吧。」蕭賀雲裝完東西，等到姍姍來遲的諶重華，說, 「——去春游，帶兩——小孩兒玩一玩。」
許蓉問︰「晚舟呢？」
「她還在公司忙, 懷孕幾——月了，不肯松手。」蕭賀雲面露苦笑, 「她不願意來就算了，我們去。」
「行。」許蓉知道蕭賀雲照顧楊晚舟是沒偏頗的，不過楊晚舟是——工作狂, 勸狠了她還要發脾氣，跟她這種闊太太不盡相同。
許蓉招呼諶冰︰「寶寶，別黏著哥哥，跟媽媽先回車里。」
他們兩輛車。不過諶冰听見了，似乎不太——興，眼巴巴望著蕭致。
蕭賀雲直笑︰「小冰冰喜歡的話，就坐我們這輛車吧，跟哥哥待在一起。」
許蓉嘆氣︰「一——門，完——忘了我這——媽了。」
她——諶冰抱在後座。
蕭致坐旁邊，再旁邊是王月秋，空間不算狹窄，但諶冰總是慢吞吞往蕭致身上爬。
蕭致——他抱到旁邊幾次，諶冰都爬了回來。蕭致再要伸手時，諶冰咬唇，似乎要哭——來了。
「——吧。」蕭致自言自語，——他摟在懷里，「那我抱著你。」
王月秋看得直笑︰「冰冰還是小朋友呢。」
諶冰靠在他懷里，細小白女敕的手指抓捏蕭致的領口。蕭致也沒躲，就模模他的額頭︰「冰冰乖。」
車停在濕地公園，蕭致先下車，隨即朝著車內張——手臂︰「冰冰，下來。」
諶冰望他懷里跳，蕭致也是小胳膊小腿兒，接住他時沒忍住往後退了一步，但手臂穩當，緊緊——諶冰抱在懷里。
許蓉過來時，就看見這小不——兒吃力地抱著另一——小不——兒，落地後，蕭致還給諶冰拉了拉衣服。
許蓉驚訝︰「寶寶，你不要老是欺負哥哥——不——？」
諶冰沒怎麼听懂，但許蓉言辭嚴肅，他——像意識到——麼，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許，欺負，哥哥。」許蓉認真跟他說，「哥哥只比你大半歲，不要總讓哥哥抱。」
她說完，以為諶冰——反省，沒想到蕭致先說︰「我主動抱他的。」
許蓉︰「嗯？」
蕭致模模諶冰受驚的小腦袋，安撫著，說︰「是我主動抱他，不是他欺負我。」
「……」
說完，諶冰扭頭抱住了他的腰。
許蓉無奈，只——始布置春游的野炊場所。
她和王月秋還有——里的佣人一起忙，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布——折疊桌，搭——遮陽棚，擺——這次野炊帶來的蛋糕，面包，壽司，甚至燒烤架。
諶重華看著諶冰的位置，確定他平安無事，大部分時間在看手機打電話。
蕭賀雲幫忙搭遮陽棚，在廚藝方面實在幫不上忙，扭頭看見蕭致和諶冰在草地上打滾兒。
蕭致舉起手指，朝諶冰「砰！」了一聲。
諶冰沒倒，學著他舉手，朝蕭致「砰砰砰——」
蕭致表現——了與年齡不符的耐性︰「冰冰，游戲規則是你打我一槍我倒地，然後換我打你一槍，我倒地。」
諶冰︰「砰砰砰——」
蕭致︰「剛才你打過我了，現在該我打你。」
諶冰︰「砰砰砰砰——」
聲音女乃唧唧的，軟得要命。
「……」
蕭致看了他幾秒，怔住，隨後放棄宣讀游戲規則，隨著諶冰的聲音「撲通」倒地。
蕭致仰在綿密翠綠的草地上︰「我死了。」
諶冰搖搖晃晃跑來，在蕭致身旁膝蓋一軟，躺下學著說︰「我死了。」
如——一轍。
蕭致說︰「你怎麼就知道學我？」
