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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路憋著氣——宮, 等入宮後,果不其然,皇帝和天後都在殿里等著她了——

德殿里,李常樂剛剛哭過, 被宮人帶下去梳妝。門口的太監稟報︰「盛元公主至。」

皇帝正和天後說李朝歌呢, 趕巧她就——來了。皇帝立刻道︰「快宣。」

李朝歌進殿, 中規中矩給皇帝、天後行禮。皇帝仔細看了看,問︰「朝歌, 听說今日東陽府上不太平, 你沒事吧?」

「謝聖人關心, 兒臣沒事。」李朝歌說完後都站好了,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個正在積累勢力的公主,需要拉攏人心,只好又生硬地加了——句, 「李常樂和其他娘子們可還好?」

「常樂——切平安, 就是被嚇到了。」皇帝說著嘆了——聲,頭痛地按了按眉心,「多事之秋。羅剎鳥的事剛剛了結,宴會上又鬧出怪事。這次還發生在公主府, 等傳出去, 不知又要被人說成什麼樣子。」

李朝歌見狀說道︰「這次和羅剎鳥不同,扶乩是那些娘子自己召來的鬼,和聖人有什麼干系」

天後見狀也說︰「是啊, 聖人, 你勿要過度自責。大唐這麼大的土地,這麼多人口,怎麼能不發生些事情呢?聖人不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你精神不好,需要靜養,不能再耗神了。」

皇帝這些日子頭疾越發嚴重,已經到了無——視物的程度。皇帝——直忍著不說,不想讓外朝看出端倪。他總覺得自己的病——定會好,偏偏世事不遂人意,這段時間災禍——件接著——件,皇帝就是想靜養都不行。

皇帝嘆了——聲,不想再談自己的病情,直接說起長公主府的事情︰「听常樂說,高娘撞了邪,她現在怎麼樣了?」

「兒臣走時,高子菡服了湯藥,精神大好。剩下的不過些皮肉擦傷,不足為患。長公主今日受了驚嚇,但除此之外,並無不適。」

皇帝听著抬起眉,他作為舅舅,這樣說自己的外甥女不好,但是,皇帝還是驚奇道︰「高娘已經完全好了?」

「是。」

皇帝听完許久說不出話,天後眼楮緩緩掃過,說︰「皇家的血脈有龍氣保佑,鬼怪不敢近身也不奇怪。高娘沒事,其他幾個小娘子也平安——家,聖人盡可放心了。」

皇帝想到另幾位牽扯其中的娘子,憂慮地嘆了口氣︰「朕倒不是擔心鬼怪作亂,而是擔心朝中老臣。裴老夫人、舅公等人都年事已高,要是被這些東西嚇到,出了什麼好歹,朝中可擔當不起。」

天後和李朝歌——齊沉默,皇帝長吁短嘆,她們兩人就靜靜听著。李朝歌對長孫家、裴家沒什麼特殊感情,甚至隱隱敵視。前——李朝歌上位時,沒少被裴家、長孫家的黨羽為難,資源只有這麼多,李朝歌爬上來了,裴家、長孫家就要少——塊,誰願意呢?

天後作為小戶出身平民皇後,對于壟斷了絕大部分資源,卻還端著姿態對寒門挑挑揀揀的——家同樣不會抱有好感。只不過現在時機不成熟,她還需要用裴家、長孫家罷了。天後等皇帝自己感嘆了——會,才不走心地勸道︰「聖人盡管放心,裴家老夫人和舅公有先帝龍氣庇佑,必然會逢凶化吉,轉危為安。區區邪祟,奈何不了這二位的。」

皇帝說這些話,——方面誠然擔心,另一方面,也在暗示李朝歌。李朝歌的神通他是見過的,她能驅走東陽長公主的鬼怪,自然就能保護裴府、長孫府。皇帝本意是想讓李朝歌去裴家、長孫家走——圈,無論有沒有鬼,多少求個安心。然而李朝歌像是沒听懂——般不接話,素來善解人意的天後也沒破譯出皇帝的言外之意,皇帝見她們沒反應,便也沒有再說。

為帝王者,暴露真實意圖是大忌。皇帝想到眾人已經平安——到府邸,東陽長公主府的鬼怪也被趕走,接下來應該沒事了。他便放了心,沒有再提讓李朝歌驅鬼的事,反而說︰「最近東都不太平,怪事——樁接著——樁。這些日子,你們便不要出宮了。」

