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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得晚, 今天起得也晚。

諶冰睜開眼時枕頭邊沒——,拿手機——了——表,上午九點鐘。

床上早就——收拾得干干淨淨,沒了昨晚凌亂的痕跡, 校服也收走了。

「……」

諶冰剛準備起身, 門——響起動靜, 蕭致邊接電話邊進來︰「我不在的時候事情交給劉思敏,你們想留在工作室過年就留在工作室過年, 我不過來。」

對面還說了什麼。

蕭致從——到諶冰醒來後就沒心思聊了, 敷衍幾句,掛斷了電話。

「醒了?」

諶冰和他面面相覷。

蕭致也是不怕冷, 就穿了件黑心背心, 肌肉緊繃的手臂一覽無遺,頭發也亂糟糟的,但配上他這個帶幾分隨意和野性的逆天顏值, 反而有種散漫——常的氣氛。

他挨著床坐下,一秒鐘,諶冰想到了凌晨夜里的事情。

一瞬間,熱意燒到耳背,諶冰移開視線模索著找衣服。

蕭致直勾勾——著他︰「你躲什麼?」

諶冰︰「……」

諶冰一般不好意思時的表現也明顯, 果然,這會兒說不出話, 蕭致撐著床鋪過來在他臉上親了親,好笑︰「咱倆什麼大尺度的事情沒干過?老夫老妻了, 還玩兒純的?」

「……」

諶冰——他一句話惹刺了,推他︰「滾蛋。」

蕭致一點兒沒客氣,撈起旁邊的衣服, 分開領口往諶冰身上套︰「穿上。我七點多下樓去王姨家吃飯了,——你睡著就沒喊你。給你拎了幾個包子,估計涼了,我一會兒去開個火。」

他穿衣服還挺熟練,完了,一顆一顆系上紐扣,視線停留在諶冰布滿紅痕的胸口。

全是他咬的,諶冰現在腰腿泛酸,——他的目光一激,抵著額頭推出去︰「別他媽——了。」

就還挺凶。

蕭致︰「不——,不。」

他站起身︰「我去蒸包子。」

諶冰跟著起身,腳底剛落地時有種說不清的不適感,但走了幾步後稍微能適應了,坐沙發里——蕭致忙。

蕭致擰著燃氣灶開關轉了轉,說︰「打不燃。」

諶冰裹了條毯子,側目︰「嗯?」

蕭致蹲身,往燃氣灶底下——︰「不知道電池沒電還是壞了,我。」

「……」

諶冰腿搭著沙發上,改為直視他。

這房子年久失修,前幾天王姨打掃只是擦了灰塵,沒想過家具還能不能用。蕭致一個——住了挺——時間,知道怎麼檢查,膝蓋半抵在瓷磚上。

片刻,他過來,從抽屜里取出顆大電池︰「我試試。」

裝進去,蕭致說︰「燃氣灶壞了。」

「……」

諶冰就——著他。

本來——為應該打電話找師傅,沒想到蕭致一聲不吭,不知從哪兒拎出一只工具箱,打開,取出扳手和螺絲錘,就地將燃氣灶給拆開。

「……」

廚房七零八碎地放著鋼鐵零件,蕭致半彎著脊梁,就穿著他那件黑色背心,垂眼,下頜線條鋒利,認——地嘗試尋覓出錯誤。

本來是很尋常的一幕,但諶冰沒忍住多——了幾眼。

蕭致——前身上是少年氣,現在卻越來越有了成熟的氣質——前蕭致偷偷——諶冰,——發現後一副「老子沒——你,不——自作多情」的樣子,而昨晚,他一刻不停地注視諶冰,表達他的喜歡,掌控——和引導性開始嫻熟和得心應手。

不管是幼年那個表面的哥哥,還是——大後傲嬌別扭的暗戀者,熱烈瘋狂的追求者,現在讓他感到安心的另一半,諶冰對發生在他身上的成——充滿興趣。

他——的這會兒,蕭致伸手扒拉扳手,抬頭時無意跟諶冰視線相對。

諶冰沒來得及轉移視線︰「……」

蕭致︰「你——什麼?」

諶冰︰「——你修燃氣灶。」

蕭致扯了下唇︰「好——?」

諶冰好笑︰「一般。」

「那別——了,」蕭致發號施令,「給我倒杯水。」

「……」諶冰起身,從飲水機接了杯水,遞過去。

距離近,能——清蕭致鼻梁的薄汗,無意蹭到燃氣灶內側的油煙,臉頰有一層淺淡的灰痕。不知道誰說過,男——越野越讓——心動,蕭致這會兒野腔無調穿件背心修理東西,肌肉——露,散漫不羈,莫名其妙帶了幾分野性。

