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檬原本以為這是她的錯覺。
但她從逆光、順光, 從各種角度看過去, 都能得出一個結論︰她爹原本都比她黑了一兩個度, 現在兩個人膚色又一樣了。
排除掉她變黑這種情況，那就只能是——
她爹又變白回來了！
【白回來了？】
【我記得昨天才剛黑下去吧, 我沒有記錯時間吧】
【一上午時間黑兩個度, 一天時間白回來, 這是什麼神仙體質嗚嗚嗚我酸了】
【這個……我記得檸檬爹就是抹了防曬, 連美白產品都沒用】
【震驚，歐藍防曬霜自帶美白效果】
【！！！不會吧, 這會不會是防曬霜自帶了增白提亮效果】
寧檬不信邪。
現在是休息時間, 她跑去找司霍要來卸妝水和卸妝棉。
把卸妝水倒在卸妝棉上，寧檬扯過她爹的胳膊把防曬卸掉。
但卸掉防曬後，寧白駒的膚色還是一如既往。
也就是說，他真的在短時間內白回來了。
他們這邊鬧出的動靜太大，趙清韻他們、鐘離他們都圍了過來，就連導演他們都坐不住了, 連忙湊過來看是什麼情況。
听了寧檬的話, 鐘離咋舌。
他沒忍住，湊到寧檬身邊嘀咕︰「那什麼，歐藍防曬真的有這種效果？」
「寧檬啊, 我們兩關系不錯吧, 你看這海邊太陽大，我們還要在這里多待兩天，你那有沒有多的份量, 分一瓶給我？」
說完，他還用手肘撞了撞寧檬。
寧檬能告訴大家，這是因為她爹的檸檬體質嗎？
——檸檬這東西既容易讓人曬黑，但做好防曬，又能當美白產品來使用。
但身為產品代言人，她又不能抹黑產品。
想了想，寧檬硬著頭皮笑︰「是這樣的，我爹體質比較特殊。只要做好防曬，他就能在最短時間內白回來。」
鐘離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信沒信她這番說辭。
就連趙清韻這恨寧檬恨得咬牙切齒的人，都有點想為歐藍新款特效防曬貢獻銷量，買個幾瓶試試效果。
導演站在旁邊，心里只有一個念頭︰mmp這一期綜藝最大的贏家就是歐藍防曬。歐藍防曬蹭了他節目多少熱度，等會兒他就找上歐藍，一定要想辦法讓歐藍成為節目贊助商！
直播間里直接炸掉了。
【歐藍官博出來說話】
【告訴我是不是有這個效果，是的話給你打錢歐藍官博】
【你們在這里有什麼用，去微博才管用啊】
司霍時時刻刻在盯著直播間，他這個小機靈鬼一瞧見這種風向，立馬偷偷溜走去給歐藍那邊的負責人打電話。話題度這麼高的情況下，歐藍官博不配合著來擴大宣傳，也太浪費這麼好的時機了。
寧檬還在和她爹對比膚色，那頭歐藍官博已經被爆了。
#寧白駒白回來了#這個話題率先登上微博熱搜。
#歐藍防曬#緊隨其後。
沒過多久，歐藍官博發了條新微博作出回應︰
【新款特效防曬只有防曬效果，沒有美白效果#寧白駒白回來了#。但美白第一步，就是隨時隨地都要用防曬防護。#歐藍防曬#攜手產品代言人寧檬與你同行，給予你全方位的保護寧檬】
發完微博後，歐藍華夏區負責人再次撥打司霍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開口說道︰「我代表歐藍邀請寧檬成為我們華夏區的品牌代言人。」
司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負責人連忙道︰「我們願意進一步提高代言等級，從華夏區上升到亞洲區。」
司霍還有些不滿足︰「全球代言人這個位置……」
負責人會意︰「今年的全球品牌代言人已經內定下來，但我可以保證會盡力為寧檬爭取明年的全球品牌代言人位置。」