看,果然來了。李朝歌很不情願,但她也知道急躁解決不了問題,便忍住心急,安安靜靜地應了。

皇帝最近精力不好,李朝歌報了平安,就主動請辭。她回到德昌殿,看著周圍熟悉的擺設,頗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只是短暫地獲得了——天自由,就又被關起來了。她必須想辦——,盡快搬到公主府去。

李朝歌接下來幾天修身養性,老神在在。她听聞長孫府、裴府和曹府都請了和尚作——,道場十——盛大。李朝歌不屑地笑了——聲,靜靜等著接下來的事。

高僧作——後,接下來幾天東都風平浪靜,甚至長孫家和曹家頻頻有喜事發生。

長孫渙最近在朝堂上——帆風順,可以說得上心想事成。他自己暗暗心喜,——家後洗臉,意外地發現他在掉眉毛。

這不是什麼值得記掛的大事,長孫渙並沒有當——事。同時,沉痾許久的曹太師在今年春天忽然身體好轉,短短半個月內,不光頭風、腿痛等老毛病好了,甚至能下床,去花園里走三圈都不見累。

太子李善听說太師身體轉好,十——高興,親自去曹家探望。朝廷內外都喜洋洋的,前些日子鬧鬼的陰霾仿佛是晨間的霧,被太陽一蒸,就漸漸消散了。

然而太子探望後沒幾天,情況突然急轉直下。長孫渙的眉毛掉的越來越嚴重,到最後他不得不借用妻子的眉黛,靠螺黛來遮掩。在一次常朝日,長孫渙稟報政事,說得好好的,忽然一頭朝地面栽倒。

眾人大驚,皇帝也嚇了——跳,連忙讓御醫給長孫渙診脈。但是長孫渙就像睡死過去了——般,怎麼喚都不醒。御醫給長孫渙針灸穴位,過了——會,無奈搖頭。

皇帝沒法,只能歸因于長孫渙太累了,讓人小心——長孫渙送——府。早朝散去後沒多久,宮外又傳來消息,曹太師在花園里散步,不小心從石頭上摔下來,脛骨摔骨折了。

曹太師那麼大的年紀,骨折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前朝的消息很快傳到後宮,李朝歌听到,只是淡淡應了——聲。

宮女把這些稀奇事傳給李朝歌,本是期待李朝歌的反應,畢竟李朝歌前段時間抓妖除怪,異常踴躍。然而宮女的預想落空了,李朝歌毫無波瀾,宮女等了——會,不甘心地問︰「公主,前段日子長孫家和曹家的娘子在東陽長公主府撞鬼,今日長孫府和曹府就接連出怪事,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門道?」

李朝歌的表現依然很冷淡,不緊不慢道︰「長孫家和裴家百年望族,人脈通天,他們不是請了得道高僧過來作——嗎。讓他們問得道高僧去,問我干什麼?」

宮女——听,也不敢再說。長孫家極力壓著消息,但是皇帝舅舅府上出怪事的消息,還是迅速傳遍洛陽。

四月廿一,東陽長公主帶著高子菡來宮里道謝。東陽長公主在文成殿里和皇帝說話,她眼珠子——轉,打發道︰「子菡,你不是成日嚷嚷著要進宮來找盛元嗎。今日天氣好,你別在這里杵著了,和盛元出去走走吧。」

東陽長公主的意圖如此明顯,李朝歌無奈,只好帶著高子菡在宮里散心。洛陽四月的天氣十——舒服,她們兩人在御花園走了——會,找涼亭坐下。

四周花團錦簇,清風徐徐,楊柳風吹得人遍體生暖。高子菡喝了道茶,七拐八拐,最終沒忍住,小心翼翼地試探︰「盛元,曹家和長孫家的事,你听說了嗎?」

「略有耳聞。」李朝歌淡淡應了——聲,撇著茶沫道,「長孫相公和曹太師吉人自有天相,想來一定會沒事的。」

皇帝的舅舅長孫宇高壽,已經致仕,但依然牢牢把控著朝堂。長孫宇的幾個兒子俱在朝為官,即便是不成器的庶子,也佔據著上州刺史之位。其中長孫渙是長孫宇的嫡長子,這——代長孫家的領軍人物,亦是長孫三娘和長孫五娘的父親。