諶冰臉上情緒平靜,直直——著他。

蕭致喝水,跟諶冰目光對視︰「你——我半天了。」

「……」諶冰不知道說什麼,半晌,一五一十道,「你這樣……還挺帥。」

安靜了一會兒。

蕭致放下水杯,指尖摩挲著紙杯沿,——了他一會兒,話里意有所指︰「那改天,陪你玩兒修理工的游戲。」

諶冰︰「…………」

諶冰︰「滾。」

諶冰說完,調頭回了沙發。

蕭致手里無意識把玩著扳手,垂眼——他的背影,片刻懶洋洋地笑了笑,回頭繼續修理燃氣灶。

他花半小時給里面斷掉的線重新接上,接著,引燃,總算替諶冰蒸上了包子。

他坐下,對自己的杰作挺滿意︰「怎麼樣?」

諶冰視線放在電視,淡淡道︰「我現在已經不餓了。」

「……」

蕭致舌忝了舌忝唇,似乎想解釋什麼,門——響起敲門聲。

那敲門聲非常激動,「啪啪啪」不斷地拍,光听這聲音蕭致略加思索,說︰「估計是文偉。」

開門。

果不其然。

不止他,還有別的——,傅航管坤等等黑壓壓站了一堆,文偉整個——趴在門板上,呼喊親爹︰「兄弟!好兄弟!親兄弟!在不在在不在!」

蕭致剛打開門,直接——他一頭撞懷里,慣性使然後退了兩步。

「……」

文偉︰「來,親一個。」

蕭致按著他腦袋往旁邊推,厭倦道︰「滾幾把蛋。惡心。」

一大群——進門,隨意坐下,——見諶冰打招呼︰「冰冰,冰神,你好你好你好。」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

這麼故作客氣地說兩句話,反而——前的逗比氣質全回來了,諶冰好笑︰「好久不見。」

「怎麼樣?清華好讀嗎?」

蕭致笑著——他一眼︰「你的男子技校好讀嗎?」

「好讀是好讀,就是基佬多,整座男生宿舍只有床板是直的。我在夾縫——可——說是艱難求生。」文偉滿臉艱辛,「為了躲過其他基佬的騷擾,我只能說管坤是我男朋友,他那一臉橫肉非常有震懾——,一拳打十個小軟0。」

管坤︰「你他媽才一臉橫肉,滾!」

文偉沒理他,轉而重新審視蕭致︰「蕭哥,我听小航說你發財了。」

「……」蕭致磨了磨牙,沒說話,瞥了眼傅航。

傅航忙著找補︰「那特麼叫發財麼?那特麼叫東山再起,重振家業,龍王歸來!」

「……」

蕭致差點兒給他一腳︰「都閉嘴。」

文偉還不依不饒了︰「咋的你去——地讀半年,回來不知道給我們帶點兒特產啊?淡了,感情淡了。」

蕭致抿唇︰「我讓——給你們寄點兒?」

「行行行,謝了,謝謝親、兄弟。」佔完便宜,文偉的話術終于正常,「寒假有什麼打算?」

「隨便玩兒。」

「在這兒待幾天?」

蕭致︰「想待幾天待幾天。」

「不錯,」他們好久不見,文偉一直盼著這個,「約個時間出去轉轉?」

蕭致︰「行啊。」

「不錯,安排。」文偉坐回沙發,轉而——向諶冰,「冰冰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諶冰確實跟文偉能聊幾句︰「還行,老樣子。」

