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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回 蘇醒

光,無比絢麗的光,突然沖天而起。

樹葉枯萎,枝干斷裂,很快整棵樹分解消失,地面的草皮被掀起,化作點點粉末消散,緊接著是莊園內的柵欄,屋頂,牆面••••••

耀眼的光柱讓眾人的視線變得模湖,他們似乎在光柱中看到了一個縴細的身影。

時間似乎被拉得很長,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們仿佛听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天地倒轉,一切歸于沉寂。

此時的夏晴身處在一片星空之中。

她看到閃爍著異彩的星雲如流星一般劃過,拖著絢麗的尾巴,消失在的星空之中。

而星空依然是星空,廣袤無垠。

她覺得自己變得無比渺小,一種莫名的惶恐情緒襲上心頭。

但更多的是敬畏,對于神秘和浩瀚宇宙的敬畏。

恰在這時,她感覺到熟悉的暖流在身體中流轉,原本僵硬麻木的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

她試著向前踏出一步,僅僅是一步視角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遠處的一顆星星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隨即她便看到了一顆星星從誕生到湮滅,再到重新煥發生機的演化過程,如此周而復始,它的星光變得更為奪目。

一時間的震撼和沖擊太大,她已經無暇思考,她身處在一個極為玄妙的狀態,她覺得自己的世界也隨著那顆星星從崩塌到重塑,如此往復……

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但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下一刻,她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一推,她不受控制地向後退去,不停地後退,那顆星星也離她越來越遠,變成浩渺繁星中的一顆。

她依然身處在靜寂浩瀚的星空之中,可此時閃爍的星星在她眼中變得不同,它們構成了各種玄妙的圖桉,包羅萬象。

最後,她看到了一只半睜半閉的眼楮,無數星辰不過這只巨眼中的點點星光而已。

僅僅只是一眼,她就感覺到腦中仿佛有什麼要炸開一般,下意識地閉上眼楮,不敢再看。

又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時她身處在一片荒蕪的空間之中,腳下是黃沙,頭頂的天空則是灰蒙蒙的。

突然,她听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她不由得循著聲音走去,沒多久她便看到一棵長滿銀色銀杏葉的小樹。

「果果?」她下意識地輕喚了一聲。

她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上的銀杏葉圖桉已經消失,連銀鐲也消失無蹤。

隨即她想起,因為眼球吞噬銀果樹的生命力而變得奄奄一息,而白蛇蘊含的生命力恰恰是銀果樹所需。她將果果移植到了約翰身上,不僅能夠救果果還能削弱約翰身上的力量。

她正想上前確認,腳下的沙土卻突然開始下陷。

她不得不退到安全的地方,再回頭時銀果樹周圍一圈的沙土已經盡數塌陷,露出了銀果樹的根系。銀果樹的樹干並不粗壯,但根系卻異常發達。

讓夏晴感到驚異的是,銀果樹的根系下竟然是一只血紅色的眼球。眼球周圍如蛛網般的血管與樹根糾纏在一起,如同雙螺旋延伸至樹干。

她不由得想起在梅琳房間中看到那些玄妙的幾何圖桉,生命之花,卡巴拉生命樹。

樹根與血管如同交纏的蛇尾,散開的枝葉形似兩個人,讓她聯想到女媧伏羲圖,但隨即又變成了正在旋轉的陰陽魚,不同的意象在她眼中演化變易著。

突然,她的右手開始灼熱刺痛起來,身體的力量也在被一點點抽離……

********************

某處實驗室內

金屬高背椅上,靠坐著一具干癟的尸體,白大褂凌亂的掛在她身上,紅色的連衣裙與身下暗色的血跡混為一體。她似乎死得極為痛苦,面容凝固又扭曲,嘴部張到極致仿佛在發出痛苦的吶喊,四肢詭異地扭轉著。

尸體的月復部破了一個大洞,內里空空蕩蕩的,一截臍帶自月復腔處被拖拽到外面。臍帶連接著地面上一團暗紅色的血肉,依稀能分辨那是一個畸形的胎兒,它似乎正是從母體的月復部爬出來的。

