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燃一時陷入沉默。
為什麼不開心？
或許也沒有上升到不開心的程度, 只是因為是完全沒有準備的事情，一時間涌上來許多擔憂。
秦肖燃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哥哥沒有不開心，真的。」
棉棉肉乎乎的手指指了指小餐桌上的盤子︰「可是肖燃哥哥干飯都不香了。」
秦肖燃不免有些無奈。
妹妹真是個……機靈又特別細心的小神仙, 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楮。
秦肖燃抱著她, 坐到沙發上, 隨手點開微博看著那些熱度很——的超話。
其實沒有任何負面的內容，網友們都在夸他年紀輕輕就頗有實——, ——有就是羨慕他——棉棉的神仙兄妹情。
不少喜歡玩輔助的女生都超級喜歡他霸道護妹的樣子。
棉棉沒有得到秦肖燃的回答。
她自己努力地思考著。
她曾經做過好幾次有關肖燃哥哥的夢。
都是發生在未來的……
她記得長大後的肖燃哥哥, 對于他的電競事業, 依舊是充滿了熱血的, 他代表國家隊打比賽的狀態, ——日常生活中的他就像是全然換了個人。
贏得比賽的時候, 他臉上的笑容是驕傲而奪目的。
那是一個，站在領獎台上, 閃閃發光的哥哥。
棉棉悄悄模模地拉住了秦肖燃的手，「肖燃哥哥，你今天超帥的。」
秦肖燃正在看手機，不由得晃了下神, 臉頰的溫度——有點升。
雖然已經熟悉了棉棉這個很能吹彩虹屁的小家伙……
但, 這麼直白的彩虹屁, 他還是有點招架不住。
棉棉卻很認真, 一字一頓地說︰「雖然我不懂游戲，但是我知道肖燃哥哥在打游戲的時候——平時很不一樣，就好像這件事讓肖燃哥哥的人生變得更豐富更完整了，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人崇拜你，哥哥應該大膽一點, 接受大家的喜愛呀。」
秦肖燃略微有些發怔。
他被小團子毫不吝嗇的彩虹屁包圍了。
可是……這番彩虹屁，好像還挺受用的。
秦肖燃本來自己——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理軌跡。
只是覺得被人發現三次元的身份，不是一件好事。
棉棉這樣一說，他不由得反問自己，為何如此？
現在想來，大概就是身份融合的不適應。
秦肖燃自知在學校里是個很普通的學生，成績中等，存在感微弱。
他從來就不是老師——學們眼里出色的學生。
他不像是大哥，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是父母——老師眼里的寶藏——
不像是二哥，二哥雖然成績不好，但是他有一種天然的人格魅——，甚至是一股子哪怕自己考了50分，——能有考了150分的自信。
這都是秦肖燃羨慕不了的東西……
但r神這個身份對他而言是完全獨立的存在。
那麼多人欣賞r神，崇拜r神。
卻沒有人會把r神——一個沉默寡言成績平平的初中生聯系在一起。
他沒有做好在三次元掉馬的準備。
當——有人都知道r神不過是個初中生，是首富秦家最不起眼的那個孩子。
他們會有怎樣的評價？
而且，老師——學知道他是r神後，又會是怎樣的態度？
這條路，終究是歧路。
……
就在秦肖燃出神發愣的時候。
棉棉手腳並用地鑽進他懷里，靠在他懷里，跟他一起暢享未來。
「哥哥，你知道嗎，你以後會是電競圈神話般的存在！」
「你會帶領我們國家的電競隊贏得國際榮譽！」
「在頒獎台上，有千萬人為你歡呼，你就是電競圈最閃亮的那顆星星呀！」
秦肖燃被她吹捧得又感動又想笑。
小團子背靠在他懷里，他便從兩側雙手捧住她的小臉。
「你怎麼這麼會吹彩虹屁？這誰受得了啊？」
棉棉在他懷里嘿嘿嘿地偷笑。
「因為肖燃哥哥在棉棉心里就是那麼棒棒嘛！」
***
秦肖燃並不知道的是。
這天夜里，秦崇禮和黎湘夫婦一起，徹夜看完了他——有的直播視頻，包括連他曾經打過的比賽，都拜托司命幫忙找出來看了。
黎湘雖然不懂電子競技，但是她完全能想象出，她內向不愛說話的小兒子，在競技舞台上，是多麼的執著而優秀。
秦崇禮也似懂非懂，但他其實自從知道肖燃打游戲後，就逐漸陸續吸收了許多相關的知識。
平日在網上看到任——相關的新聞，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因為知道這是小兒子的事業。
他知道這是一個競技類的職業，而肖燃有著常人羨慕不來的天賦，以及無窮的潛。
他們的小兒子，真的非常優秀，在追逐夢想的路上，他是熱血而陽光奮發的少年。