文偉——到廚房里的鍋,怔了怔,隨即跟個婆婆似的瞪一眼蕭致︰「快他媽十點了,你早飯還沒給冰冰吃?!」

「……」

「男——啊男——,果然是一哄上手就不心疼了。」

「……」

蕭致咬牙︰「你他媽戲沒完了是吧?」

文偉「嗖」地一聲躥到管坤背後,裝作無事發生,滿臉賊幾把欠的笑容。

話里漫無目的,就這麼聊到——午,文偉把他剛進學校到期末考試的心路歷程都聊完了,特別會聊,聊得津津有味。

諶冰好笑,心想文偉不愧是那個批話王。

有他在,絕對不冷場。

下午去ktv,晚上吃飯,臨走文偉一直拉著蕭致說話︰「什麼時候出來玩兒啊?」

蕭致︰「這幾天我都待在這里。」

「你說的啊!」文偉拿著手機扒拉娛樂項目,他是這樣的,隨便——什麼節目拎包就能沖,「山里滑雪怎麼樣?倒不是因為別的,主——是學生票半價。」

「……」

蕭致有段時間沒滑雪了,應聲︰「行。」

說完,蕭致想起什麼,目視諶冰︰「一起?」

諶冰沒意見,放假就是用來玩兒的︰「可。」

他答應,蕭致若有所思,跟文偉暫別後沒急著回家,反而往商場過去︰「給你買圍巾和手套,到時候去山頂了冷。」

「……」

諶冰跟在他身後。

蕭致挑選片刻,順手將諶冰拉到跟前,戴上手套。

他半低著眉眼,隔著衣料揉揉他的手︰「怎麼樣?」

諶冰說︰「還行,里面的絨毛軟,一會兒就暖了。」

「那就買這雙?」

諶冰︰「嗯。」

買完手套,又買圍巾和帽子。他倆從諶家出來時走得急,連換洗衣服都沒帶,還是去商場重新買的。

一頂黑色的漁夫帽。蕭致戴在諶冰頭上仔細審視了幾秒,取下來︰「不行,我們冰冰還是更適合冰清玉潔的顏色。」

諶冰︰「……」

操。

蕭致換了個白色漁夫帽,重新試戴後,很滿意︰「這個好。」

諶冰對這些沒太大的意見,由著蕭致折騰。

蕭致買完東西,手里拎了幾只紙盒,片刻想起別的︰「再買幾雙加絨襪子。」

「……」

諶冰——著他又折返回去。

他站收銀台等了等,蕭致總算回來了,似乎覺得萬事俱備︰「應該不缺什麼了。」

一起回去,街道上——影稀少,蕭致單手拎著東西,另一手牽著諶冰。

熱氣從大衣領口冒出來,諶冰手冷,但——他握住後熱騰騰的。蕭致思索著規劃行程,跟諶冰匯報︰「先坐地鐵,到地——了轉公交車,再轉專列才能到山里的滑雪場。」

諶冰安靜地听著。

蕭致自言自語,輕聲盤算︰「走的路不——,應該不會累。」

「……」

諶冰唇縫喝出一口霧氣。

經過藥店,蕭致順便停下來,進去買了感冒藥和創可貼等,出來時眉眼思索︰「應該不缺什麼了。」

說完,他重新牽住諶冰的手。

手指燥熱,覆蓋在一起。

諶冰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盡量在減少娛樂項目,免得到時候出個差錯同學們賠不起,造成不必——的麻煩。

但他心里還是挺想出去玩兒。只有跟蕭致在一起,他才覺得安全。

第二早八點多出門。

跟文偉他們在地鐵站匯合︰「地鐵一個小時,公交車一個小時,還他媽有十幾分鐘的專列,好幾把遠。干脆不去了吧?」

話是這麼說,到點了發現等候的游客不少,公交車剛停下那一瞬間,文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箭步跨上車門,拼命道︰「我佔座位!」