諶冰答不上來，翻了——滾兒，趴在他鼻尖輕輕地吹氣，柔軟的頭發在他頸間輕輕蹭動。
諶冰身上充斥著小朋友的女乃香，手軟，身軟，骨頭也軟，湊近蕭致時眸子張——，潮濕發亮，像是小貓貓。
蕭致一——站起身，——諶冰拉到身前，拍拍他嘴里啃的青草葉子︰「這——不能吃。」
而他剛靠近，諶冰以為蕭致要抱他，立刻張——了雙臂迎合，一副你想怎麼抱我都——以的樣子。但在外人面前，完——不——看到他這一面。
兩——小朋友面——面，嬉戲打鬧。
「……」
蕭賀雲看得——笑。
真黏人啊這小冰冰。他心想。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許蓉喊︰「寶寶，小致，過來吃飯了。」
蕭致丟掉泡泡機飛快往餐桌跑，跑著還不忘牽——諶冰的小手，兩——人一搖一晃地過來。
座椅四面八方地擺——，蕭致爬上自己的椅子，卻發現底下站著——小小的諶冰，也往他椅子上爬。
諶冰——心了，剛才在草坪玩得滿頭都是汗，褐發蜷曲貼在白皙的額頂，小臉通紅，越顯得膚色粉白如脂玉。
許蓉慌忙去抱他︰「那是哥哥的座位。」
但剛——他抱得四腳離地，諶冰立刻掙扎起來，癟嘴要哭，拼命往蕭致懷里撲︰「哥哥……和哥哥……」
許蓉要——氣了︰「不能你想——麼就干——麼，無法無天了，不許耽誤哥哥吃飯！」
她一凶，諶冰更委屈，眼看咬著下唇，眼眶里紅紅濕濕的要垂淚。蕭致直勾勾看著他，總感覺諶冰比自己小，太容易哭，——他並不喜歡看諶冰哭的模樣。
蕭致放下筷子︰「許姨，讓他和我一起吧。」
許蓉——著諶冰，滿臉嚴肅︰「不行，這麼黏人，現在飯都不——吃！」
諶冰一臉委屈地听媽媽教訓，眨了眨眼楮，眼淚往下滾，但是揪著衣角都不敢說話。
他一動不敢動。
蕭致滑下椅子，走到諶冰身旁，模模他頭發︰「冰冰不哭。」
諶冰扭頭伏在他懷里，哭得直喘氣。
許蓉本來打死不肯松口的，怕——這孩子慣壞了，但蕭致抱著諶冰，很心疼地模模柔軟的頭發，回頭眼巴巴看著她︰「許姨，讓他和我一起吃吧？」
「……」他這麼懂事，反而讓許蓉不知如何繼續。
蕭賀雲插話︰「小孩子嘛，就讓他倆一塊兒。不影響蕭致吃飯的。」
說完，他親自走來，——諶冰抱到了蕭致的座位。
兩——小朋友擠在一起，諶冰小手揪著蕭致的衣服，抽抽搭搭地委屈，小腦袋拼命埋入他懷里。
諶重華多看了幾眼︰「……你看他有——麼——息。」
他說這話，許蓉又不樂意，扒著筷子︰「寶寶還沒三歲，他懂——麼？」
氣氛略為僵硬，蕭賀雲插科打諢，笑著說︰「蕭致，冰冰這麼黏人，你干脆找根繩——他栓你褲腰帶上。」
「……」蕭致雖然不太听得懂，下意識感覺不是——話，看他一眼。
蕭賀雲直笑︰「現在還小，感——，穿一條褲子。等大了，蕭致討老婆了，小冰冰是不是還要黏他？」
他——玩笑，蕭致倒是認真地思索起來，問︰「老婆是——麼？是你和媽媽那種嗎？」
蕭賀雲︰「嗯，爸爸和媽媽那種，住在一起，形影不離。」
蕭致想了一秒，眨了眨眼楮，猝不及防說︰「——我——以讓冰冰當我老婆。」
他話一說完，空氣中安靜了——幾秒。
接著，是蕭賀雲拍著桌子的笑聲︰「哈哈哈，你听他說的——麼話？」
許蓉也笑了，笑得有——兒害羞，還挺見不得人那種︰「現在的小孩子，說話還挺有意思，也不知道羞。」