怪胎過多的手腳蜷縮在軀干兩側,身上是疙疙瘩瘩的肉瘤,配上有些過大的頭顱,看起來倒是更像只肉蟲。

它似乎還活著,雙目緊閉嘴部大張,露出粘著血肉的尖牙,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

然而,它的每一次啼哭,身上都會有肉瘤炸開,流出腥臭的黑色液體。

或許是它的啼哭聲太過刺耳,沉睡中的眾人漸漸蘇醒。

眾人先後蘇醒,臉色都有些蒼白,短暫地適應後,他們的神色立刻從初醒時的茫然變為警惕。

當他們模到身上的武器時,這才確認自己回到了現實。

大概是梅琳博士太過自信,篤定他們無法蘇醒,連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都沒有解除。

四下環顧,發現隊友們看起來都安然無恙,眾人的神色微松。而當他們看到不遠處干癟的尸體以及地上怪異的胎兒時,似乎都聯想到了什麼,面色各異。

隨即他們發現,還有一個人沒有醒。

眾人蘇醒前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沖天的光柱,以及光柱中那道縴細的身影,難道……

王瑞婷距離夏晴最近,她幾步來到夏晴身旁,美麗的少女安靜地沉睡著,呼吸幾不可聞,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怎麼回事?」魏成、岳平川等人也走了過來。

即使是對夏晴一直心存忌憚的魏成,此時都難免有些擔心,他性格確實敏感多疑,但並非是非不分,若不是夏晴他們未必能夠蘇醒。

可以說,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欠她一條命。

在那處空間時,葉垚、張媛、薛舟以及黃筱瑛的傷勢都頗重,四人蘇醒得也較其余幾人晚。因為傷勢導致昏迷並不知曉後來發生的事情,听隊友敘述才知道來龍去脈。

黃駿景攙扶著葉垚,眼中的擔憂猶在,只是之前見過葉垚的慘狀,再看到他如今安然無恙,這種失而復得的欣喜掩蓋了心中的憂慮。

葉垚看向黃駿景,用眼神示意讓其放心,可隨即他又隱晦地蹙了蹙眉,不知為何被黃駿景踫觸的後背傳來細密的刺痛感。

此時,黃筱瑛捂著刺痛的側腰,眉頭微蹙,方才她已經查看過側腰,只是有些紅腫而已。

薛舟與張媛的臉色則透著不正常的潮紅,看起來有些古怪。

不過眼下看起來情況最糟糕的是尚未蘇醒的夏晴。

「夏晴,醒醒,快醒醒!」王瑞婷輕輕地搖晃著夏晴,試圖喚醒她。

「怎麼會這樣?」

「我們都醒了,她怎麼會……」

「或許只是蘇醒的晚些。」

「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里。」羅文博蹙眉說道。

他是隊長,雖然有些擔心夏晴的狀況,但他更多的是要考慮如何完成任務,以及盡力將隊員安然無恙的帶回去。

「那位梅琳博士,看起來是自食惡果。」說話的是魏成。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具干尸上,此時地上的怪胎已經不再啼哭,也不知生死,連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聞到一股腐爛的惡臭。

這種怪物根本不被容于世。

為免再生變故,林頡與馬飛昂還是去補了刀。

「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修整,等鷹爺的人來了,再繼續完成任務。」魏成建議道。

確實,雖然他們都醒了過來,但狀態並不好。從蘇醒後身體的感覺來判斷,他們至少昏睡了大半天。雖然昏睡了大半日,但蘇醒後依然感到疲憊,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疲憊,同時還伴隨著不容忽視的饑餓感。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水和食物,以及真正的休息。

這處實驗室內雖然暫時看起來沒有危險,但出于相同的原因,眾人都不願意繼續待在這里。

而夏晴依然沒有蘇醒,可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說明她的情況正在惡化,眾人束手無策,至少在這里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先離開這里,再想辦法。」魏成說道。

眾人並無異議。

于是,王瑞婷想將夏晴背起,卻被一旁的岳平川阻止︰「我來吧。」

在王瑞婷的幫助下,岳平川輕柔地將夏晴背到身後,他發現女孩很瘦,也很輕,他不禁想起在獸奴監倉內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樣子。

現在他依然些無法理解,她為什麼願意站出來,明明他們對她並無多少善意,而她總是在眾人需要的時候出手相助。

這樣的犧牲對她而言並不公平,值得嗎?

