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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趙王給天後行禮, 李朝歌站起來,避到一邊。等下面幾人站好後,李朝歌回禮︰「參見太子。」

太子李善比李朝歌大三歲, 但是李懷、李常樂都比李朝歌小。李朝歌對太子請安, 而剩下兩個人, 卻要對李朝歌請安。

李懷和李常樂一起下拜, 嘴里的聲音參差不齊︰「見過姐姐。」

太子李善十分隨和,說︰「二妹快起吧。這些年, 你流落在外,受苦了。」

李朝歌搖頭,說︰「不曾。高堂俱在, 父母安康, 兄弟姐妹齊全,何苦之有?」

太子對李朝歌的態度還算不錯,他畢竟是兄長,李朝歌走丟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他記得那時他哭了好幾天, 吵著讓下人去找妹妹,他哭, 母親也哭,父皇站在一邊, 沉默地盯著地面。

後來他長大了, 也曾想辦法打探過李朝歌的下落, 只可惜俱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慢慢地,他都忘了,沒想到卻在今日, 再見暌違已久的妹妹。

太子和李朝歌彼此有印象,但是對于李懷和李常樂,那就完全莫名其妙了。李朝歌走丟的時候他們還小,等長大了,宮里也沒人再提起李朝歌。在李懷和李常樂的印象里,他們兄妹只有三人,李朝歌不過是個老宮女講古時的符號。

可是現在,突然跑出來一個女子,說是他們的姐姐。李懷和李常樂實在沒法立即親熱起來,甚至,他們懷疑阿父被人騙了。這個女子出現的太過可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

但是,皇帝可能被騙,天後絕不會。母親說是,那李懷和李常樂再不願意,也得低著頭叫「姐姐」。

四個孩子彼此見禮後,氣氛陷入尷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天後也尷尬起來,她正要想辦法圓場,正好這時候女官靠近。天後松了口氣,順勢問︰「怎麼了?」

女官行禮,回道︰「天後,太子,前面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即將開宴。聖人讓奴婢過來請天後出門。」

天後正好站起來,對孩子們說道︰「晚宴開始了,走吧。」

行宮遠離京城,沒有宵禁、宮規等局限,夜生活十分熱鬧。從白日起,大家就知道今日晚上聖人和天後要舉辦宴會,場面盛大非常。

下午的時候,宮人女官們準備宴席,臣子們回家養精蓄銳,命婦和小娘子梳妝打扮,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但是傍晚時分,一個消息突然在內外圈子中炸裂開來。

走丟十年的安定公主李朝歌,竟然回來了。

這個消息太過勁爆,連皇帝在後山受襲一事也被沖淡了。眾人俱緊張地留意著消息,想得知第一手情報。晚宴開始前,各家陸陸續續到場,熟識的人家站在宴會廳交談,場中一半的話題,都圍繞著這位神秘的安定公主展開。

暮色漸晚,燈火通明,大殿內外的腳步聲突然密集起來。臣子們知道皇帝快要來了,停止寒暄,次第落座。

眾人又等了一會,外面請安聲大作,皇帝身邊站著天後,兩人眾星捧月,施施然走入宴會廳。眾臣看到紛紛起身,額手跪拜︰「參見陛下,參見天後。陛下萬歲,天後千秋。」

皇帝和天後並肩走到最上首,皇帝回身,對著下面黑壓壓的人頭輕輕抬手︰「眾卿免禮,平身。」

「謝聖上,謝天後。」

臣子貴戚和內外命婦陸續站起身,一陣窸窣聲後,眾人坐好,他們抬頭,見上首除了太子、趙王和廣寧公主外,還多了一個人。那是個女子,身穿白色上襦,紅色長裙,臂上挽著銀紅色的披帛。她年紀不大,但是眉宇間有一股不同于她年齡的沉穩和英氣,根本不像是十五六的少女……反而像是上陣殺敵的將軍一般。

而且她的位置,甚至比廣寧公主還要高。要知道,廣寧公主可是宮廷的團寵,不光有聖人、天後寵愛,還有兩個兄長及眾多表兄捧在掌心,可謂名副其實的小公主。如今,小公主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女子壓位置?

