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魔導器組裝完調試好後。時間正好到了八點。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只留幾縷淺淡的星光透過天窗傾撒進來。在考試結束的鐘聲響徹在無聲的工坊中時我直起了身。長呼了一口氣。
嘛。計劃之中的全部完成了。
在我收回手的同時淡紫色的結界于瞬間覆蓋上了我做的魔導器。我挑了挑了眉。听見艾德文用他那刻板的聲音對每個人說道, 「時間已到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出來吧。」
工坊詭異的安靜了一瞬。然後下一秒就被哭天喊地的哀嚎聲充斥了。
看來大部分人還是沒有完成啊。
被魔導•時停覆蓋上的魔導器已經再沒有了修改的可能。我慢條斯理的月兌下了手套。平靜的看著面前原本亂七八糟的工具台在淡紫色的魔導陣——魔導•時退的作用下各回各位, 再次恢復成了無人使用過的干淨整潔。
別看我表情很冷靜, 但其實我內心很嫉妒。
時退、時停、加速都是拜德的「專利」魔導。除了他們沒人知道其魔導陣的構成。而拜德也憑借著這些技術大量出口高端魔導器。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昨天賺了個幾千萬。
真是恐怖如斯。羨煞旁人。
赫倫奧茲留下的遺產夠整個拜德消費個一百年了。而就是這樣一個偉人。就算在死後拜德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公開他的死訊。就連紀念館都沒建一個。只是在拜德歷代杰出學士博物館掛了副肖像。
這背後沒點什麼陰謀我是真的不信啊。
「讓開。」
老古董仰著下巴，倨傲的對我說道。而我也只是平淡的睨了他一眼，然後往後退開了半步。
艾德文伸出手。蒼白的手指輕而易舉的穿入了淡紫色的結界之中。然後在結界破碎的輕響中, 單手將我制作的魔導器取了出來。
蒼白的手指轉動著。艾德文面無表情的翻看著我做出的魔導器。隨後他揮了揮另一只手，一言不發又干脆利落的召喚出了魔導陣。
男人手中的魔導器化為點點熒光, 盡數吸入了魔導陣之中。老古董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我另一個魔導器也取了出來。
這兩個一個是用來凝結空氣中的水蒸氣的，另一個是用來設定周期的。雖然不及我為了亞當設置在存檔點的那一套, 但好歹也算是完整。
兩個魔導器盡數化為光點收入了空間之中。艾德文臨走前瞥了我一眼, 然後便面無表情的去收其他人的魔導器。
雖然老古董的臉不錯。但是那永遠緊皺的眉間的陰郁毀了一切。除了我以外。幾乎所有考生都是戰戰赫赫的候在一旁。
看他們的表情似乎很想問些什麼來給自己些許勇氣。但在老古董萬年不變的刻板臉下, 誰都沒有說出口。
我安靜注視著艾德文一個個位置的收過去。而這會兒他正好停留在了那個把銼刀掉在地上的女生面前。
在注意到她顫抖的指尖時我就料到了她的失敗。也許她的理論知識很優秀, 但是實際操作和經驗都不夠格。
而她也在考試中間哭了出來。
出于安全考慮工作台是沒有設置「隔音」的。怕在集體工作的時候有人發生危險而叫出聲時其他人卻不知道。所以當她哭出來的時候, 幾乎是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當場有幾個考生想過去安慰她。但礙于艾德文那張死人臉而沒有動作。而我則是在確認她沒有危險後就轉過了頭，繼續手里的活。
早點認清現實反而比較好。
然後接受失敗，總結經驗。被現實狠狠擊垮後站起來, 繼續向前奔跑。
不僅是艾德文, 連其他兩位老師都沒有向前安慰。所有的學生都不敢輕舉妄動。整間工坊里只回蕩著少女壓抑的哭聲。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就自己止住了哭聲。然後擦干了眼淚，繼續組裝魔導器。
工坊再次回歸一片寂靜。
然後零件被硬生生捏碎的「啪啦」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宛如一曲可歌可泣的哀樂。
我說什麼來著。不吃飯就是這下場。
男生的力氣大。盲目的相信「大力出奇跡」。最後的結果就是細小的零件全部 里啪啦的碎一地。
我隨意的為他們祈禱了一下。希望他們還有備用的零件。然後全心全意繼續手里的活。
熟能生巧真是唯一的真理。
我背著身站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看著那女生低著頭給艾德文讓開了位置。而她工作台上的魔導器完全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失敗已經是必然的事情了。
