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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琛離開井前,扯下日記本里的空白一頁,用附帶的筆留下字條,以塑封袋保存,留于桌面。

「您好,我是雲琛,非常感謝杜娟姐您的幫助,我會一輩子記得您的恩情!」

從李杜娟井下據點帶回來的東西有很多,都是對生存極有幫助的器具。

在小破城的幫助下,雲琛將沉重的包裹一路帶回磚石房。

她迫不及待地清點物品。

煤油燈一個,並非桌上擺放的那個,而是在雜物堆里堆放的。

桌上的煤油燈雲琛沒有拿,她相信那麼厲害的杜娟姐或許仍舊活著,如果她回來沒法點火,那就看不見她留下的字條了。

用于煤油燈內燃燒的煤油,物資里同樣備著一桶,紅色長條形油桶,滿滿當當一桶。

燃料在,點火用具也在,二十多盒掌心大的火柴盒裝在塑封袋里,里面每一根火柴都沒有受潮,可以使用。

三個綁著鋼絲可以吊起的干淨金屬罐,用作單獨煮水或是其他都可。

雲琛把金屬罐提在手里,輕輕一晃,听令 啷的好听極了。

「您看,我有新的煮水壺了。」

她很高興。

藤蔓趴在旁邊,明明是一堆人類物品,興致卻不高。

雲琛沒有注意,她繼續清點物品。

三個鐵罐的壓縮餅干,每個鐵罐4kg,雖然早就過期,但只要沒變質,就是能吃的食物。

兩箱村夫山泉礦泉水,一箱四桶,一桶5升。

兩頭有鎖扣的登山繩兩把,兩卷釣魚線,長度很長,手搖式多功能手電筒一個。

雲琛在中州的時候,見過類似的物資,因此都能叫得上名字,她心里很清楚在鬼魅橫行的末世,這些物資的珍貴性有多高。

小破城好奇地盯向她手里像塊小磚頭的手電筒。

這個手搖式手電筒是長方形,比她的手掌大上一圈,正面有幾個旋轉按鈕和數字,似乎有收音機功能,背面是手搖把,側面是手電筒開關按鈕。

她搖動手搖把一分鐘左右,按下按鈕,電筒頂部的圓形燈口.射出亮光。

藤蔓豎得筆直,震驚不已,他伸出枝條輕輕觸踫手電筒發亮的地方,不到一秒,立馬縮回。

雲琛按了另一個按鈕,手電筒縫隙里透出一道光亮。

她將那里翻起,發現這東西還能當成小台燈使用。

「好寶貝。」

不知道續航能有多久,過會兒再試驗,她關上手電,正要放起,藤蔓搭在她手上,指指手電上兩個圓形按鈕。

雲琛說︰「這應該是收音機,我不知道能不能用。」

她按下手電筒正面的按鈕。

「滋滋滋——」

電流聲不斷。

小破城第一次听見這種聲音,他興奮地在原地轉圈。

雲琛旋轉正面的兩個調頻鍵。

「滋滋滋——」

「滋滋滋滋——」

「滋滋——哦——滋——」

「剛才有聲音嗎?」雲琛一下停住手,愣著看向直立的藤蔓。

小破城也不確定。

雲琛仔細地調頻半天,始終只有滋滋的聲音,直到剛才手搖充進的電耗完,她才停手。

是听錯了吧。

雲琛搖頭,忽略這件事。

手電手搖一分鐘的續航約莫在十分鐘左右,比她想得要好。

她將其放進褲子口袋里,繼續整理其他物資。

條紋純棉床單上,她本想去拿報紙包裹的袋子,但手臂擦過兩個皮質長條物品時,不由自主地停下,先拿起這二者。

她將其打開,目光震動!

竟然是兩把鋒利的直刀!!