秦崇禮緩緩地開口︰「或許，我們真的應該支持肖燃，不能辜負了他的天賦——熱愛。」
黎湘被那種熱血的氛圍感染得都有些淚目了，「當然，既然是肖燃自己選擇的路，我們作為家人，一定要全力支持他。」
這對也並非很擅長言辭的父母，連夜給小兒子——了一封書信。
手——在信紙上的，充滿了年代感。
但這樣……反倒真的能輕松地表達出平日難以宣之于口的話語。
秦肖燃半夜起床上廁——的時候，路過門邊，就看見了地上的信封，像是從門縫里塞進來的？？？
他拆開讀完，身體里隱隱獲得了一種——量。
他想，或許，他能夠接受突然掉馬這件事了。
……
次日，秦肖燃用直播號發了一條圖片+文字聲明。
【不用猜了，確實是我，抱歉不小心掉馬了。謝謝各位的抬愛，以及……我妹妹確實很可愛。】
配圖是他戴著口罩抱著棉棉打游戲的照片。
這是他拜托二哥從節目組那邊要來的，拍攝角度是從側面拍的，畫面溫馨又搞笑。
神秘莫測的國服野王大大方方承認三次元掉馬！
電競圈沸騰了！
【6666這波操——太6了！我服了！r神牛批！】
【我淦，居然是真的？我昨天還以為是這個真人秀借我們r神炒——呢】
【難怪r神不愛營業，原來是首富家的小少爺，尼瑪的，這劇本……我佛了呀】
【酸了酸了，少年電競天才，競技場上戰無不勝，國服大佬驟然掉馬，神秘背景竟是富家小少爺……】
【哈哈哈哈xswl，樓上真有男頻小說那味兒了】
【妹妹太可愛啦，r神什麼時候開播啊，下次直播一定要帶上妹妹一起！】
【昨天對面那個國服戰隊估計全員裂開了，誰能想到挑釁了半天的對面，竟然是一個初中生野王帶著他上幼兒園的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尷尬了尷尬了，我尷尬得腳趾抓地摳出三室一廳，昨天對面那個橘右京估計得落下心理陰影】
秦肖燃在大方承認之後，心態已經變得很平穩了。
他決定保持平常心，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該上課上課，該訓練訓練。
不過……俱樂部那些隊友，反應就比較激烈了。
天天並肩作戰，成天一起吃平價外賣的兄弟，竟然是首富家的小少爺！！
俱樂部的微信群已經把秦肖燃給炸了。
【出來出來，秦肖燃你別裝死，我們都已經知道你的大名了！！！】
【居然才十四歲……臭弟弟，你騙我們騙得好苦啊】
【太過分了你丫的，怕我們圖你錢是咋地？捂得——太狠了吧】
【燃神根本沒把咱們當兄弟，拉黑了拉黑了】
秦肖燃憋著笑，終于打字回復他們︰
【對不住了兄弟們，這波我的，今晚我請客行吧】
【！！！！終于出現了你丫的！】
【你說的啊，請客！我們非得狠狠宰你一頓不可】
【請客？呵呵，就這就這？以為一頓飯我們就原諒你了？】
【對！絕不原諒！！一頓飯休想收買我！除非……你把妹妹帶來給我rua一rua】
【對對對對，rua妹妹！！！把妹妹帶到公司來！】
【妹妹！妹妹！妹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是rua團子解決不了的！棉棉太可愛了我想rua禿她！】
秦肖燃遭不住這些人群起攻之。
他頭禿不已地走到棉棉的公主房，看著趴在地毯上，撅著小正在玩新樂——的團子。
他糾結地開口︰「那個……棉棉，你下午有安排嗎？」
棉棉翻了個身，扭頭瞅著他，仿佛瞅著一個傻子。
秦肖燃很少開口向人求助，不禁有點磕巴︰「就……這個，如果你沒時間也沒關系，可以改天，就是需要你……」
團子小手一攤，無奈地吐槽︰「肖燃哥哥，你知道我才四歲叭？」
秦肖燃︰「？」
棉棉︰「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幼兒園，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麼安排？」
秦肖燃︰「……那就換衣服陪我去上班吧。」
*****
秦肖燃認下自己r神的號後，微博討論熱度一度高居不下。
不少電競圈的人都出來感慨，秦肖燃真的很有天賦，才十四歲啊，就已經到了許多從業好幾年的職業選手達不到的——度了。
加上他——棉棉超甜的兄妹互動，網上出了很多剪輯cut。
但是漸漸的，發酵了幾個小時後，開始出現一些不——的聲音。
【這位天才國服野王就是黎湘的小兒子？他不是才十四歲，這——太小了吧，這麼小就打職業，不讀書了？】
【秦家那麼有錢，兒子這麼小就開直播賺錢了？而且昨天還戴口罩了，總覺得秦肖燃在秦家像個特殊的存在，——另外兩個哥哥的畫風很不一樣啊】
【不對吧，算起來秦肖燃出身的年份，黎湘剛剛爆紅，每天都在片場拍戲，哪有時間生孩子啊？】
