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00年, 巴西,潘塔納爾沼澤邊緣。
這里有大片的河流湖泊,濕地、草原構成了最主要的生態, 對鳥類來說,這里就是天堂。
然而,對陸地上的生物而言,這里並不友好。
無數危險的沼澤就在腳下,旅行者們隨時會因為一腳踏錯, 就不得不付出自己的生命。
此刻,卻有一批人正不管不顧地朝著沼澤深處飛奔。
他們的速度比普通人類快上許多,即使不小心踩到了水面,也會飛快地重新從水上略過去,仿佛身體並沒有重量。
領頭的人頭上套著一個黑色的巨大兜帽, 將五官嚴嚴實實地遮住,只能被風吹得不斷晃動地兜帽中,隱約窺見他消瘦的下巴。
原本晴朗的日光突然黯淡, 隨後,一滴雨水悄無聲息地打濕了其中一個人的衣領,像是布料上突然落入了一個不容易發現的油漬。
隨後, 雨水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下。
「這該死的天氣!」一個身材異常瘦小的人咒罵了一句,「我最討厭雨水!」
他的一個同伴笑了︰「我從來沒有听說過一位侏儒會討厭雨水, 卡特爾,你真是與眾不同。」
「閉嘴!」名為卡特爾的侏儒憤怒地說,「你和雨水一樣讓我討厭!」
為首的人卻突然停了腳步, 抬頭看了看天。
「怎麼了,尤金,我們離目標很近了, 你卻突然停下?」
「這雨水有什麼異常?」
「我看不是雨水異常,是這雨讓他想到他那個下雨天結交的情人了吧!」
「哈哈哈哈!」
毫不客氣的哄笑聲在這群人中此起彼伏地響起,為首的尤金卻只是沉聲︰「這雨……氣息很奇怪。」
「雨有什麼奇怪的!」卡特爾說,「快點,再不到達目的地,我就快被這些煩人的雨水弄得暴躁了!」
「這次的目標是一只雙頭蜥,」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年輕女人說,「哈哈,一只雙頭蜥,一千枚金幣,這生意真是賺大了!」
「我倒覺得沒那麼幸運,」卡特爾說,「這麼多年,我可從沒見過值五十枚金幣以上的雙頭蜥,也許前面的……根本不是雙頭蜥!」
女人笑了︰「瞻前顧後的家伙可是不會發財的,卡特爾,一千枚金幣,你要是不想要,就現在夾著尾巴離開。」
「他可沒有尾巴,」另一男人笑了,「希拉,你有嗎?」
女人對他的調侃絲毫不在意,只是感受著越來越近的目標,閉眼吟誦了一段咒語,隨後,無形的霧氣凝聚在她身下,霧氣中沖出一只巨大的獵犬,托著她開始移動,瞬間就甩掉了隊里的那些人。
「你怎麼突然跑的這麼快!」卡特爾一驚,隨後才看清她身下的巨大獵犬,「這是……巫女的魔法,你是巫女?!」
「是啊,」巫女笑了,「奔跑吧,我親愛的朋友們,祝你們好運。」
「狡詐的女人!」剛剛還在調侃巫女的男人憤怒地喊道,「誘騙我們將你帶來,卻在這里突然甩開我們!你想獨得賞金!」
巫女的笑聲像一串銀鈴在風中撞擊般悅耳︰「你真是天真地讓我十分喜歡,好了,先到先得,落後的人,將一事無成哦。」
獵犬揮動前肢,巨大矯健的身軀跳躍起來,很快就帶著巫女的身影消失在前方。
剩下的人開始憤怒地咒罵,為首戴著兜帽的男人卻一言不發。
「尤金,」卡特爾忍不住問他,「你難道一點也不憤怒嗎?」
尤金只是看著天上越下越大的雨,說︰「看起來,這雨不會停了。」
「關心什麼雨!」卡特爾惱怒起來,「我們的賞金馬上就要沒了!」
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突然響起。
這聲音讓所有人都意外地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听出來,這是希拉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
尤金臉色一變︰「出事了!」
幾個人朝前跑去,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情況,紛紛震驚地停下了腳步。
希拉倒在沼澤里,半邊身子已經被泥水淹沒,她的神情驚恐,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喉嚨被咬開了一個大口子,脖子被啃掉一半,整個腦袋幾乎和身體月兌節。