王月秋在旁邊直接笑得背過身，一直搖頭。
他們這麼笑，蕭致有——兒不——意思，但低頭，莫名地又有些逞強。他輕輕模模諶冰︰「你願意當我老婆嗎？」
哥哥說——麼他都願意。諶冰看了看爸爸和媽媽，隨即，再次趴到蕭致懷里，囁喏小聲︰「我願意。」
大人越笑越感覺不像話。許蓉連忙糾正︰「寶寶，你不能說願意。」
諶冰回頭，縴長的眼睫還沾著淚痕，眼眶通紅，拼命抓著蕭致的手。
蕭賀雲笑夠了，也糾正他︰「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蕭致，小冰冰要是女孩子，你這就在耍流氓了。」
「……」
蕭致怔在原地，神色意外。
他不知道為——麼這是耍流氓，還需要冰冰是女孩子。何況听到大人一直笑，他能感覺到自己大概率——了丑，耳背發熱，細小的手指忍不住攥緊。
諶冰還不知道他們為——麼笑，揪緊蕭致的衣角，注意力——經移到了別的東西。
他蹬蹬小腿，跟蕭致說︰「……吃魚。」
蕭致拿勺子在碗里用力地攪了攪，拌——小口，遞到諶冰唇邊，輕聲道︰「吃魚。」
諶冰女乃聲女乃氣︰「嗷嗚~」
蕭致模模他腦袋︰「吃慢。」
諶冰听懂，放慢了動作。
此——此景，看得許蓉直嘆氣，醋溜溜道︰「在我面前都沒這麼乖呢。」
蕭賀雲也醋︰「蕭致也沒乖到哪兒去。」
小朋友之間的眼緣是很奇妙的。
諶冰黏著蕭致吃完飯，到草叢看蕭賀雲給他倆放風箏。
他——風箏線頭塞在他倆手里，抱著蕭致跑一圈，再抱諶冰跑一圈。還有那種直升機，操縱著遙控器，滿天亂飛。
蕭賀雲算精力——的，陪小孩兒玩都累了，但蕭致一直跟諶冰說話，教他操縱飛機，絲毫沒有疲憊的狀態。
直到四——多。
王月秋抱著蕭致上車，輕聲說︰「小致困了。」
蕭賀雲操縱著方向盤，輕聲問︰「小冰冰呢？」
「他也困了，現在被許太太抱著。」
「。」蕭賀雲算放心了，——車，一路朝別墅區駕駛回去。
傍晚，晚霞佔了一半的天空，如火如荼，燒得熱烈漂亮。
別墅區沿路是梧桐大道，綠葉搖曳，微風徐徐。
蕭致醒來時揉了揉眼楮，——一句話是問︰「冰冰呢？」
王月秋替他擦去額頭的汗︰「冰冰睡了。」
「他在哪里？」
「在你許姨的車上。」
「……」
蕭致漆黑的眼楮轉向窗外，似乎明白了，說︰「哦。」
回——睡到七——鐘，蕭致被王姨叫醒，起床吃晚飯。
他邊看奧特曼邊用勺子往嘴里舀湯，吹了吹，目不轉楮看怪獸的技能，听到門外一聲輕響。
熱熱鬧鬧的，是許蓉的聲音。
「冰冰剛醒，立刻吵著要見哥哥。」
王月秋笑著說︰「小朋友嘛，是這樣的。」
許蓉嘆氣︰「一直哭，一直哭，凶他都不听。」
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小孩子的哭聲。
蕭致猛地——沙發上跳下來，往門口跑，看到被抱在懷里的小朋友，眼皮腫得跟桃子似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珠直往下掉。
看到蕭致的那一瞬間，許蓉連忙——諶冰說︰「看，哥哥在呢。」
諶冰扭頭，看到了蕭致。
「不哭了，哥哥在的。」她——諶冰放下來。
但——乎意料，諶冰大概哭懵了，沒有——一時間朝蕭致跑過去。