下方眾人飛快地交換眼神,心里各自思量。皇帝坐得高,不曾注意下面涌動的暗流,他站起身,高舉酒杯,興高采烈地說道︰「今日,朕有兩樁喜事要宣布。」

群臣立刻停下竊竊私語,一齊抬頭,紛紛捧場︰「不知陛下有何喜事?臣等願沾沾喜氣。」

皇帝哈哈大笑,他興致非常高,說︰「第一件,是今日朕和天後終于找到了走失的安定公主,骨肉親倫得以團聚。此乃第一喜。」

眾人一起鼓掌,祝賀聲一時不絕于耳。天後和宮女們都笑著看向李朝歌,場上焦點一下子集中在李朝歌身上。李朝歌面色不動,不驕狂也不怯場,依然平靜大方地端坐在位置上。

眾人見到李朝歌的表現,心中頗為意外。其實他們已經听說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公主李朝歌了,無論眾人信還是不信,聖人和天後說是,那這就是安定公主。他們本以為這個長在民間的草根公主,見了大場面要麼生怯,要麼飄飄然,沒想到她竟然十分沉得住氣,表現比在京城長大的貴族少女還要好。

李朝歌的表現同樣遠超天後預料,天後本以為李朝歌能不慌亂、不怯場就很好了,沒想到,她形色從容,姿態大方,頗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動的皇家風範,絲毫不遜于自小見慣公眾場合的李常樂。

甚至比李常樂更好。

李常樂天真嬌俏,而李朝歌卻穩重大方,從皇室形象上來講,李朝歌的表現要比李常樂更拿得出手。

天後臉上大大長了光,心中對李朝歌越發滿意。皇帝听夠了祝賀,內心的虛榮被滿足後,才繼續說道︰「第二件,是朕的幼女廣寧公主和裴家大郎君喜結連理,永為同好。此乃第二喜。」

李朝歌一直穩穩當當坐著,眾人祝賀,她就隨便听听,反正這種場合沒人會說真話。但是等听到皇帝第二句賀詞,她眼楮動了一下,仿佛畫卷里的潛龍點了楮,黑暗里的寒劍淬了光,整個人一下子鮮活起來。

李朝歌衣袂不動,唯有頭上流蘇輕輕搖晃,靜靜看向裴家裴紀安的方向。李朝歌重回東都後,一來忙著和皇帝、天後相認,二來實在不想搭理裴紀安,所以她一直當這個人不存在。

今生裴紀安是生是死都和她沒關系了,他們兩人已成陌路。李朝歌先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將前世裴紀安的所作所為算到今生他的頭上,前世裴紀安背叛了她不假,可是今生他們兩人不會成婚,自然也不存在背叛。這個裴紀安一無所知,直接報復他似乎有些不道義。結果,還沒等李朝歌思考出結果來,裴紀安就送了她這麼一份大禮。

他也重生了。李朝歌怒到極致,都笑了出來。好啊,裴紀安還真是痴情不改,前世公然和李常樂搞到一起,當著全朝堂的面惡心李朝歌,這一世更是甫一重生,就立刻請皇帝給他和李常樂賜婚。

他下一步還打算做什麼呢?向皇帝、天後舉報她所做的一切,攔截戎州傳往東都的奏折,抹黑她是假公主,還是說,直接派人去劍南殺了她?

李朝歌的目光如一柄寒劍,凜凜散發著殺氣。裴紀安本來想裝不知道,但是她看了太久,裴紀安連裝都沒法繼續下去。

他本來覺得自己所做一切天經地義,前世已經結束了,他難道還要和李朝歌糾纏在一起嗎?但是此刻對著李朝歌的目光,裴紀安莫名覺得心虛。

他心虛什麼?她並不是他的妻子,他們兩人已經沒關系了。他娶自己真正的心愛之人,到底有什麼不對?