詭異的是,這麼恐怖的傷口,地上卻幾乎沒有血跡。
像是憑空出現了一個怪物,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又從空氣中消失了。
卡特爾嚇呆了,走近看了一眼,又後退兩步︰「我的天……是雙頭蜥殺了她?」
一個人反駁道︰「怎麼可能,雙頭蜥行動緩慢,以希拉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被襲擊!」
尤金看著周圍,沉聲說︰「看來這次遇到的怪物的確很難解決。」
「不然也不會價值一千金幣!」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笑了,「不管是什麼東西,刀起刀落,我要它腦袋從肩膀上飛走!」
「別說大話,馬修,」尤金說,「警惕起來。」
馬修聳聳肩,跟著眾人繼續前進。
這一次,大家的速度不約而同地放慢,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雨水帶來了大霧,霧氣彌漫,將視野逐漸遮擋。
卡特爾听到身後有人在笑,正想警告他們注意,突然渾身一涼。
他走在隊伍的末尾,後面沒有人。
卡特爾立刻轉身︰「誰!」
又一聲慘叫響起,這次的聲音來自前方。
所有人都臉色一白。
是馬修的聲音。
「找到了……他在這兒……」一個男人顫顫巍巍地開口。
卡特爾走的越近,聞到的血腥味就越重,等他完全靠近,看清楚地上的人時,徹底愣住了。
馬修瞪著雙眼,死前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當他意識到的時候,腦袋和身體已經分家了。
地上的血液是噴灑狀的,襲擊他的怪物從左邊沖來。
「這不可能!」一個人崩潰地說,「我就站在他的左邊,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剛剛……」另一個的聲音也充滿恐懼,「馬修是不是說,他要怪物腦袋飛走?」
……
所有人看向馬修的頭顱。
這個怪物能听懂人話,並且會按照他們的話進行反擊。
這絕不是普通的雙頭蜥,即使變異的雙頭蜥,也不會這麼強。
尤金沉聲︰「撤退。」
「什麼!」卡特爾一驚,「就這樣退回去?!你不知道來這里一趟,我們花了多少錢嗎!」
「我們做不到,」尤金說,「我們殺不了這個怪物,它根本不是雙頭蜥,我們甚至連它的樣子都沒有看到。」
「可是……」
「卡特爾!」尤金厲聲說,「我們已經死了兩個人了。」
「不要等所有人都被殺掉才後悔!」
「……」
侏儒沒再說話,臉上卻滿是不服。
尤金轉身帶著眾人往回撤。
卡特爾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霧氣。
這一眼就讓他呆住了。
霧氣中似乎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身材矮小,但留著長長的棕色卷發,背影看起來很溫柔。
卡特爾的目光瞬間就變得柔和下來︰「……母親。」
他朝著女人走近,伸出手想觸踫她。
「卡特爾!!!」
尤金一聲叫喊讓卡特爾猛地回神,前方的女人在霧氣中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雙血色的巨大眼瞳。
下一秒,卡特爾看到自己的身體緩緩倒下,視線被血舞覆蓋。
「不!」
尤金一直冷淡的神情瞬間憤怒了起來,「卡特爾!」
(嘗試了一下新風格,但是覺得寫得不好,大家將就看哈,
後面還有五千字就當一個小福利放到作話里了,大家不要屏蔽這章的作話呀~)
作者有話要說︰ (此處接上文)
然而已經晚了,卡特爾直直倒下,被沼澤吞沒。
尤金手中猛然出現一把長長的鐮刀,他朝著霧氣揮動鐮刀,不斷吟誦著咒語。
很快,霧氣開始慢慢消散。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著四周,隨時準備戰斗。
尤金的鐮刀猛然對準一個方向︰「在那里,我感受到了,它的氣息。」
「它是什麼?」