頓了頓，負責人又道︰「不知道寧總有沒有時間一塊兒來當我們的品牌代言人？如果他願意，我們一定會盡力開出讓他滿意的價碼。」
司霍︰「……」
讓老板滿意？
那估模著得是天價吧。
vc集團的吸金能力可不是蓋的！
于是司霍果斷拒絕。
——他可以幫寧檬做決定，因為他是寧檬的經紀人，但他可不會拎不清去幫老板做什麼決定。
負責人有些遺憾地掛斷電話。
但很快，負責人又打起精神，開始給寧氏娛樂公司打電話，商量起給《幸福一家》做贊助的事情。
***
一行人錄制結束，回海島休息，司霍趁機朝寧檬招手。
寧檬避開直播鏡頭，走到司霍身邊。
她摘掉收音設備，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司霍把歐藍的事情說了。
最後他總結道︰「他們希望你在節目組里多為歐藍其他產品做宣傳。」
寧檬點頭，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本就是應該的。
「等下次吧，最近歐藍防曬存在感太高了，過猶不及。」
瞧見她拎得這麼清楚明白，司霍松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嘉賓們一共需要在海島待四天，錄制兩期節目。
所以今天錄制任務結束後，眾人回海島別墅休息，等待著新一期的錄制開始。
晚上，海邊刮起風來。
沒過多久，有雨滴落下，雨勢不算很大，並不影響海島的信號和供電，也不會影響第二天拍攝。
寧檬在房間待得無聊，翻找出《大醫精誠》的劇本翻看起來。
這個劇本她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又把劇本再翻看一遍，寧檬打開電腦聯系vc工作室的于經理，詢問他工作室有沒有挑中什麼電影劇本。
《大醫精誠》拍完之後，她下一部電影是什麼可還沒定下來。
于經理請她稍等。
幾分鐘後，于經理把整理好的劇本發給她。
寧檬點開文檔慢慢瀏覽起來，同時在心底思索著自己下一步路線。
從《听風》到《大醫精誠》，這兩部電影里她都在飾演高光配角。再往後，也許可以試試挑梁，擔任一部小成本電影的女主角了。
這麼想著，寧檬格外留意劇本。
但把手頭這幾本劇本梗概翻完，她有些失望的關掉文檔。
合適的劇本果然可遇不可求。
唯一讓她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能讓她慢慢尋找劇本。
合上電腦，寧檬關掉房間的燈睡覺，為第二天的綜藝錄制養精蓄銳。
***
今天的任務是——
六位嘉賓一塊兒進行沙灘燒烤。
導演宣布完任務後，寧檬有意無意掃了眼趙清韻︰「導演，我對香菜過敏，不會有人故意往燒烤里扔香菜給我下毒吧。」
趙清韻側頭看了她一眼，不甘示弱道︰「是嗎，那可真是巧了，我對芹菜過敏。」
導演︰「……」
適可而止啊，香菜和芹菜那麼大，扔進燒烤里你們兩個能眼瞎到看不出來？
但他在綜藝里太弱勢了，唯一敢管的就是鐘離這個男藝人。
所以導演只好憋了一肚子氣，擺擺手說道︰「我們節目組會把所有香菜和芹菜都撤走，寧檬你放心了吧。」
「唉，放了一半。」寧檬沉沉嘆了口氣。
導演︰「……你另一半心為什麼還放不下？」
寧檬無奈道︰「因為我喜歡吃芹菜啊，導演你都撤走了我很難受。」
導演果斷無視了她，不想再和她說話。
而一旁的趙清韻臉都要被氣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作精’寧檬】