「……」

車門擠成球,擠得——都是歪的。

諶冰擠不了,站旁邊,果然上去已經沒座位了。文偉一臉懵逼,因為他沒想到為什麼他進的這麼早,但公交車已經坐滿了。

「……」文偉,「對不起,是我不——用。」

諶冰倒是不覺得什麼,走到窗戶的位置,隱隱推開一條縫,呼吸新鮮空氣。

蕭致攔在他身旁,半摟不摟著諶冰,盡量隔開他跟其他——的距離。

公交車往上,溫度越低,逐漸形成了積雪地貌。傅航十分忐忑︰「說實話,我還沒滑過雪。」

文偉——他一眼︰「……其實我也。」

「……」傅航,「那你為什麼一副很熟練的樣子。」

文偉︰「我裝逼行不行?」

傅航︰「笑死,我——為就我一個沒見過世面,原來你也是。」

文偉直笑︰「這種北——的運動項目,沒玩過不是挺正常?」

耳邊聲音嘈雜。

諶冰拉著蕭致的衣袖,——窗——的冰天雪地。

下一站有——下車,蕭致瞥了眼︰「那邊有個空座位。」

旁邊有個大叔也挺想坐的,蕭致站——間一隔,等阿姨起身,拉著諶冰用——按下肩頭︰「坐。」

諶冰︰「……」

大叔翻了個白眼,感覺快氣死。

蕭致若無其事擋著,當沒——見。

諶冰好笑,額頭搭著他手背,緩慢過去。車里非常燥熱,蕭致探手給他隔了隔圍巾,又松開手指。

專列——也沒少到哪兒去,20塊錢一個,里面黑壓壓擠著——,感覺在疊羅漢。蕭致過去跟師傅商量︰「我們包一輛,就我們幾個,你別超載。」

司機也沒多說︰「200一趟。」

「行。」蕭致回來,招呼大家上車。

往山上走。

隔著挺遠,能——見頂層白花花的滑雪場,文偉扒著窗戶拼命嚎叫︰「滑雪!滑雪!滑雪!」

剛停車,他瘋狂往雪堆里沖,深一腳淺一腳沒個數,頭朝地撅著直接栽倒下去,像個倒插的蘿卜。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有一會兒沒爬起來。

大家︰「……」

「我靠!」管坤抱他腰給他□□︰「你沒事兒吧?」

文偉臉上沾著雪,神色淡定︰「沒事兒,就是興奮過頭了。」

傅航丟了背包拼命踩雪︰「這誰不興奮啊?這誰不興奮?!老子原地來個後空翻!」

他們在雪地里又蹦又跳。

旁邊,蕭致才拉著諶冰從車上下來,諶冰走路幅度小,還怕踩著冰溜子摔倒,特別小心翼翼,此刻——神經病一樣——著他們。

「……」

「啊啊啊沖!滑雪!」說完往售票處跑。

今天天氣還不錯,山頂是白花花的滑雪道,——著非常寒冷,但其實天氣清朗,藍天白雲,甚至還有點兒微風——

他們的嚎叫感染,諶冰也有點兒興奮,不過神色維持著鎮靜,只是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蕭致知道諶冰玩兒心起來了,拉著他手腕,好笑︰「沖。」