「不要猶豫,速戰速決!」
一個男人朝著那個方向沖去。
一雙血紅的眼瞳猛然出現,隨後是龐大的灰黑色身軀,當怪物完全從霧氣里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怪物的外形的確很像雙頭蜥,它身軀細長,有著兩個鱷魚的頭顱,尾巴上長滿危險的紅色鱗片。
但它比普通的雙頭蜥大上十倍,而且眼楮是暗紅色的,正幽幽地盯著眾人。
尤金立刻高喊︰「不要和它對視!會陷入幻覺!」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隊員就慘叫了一聲,所有人都清除地看到那個怪物瞬間移動到了隊員面前,然後一口啃向他的脖子。
又一個人倒下了。
「這是……視線枷鎖……」尤金難以置信地開口,「當你看向它,它就會和你締結契約,這種契約會無限拉近你們的距離,並且控制你的身體……」
「這明明應該是……應該是……」後面的話他很難說下去,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誕離奇。
「應該是魔獸才有的技能!」一個男人沉聲道,「這根本不是雙頭蜥,這是從地獄跑出來的魔獸!」
「怎麼可能!」有人大喊道,「這里怎麼可能會有魔獸!」
然而他剛喊完,就不小心和魔獸對視,下一秒,他的腦袋高高飛起,在空中劃了個殘忍的血色弧線,孤零零地滾到了尤金腳下。
尤金雙眼赤紅︰「殺了它!」
為了賞金也好,為了隊員也好,所有人都拼命發動著全部的技能,攻擊那個魔獸。
可惜,魔獸身上的皮粗糙堅硬,還附加著一層魔鬼的詛咒,帶著咒語的刀斧傷不了它,法術對它也不生效。
很快,這群人已經死了將近一半。
「不能再戰斗下去了,」尤金清醒過來,下了指令,「後退!」
眾人開始撤退,魔獸卻不依不饒,不停地向前撲殺著。
一個隊員突然停步,閉眼低聲吟誦著什麼,絲絲縷縷的風從她身邊劃過,很快就席卷了所有人。
這風卷著所有人,掩蓋了他們的身影,身影逐漸模糊。
魔獸失去了辨別能力,憤怒地吼叫著,叫聲如同鋼刀刺穿骨骼,傳來令人膽顫發寒的巨大聲響。
隨後,雨瞬間變大,雨滴變成了淡紅色。
剛剛消失的一隊人馬出現在了一英里外,全力朝沼澤外奔跑著。
所有人心中都是同一個念頭。
快逃!
快逃!
「啊!!!」一個衣料較少的女人尖叫起來,模著自己的肩膀慘叫,「好痛啊!!!」
「別出聲!!」尤金立刻警告她。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開始尖叫起來,因為他們發現,雨水變異了。
雨水呈現出古怪的紅色,淋在這些人身上,像是一片片鋒利的鐵皮,輕易地削開他們的衣服,直達皮肉。
「該死!是詛咒之血!」
尤金的兜帽被雨水侵蝕,逐漸散落成一片片黑色的碎片,露出他消瘦蒼白的臉來,他的眼瞳是蒼藍色的,半張臉上布滿傷疤,那是用血肉祭祀、獲取能量後留下的後遺癥。
然而此刻,他已經連召喚的力氣都沒有了。
有人撐不住,跳進淤泥里試圖躲避雨水,卻又被沼澤吞噬,很快就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活人越來越少,魔獸也循著血肉的氣息追來了。
所有人都陷入絕望,做著瀕死前最後的掙扎。
很快,就只剩尤金一個人了。
尤金實力最強,卻也在血雨下逐漸失去力氣,面朝下倒了下去。
魔獸幾乎是瞬間就沖到了他身後,沖著他的脖頸張口。
這時,血雨卻突然停住了。
與其說是停住,不如說是凝固住了。
所有的雨水都還停留在空中,卻再也不落下,像是被什麼無形地力量包裹,逃不出也落不下。
魔獸遲疑地抬頭,看著天空,不安地晃動著頭顱。
尤金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拼盡力氣抬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只見那些雨水開始逐漸消融,在空中蒸發,變成了紅色的煙霧,消散開來。
隨後,從高中開始落下羽毛。
那些羽毛是銀白色的,散發著純潔神聖的光芒,每一根羽毛都像是上帝精心梳理出的杰作,紛紛揚揚地鋪灑而下。
溫柔的氣息籠罩大地,歌者的聖吟響徹天空。