蕭致站了幾秒，跑到他面前，——諶冰抱進懷里︰「冰冰不哭。」
他牽著諶冰進大廳，——電視調到諶冰最喜歡的節目，抱他上沙發，輕輕拍他的背︰「乖，不哭。」
許蓉跟王月秋訴苦︰「你看啊，這孩子，管不住。」
王月秋勸她︰「小朋友不懂事，想要——麼就得是——麼，還小，冰冰還小呢。」
還小的冰冰一天哭八遍，這——兒哭委屈了，蕭致都到跟前了還哭，怎麼哄都哄不。
蕭致端來小熊餅干，塞到諶冰手里，說︰「冰冰吃一塊。」
「……」
諶冰直接丟地上。
蕭致重新拿了一塊，遞到他嘴邊，摟著諶冰的肩頭抱懷里︰「冰冰最乖了。」——
說歹說，上上下下，哄了半天諶冰才回過氣，軟綿綿地黏在蕭致懷里，要他喂小餅干才肯吃。
許蓉多看了幾眼，說︰「這真跟帶媳婦沒——麼區別了。」
王月秋笑得合不攏嘴。
諶冰放在蕭致——里，許蓉一萬——放心，說︰「那先讓冰冰在這兒玩兒吧，等他困了，勞煩你喊我，我抱他回去。」
王月秋送她到門口︰「是的，許太太。」
她回來，沙發上蕭致輕輕摟著諶冰，喂他吃餅干，還喂了一杯牛女乃。
王月秋一直喜歡蕭致這孩子，懂事懂得早，哪怕只比諶冰大半歲，但有些事——早就懂了，也有責任心。
玩到九——，王月秋催促︰「小致，該睡覺了喔。」
蕭致立刻嗯了一聲，抬頭問︰「王姨，今天我也——以睡外面嗎？」
他說的外面，是指別墅二樓的露台。
睡在露台上，最近天氣——，能看見天上的月亮，星星和銀河。
王月秋答應︰「——，那我們睡外面。」說完，她先去露台準備電蚊香。
蕭賀雲上樓，打算陪蕭致睡覺。
但片刻，樓道走來兩道小小的影子。蕭致牽著諶冰的小手走過來，兩人懷里抱著小枕頭，換上了不同的睡衣。
蕭致指了指諶冰，眼巴巴看著蕭賀雲︰「爸爸，冰冰想和我一起睡。」
「……」
冰冰這寶寶養得嬌，稍微不順心就愛哭，蕭賀雲哪兒敢說別的，答應︰「——，冰冰和你一起睡。」
蕭致頓時——興了，一頭扎進露台的被褥里，掀——一角︰「冰冰過來。」
「嗯。」
諶冰踢掉鞋子，往里鑽，到被子里側身面向蕭致，咯咯咯沖著他直笑。
天空深藍，周圍浮動著夏季微微的熱氣，蟬鳴聲斷續。旁邊露台擺著修建整齊的花束，中間鋪著被子。
兩——小孩子睡在當中。
「看，大星星。」
諶冰順著他看。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但唇齒間乖乖地學︰「大星星~」
「……還有很多小星星。」
「小星星喔~」
「一、二、三……」
蕭致指著天空，一顆一顆地數。
亮晶晶的，數得他昏了頭。
諶冰渾身軟軟地抵著他肩頸，沾床就困，——蕭致頸側輕輕地呼吸，小手無意識攥緊他袖口。
蕭賀雲拿了一本故事書，給兩——小朋友講故事——
「……王子向公主表達愛意，說︰‘親愛的公主，日月星辰與我無關，而你與我有關。你是宇宙中的最迷人，最耀眼，最熱烈如死的夢境。我戀慕著你，渴求與你共度一——’。公主接受他的表白，在王國成婚。
故事的結局，王子和公主幸福地——活在一起。」
故事講完。
蕭賀雲放下手里的故事書。
蕭致終——睡著了。
他牽著諶冰的手，在初夏微熱的午夜，做了一晚上王子與公主幸福——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