至于曹太師就不必說了,曹太師是太子的老師,和東宮關系十——親厚。曹太師骨折後,太子十——憂心,又是遣送御醫又是賞賜藥材,三天內已去了兩趟曹府。

高子菡嘴唇動了動,李朝歌的話倒也沒錯,但高子菡大費周折入宮,可不是為了听這些客套話。她偷覷李朝歌的臉色,幾番斟酌,最終還是八卦之心佔了上風。她放下茶盞,悄悄問︰「盛元公主,你听說長孫三娘的事情了嗎?」

「我在深宮消息閉塞,對外界的事情,委實不太了解。」李朝歌慢慢吹開茶碗上的霧氣,問,「她怎麼了?」

「長孫家一直捂著消息,但我听相熟的娘子說,這幾天長孫三娘的狀況很不好。她那天在公主府就頻繁吃糕點,沒想到回家後,依然狂吃東西不止,攔都攔不住。听說長孫大娘子嫌棄丟人,——她捆在柱子上,不允許她再踫食物。結果她吃不到東西,竟然開始咬人。長孫家的女眷被嚇到了,只能放開,讓她繼續吃。長孫大娘子悄悄來找過我母親,打听那天給我看病的神醫是誰。我母親將神醫的名帖遞了過去,說來也怪,明明那天神醫給我扎了——針就好了,但是他去看長孫三娘,卻怎麼都治不好。」

李朝歌心知肚明,高子菡轉好,可不是郎中扎那一針的功勞。李朝歌听完後輕輕點頭,由衷嘆道︰「你消息真是靈通。」

長孫家捂得死緊的消息,也能被高子菡打探出來。她們這些東都貴女,表面上親親熱熱姐姐妹妹,私底下,嘖。

高子菡笑了笑,——副古道熱腸的樣子,道︰「大家都是閨中密友,長孫三娘出這麼大的事,我當然要關心——二。」

高子菡說完後,期待地看著李朝歌。高子菡記得很清楚,長孫三娘那天許的願望是怎麼吃都不胖,結果現在瘋了——般吃東西。話說回來,長孫五娘和曹娘子的願望也——別實現了。長孫五娘希望父親事事順心,不要皺眉,長孫相公果然就掉了眉毛,直到今日還昏迷不醒;而曹娘子想讓祖父病痛全消,身體健康,曹太師舊疾倒恢復了,只可惜好過了頭,反而在花園里摔成了骨折。

其他人不知道內幕,只以為是意外,但高子菡明明白白地記著每個人的願望。這幾天她听著外面的消息,又是驚訝,又是後怕。

那日所談之事,——應驗。要不是高子菡被李朝歌救下,現在她許的願望也應驗了。

高子菡簡直毛骨悚然,她和東陽長公主心驚膽戰地在府里躲了好幾天,甚至長公主都想去道廟里求平安符。但稀奇的是,其他府上古怪不斷,最先鬧鬼的長公主府卻平靜如初。高子菡這幾天吃好喝好,身體反而比以前更健康。高子菡和東陽長公主等了幾天,見他們家確實沒事的樣子,才漸漸相信,長公主府安全了。

李朝歌和顧明恪竟然沒有說大話。高子菡已經憋了好幾天,今日一見著李朝歌,高子菡忍不住打听鬼怪的事。現在除了不知道願望的裴楚月,其他人的都實現了,李朝歌就沒什麼打算嗎?

李朝歌察覺到高子菡的視線,她輕輕放下茶盞,似笑非笑地瞭了高子菡一樣︰「表姐和長孫三娘金蘭情深,令人感動。不過,長孫三娘出事,表姐看我做什麼?」

高子菡見李朝歌還裝傻,都急的坐不住了︰「別人沒辦——,你肯定是有辦——的。事情越鬧越大,現在不僅是小輩,連長輩都牽扯進來。長孫家、裴家都是有臉面的人家,曹家也和東宮感情深厚,若是這三府的頂梁柱出事,朝廷恐怕會大地震。盛元,你又是救人又是問話,想來也是關心這件事的。你就真的坐視不——?」

李朝歌斜倚到憑軾上,從容不迫地抻了抻袖子,悠悠道︰「那天我提醒過他們,鬼藏在他們身上,貿然回家會禍害親長。只可惜他們不信,還責怪我刁難他們的寶貝娘子。我本來想幫他們的,是他們不讓我多管閑事。」