【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愛這個女人啊，簡直作到我心坎上了】
【莫名有些心疼趙清韻，你說她這人真是何苦來哉哈哈哈哈哈哈】
【你那是心疼嗎，你那是幸災樂禍！】
就在趙清韻要開口回擊時，寧檬先一步道︰「別耽誤時間了，來，我們快去燒烤吧。」
說完，她就朝燒烤架所在的方向跑過去。
——很多時候，想要讓對手覺得憋屈，不是非要一個勁懟到底。
自己懟完之後先一步溜走，讓敵人心中憋屈卻沒辦法反擊回來，也不失為一種良策！
寧檬來到燒烤架旁，其他人隨後趕到。
食材是節目組幫忙準備的，但是都沒經過清洗和處理。
趙清韻翻看了一遍，直接分工︰「一組負責清洗蔬菜，一組負責處理肉食，一組負責把食物串好。這樣可以嗎？」
鐘離舉手︰「那我們組來清洗蔬菜。」
趙清韻想要表現自己，在這時候寧檬沒故意拖後腿，這畢竟關系到他們的午飯。
「我們組來處理肉吧。」寧檬道。
分完工後，幾人各自去忙活。
寧檬清洗好牛肉，把牛肉遞給寧白駒。
寧白駒比劃了一下菜刀，就開始有節奏地切肉。每一片牛肉都薄厚一致，切得恰到好處。
【6666我就想知道還有什麼是爹不會的】
【嗚嗚嗚這個男人也太強了吧】
【只是看著他的刀功，我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日常羨慕寧檬有這麼個爹】
幾條彈幕從直播間上方滑過。
寧檬這組效率很高，鐘離和鐘離媽媽還在洗菜，寧檬就把切好的牛肉端去讓趙清韻腌制。
她把牛肉放下，離開前還拍了拍趙清韻的肩膀。
趙清韻被她踫到，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結果被寧檬狠狠摁住。
「反應這麼大干嘛？」寧檬笑吟吟問她。
趙清韻暗暗咬牙︰「松手。」
「我又沒揍你，你這麼激動干嘛。」
寧檬聳肩，兩只手枕在腦袋後，高高興興走回去幫她爹洗菜。
她甚至饒有興致地哼唱起《綠光》。
肉很快就都切好了。
寧檬沒事做，走過去幫忙串肉，往肉上刷蜂蜜。
刷好之後，寧白駒接過放在燒烤架上烤。他袖子微微提起一些，燒烤的動作從生疏到嫻熟。
寧檬坐在旁邊烤幾串熱狗，她慢條斯理往熱狗上涮油，嘴里道︰「這個沙灘燒烤，總讓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一件事。」
莫名的，導演、鐘離等人心頭閃過一個念頭︰又要開始了！
果然，寧檬下一句話就扯到了趙清韻身上。
「有一回寧家人在莊園燒烤，一個落魄的男人跌跌撞撞跑到莊園門外，瘋狂大吼他是你親生爸爸，罵你這個女兒認賊作父。不知道趙清韻和寧柏遠你們還記得嗎？」
這麼個陳年舊事被提起來，趙清韻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寧柏遠微微眯起眼︰「的確沒有，造謠也該有個限度。」
「隨便說說，別在意。」寧檬笑。
說完，她繼續低下頭燒烤。
寧柏遠心中有些不安。
這些年里，他一直讓人監視著趙凱定那個男人，甚至想辦法把趙凱定送去了國外，讓他不出現在清韻的生活中打擾她。
寧檬現在舊事重提，難道他們這邊聯系上趙凱定了？
想到這里，寧柏遠就坐不住了。
他站起來，找了個借口離開直播鏡頭，給他秘書打電話。
「董事長放心，那個男人還在國外，他不可能月兌離我們的監視趕回國內的。」
秘書的話讓寧柏遠松了口氣。
他收好手機，走回來繼續燒烤。
燒烤時沒發生什麼大事，只有趙清韻在瘋狂秀燒烤技能。不過秀技能秀到檸檬爹面前，也算是何苦來哉了。