中州孩子上生存課的時候,為他們上課的大人總說在野外時,生存直刀必不可少,一把好用的直刀可以增添極大的便利。

現在人手里的直刀,大多為末世前留存的刀具,壞一把少一把。

眼前的刀自皮質刀鞘中抽出後,鋒利寒光閃過,雲琛又一次意識到李杜娟究竟有多厲害,她竟然能隨意將這樣的刀具送給別人。

左手邊的直刀通體黑色,連刀片都是黑色,刀柄上有三顆明顯的螺絲,尾部一個孔洞可用于懸掛。

整把直刀26厘米左右,刀片為水滴頭,佔據一半長度。

刀在手上重量剛好,雲琛握著刀身對著空氣揮砍了兩下,高興地說︰「我和您說,這把刀特別趁手,您看它的長度,很適合用來給野兔剝皮,比我的軍刀卡更好用。」

小破城見少女笑容燦爛地說出「給野兔剝皮」的話,藤蔓不知為何抖動兩下。

雲琛又看向另一把直刀。

它刀片為銀黑色,刀柄和方才那把差不多長,但刀片長處一截,整個刀片形狀更加縴細,刀身上開有凹槽,是一把戰斗刀。

它的刀柄是厚皮革,放在手里比剛才那把更沉手,揮刀時的聲音也更加沉悶。

雲琛笑得嘴都合不攏,她把兩把直刀套上皮套後抱在懷里,緊貼臉部,一個勁地傻笑。

小破城︰「……」

剩下的物品除了鋤頭和鐵鍬,均是佔地面積很小的東西。

雲琛打開一個紙團,里面躺著個團起來的尼龍繩,她解開一看,是條腰帶。

她毫不猶豫地將其套在身上,調整大小。

「我是不是看起來精神了很多!」

小破城認為少女此時看起來就是個葫蘆,他如實回答。

雲琛︰「……」

小破城不明白少女為什麼突然背對他,不和他說話了。

其他紙團里分別包裹著一對指虎,手肘和膝蓋的護具,手腕綁帶,一條毛毯,幾卷繃帶,以及四包種子。

種子用塑封袋分別裝著,每個袋子外面貼著字條「蘿卜」、「蘿卜」、「茼蒿」、「青菜」,又用一個稍大的塑封袋裝在一塊兒。

雲琛望著被物資填滿小半塊地方的屋子,她感動萬分。

「感謝杜娟姐,感謝小破城,我雲琛以後能過上好日子,都是托了您二位的福!」

藤蔓緩緩搖晃枝條,听著少女絮絮叨叨,直到夜色降臨。

「我要鍛煉!」

「我要種地!」

「我要打獵!」

「我要把這里變得漂漂亮亮!」

雲琛喊著「上天入地,唯有雲雲第一」的口號,在她的自制杠桿前,被命運的引體向上打得鼻青臉腫。

她連一個引體向上都做不了。

她的理想︰少女輕輕松松做完幾十個引體向上,香汗淋灕,雲淡風輕。

她的現實︰少女宛如一只倔強的青蛙扒拉著桿子不肯放手,面紅耳赤,差點崩屁。

小破城迷茫地看著雲琛吊著一根桿子掙扎,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麼,桿子很好玩嗎?

「我可以!」

她怒吼著,大臂小臂一起用力,身體上移2公分。

可惡。

「啪啪啪——」

藤蔓鼓掌。

枝條伸至桿前,學著少女的動作,輕輕提起,一個又一個。

雲琛︰「……」

她懷疑小破城在嘲諷她。

在這般挑釁下,她成功完成整整三個引體向上!