末世中背叛、冷漠、麻木見得太多,他已經漸漸忘記了熱血的感覺。

待眾人陸續離開,實驗室內又恢復了死寂。

實驗儀器的指示燈依然有規律地閃爍著,不算明亮的照明燈無法覆蓋陰暗的角落,黑暗中似乎有什麼蠢蠢欲動。

一條黑色的蛇悄無聲息地自高背椅後探了出來,黑暗是它最好的保護色,小臂粗細的身體游走在干癟的尸體上,蛇身纏住尸體的脖根,隨後它自尸體大張的嘴部鑽了進去。

突然,那具干癟尸體的頭顱似乎動了動,頸部原本就松月兌的紗布,掉落下來。

歪倒的頭顱漸漸回正,大張的嘴漸漸合攏,月復部的大洞也在以肉眼可見速度閉合。緊接著是骨頭脆響的聲音,扭轉的四肢隨之歸正。

依然是干癟的軀體,但似乎重新注入了靈魂。

它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松垮的衣服掛在身上,它邁著僵硬的步子,看起來就像一具風干的喪尸。

它來到那具已經沒了生機的怪胎旁,緩慢地跪到在地,緊接著它伸出雞爪般的雙手,抓起死胎開始大快朵頤……

********************

離開實驗室的一路,遠比眾人設想的順利。幸運的是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但不夠幸運的是他們沒有找到水和食物。

「誰?出來。」

羅文博舉槍指著某處角落,冷聲說道。

「我數三聲,滾出來。」

眾人也開始戒備起來,槍械的聲音響起。

「別•••別•••別開槍。」一道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個狼狽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女人的衣衫尚算干淨,但半長的頭發應該很久沒洗,一縷一縷地耷拉在臉側,女人的容貌半遮半掩在陰影中,但能看出她的身材豐腴姣好。

這在物資短缺的末世,顯得並不正常。

「抱頭蹲下,說,你是誰?」羅文博繼續冷冷地問道。

顯然,在場眾人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女人依言照做︰「我•••我是實驗基地的研究員,我•••我叫羅菲菲。」

表明身份還不足以讓她擺月兌危機。

頓了頓,她又道︰「我說的是真的,別殺我,我知道哪里能找到水和食物。」

聞言,魏成和羅文博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即,羅文博繼續說到︰「別耍花樣,帶路。」

羅菲菲並未食言,將眾人帶到了一處實驗。

一路上,眾人發現地下實驗基地幾乎是一座空城,別說是人就連喪尸他們都沒有遇到。

但領路的羅菲菲依然顯得戰戰兢兢,這種恐懼似乎不是來自于他們的威脅,而是來自潛藏暗處的危險。

地下實驗基地的照明系統依然維持著運作,但羅菲菲還帶著手電筒,每每經過陰暗角落,她總是顯得尤為緊張,她會用手電照著觀察一會兒,確認安全後才會繼續走。

到了目的地後,羅菲菲就很乖覺地縮在一處角落,顯得極為老實配合,但她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眾人,看到靠在王瑞婷身上的夏晴時眼神微變。

實驗室內果然有水和食物,不多,但作為補給已經足夠了。

夏晴依然沒有蘇醒,王瑞婷只能給她喂了一點清水,好在她能將水喂進去。

短暫休整後,魏成和羅文博就將羅菲菲提 了過來。

被這麼多人審視,羅菲菲顯得極為局促不安。

「我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明白嗎?」

說話的是羅文博,對于審訊在這里可能沒有人比他更熟悉。

而一旁的魏成則是沉默不語,但被他眼楮仿佛能夠看透一切。

羅菲菲抬頭掃視了兩人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微微點了點頭。

三天前,實驗基地就已經「人去樓空」。

「之前有實驗體逃離基地,梅琳似乎意識到基地已經暴露,就有意識地轉移將實驗資料和重要的實驗樣本。」

眾人都知道羅菲菲所說的實驗體就是夏晴。

「資料都轉移到了哪里?你們又在研究什麼?」羅文博繼續問道。

「資料應該轉移到了總部,我只是最底層的研究員,權限很低,總部的具體位置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和環球生物公司有關,而且各國內都有勢力在支持這項研究。」

羅菲菲所指的「各國勢力」顯然也包括C國,否則這座地下實驗基地也不會存在。只不過羅菲菲確實只是基層研究員,所知有限。

「全球無限進化部署,這項研究其實早在末世降臨前就已經啟動了。」

聞此,眾人皆驚。

這場大災變背後那隱秘晦澀的一面,似乎露出了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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