掌心非常柔軟。

進去換衣服,上滑雪道前都有特別的——練陪著,幫忙穿衣服。

不過剛走到門口——練就現了原形︰「——不——租個滑雪師傅?」

文偉頗有興趣︰「價格怎麼算?」

「一對一,一小時280。」

「……」

文偉——了他一眼,那句「滾!」硬生生壓在喉頭,僅僅是沒理他,磨磨蹭蹭上了雪場。

諶冰穿滑雪鞋,蕭致走近,扶著他鞋後跟往下摁︰「還會不會?」

估計七、八歲時跟蕭致來玩兒過,諶冰當時上——級坡道,差點兒摔穿防護網掉到山腳下去,後來就再也不滑了。

諶冰︰「忘了。」

「行,」蕭致說,「一會兒重新學一遍。」——

練在文偉處受挫,溜達溜達過來找蕭致︰「帥哥,滑雪——練需——嗎?」

蕭致扶著諶冰起身,客氣道︰「不用,謝謝。」

「你會滑雪嗎?如果沒有——練可能完全滑不來,一下午玩的也不快樂,那麼為什麼不花180找一個私——練練習一下呢?包——包會,很容易上手的。」

「……」

很多景區都這樣,一整天的門票管飯才150,找個——練一小時居然——280,就是騙進來殺,欺負剛來的游客不會玩兒而已。

蕭致置若罔聞,往滑雪場走,到貨架時指了指那個滑板︰「這租一個多少錢?」——

練笑了︰「這種滑板,不是給新手玩兒的。」他指了指滑雪場上的高級坡道,那片陡峭的斷崖,「一般在這個坡道,才玩滑板。」

蕭致也沒多說︰「我租一個。」——

練明白,笑了︰「搞半天你會玩兒?那我就不煩你了。」

他給蕭致拿了一個,送到滑雪場。

剛出去,冷風刮到臉上,眼底全是白茫茫的雪野。

滑雪鞋沉重,黏在鞋底吃——,蕭致得牽著諶冰才能走。

從履帶上去,文偉不信——練的邪,認——道︰「我昨晚已經——視頻學過怎麼滑了,不需——你。」

說完,非常猛地撐著滑雪桿往下沖。

傅航上一秒夸完︰「猛男。」

下一秒,就——見文偉搖搖晃晃,一頭栽進雪地︰「……」

不過雪地,摔倒完全不痛。

他們仨互相扶持,開始鑽研怎麼滑雪。

諶冰轉向蕭致︰「你先滑?」

蕭致應聲,撐著雪桿,彎腰從坡道直接下去,雪板滑過雪地的觸感非常絲滑,他姿勢有幾秒的生澀後隨即恢復熟練,留下背後文偉的聲音︰「哇哦。」

「牛逼。」

「蕭哥怎麼什麼都會?」

「……」

蕭致小學學鋼琴,滑雪,溜冰,甚至跳舞的時候,文偉他們估計還在彈玻璃球、拍畫片、玩泥巴——

蕭致滑這麼順利,文偉斗志昂揚︰「老子一定行!」

說完,迅猛地直沖下去。

諶冰多——了幾眼。

接著是文偉歪歪扭扭的慘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說完,直接當——劈了個叉,原地滑行十幾米。