連城市外的鬼魅都在為她尖叫——雖然它們晚上一直都在尖叫。

雲琛美滋滋地簡單洗漱。

今晚,她的床很奢侈,一條被子在底下墊著,身上還能蓋著另一條完好的棉被。

睡前,她枕在藤蔓枝條上,從塑封袋里重新取出李杜娟的日記本,筆落在塑封袋最下方。

日記本里面不僅有李杜娟寫的日記,還有她總結的訓練和生存技巧。

這兩本日記里,沒有記錄剩下的六種鬼魅類型。

雲琛將第一本日記和它們放在一起,隨意打開一頁翻閱,她念給小破城听。

「記日記是個好習慣,它能幫助我反思從前的自己究竟是個什麼品種的奇葩,做過多少錯事……最主要還是能讓我留下我在這個世界上曾存活過的痕跡。」

「我叫李杜娟,本地人,在廁所里出生,我媽叫李衛英,听說我媽想把我淹死在馬桶里,因為我是她在理發店值夜班的時候被強.奸之後懷上的,外婆不忍心,救下了我,將我拉扯帶大。我記得她每天早上四點半就會出去幫別人店掃地洗盤子,掃完地就是撿垃圾,每天賺個三十塊錢,其中二十塊錢給我,讓我存著好好學習,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她說我外孫女那麼厲害,以後肯定能考上好大學,找個好工作……」

「她應該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會有一天出現了怪物,鬼魅出現的那天,我在網吧通宵,等我回去的時候,我找不到她了,我日日夜夜都在後悔,我對不起外婆。」

雲琛模著自己,最後幾行字字體輪廓模糊擴散。

她說︰「杜娟姐當時很傷心,可能哭了。」

小破城對日記里的內容尚且懵懂理解,他枝條貼著雲琛,感受她同樣悲傷的情緒。

雲琛取出塑封袋底部的筆,翻到日記本最後的空白頁,邊說邊寫道︰

「我叫雲琛,在中州出生,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中州人。我媽媽叫雲中舒,6年前去世了,她很愛我,她說我的出生就是一個奇跡。我爸爸在我剛滿1歲的時候,就拋棄了我和媽媽,媽媽說他去做重要的事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比得過家人?」

雲琛越寫越快,力度幾乎要穿透紙張。

小破城焦急地左右搖晃,企圖吸引雲琛注意力。

「媽媽去世的那天,把項鏈和他們的訂婚戒指交給我,讓我將來在爸爸回到中州的時候,把戒指交給他,說不怪他。但我怪他,我恨他,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丟下媽媽和我?因為媽媽是坐在輪椅上的‘殘廢’,還是因為我是出生就引來大量鬼魅圍攻的'災星'?」

筆沒墨了,再也寫不出字,雲琛停下,合上筆記本。

她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男人的臉被鉛筆涂黑,剩下女人笑容溫暖的坐在輪椅上,懷里抱著一個咧嘴傻笑的嬰兒。

雲琛指月復在女人臉龐摩挲,呢喃道︰「媽媽,我不在中州了,就算那個人回來我也見不到他了……你會怪我嗎?」

她把照片按在胸口,閉上眼楮。

手被戳動。

她睜開眼楮。

「啵啵啵~」藤蔓接二連三地開出小花。

雲琛勉強地笑笑。

小破城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開花已經不管用了嗎?

他思索片刻,拉著雲琛,往牆的那頭走。

雲琛注意力當即轉移,她雙眼亮晶晶,那邊不是城市像在的地方嗎?

小破城的城市像本體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只見過中州城市像的副本,從未見過本體,听說城市像本體和副本長得不一樣,小破城性格那麼可愛,城市像也一定很可愛吧。

雲琛滿眼期待。

「您可以走快點,我現在很精神,一點也不累。」

在前方游動的藤蔓松了口氣,她又高興了,那就沒事啦。

小破城突然停下腳步,瞧那架勢有點像是不想繼續帶雲琛去看城市像。

此時一人一藤蔓已經在分隔牆的正前方。

雲琛狐疑︰「莫非您害羞了?」

小破城︰「……」

他松開牽著少女的手,捂著頭頂的小花,蹦蹦跳跳逃走。

他沒有阻攔之意。

雲琛原地跳起歡呼,發尾跳動,以藤蔓同款蹦姿勢向前沖刺。

前往那個她一直以來不能去的屋子另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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