察覺到裴紀安細微的表情變化,李朝歌勾唇笑了一下,心中已是冷然一片。她收回目光,再不看向裴紀安。

之前李朝歌不知道裴紀安重生,她還想過彼此當陌生人,畢竟前世他做的事情現在還沒有發生,沒道理為難對方。但是現在,既然仍是原來那個人,那她還客氣什麼?

裴紀安,前世那些恩怨,大可一筆一筆算。

李朝歌有耐心的很。

皇帝說完後,眾人紛紛慶祝,裴家一時熱鬧極了。大殿中燈火搖晃,絲竹盈耳,李朝歌和裴紀安短暫的視線互動並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只除了顧明恪。

顧明恪是裴家的表公子,位置不會太好,他也樂于隱藏在清淨處。不過,裴紀安畢竟是他的任務對象,裴紀安心里一亂,顧明恪就發現了。

李朝歌的動靜顧明恪也看了個一清二楚,他心里無聲嘆氣。他回天庭的日期又要推遲了。

顯而易見,任務變難了。以前顧明恪只需要防備裴紀安走上岔道,現在可好,他要防備裴紀安被人殺了。

李朝歌剛才那個眼神,可不像是在看舊情難卻的前夫,更像是看仇人。

真麻煩。顧明恪幽幽嘆了口氣。

皇帝宣布完喜事後,宴會氣氛被炒高,歌舞一場接一場,眾人的情緒也越來越高。宴席到一半時,場中已經混成一團,到處都是談笑聲和玩鬧聲。天後找到機會,輕聲和李朝歌說︰「朝歌,今日參宴的都是五姓七望,公卿兒郎。你看看,下面有沒有你喜歡的?」

李朝歌給母親顏面,屈尊掃了一眼,然後靜靜搖頭。天後含笑,打趣道︰「朝歌,不要害羞。你是公主,不必學那些三從四德、閨譽閨訓,那都是騙蠢人的。你若是喜歡誰,直接說就是,阿娘給你賜婚,看他們誰敢不從?」

天後這番話,真的很有李朝歌當年搶婚之精髓。李朝歌心想她能干出強取豪奪、逼人成婚這種事,和她的母親恐怕不無干系。李朝歌正要婉拒,忽然眼神一凝,發現一個人。

天後見李朝歌朝裴家的席位上看去,心中突得一緊。李朝歌和李常樂是姐妹,她們該不會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吧?天後連忙提醒︰「朝歌,裴家大郎君是你的妹夫,不久就要和常樂成婚了。天下男兒這麼多,沒必要非盯著他們裴家,你說是嗎?」

李朝歌看的哪里是裴紀安!李朝歌自己都不敢置信,她竟然在裴家的坐席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坐的遠,臉龐隱沒在陰影中,看不清五官。但是他的身形,他的手指,尤其是他翩然若仙的氣質,李朝歌絕不會認錯。

李朝歌目光實在太明顯了,天後順著她的視線望了望,見落點處並不是裴紀安,多少松了口氣。既然不是裴紀安,那就隨意了。天後沒有管李朝歌,反正她的女兒總不會吃虧,喜歡就去玩,如果對方家世才貌過得去,那就招為駙馬;如果過不去,那就換下一個。

公主私底下養一兩個面首,又不是什麼稀罕事。

天後表現出默認態度後,李朝歌放了心,蹭的站起身去下方找人。她今日本就是全場焦點,當她穿著明紅襦裙走下台階時,紅裙掃過玉階,披帛銀光熠熠,像是裁了滿天星光披在身上,簡直麗色驚人。她一路往下方走,兩邊的人越來越多地被吸引回頭,驚艷地看著她。