傅航︰「臥草!」

諶冰——著都疼︰「——沒事兒吧?」

文偉很快站起來,沖他們比手勢︰「我很ok。」

「……」

嚇死個。

蕭致從履帶過來,他撐著雪桿到諶冰身旁,直視著雪場抬了抬眉︰「試試?」

經過了文偉這幾場,諶冰有點兒猶豫︰「我行不行?」畢竟——前摔過,不痛,就是丟。

蕭致好笑,拉著他手腕︰「害怕?那我帶你。」

「……」

諶冰——他拉著走到雪場有斜坡的位置。

「雪板分開,增大摩擦面積。角度越大摩擦越大,控制速度。雪桿用——控制——向。」蕭致拉著他,後背朝著雪道的斜坡,直接滑了下去。

他聲音挺穩︰「來。」

「……」其他——往下滑都小心翼翼生怕摔倒,蕭致直接背對,諶冰剛想拉住他提醒安全,沒想到反——蕭致握住手腕帶了下去。

預想——會控制不住速度下滑的體驗沒出現,他的雪板——蕭致死死格擋,用一種溫和的速度下滑,體驗非常非常奇妙。

「……」諶冰無意識揪緊他手腕。

「能不能感受到?」

諶冰舌忝了下唇,抬起視線。

蕭致和他面對面,腿下控制速度,拉著諶冰緩慢下滑︰「想滑快一點兒就縮小角度,想滑慢就增大角度,控制雪板的角度大小。還記得嗎?」

「……」

記倒是記得。

但不是所有——運動神經都像他這麼發達,耳朵會了,但腿完全不會。

蕭致半彎下腰,扣住諶冰的左腿。

「你左腿有點兒偏,放平直。」

「……」諶冰硬著頭皮,按他的指示試圖放平直腿。

但沒過十幾秒,又不知不覺恢復了原樣。

蕭致停了下來。

諶冰慣性使然,往前撲,一頭撞在他懷里。

蕭致垂眼,模模他頭發︰「你左腿怎麼一直偏?」

很多——走路姿勢其實都有點兒問題,只不過影響不大,也基本——不出來。

諶冰︰「……我怎麼知道?」

蕭致蹲身,重新扳正諶冰的腿。

他的糾正動作緩慢,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是不是之前受的傷?」

諶冰︰「嗯?」

那條傷口在左月復。受傷後,諶冰很——時間沒往左躺過,可能無形——對腿形成了一些影響。但平時完全——不出來,只有今天滑雪,才顯出這個毛病。

蕭致站起身,說︰「沒事兒,學不會也能滑得開心。」

他頓了頓,說︰「有我呢。」

「……」

諶冰不自覺拉緊他的手。

蕭致揉揉他頭發,似笑非笑︰「想滑快還是慢?」

諶冰舌忝了舌忝唇角,壓制住沖動︰「……——快的。」

蕭致控制滑雪板,「啪嗒」一聲,硬生生隔開了諶冰踩著的雪板,輕輕吹口哨︰「好,那就滑快點兒。」

……速度顯而易見的加快。

就很小時候玩滑滑梯一樣,從高處往下墜落,過程又非常絲滑,幾乎刺激著骨子里的愉快感。

諶冰有點兒站不穩,沒忍住,往他懷里倒。

並不會摔下去,因為蕭致能穩穩地抱住他,半垂眼,同時控制下滑的速度。

「快還是慢?」

「……快。」

——雖然身體不好,但不妨礙諶冰追求刺激。

蕭致抱緊了他。後背懸空其實很容易產生恐懼和失重感,但蕭致完全不會,他控制滑雪板角度,避開其他游客,滑行速度加快後耳畔吹過寒風,景物不斷向後退去。

諶冰腎上腺素飆升,沒忍住在他懷里抬頭︰「好好玩兒。」

蕭致好笑︰「好玩兒吧?」

「嗯,」到了坡道底下的平地,諶冰自覺往履帶過去,「再來。」

「……」

他倆非常愉快地滑了一圈,上去,文偉坐在地上,明顯摔也摔累了,對他倆沒什麼好臉︰「郎情妾意啊?」

蕭致似笑非笑。

「還你——我,我抱著你,纏纏綿綿共天涯。」文偉嘖了幾聲,「不是吧不是吧,這就沒意思了,蕭哥。」

蕭致︰「你學會了你也行。」

「我應該是學不會了,」文偉靈光一閃,「蕭哥,你不打算——我們嗎?光顧著自己爽,就很過分,是不是?」

「……」

倒也是這個道理。

但——他們滑雪,有點兒浪費時間。何況諶冰還在旁邊等著。

蕭致想了兩秒,示意旁邊的滑雪——練︰「我替你們請——練,別來煩我和諶冰。」

文偉︰「……」

呵呵。

這就是情侶嗎?

文偉——的呵呵了。

他為了尊嚴,大手一揮︰「不——你請,我自己來。」說完找那——練嘮嗑,試圖砍價。

他們這兒吵吵鬧鬧。

蕭致拉諶冰過來,繼續下坡道︰「走了。」

滑雪板下壓。

隨即,身體不可控制地下滑。

諶冰莫名覺得其實喜歡的感覺跟滑雪相似,身心迅速下墜,隨後失去控制。

到一定坡度,諶冰控制不住重心,再次撲到蕭致懷里。

蕭致摟緊他腰固定住,直笑︰「又投懷送抱?」

諶冰抓著他手臂試圖站直,不過卻——輕輕按著肩膀,失去了機會︰「抱都抱了,說走就走?」

「……」

諶冰抿了下唇︰「你——夠騷的。」

蕭致沒跟他互懟,問起別的︰「好不好玩兒?」

他擋住了背後的風雪,面對著諶冰,身上有股燥熱的氣息,伴著若有若無的洗發水的味道,在大冬天觸踫起來,會覺得尤其溫暖。

諶冰抬起視線。

他頭抵在蕭致肩頸附近,片刻,點了點頭︰「——的,不錯。」

來回滑了一個小時,諶冰那股興奮勁總算過去了,開始覺得有點兒累,雙腿發軟。

蕭致帶他到休息區,低頭解開滑雪板︰「你休息休息,好了再來。」

諶冰︰「好。」

蕭致用雪桿撐著月兌掉了滑雪板,跟著,開始穿另一雙靴子。

諶冰意——︰「你不玩兒了?」

蕭致示意旁邊︰「我去玩兒單板。」

「……」

剛才蕭致一直在陪諶冰,現在才去玩兒他自己想玩兒的。

他倆到這里休息,文偉聞著味兒就過來了︰「蕭哥,走啊,沖!」

蕭致指了指滑雪場左側的高級坡道︰「我去那邊。」

文偉順著他目光——過去︰「哪邊?」

「那、邊。」

蕭致掰著他腦袋,調轉——向,固定在一截坡度接近90度、幾乎呈現出直角的積雪斷崖,「高級坡道。」

「臥草!」

文偉——見直接懵了,「這踏馬居然是個賽道?我——為就是個山頭!我靠,好恐怖!」

高級坡道坡度極其陡峭,部分地——幾乎呈現成直角,高度幾乎達到七八十米,同時賽道——,路況復雜,與初級坡道和——級坡道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文偉一把拉住蕭致︰「蕭哥,你還是別去了吧!我——著都害怕!」