我轉頭看向艾德文。背對著我的男人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的單舉著魔導器，由一旁漂浮的小魔導陣盡心盡責的吸收進空間。
……所以說萬事要量力而為啊。
如果我能通過這場考試的話。一定是多虧了我的「自知之明」吧。
我涼涼的想到，回過頭, 正對上了朝我迎面走來的笑容可掬的貴婦。
原本還算平靜的心突然咯 了一下。我下意識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警惕的看著愈來愈近的她。
沒辦法。我現在只要看到對我笑的人都會下意識覺得對方對我有非分之想。
「你好。伽德莉切•索里。」
笑的和藹的貴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一邊對她有禮的輕點著頭，一邊謹慎的余光觀察著周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艾德文吸引了。沒有人注意我們這里。
……哇不會設置了隔音吧。那我等會大聲呼救的話他們不也听不見嗎。
「您好。老師。」
我壓抑著恐慌, 有禮的對她鞠了一個躬。注視著她慈祥的雙眼，認真的說道，「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哈。不愧是艾德文在意的學生。」
戴著單片眼鏡的老紳士停步在另一旁。對著內心又是「咯 」一下的我笑道，「性格跟他一樣認真又嚴肅啊。」
……誰特麼和他一樣了。
強大的面部肌肉群猛地緊繃，阻止了逐漸扭曲的臉。我雙眼一抹黑，昧著良心說道，「艾德文老師的確是個（xiao）嚴（xin）謹（yan）的好老（he）師（he）。」
「看你有條不紊的動作。已經做了很多次了吧。」仿佛是唱雙簧般的，貴婦又笑呵呵的開口了，「好久沒有見到那麼務實的年輕人了。你這次做了什麼啊？」
「……自動灑水裝置。」
我黑的臉，一字一句一卡一頓的說道，「能直接凝結植物上方空氣中的水分來澆水。這樣做的話可以避免淋濕物體。」也不會把我的床單什麼的弄濕了。
「哦。這個啊。」老紳士仿佛想到了什麼，模了模了自己的胡尖，「就是用于給盆栽蔬菜澆水的那套系統吧。」
這回換我傻了。
如果用普通灑水裝置的話上面的盆栽會擋住下面的，但如果用這套系統就不會——等等！！這個盆栽種植不會是和我上輩子所認識的那個盆栽種植是一樣東西吧！
「看你的表情很震驚啊。」老紳士笑了笑，「不同于有大量附屬國定期敬獻糧食的英蘭。沒有附屬國的拜德只能靠自己種植。」
「但是拜德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人口密集的城市。所以沒有余力也沒有土地去開坑。取而代之的，便是在溫室里以盆栽的形勢種植蔬菜了。」
……拜德不會有人是穿過來的吧。
我一臉驚悚的看著他們。不由的這般想到。
但是除了我和莉莉婭這個世界肯定沒有別的穿越者。如果有的話亞當一定會提前告訴我。那個死逼神父可是發毒誓說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否則他無論哪輩子都沒有xx和oo只能xoxo。
所以這是拜德人民自己的智慧嗎。
「在拜德圖書館里有更詳細的資料。」貴婦優雅的莞爾一笑，「拜德有很多在其他地方無法見識到的東西。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瀏覽一番。」
「……好。謝謝您。」
我依舊認真的板著一張臉。干巴巴的對他們道謝著。
聖恩露斯以前就是一個小城而已。到現在除了聖恩露斯王城外，其他幾個城市說到底就是五六個村子為了交易方便形成的大型集市罷了。也正是因為這點聖恩露斯對新貴族——富商階級接受度很高。
所以農業對大部分國民都是自己種田的聖恩露斯真不是個難題。不過也可以把盆栽種植搬回去。
到時候多產點糧出口給拜德。嗯。最好在培育個雜交水稻什麼的咳咳咳咳。
把扯遠了的思緒拉回。當我再次回過神時再一次對上了一左一右兩張笑的和•藹的臉。
……話說。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縱然內心奔跑著各種陰謀論但展露在外的死魚眼還是那麼正直，緊繃的臉也是那麼的無懈可擊。
然而。在得出最後的結論後。我還是不住的煞白了臉色。
……艾德文你個老陰逼。
我咬牙切齒的想到。
你居然派出你的手下來捧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