【——以難道……不是親生的嗎？】
【不是吧不是吧，我聞到了大瓜的味道……】
【有沒有大佬深扒一下？】
沒過多久，網上就流傳出一個很長的深扒貼，是在知乎匿名的回復。
扒的就是秦肖燃的真實背景。
匿名用戶發帖的大意可以概括為︰他有個小表弟正好是秦肖燃的——學，據說秦肖燃剛讀初中就住校，在學校內性格孤僻，沒有朋友，獨來獨往，成績也偏差。據說他——家人的關系根本不是昨天直播里呈現的狀態，有人猜測，他在秦家不受待見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黎湘生的。
網友本來就人雲亦雲，匿名爆料傳得神乎其神。
算時間，隱約也對的上。
畢竟外界——沒人知道黎湘到底是什麼時候懷孕什麼時候生產的。
于是開始有很多網友猜測秦肖燃是秦崇禮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老大老二以及棉棉不是一個媽生的，自然親近不到哪去。
……
宋承望在網上看到這些討論時，他很意外，立刻聯絡了父親宋文勝。
「爸，這消息，是您放出去的嗎？」
宋文勝不解︰「什麼消息？」
宋承望把那些相關討論轉發過去，宋文勝看過之後便否認了。
宋承望笑了︰「看來，不想讓秦家好過的人，不僅僅是咱們啊。這波操——挺好的，據說黎湘準備好要復出拍電影的，這麼一來，秦家怕是有的折騰了。」
*****
彼時，33歲的視後白箏，正守在某酒店樓下，等待著見據說在樓上開會的徐亮平大導演一面。
白箏已經等了五六個鐘頭，等得妝都快花了。
好不容易等到徐亮平導演從電梯里出來，她踩著——跟鞋沖上去，她已經跑得很快了，可徐亮平還是在保鏢的簇擁下，快步走出酒店大門，上了商務車，絕塵而去。
白箏臉都綠了，等了這麼久，又撲了空。
她走去洗手間，撞見了一個熟面孔，白箏的臉色又恢復光彩︰「您……您應該是徐導的助手吧？」
這位女助手點了點頭︰「是的，白箏姐，不好意思啊，今天徐導還有別的日程，我前天已經在微信里回復過您了。」
白箏把她拉到一旁，姿態放得很低︰「抱歉打擾您，其實我就是想問一下，《鳳馭九州》這部戲，女一號目前定了沒有？」
女助手其實很明白這位一線女星紆尊降貴跑到酒店來堵人是為的什麼。
《鳳馭九州》是徐導正在籌拍的一部大制作奇幻仙俠ip大電影。
這部ip是在網上連載多年的網絡小說，非常火爆，據說有幾千萬讀者粉絲，是今年最值得期待的現象級大ip。
女一號已經確定了是即將復出的三金影後黎湘。
只不過還沒有簽合約，一些細節還在接洽中。
白箏早就盯上了這部大ip，非常想演。
事實上，她的戲路一直模仿黎影後，本身就是黎影後的替代品，在黎湘息影這段時間，她已經嘗到了紅利，各路片約不斷。
如果不是黎湘決定復出，這部電影，確實有很大概率會請到白箏。
只不過人家現在正主想演，——仿自然是沒有話語權的。
女助手只能客——地周旋︰「不好意思啊白箏姐，這個項目還沒有到官宣環節，目前不太方便透露呢。」
白箏看著徐導女助手匆匆離去的背影，她攥著手機，臉色一沉——沉。
黎湘都四十五了，這十幾年來她拍的賺的夠多了，好不容易息影，給了她們這些被壓了一頭的新人出頭的機會。
竟然又要復出了！
白箏點開營銷號，看著那些正在發散傳播的洗腦包，笑了。
《鳳馭九州》是大女主題材，女主角是一個一襲紅衣又美又颯的女子。
如果讓觀眾都知道黎湘的形象都是假的，她不過是一個必須忍耐富豪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還不得不把私生子接回家一——生活的怨婦。
她還能順利復出嗎？
****
下午三點。
秦肖燃抱著穿著小粉裙子的妹妹出現在俱樂部的辦公室里。
大家沸騰了！！！
「燃神我原諒你了！棉棉好可愛啊啊啊啊，真人比視頻里看到的更可愛啊啊啊」
「小寶貝快來，哥哥一定要rua禿你！」
「燃神你妹妹在電視里看著還挺大的，原來這麼小一只啊，真的是個小團子。」
「嗷嗷嗷我的棉棉小甜豆，媽媽愛死你了啦快來跟媽媽貼貼！」
前面那幾位就算了，秦肖燃看著這位狂熱的粉絲，不由得眉頭緊鎖，抱著妹妹後退了半步。
棉棉——驚奇地看著這個年輕的黃毛哥哥。
她本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小女乃音充滿了迷惑︰「你不是男生嗎？為什麼自稱……媽媽？」
黃毛是個國服adc，平時在峽谷亂殺六親不認，被稱為峽谷噩夢的男人。
他此刻卻滿臉姨母笑，沖著棉棉敞開胳膊︰「因為我是你的媽媽粉啊！」
棉棉瞳孔地震︰「……男，男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