高子菡眨眨眼,試探地問︰「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幫忙?」

李朝歌垂眸笑了笑,她容貌極盛,這樣一笑如雲開雨霽,十里桃夭,明艷中卻倏忽轉過——道冷意︰「我李朝歌可不是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既然當初不把我當——事,那現在,讓他們來求我吧。」

高子菡听後咋舌良久,最終什麼也沒說。李朝歌這個人,委實是錙銖必報,愛憎分明。愛起來有多深,恨起來就有多狠。

高子菡平心而論,如果換成她,她是不敢這樣和裴家、長孫家拿喬的。可是李朝歌敢,就算是龐然大物又如何,有人惹她不痛快,她就要狠狠——擊過去。

有些人,真的活得像朝陽一樣,——往無前,無憂無懼。

高子菡這里探了李朝歌的口風後,果然,沒多久,皇帝就試探地提起這件事。

「最近曹相公的病越發不好了。太子去探望了很多次,他自己郁結在心,這幾天也病了。」皇帝嘆氣,憂愁道,「真是多事之秋。」

李朝歌就當听不懂皇帝的話外音,積極扮演著——個好妹妹的角色︰「太子生病了?我明日去看看太子。尊師重道是好事,但終究太子才是一國之本,把自己急病了可不妥。」

太子這幾天確實身體不好,但太子——直大病小災不斷,生病是家常便飯,皇帝提起這個,重點並不在于太子生病。但李朝歌完全沒听出來,注意力——股腦跑到後邊去了。

皇帝只好說得再明白些︰「太子和曹公師生情深,曹太師病情危急,太子怎麼能安下心?長孫渙已經缺朝好幾日,听說現在還昏迷著,唉,處處都不安生。」

李朝歌點頭,說道︰「曹太師和長孫相公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很快痊愈的。」

皇帝說得這麼明顯,李朝歌不可能听不懂,但她還是不接。天後見差不多了,笑著接話道︰「太子誠孝,但也太多愁善感了。不過曹太師是太子的老師,長孫相公和太子從小親厚,現在這兩人都一病不起,難怪太子郁結于心。太子的病是心病,想要治病,還得從根源上醫起。依我看,若是曹太師和長孫相公痊愈,太子心結解開,說不定就能很快轉好。」

李朝歌幾次三番推拒,並不是真的要拒絕,而是借此談條件。如今長孫家、裴家被掐中命脈,皇帝也有求于她,此刻不開條件,還什麼時候開?

天後都開口了,李朝歌知道這是天後在提醒她。李朝歌露出一副憂愁的樣子,說︰「太子是國本,不容有失,如果能為太子——憂,我萬死不辭。只可惜我不通岐黃,不能治好曹太師和長孫相公,真是慚愧。」

天後看了看皇帝,說︰「宮里有的是名醫,只要能把兩位肱骨重臣治好,錢財靡費都不是問題。我听聞,這段時間長孫家不甚太平,興許是小鬼作祟,才害得家宅不寧。長孫大娘子請了許多和尚道士作——,這幾天鬧得人心惶惶,可惜都收效甚微。朝歌,你對這些奇門遁術最是精通,不如你去幫他們看看。無論有沒有小鬼,多少安了長孫大娘子的心。」

天後說話總能說在皇帝心坎上,皇帝臉上露出釋然之意,點頭道︰「正是如此。最近東都里流言蜚語傳的到處都是,長孫家乃是朕的親舅,豈容市井閑人指點?趕快破除鬧鬼的傳聞,制止流言,肅正門楣,才是當務之急。」

李朝歌垂著眼楮,慢慢說︰「先前我隱晦和長孫家提過,只可惜他們十——排斥,不允許我詆毀長孫氏的名聲,我還以為,他們不需要別人幫忙呢。罷了,既然聖人寬厚,不忍長孫家擔驚受怕,我替聖人走這——趟也無妨。但是捉鬼講究的是一鼓作氣,未雨綢繆。它剛現形的時候長孫家不讓抓,現在鬼在人身上養了許久,吸食人氣,恐怕已經壯大。我——個人,未必打得過。」

李朝歌這話就純屬胡扯了。皇帝聞言,問︰「那你看該如何?」

「若有幫手,兒臣或許能冒險一試。」李朝歌抬頭,看著皇帝和天後說道,「請聖人同意兒臣建立鎮妖司,並下令,讓諸寺、司無條件配合鎮妖司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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