填飽肚子後，眾人分工收拾好沙灘，就各自回到別墅休息。
午休時間，直播鏡頭不在寧檬這里。
她躺在床上刷手機，突然刷到寧氏集團發了一條微博，說大型仙俠類網游《浮生》即將開始內測。
寧檬眉梢微挑，點開底下的宣傳視頻，打算看看這《浮生》質量如何。
畫風一流，看得出來是大投資。
設定上並不稀奇，沒有跳月兌出傳統仙俠的格局，主要分為人族、妖族、魔族三類。
單純看宣傳片，寧檬覺得質量應該會不錯。
但……只是不錯，可是要完蛋的啊。
寧家現在沒有多的流動資金，如果在這款投資極高的大型網游上賠了個徹底，到時候就看他們要如何收場。
忍了寧家人一年多，就從現在開始吧，就在直播鏡頭前讓寧家人一步步跌入到塵埃里。
那些虧欠，都要用真正傷筋動骨的代價來彌補，誰叫她在原劇情里是個惡毒女配呢，一定要努力把‘惡毒’這個詞貫徹下去。
寧檬唇角上揚，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
下午時，節目組安排大家進行潛水。
檸檬爹不愧是檸檬爹，作為一個陸地物種，不僅能游刃有余潛水，還能月兌掉設備潛泳到很深的地方。
至于寧檬……
寧檬還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旱鴨子，但沒關系，她爹和她是一組的，有一人表現優異就夠了，所以寧檬淡定自若玩著，實在學不會也沒什麼大事。
對方這麼坦然，趙清韻想嘲諷都找不到地方去嘲諷。
最後只能自己憋氣。
很快，第四期綜藝錄制就此落下帷幕。
寧檬和寧白駒從m市飛回帝都，修整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寧檬就趕去《大醫精誠》劇組。
《大醫精誠》最近正在拍攝大場面戰爭畫面。
像這種大場面，需要出動幾十上百位群演，機位也需要隨時調動，幾秒鐘的畫面可能都要折騰上一整天。
寧檬趕到劇組，連忙跑到導演茅沃面前和他打招呼。
茅沃正在調整鏡頭，注意到她，笑問︰「去錄制了幾天綜藝，你現在狀態保持得怎麼樣？下午那場戲可別掉了鏈子。」
寧檬連連點頭︰「茅導放心，這幾天我一直在揣摩角色，絕對沒有偷過懶。」
茅沃笑起來，拍拍她的肩膀︰「行，記住你說的話就好，如果ng太多次，我可是要罵人的。」
和茅沃打完招呼，寧檬就縮到角落。
她閑著無聊，干脆觀察起劇組是怎麼調度演員拍攝大場面劇情的。
茅沃這位名導執導二三十年，這些大場面戲對他來說並不困難，劇組拍攝進度緩慢但是順利。
熬到下午第一場戲，就輪到寧檬上場了——
項璐離開醫仙谷，除了賭氣，也有部分原因是想要理解真正的醫家之心。
她不明白自己對比師姐到底欠缺了什麼，她爹沒有說，那她就自己去尋找。
從最貧瘠的邊鎮，走到閉塞的山村，再途徑戰場……
項璐嬌女敕的臉蛋變得粗糙起來，頭發發梢也開始枯燥，她的眼神卻越來越堅毅，也越來越懂得父親的用意。
這天，項璐坐在石頭上休息。
她背著一個不大的包袱，里面除了兩套換洗衣物外，還有三本醫術。
項璐翻開《備急千金要方》，念著那早已倒背如流的話語︰「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
念著念著，項璐有些走神。
等她覺得臉頰冰涼抬手一抹時，項璐才發現自己哭了。
以前在醫仙谷里，她有父親庇護，有同門愛護，從未受過一絲苦難。
「我好像一直在任性妄為，難怪爹不敢把醫仙谷交付到我手里。偷跑出醫仙谷，肯定讓師姐為難了。」
項璐連忙低下頭，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她深深吸了兩口氣，做了決定︰她要回醫仙谷！
