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玲以為今天在劫難逃, 以為要被朱隊批評的時候,最後朱隊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朱隊看了她一眼,之後和她之前一樣, 開始去詢問那些病人們。
不——病人們要麼就當沒听到,要麼就回答的話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
只有那個叫做晏陵的病人是不同的, 最起碼剛開始劉玲是這麼覺得的。
畢竟從剛才的表現中, 他是其中最不像病人的病人。
……
面容蒼白的男人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一樣,他嘴角微微勾起, 像是月光中的黑袍者一般露出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男人開口了。
明明是一個普通的聲音, 劉玲卻听出了一種立體環繞聲的錯覺。
「警官先生, 天已經亮了。」
劉玲余光順著聲音看向窗外,又想到這里是警局,而她現在正在工作中, 馬上收回心神。
該不會是自己這幾天一直熬夜, 狀態太差了, 要不然今日的她怎麼這麼容易受影響。
男人沒有得到回復,他的嘴中卻依然在說著話。
「極黑之夜已被吞噬。」
劉玲睜大了眼楮。
什麼鬼!
男人轉過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已經升到空中紅通通的大圓太陽上。
「代表光明的月亮神從神壇摔落。」
「那些背著星芒,黑色羽翼的叛徒們簽下了一個新的條約, 他們即將在下場無與倫比的舞會上選出新的月亮神。」
男人倏地站起身, 一身薄薄的藍白色病號服卻被他穿出了游戲畫面中神壇大祭司的錯覺。
很快,這種一本正經,高不可攀的聖潔之感又隨著男人的微然頷首而蕩然無存。
這個叫做晏陵的男人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眼神掠——朱警官,然後——
落在了她的身上。
房間內無數雙眼楮落在劉玲的身上。
怎麼說,劉玲的內心有些小忐忑, 效果幾乎可以和每年過年時家里親戚問到她有沒有帶對象回來不相上下。
男人微微彎腰,像是一位身臨舞會的優雅紳士,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輕探出,落在劉玲的正前方。
每一個指甲都很干淨,透著瑩潤的粉色。
「警官小姐,如果——也在下一場舞會,不妨可以考慮當在下的舞伴。」
「讓吾等一起迎接新的月亮之神。」
這一刻,男人的眼中像是盛滿了星輝一樣。
二十七歲的劉玲從來沒有遇見——這麼大的場面,不管她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像是自己被動了一樣。
不對不對,她在想什麼。
什麼月亮神,什麼叛徒,什麼舞會!
這完全就是這個男人在胡說八道,這家伙該不會是小說看多了吧。
……
晏陵像是一個被拒絕的的傷心人一樣,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像其他病人一樣眼楮放空,一聲不響起來。
到最後甚至閉上了眼楮,靠在窗邊。
雖然看不見,但是房間里的所有情況晏陵卻能通——他異于常人的感知力一絲不漏地全部展現在他的大腦中。
門口邊站的女警官正在和旁邊通行的心理醫生正在交談。
很小聲,幾乎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夠听到。
可晏陵卻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們之間對話的每一個字。
心理醫生說,很有可能病人除了原有的狂躁癥外,又有了妄想癥的可能,而且看這情況,似乎——病得不輕。
沒錯,這就是晏陵想要得到的結果。
判定他為一個精神病人,緊接著不出意外,他就會和這些病人們在警方的的協調下進入另外一家醫院。
晏陵坐在來警局的警車上時就思考——,來到警局之後,他要用什麼樣的面目來面對警察。
如果表現出自己沒病,在警方這里得到認定之後,薄家的那些人,以及原身未婚妻那邊的人就不能再把他送進精神病院里面,但是這只是其中一種處理方式,只要晏陵來到了外面的世界,這些人就會像是趕不走的蒼蠅一樣,時不時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其實這些都沒有問題,在晏陵看來,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出去以後他根本沒有房子住。
薄家是不會讓他回去的,而住在其它的地方,住在醫院這麼久,屬于自己的東西根本就沒有,更別說錢了。
反之,若是他選擇繼續當個病人。
迫于輿論,與四大世家的臉面,薄家定然不會讓晏陵連個醫院都住不起,每個月的醫藥錢是一定會交齊的。
這麼想來,不——是住在醫院里面而已。
因為上一個黑心醫院的緣故,他們這一批病人肯定會被轉移到一個口碑上——得去的醫院,晏陵的要求不高,有床睡,有飯吃就行。
仔細一想,這不就是最好的養老生活嗎?
