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放著的三個小型發電機來自海琴公寓, 雲琛加好柴油將其折騰一番後,其中兩個發電機能夠使用。
有——發電機,充電式的手電筒終于能夠派上用處。
雲琛撿了很多個手電筒,其中好用的有三四個, 很——錯。
小破城盯著少女在屋內清點裝備, 他的藤蔓則在把洞口表面挖大一些, 方便進出。
「頭盔,背包, 水壺, 手電, 燃燒棒,食物, 火柴, 粉筆,蠟燭……」
雲琛一邊嘀咕一邊把東西往背包里塞,她的衣服也需要換一套更加耐磨的。
一直鍛煉加上吃得——錯, 她身高長高——,之——勉強能穿下童裝,現在則——行。
但她目前身高, 從李杜娟物資點那拿到的衣服——太過肥大, 她必須改過尺寸之後才能穿上。
本來一套套稱得上帥氣的衣服, 由她改過之後, 服裝便變得相當抽象。
偏偏雲琛自我感覺良好, 站在城市像前轉了圈,防滑膠底鞋在地面發出嘎吱的聲響。
她問︰「怎麼樣?」
小破城︰「好看。」比老王八龜殼上面的花紋都好看。
他下意識沒有說出後半句夸獎。
雲琛有幾分得意,她說︰「看來我改衣服很有天賦。」
她再次清點物資,往上衣口袋里塞上筆和紙, 用作畫路線。
到了晚上,雲琛扣上安全頭盔的扣帶,放下繩索,準備出發。
小破城擔憂萬分︰「你真的要,下去找嗎?」
雲琛雙手抓住繩索,踩著洞壁,抬起一手抵在額邊向他一揚,「相信我。」
她瀟灑地向下。
小破城憂心忡忡。
半分鐘後,雲琛爬了上來,尷尬地拿起地上的兩個手電,連抓數下才把它們拿起。
她把手電插在腰間的腰帶上,正色輕咳一聲︰「這次我真的下去了。」
小破城︰「……」
更加擔心。
……
雲琛雙腳落地,她打開頭盔上的頭燈,照亮——方通往地下的通道。
洞壁上的小石頭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洞下的空氣應該安全。
她把野兔扔下洞里,隔——幾天,它們依舊活蹦亂跳。
雲琛深吸一口氣,平復心跳。
她手上沒有鐘表,只能根據大概情況來計算時間。
對于一分鐘的時間大概有多長她是知道的。
她有數心跳的習慣,她安靜時的心率在每分鐘60次左右。
當——季節,從夜晚到天色完全亮起,大約是她的四萬次心跳,她需要記住時刻注意心跳數及時趕回來。
夜晚鬼魅出現,是前往洞底的好機會。
——但這也只是根據杜娟姐日記得來的情報,雲琛——得——選擇相信。
心率趨于平穩,雲琛踏入拐角,正式進入地下通道。
通道安靜幽暗,只有她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所幸頭燈和強光手電能照到的區域——小,減輕她心中的壓力。
通道一直往下,——知道還要走多久才是盡頭。
洞壁逐漸發生變化,壁上的紅色石頭逐漸變多,個頭也慢慢變大。
它們像是瓖嵌在洞壁上的寶石,十分好看。
雲琛注意到單個的紅色石頭總是灰不溜秋,如同她從痴鬼腐肉里剛拿出來的那塊那樣,聚集在一起的石頭則色澤光亮,晶瑩剔透。
她仍舊不知道這些是什麼,只在心中將它們稱呼為能量石。
能夠補充城市能量的石頭。
由于是第一次進入地底,雲琛走得很小心,速度並——快,她又往——走了很久,通道變得開闊——
方出現一塊巨大平地。
平地上大塊紅色晶石成簇狀大片大片的分布,自帶微弱的光芒,四周散落著黑色黏稠液體。
那些晶石就是放大版的紅色石頭,原來它們長得這麼好看!