蕭致眉眼懶散,似乎完全沒當回事兒,瞥他一眼︰「有什麼好怕的?」

「——的不會出——命???」

文偉剛才征服初級坡道就感覺自己征服了全世界,現在發現自己完全就是個弟弟!

他情急之下,指了指諶冰︰「蕭哥,想想你老婆!!!」

莫名——cue的諶冰︰「……」

另一頭,傅航跟管坤也過來了,他倆盯著高級賽帶那一兩個縱橫飛揚的大神直嘆氣︰「我——的操了,好他媽帥!簡直是我一輩子裝不出來的逼。」

「……」文偉指了指蕭致,「蕭哥他說他——去。」

傅航懵了幾秒,隨即笑出來︰「我靠,蕭哥,你他媽居然還能上這個賽道?」

蕭致好笑︰「我五年級就上了,現在算重溫吧。」

「……」傅航早知道他們跟蕭致有差距,但蕭致——前從來沒提過,現在才發現這個差距竟然一直都這麼明顯。

傅航——瘋了︰「蕭哥給我沖!!!!!給我沖!給老子裝逼!」

文偉還想阻攔,——傅航一把堵住嘴︰「你閉嘴。」

文偉;「……」

蕭致應付完他們,走到諶冰身旁。

他半蹲身,跟諶冰視線平齊︰「我能不能去?」

他眉眼深刻,充滿探尋,擺明了詢問諶冰意見的意思,免得諶冰擔心。

諶冰怔了下。

蕭致的運動神經他是信得過的,這種賽道非常驚險刺激,又充滿波折和崎嶇,但能夠站上去是所有滑雪玩家的榮耀。

諶冰說︰「你去,記得做好防護設施。」

萬事如意。

蕭致笑意加深,吊兒郎當地站起身,拿著單板朝另一頭走過去。

上高級坡道的時間挺。

文偉一直相當忐忑︰「我靠,這個賽道能滑下來是摔,但對有恐高癥的——來說,簡直是地獄好嗎!」

傅航完全不贊成他︰「你不知道什麼叫運動精神。更高,更快,更強,年輕——就——有勇往直前的——量。」

管坤莫名插嘴︰「我靠,燃起來了。」

「……」

諶冰注視著賽道的——向。

那邊妥妥的一塊斷崖,堆滿積雪,坡度在80——上,——從上面下來時只能——見一團雪里裹著條黑影,雪花飛濺,非常驚險。但,確實……非常帥,非常刺激。

諶冰不自覺攥緊手指,注視著賽道的——向。

說實話,還是有點兒緊張。

片刻,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尖叫,好像有某種情緒在沸騰。

「我的天!」

「靠!」傅航跟瘋了似的,「是不是蕭哥!是不是蕭哥!是不是!是不是!」

「……」

諶冰站起身。

隔著很遠的距離,能認出蕭致穿的黑白格子衛衣,他戴著黑色頭盔,從山頂的雪道飛箭一般沖出來時,文偉直接瘋了︰「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好帥啊好帥啊好帥啊!操操操操操操!!!!」

坡度接近直角,距離太遠,只能——見他屈膝下壓雪板半蹲身,控制速度和——向,躲過坡道——那些隨時撞上去會導致側翻、摔得——仰八叉的雪堆,從六、七十米的高空飛速疾馳而下——

雪板滑過雪地時割裂雪地,濺起一米多高的雪浪,仿佛山體在隨著雪板的疾馳垮塌,背後奔涌著數不清的雪——

文偉帶動,附近幾個觀眾也——過去,直接——呆︰「我靠……」

「天啊!」

「這他媽也太帥了!」

賽道非常高——

間還有個特別陡峭的坡度。

只能——見當——的黑影,因為沖擊——和慣性猛地躍起,身影在空——敏捷矯健宛如豹姿旋轉360度,雪板穩穩落在地面後,沒有一秒的停頓,繼續——一種恐怖的速度往高坡度下疾馳——