裴紀安正在和裴楚月、李常樂、李懷聚在一起說話,忽然感覺身後有動靜。他回頭,見李朝歌氣勢洶洶地朝這個方向走來,目光像極了要搶人。

穿著綠色半臂的女子名綠綺,原本是顧家的奴婢,後來夫人顧裴氏孀居,攜兒子回娘家居住,綠綺也跟著來到了裴府。

按理綠綺不該對裴家有所不滿。顧家就算祖上名聲再清貴,也架不住顧家人丁凋零,家道中落。老太爺顧尚、郎君顧沅接連亡故,至如今,全族只剩下顧明恪一個男丁。

老太爺顧尚著過許多書,家資卻不豐,到了顧明恪這一代,更是僅剩寒宅一座,薄田幾許。相反,老太爺的兒媳,少夫人顧裴氏的娘家卻蒸蒸日上,到了高帝這一朝,更是滿床芴板,子佷甥婿皆為高官。顧沅病故後,顧裴氏扔下顧家祖宅,帶著郎君顧明恪進京,回娘家定居。

裴家無償收留他們,供顧明恪抓藥治病,讀書習字,平時裴家郎君有什麼,表郎君就有什麼。這樣好的待遇,綠綺實在不該抱怨了。可是,寄人籬下的滋味誰住誰知道,平時看不出來,如今裴大郎君一生病,就全暴露了。

綠綺看著無人問津的西院,幾次深呼吸,還是覺得心里堵得慌。裴紀安生病不假,他們郎君就沒有生病嗎?裴府的下人全顧著裴紀安就不說了,連夫人也去那邊看著,全然不管病了五六天的顧明恪。明明,郎君才是夫人的親生兒子。

綠綺越想越氣,她陰著臉,怒道︰「他們不上心,你對郎君也不上心嗎?郎君這幾天連飯都沒怎麼吃,你還有心思在外面睡覺?」

焦尾年紀還小,被綠綺罵了一通後,又害怕又委屈︰「可是,裴大夫人說了郎君正在生病,要靜養……」

綠綺氣得啐了焦尾一口,上前擰焦尾的耳朵︰「別人說什麼你就听什麼,你到底姓顧還是姓裴?還不快進去守著郎君!顧家三代單傳,到郎君這里就是唯一的香火了,我們便是冒犯宵禁請郎中,也絕不能讓郎君有任何閃失。」

焦尾支稜起耳朵,嗷嗷叫疼。他們這里正鬧騰著,屋門忽然吱呀一聲,從里面拉開。焦尾和綠綺听到動靜,一起回頭,看到門口那道人影時,兩人瞬間失聲,一時間連呼吸都不敢了。

秦恪換上了顧明恪的衣服,靜靜瞥了外面兩人一眼︰「我身體好多了,已無大礙,不必驚動旁人。」

焦尾和綠綺愣愣地看著自家郎君,綠綺滿臉驚愕,焦尾瞪大眼楮,都忘了自己耳朵還被綠綺揪著。明明只是幾天沒見,為什麼他們覺得,郎君仿佛變了許多?

何止是變,簡直是換了一個人。郎君從小體弱多病,說話總是輕聲細氣,根本不會有這樣冰冷攝人的氣勢。而且郎君的相貌清俊不假,卻絕沒有這般驚心動魄。

以前……這時候焦尾和綠綺再回想,突然發現竟想不起以前的郎君是什麼樣子了。他們慢慢陷入遲疑,好像,郎君一直就是這個模樣,這副嗓音,這般氣質。

秦恪剛剛從黑森林回來,他拿到了混元仙丹,不必再壓著速度,頃刻間就到達東都。秦恪好不容易甩掉了李朝歌,正打算清淨一會,卻被外面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不得安寧。他忍無可忍,只能出面,阻止這兩個小侍從吵鬧。

他說完後,見這兩人呆愣地看著他,絲毫沒有認錯的自覺。秦恪只能說得再明白一些︰「我要休息了,你們退下吧。」

綠綺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可是,郎君你還在生病……」

秦恪斂起衣袖,淡淡瞥了綠綺一眼。明明他沒露出任何凶惡的表情,可是綠綺瞬間被嚇得冷汗涔涔,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綠綺和焦尾不約而同低頭,靜悄悄退後。秦恪關上門,終于能享受片刻清淨。