晶石觸踫到鬼魅液體的地方,其色澤便會變得黯淡褪色。
平地連接著——同的洞口,每個洞口前均有或多或少的鬼魅液體,有些洞口前的液體格外的多,一路向下滴落。
是的,滴落。
將洞口與平地連接的,是一根窄小的石柱,它化作蛛網連接洞口與平地,被晶石散發出的光芒染成淺紅色,下方則為萬丈深淵。
雲琛為眼前的景象震驚,——由自主地向後退——一步。
她又向——,——開一根燃燒棒,——一擲。
燃燒中的紅色光點向下墜落。
一直向下,——下,——下,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始終沒有落地的聲音。
雲琛抬手,手掌緊緊按住嘴巴,——讓自己發出任何恐懼聲響,越是感到危險的地方,越要保持鎮定與安靜。
她冷靜下來,開始思考。
為什麼地下會有這樣的地方?
就好像……就好像是地底被人掏空了一般。
這里有鬼魅待過,密集的鬼魅液體可以證明這一點,說不定白天它們真的在這里沉睡休息。
雲琛掃視四周,一個個洞口之多看得她眼花繚亂。
每個洞口的外觀看上去近乎一模一樣,無論是大小、形狀還是一眼能夠望到的洞口內情況。
雲琛拿出粉筆,在她所在的這個洞口的洞壁上,做下記號——
僅如此,她還認真觀察整個洞口的細節,閉上眼楮在腦中重新繪過一遍,確認自己完全記住之後,她才——次行動。
唯一能走的地方是通往平台的石柱。
這就是一根獨木橋,雙腳無法在上面同時站立。
她靠近「橋梁」的時候,注意到右手邊第六個洞口邊緣,有著青苔的痕跡。
以及不仔細看就會被忽略的縴細枝條。
會是那里嗎?
一想到小破城部分的身體可能在那,她便充滿行動力。
雲琛拿出工具,在這邊固定一根繩索,安全扣扣在身上後,才開始走石柱。
她平衡能力很好,在石柱上走得十分穩當。
她把身上的安全繩在平台上固定好,——從背包里拿出一根新的安全繩,找位置固定。
固定時,她看見被鬼魅液體沾染後灰蒙蒙的晶石,忍——住伸手去模了一下。
晶石光芒微微亮起,她嚇一跳。
只見晶石沁出黑氣,一滴滴黑色液——從晶體表面蒸發,它逐漸恢復光亮。
雲琛指尖則有些發熱,模了模晶石,也是熱的。
她在心里道︰這個地方真的奇奇怪怪。
扣上安全繩,她往有枝條的洞口走去。
只能稍稍看一眼,她便要立馬開始回程,——能耽擱。
走石柱對她來說沒什麼難度,她走得很快。
她在洞口觀察片刻,有風吹來,——知來自何處。
本來帶著蠟燭是為——判斷地底空氣是否足夠,現在看來根本用不著。
她往里走,地面潮濕,每走一步,都會听見清晰的水聲。
頭頂有水滴滴落,洞壁上藤蔓棲息,它們被突然出現的活物驚醒,開始蠕動。
似乎想要攻擊。
它們也確實那麼做。
要——是雲琛躲得快,她差點當場就被扎成刺蝟。
即便如此,她臉上仍舊被劃到一下,血珠沁出。
在她——方的枝條,靜靜地立著,頂端有一點紅意。
紅色在枝條上暈染,綠意逐漸蔓延。
……
雲琛嚇死了!
看這藤蔓的顏色和禿頭的模樣,應該是小破城啊,怎麼性格如此殘暴?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退還是該進。
藤蔓在原地呆愣片刻,他似乎意識到什麼,收回枝條,局促——安地看著——方的人。
雲琛沒有管臉上的刺痛,她看見枝條回收後,通道盡頭那看——清數不盡的藤蔓。
它們如同托起整個通道,一部分藤蔓虯結盤繞,青翠與枯黃並行。
雲琛注意到藤蔓枯黃的地方,大多被什麼黑紅液——噴濺過,就像是有——麼東西在這里爆炸過。
那就是枯黃的原因嗎?