「操!!!!帥氣!帥氣!」

「漂亮!!!我靠,太牛逼了!」

「……」

這個後空翻動作直接導致文偉捂住胸口,幾乎暈厥︰「靠,我——蕭哥帥暈過去了!」

傅航臉上完全是——呆的表情,雖然沒有上坡道,但嘴——得賊大︰「我靠,兄弟們,我腿軟了……」

「……」

不僅僅是他。

諶冰也腿軟了。

不僅腿軟,甚至呼吸發窒,心髒咚咚咚狂跳。他對高處有天然的畏懼,尤其是這麼高的陡坡,站在上面估計——都不敢往下——,蕭致卻能踩著一塊單板,從上面若無其事地直直沖下來——

越想,諶冰越腿軟重新坐下。

由于滑行速度太快,這幾十米——的陡坡只用了極短的時間,跟著是一段大概30多度的——坡,極其彎曲復雜,蕭致蹲身用手撐了撐地,快速控制——向調整速度趨近于終點。

諶冰渾身的熱血冷卻下來。

文偉好像經歷了一場大夢,眼淚都快下來了︰「好燃,兄弟們!——的好燃!」

傅航也莫名心情復雜。

剛才蕭致那一系列操作,不再僅僅是他們的蕭哥,可——說是上升到了神的地步——在短暫目睹過震撼後,都會有微微的失神。

傅航直接嘆氣︰「我靠,蕭哥其實不是——吧?」

文偉雙眼發直,怔怔的︰「他籃球打得牛逼,打架也猛,——得還驚為天——,學習成績兩年逆襲北航——」

諶冰——著宛如戲精的他倆︰「……」

文偉舌忝了舌忝唇,尋求認同道︰「其實蕭哥沒有弱點吧?」

傅航︰「我覺得沒有。」

管坤︰「我也覺得沒有。」

文偉滿臉仰慕,半晌,說︰「其實蕭哥還是有弱點的。」

傅航︰「?」

說完這句話,文偉將視線轉向了諶冰。

他動了動唇,開口。

「蕭哥的弱點,不就是冰冰嗎?」

「…………」

非常神經病的一句話。

但不知道為什麼,諶冰耳邊好像有暫時的放空,腦子里回蕩著這句話,好像——東西重擊,心髒融——了一塊,突然有些慌張,有些說不出話。

他失神地坐在椅子里,過了好久,身旁響起歡呼。

「蕭哥回來了!」

蕭致身高腿——,單手抱著滑雪板,手里拎著黑色頭盔,頭發——壓得幾分凌亂,但完全遮掩不住他凌厲深刻的眉眼,唇角掛著懶散的笑意,朝他們招了招手。

文偉直接一撩袖子︰「蕭神,我給您跪下了。」

蕭致單手架著他免得假戲——做,垂眼瞥他,莫名其妙︰「發什麼神經?」

文偉︰「……我這不是崇拜你麼?」

「滾。」

蕭致放下滑雪板,兩——步走到諶冰面前。他衣服里還有冰涼的積雪,隨手抖落出來,他拉著褲子半蹲身跟諶冰視線平齊,輕聲問︰「剛才——見了?」

諶冰回過思緒︰「嗯?」

蕭致眼底漆黑,抬了抬眉,話里有點兒別的情緒︰「你男朋友,帥不帥?」

「……」

「嘖。」文偉說,「我這麼夸你當沒听到,非——冰冰夸一句。賤不賤吶?」

蕭致側目,眉眼頓時充滿戾氣︰「滾!」

「……」文偉忍著笑擺手走開,嘆氣,「男——吶。」

諶冰抿唇,手指攥緊了滑雪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只是想起剛才那句話。

唯一的弱點。

蕭致恣意張揚,無堅不摧,奪目耀眼。

而自己……是他唯一的弱點。

「……」

再——蕭致目光所及,諶冰心口似乎融——了,半晌,輕聲給出了答復。

「帥。」

他一字一頓,再次重復。

「很帥。」

帥到為之炫目,為之沉淪。

為之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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