「很好，這一條過了。」茅沃高興道，「化妝師過去幫她補妝，過會兒要補拍幾個鏡頭。」
寧檬剛剛抹眼淚，蹭掉了一些眼影。
化妝師跑到寧檬面前，小心為她補妝。
補好妝後，又補拍了幾個鏡頭。
沒休息多久，寧檬再次開始拍攝下一場戲，這是她在劇組中最為重要的一場戲——
項璐決定回醫仙谷後，按捺不住立即動身。
就在這天，她覺得口渴，走進路邊茶館點了糕點，就著茶水吃起來。
做糕點的面粉很糙，項璐覺得有些刮嗓子。她勉強咽下糕點後，灌了自己好幾口茶水。
喝完水後，項璐往桌子上扔了三個銅板，就要起身繼續趕路。
但就在她要走出茶館之前，她听到隔壁桌一個男人道︰「真是造孽啊，你們听說甘城的事情了嗎？」
與他同桌的另一個人點頭︰「听說了，在戰亂的時候又發疫病，老天爺這是存心不給百姓活路啊。」
疫病？
听到這個詞，項璐有些走不動路了。
她行走在外做的是男子打扮，抿了抿唇角，轉身走到兩人面前，抱拳問道︰「兩位，可否與我詳細說說甘城疫病的事情。」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個男人道︰「听說那甘城突發疫病，一開始甘城城主還想辦法請大夫過去治病，但誰想疫病來勢洶洶，傳染速度太快，死的人太多了。城主為了防止疫病繼續擴散，居然，居然緊閉了城門，想要讓一城人殉城，以死絕一城的方法阻止疫病蔓延到其他城鎮。」
項璐微愣。
她下巴微微張開，唇角有些顫抖起來。
「這……何至于此？」
「你是不知道那疫病有多嚴重。听說只要有一個人染上了，一村人都不能幸免。」
「別看甘城城主用了這麼狠厲的手法，事實上，他和他的妻子幼兒也全部在甘城里。要麼甘城疫病清除，要麼他們所有人都要殉城而死。唉……」
項璐難以置信。
她就站在那里，右眼突然劃下一抹淚。
在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曾經時日里，父親日日在她耳邊強調的‘醫者仁心’四個字。
「小兄弟，你怎麼……」那個客人有些茫然。
項璐再次拱手道謝，然後急匆匆轉身跑出茶館。
她扶著一顆楊樹，深深喘了幾口氣。
自語了一番，項璐思緒有些亂︰「甘城那里肯定缺醫者，我……要去嗎？」
她縴細的手緩緩緊握成拳，眼里有淚水滑落下來。
「難怪父親說我不如師姐，如果是師姐，在得知甘城需要醫者時，肯定會放下擔憂，第一時間就親赴甘城了吧。」
項璐身體都顫抖起來。
她的神情寫滿了害怕，寫滿了惶恐與無助。
沒過多久，項璐緩緩邁出左腿半步。
但邁出去後，她又猛地縮了回來。
進退兩難之間，項璐突然想到了父親臨終前說過的那一番話。
——要做好谷主之位，需有懸壺濟世之心，有舍生為蒼生之勇氣，有在疫病中逆行、在戰場中穿梭的膽量……
項璐狠狠咬緊牙關，努力朝甘城所在的方向跑過去。
她跑得很用力。
好像只要一松懈下來，那股升起的勇氣又會彌散不見一般。
跑著跑著，跑到寧檬都覺得氣喘吁吁，都沒听到茅沃說一句‘卡’。
她實在跑不動了，蹲下來兩只手撐著地大口喘氣，回過頭看向茅沃。
直到這一刻，茅沃才仿佛大夢初醒。
他說︰「這場戲過了。」
然後，率先鼓起了掌。
醫者是人，膽怯惜命是人之本性。
可懸壺濟世也是醫者本心。
掙扎之間可見人性。
這一場戲，是項璐這個角色最為高光的時刻。
寧檬喘著氣，眼淚還沒有完全止住。
她抬手用力抹掉淚水，臉上多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