雲琛見藤蔓沒有繼續攻擊的想法,她靠近,簡單觀察那個部分。
期間,她感覺到一種注視感,回頭一看,是那根最為粗壯的藤蔓。
她拿出直刀,刮了刮表層的液體。
沒有用,已經浸到了里面。
就在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枯黃正在蔓延。
刮的時候,她想到一件事,小破城的藤蔓很難被傷到,為什麼她用直刀一弄就能刮下部分呢?
難道是因為枯了才能這樣嗎?
她又用刀——下一斬,藤蔓斷裂,枯黃也——繼續感染其他部分。
身後那根一直在觀察她的藤蔓,猛地直立,身體舒服好多!
雲琛沒想到這麼做竟然有用,今天時間不夠——,明天——過來繼續。
在她離開的時候,手腕被枝條圈住。
似乎是在叫她——要走。
雲琛說︰「我明天還會——過來。」
她簡單地介紹——一下自己,在藤蔓戀戀——舍的姿態下,狠心離去。
果然還是小破城,可憐的樣子一模一樣。
回程的路,雲琛用跑的,是來時的數倍速度。
按照她以心跳的估算,應該快要天亮。
通道拐角就在前方,從洞頂照下的光芒若隱若現。
雲琛快步邁過拐角。
她走出通道的一瞬間,听見身後「咕嘟嘟」的奇妙聲響。
她回頭,恰好看見在通道她視線可見的盡頭處,黑氣急劇凝聚。
一只鬼魅憑空出現。
黑氣組成的下半身,人類身體的上半身,皮膚青白表情麻木,在她眼前閉上雙目,黑氣流動緩慢。
雲琛扯出尷尬而——失禮貌的笑容︰「……」
她自娛自樂地想,看來鬼魅確實在地底沉睡。
她親自證實——這一點。
雲琛拉著繩索,踩著洞壁,如靈活的猿類快速爬入屋中。
早已听見動靜的小破城在洞口邊等待,他揮舞著藤蔓迎接少女,卻听見對方一字一句朝他怒吼︰「你——我!」
小破城︰「……?」
他沒有,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雲琛氣憤地將洞底下的事情詳細描述一遍,張牙舞爪地重復道︰「你——我!」
小破城解釋到那部分的身體現在與他並不共通,而且他後來發現雲琛是好人,——就沒有——攻擊了嗎?
說明就算是那部分的身體,他也是喜歡雲琛的。
雲琛沉默地听完,咬著肉干頂著兩黑眼圈幽怨地看著小破城,說︰「你——我。」——
管小破城如何解釋,她只重復三個字,你——我。
小破城宛如在面對一個復讀機。
他委屈地問︰「那怎麼辦?」
雲琛兩眼一轉,趴在藤蔓吊床上,大爺般地說︰「快點,給這個世界上第一好的雲雲老師捶捶肩,捏捏腿,唱唱小曲兒。」
只是這種小事直接說就好了,嚇他一跳。
小破城晃著藤蔓到床邊,正想問她要——麼力度的時候,卻看見少女唇瓣微張,呼吸清淺,趴在床上已然睡著。
才十幾秒鐘的時間。
窗外陽光明媚,藤蔓張開棉被,輕輕地蓋在少女身上——
有數根枝條同時拉上窗簾,讓磚石房內陷入能夠安睡的昏暗環境。
小破城輕輕地搖晃著吊床。
天氣轉暖,屋外已有鳥兒在嘰嘰喳喳地唱著山歌,猛虎撲殺野鹿,野鹿發出哀鳴……
床上的人因為這些細小的聲音而眉頭微皺。
「安靜。」
城市之聲的突然響起,讓該片區域的動物們嚇得一顫,一切自然界的活動以默片形式上演著。
世界安靜。
藤蔓撫平雲琛眉頭,重新搖晃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