表面上看是一所醫院,但所有的功用加起來,那簡直就是一所自帶醫療服務的養老院。
晏陵表示很滿意這樣的生活。
似乎是被心理醫生說動了,當女警官在看向晏陵的時候,她的臉上滿是可惜之情。
不——,該做的流程——是要做的,晏陵和其他的病人在吃——早餐之後,再度乘上了警車,目的地是市里面的一家大醫院,也是以精神科心理科——聞名的一家醫院。
……
早上那些病人被警員們全部帶去醫院檢查之後,朱警官和劉玲就去見了另外一個人。
警局的詢問室里面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似乎是剛剛醒——來沒多久就被警員們帶到警局的,臉上看上去十分狼狽,但不得不說,即使這樣了女人的臉看上去也是很漂亮的。
「傅夢璇,對于這些——情——想做什麼辯解嗎?」
女人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絲柔弱之感,仿佛站在她眼前的兩個人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犯一樣。
傅夢璇的眼中很快就積滿了淚水。
可是,在警局著名的有著活閻王之稱的朱警官——有同樣是女人的劉玲面前,完全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因為證據確鑿,再加上警員們通——收支記錄也證實了傅夢璇當天確實有一筆相同價錢的支出記錄,傅夢璇即使面上一直哭,也沒有承認,但是通——這些證據,傅夢璇犯下的罪絕對板上釘釘,可以吃好幾年的牢飯了,警方這邊差的也不——是傅夢璇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動機。
在听到會坐牢後,傅夢璇頓時慌了。
「我不可以坐牢,我不能坐牢。我家是傅家,爸爸媽媽絕對不會讓我去坐牢的。」
劉玲看著眼前似乎搞不清楚情況的女人,「只要犯了罪,不管是誰,都要接受法律的審判,就算是傅家的人也是。」
傅家同樣是四大世家里面的一家,但是這又有什麼用,所謂的四大世家那也只是他們自己說的,的確這四個家族在首都市里面不管什麼都是頂尖的,但是所有的一切在國家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我…我是做了這些——情,但那有如何,薄陵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即使在改了名字之後,傅夢璇很多時候叫得——是這個名字。
傅夢璇拋棄了之前的柔弱,眼中開始閃過憤恨。
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她就被和薄陵綁在一起,每一次生日的時候,薄家的人傅家的人總會讓他們坐在一起,沒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其實是抗拒的。
她不喜歡薄陵,即使她的朋友們都說薄陵長得就像是童話故——中的王子一樣。
可即使這樣,傅夢璇——是不喜歡,薄陵就像一根木頭一樣,從來都不會像是其他人一樣來討她歡心,別人的男朋友都會每天給女朋友準備驚喜,而她每次打給薄陵電話,不是在學習,就是後來的在工作,一年算下來她和薄陵見面的次數除了兩個人的生日宴上,就只有一些重要的節日了。
薄陵根本就不喜歡她,但是薄陵卻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佔據著她未婚夫的名頭。
因為薄陵的存在,在大學的時候,她爸媽不允許自己和學長在一起,他們說她未來是薄家的媳婦,再之後的第二天,學長就從學校里面退學了,她知道是自己爸媽做的,但是傅夢璇卻把所有的恨意全部放在了薄陵的身上。
如果沒有薄陵,父母根本就不會阻擋她的愛情。
所以在薄陵被薄家趕出來後,傅夢璇心中就想到了一個主意,她要讓薄陵也感受到她曾經受——的傷痛。
苟延殘喘的活著,又不能死去。
而在別人的眼里,她卻是一個為薄陵著想,無比深情的一個人,並且鬧出了這般動靜以後她也有借口讓父母先停了在她耳邊的那些與其他家的幾位見面相親的心思,如此這般等到薄陵的這個人徹底淡出所有人心中之時,她就可以和……
可是——
現在一切都毀了!
傅夢璇在戴上手銬的時候,冰冷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整個背脊都抖了一抖。
她看向了門外,眼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最後,她低著頭,跟著警員們離開了。
……
詢問室里面只剩下朱警官和劉玲兩個人。
「——認為這個叫做晏陵的病人如何?」朱警官忽然換了一個話題。
劉玲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來。
她的眼中閃過詫異,「朱隊——的意思是,——是在懷疑這個病人。」
劉玲想到了之前發生的——情,「該不會,他剛剛在我們眼前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劉玲驚呼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朱警官說道。
可是這個懷疑沒過多久就被打破了。
醫院那邊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那些病人的病情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那個叫做晏陵的病人。
不知為何,他的狂躁癥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有所好轉,但是醫生卻發現他現在又患上了很嚴重的妄想癥。
醫生給出的意見是,需要留院治療,否則——有病變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