屋中無光,可是一切擺設在秦恪眼中無所遁形。他靜靜掃過屬于顧明恪的痕跡,回想起離開天界時,蕭陵給他的那份資料。

顧明恪,裴紀安的表兄,父親顧沅,祖父顧尚,俱是博聞強識、才學淵博的文學家兼史學家,母親顧裴氏是裴家的長女,也是裴紀安的大姑姑。顧明恪的家庭可以說詩書傳家,清貴至極,祖父顧尚主持編撰了南北六個朝代的正史,是不世的史學大家,父親顧沅亦是和其父顧尚齊名的才子,在顧尚死後,繼續編撰隋史。只可惜顧家人祖傳體弱,顧尚、顧沅都英年早逝,顧明恪更好,才十幾歲出頭就咳嗽不斷,終年離不了藥。

編撰史書是一項漫長且清苦的工程,到了顧明恪這一輩時,顧家已經敗落的差不多了。等父親顧沅死後,母親顧裴氏一來不想守著老宅過苦日子,二來得給顧明恪看病,便帶著他回了娘家——東都中書令裴府。

顧明恪和裴紀安是表兄弟,兩人只相差一歲,然而命運卻截然不同。前世,顧明恪修完隋史的尾巴,完成父親及祖父的遺志後,就撒手人寰,死時不過二十歲。那一年裴府還沒有卷入朝廷斗爭,裴紀安意氣風發,是譽滿京城的裴家玉郎,而李朝歌,甚至還沒有回到洛陽。

死在大廈將傾前,某種意義上,也算幸運。

不過現在,站在裴府西院,決定顧明恪未來命運發展的人,變成了秦恪。

秦恪和蕭陵達成協議後,秦恪離開三清宮,趕往人間,同時,蕭陵扭動輪回盤,回溯時間,順便清空了這一世凡人的記憶。對于世上其他人來說,他們的時間已經從元嘉元年倒流到永徽二十二年,而他們自己卻渾然未覺,只以為自己睡了一覺。唯有裴紀安和李朝歌這對冤家,保留了前世的記憶。

而對于前世已經死了的人,比如在李朝歌稱帝之前就病逝的真正的顧明恪,已經進入輪回道投胎,不再回到陽世了。取代他的身份的,是北宸天尊秦恪。

因為秦恪有任務在身,蕭陵為了方便,給凡人清除記憶時,順便修改了他們對顧明恪的印象。這一世的人想起顧明恪時,總覺得面貌模糊,霧里看花,直到看到秦恪本尊,才驟然想起這是顧明恪。此後顧明恪的聲音、面貌、性格,都將由秦恪取代,換句話說,世人看到的,其實是秦恪。

反正顧明恪本人也是病秧子,眾人對他印象薄弱,並不違和。這樣做是有點冒險,但是總好過秦恪全程用易容術。顧明恪體弱多病,多愁善感,但秦恪並不是,即便是神仙,長時間假扮另一個人也會露餡的。

不如清除眾人對顧明恪的記憶,由秦恪真人上陣,完成任務。

本來秦恪趕路的速度和蕭陵重置輪回的速度是相當的,不過秦恪中途去了躺屏山,時間比預計稍晚了些許。為了保證裴家這里不露餡,秦恪遠遠捏了個傀儡人扔到顧明恪的屋子里,並且對外宣稱生病。這也就是焦尾說郎君呆呆的,不吃飯不喝水,說話也沒什麼反應的原因。

但蕭陵重置的只有人間的時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對于天界來說,日子照常進行,曾經的百花之王牡丹仙子已入輪回受罰,北宸天尊莫名消失了兩天,就連貪狼星君,也只是比預計的時間晚回來幾天而已。

前提是貪狼歷劫順利,不要再重置第三遍。

片刻的功夫,秦恪已經將顧明恪的生平默記于心,他坐到書桌後,隨手翻了翻顧明恪的書,沒一會,連對顧明恪的秉性、喜好也了若指掌。

這實在是一個很無聊的任務,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隱藏在凡世中,幫助貪狼走上他命定的人生軌跡,說實話,在秦恪看來,和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兩樣。如果不是看在貪狼是下任西奎天尊候選人的份上,秦恪無論如何都不會接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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