「這是……」尤金不敢置信地開口,嗓音沙啞,「……天使?!」
「天使!」他竭力伸出手,想觸模哪怕一片羽毛。
即使是一片天使掉落的羽毛,對這些人來說也是莫大的慰藉,能瞬間撫平他們的傷口。
但很快,尤金就又愣住了。
因為那些羽毛開始變色了。
原本潔白漂亮的羽毛,離大地越近,顏色就變得越深,最終落到地面的時候,已經成了純黑色,泛著金屬般的冰冷光澤。
黑色羽毛落到地面,再慢慢消散于無形。
「……怎麼回事?!不是天使……不是……」
尤金顫抖地開口,聲音里滿是恐懼︰「黑色的羽毛,這是……殺戮天使!!!」
在天使中,有一部分天使會隨著能力的變化逐漸異化,羽翼變成黑色,性情也發生變化,變得無情嗜殺,這樣的天使被稱之為殺戮天使。
他們的標志,就是漆黑如鴉羽的黑色羽翼。
大地開始震顫,強烈的殺意充斥天地,幾乎要沖進人的頭腦中,將一切意識全部碾碎。
這是來自殺戮天使的力量,對神來說,滅世也只需要一眨簡單的意念。
一根羽毛落到魔獸身上,原本看起來輕飄飄的羽毛,落在魔獸身上卻像是有千鈞的力量。
魔獸堅不可摧的外殼在輕飄飄的羽毛前面卻毫無還手之力,仿佛只是落入水中一般輕松,羽毛在魔獸身體上砸出一個巨大的血坑。
魔獸痛苦地嚎叫了一聲,開始轉身想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黑色羽毛突然加速,鋪天蓋地地朝著魔獸飛去。
一片、兩片、三片……充滿著殺戮力量的羽毛,包裹住魔獸,像一種劇烈的腐蝕性毒藥,腐蝕掉魔獸的皮囊和血肉。
很快,剛剛還讓人震顫膽寒的魔獸,慢慢消解成了一攤血肉,只留下赤紅色的球狀瞳孔,在地上不甘地滾動了一下。
尤金渾身都在顫抖,愣愣地看著那個虛空中逐漸浮現的人影。
那是一個有著巨大黑色羽翼的天使,他的長發是金色的,五官猶如最俊美的天神,或者說由于他本來就是天使,這種神聖感讓他看起來更加威嚴,僅僅是浮在半空中,都有讓人跪下臣服的沖動。
尤金埋下頭顱,向殺戮天使表達出絕對的臣服。
天使低頭看了尤金一眼,視線卻很快轉移,看向另一邊。
尤金疑惑地跟著轉頭,看向那里,卻只看到一片虛空。
這里明明只有自己和天使兩個人,天使為何會在意那里?
殺戮天使輕輕抬手,一根黑色的羽毛向著那個方向飛去。
就在羽毛接近那片空間的瞬間,虛空中突然浮現出一只修長的手,穩穩地握住了那根羽毛。
尤金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
是什麼人,可以隱藏在虛空里,這麼久也不被發現,甚至連魔獸都沒有發現他?!
那個人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他似乎用了某種術法,將自己藏在一個空間里,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尤金驚訝地發現,這個人的俊美,竟然不比空中的那位天使差多少。
這個人雖然俊美,但臉色異乎尋常的白,嘴唇卻透著鮮紅的血色,艷麗地如用剛飲過鮮血。
他黑色的長發微卷,穿著銀白色的尊貴禮服,手中拄著一根華麗的手杖,慢慢走了出來。
即使在漆黑潮濕的沼澤里,他看起來也一塵不染,像是一位天生的貴族,從不會被灰塵沾染上一點污垢。
「誒呀呀,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那個人一開口,卻和他的樣貌截然不同,語調里莫名透出一種不羈和調笑,像一位在人間流浪過百年的詩人。
他抬眼看向空中的天使︰「你好,我叫加西亞,請問你的名字是?」
天使顯然對他的名字不感興趣,也不屑于和他講話,手心攤開,地上的暗紅色眼球縮小成一團,飛到了他的手上。
他轉身就要離開。
「喂喂喂?」加西亞一愣,「你這就要走了?」
他指指地上的尤金︰「地上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你也不救一救?」
尤金惱怒地抬頭看向這個叫加西亞的人。
被殺戮天使盯上的人,從來沒有活著的可能,加西亞竟然讓殺戮天使救自己?他簡直是要害死自己!
天使可能也沒有遇到過敢主動和自己搭訕的人,回頭看了加西亞一眼,眼中的冷峻猶如已經凝結了千萬的冰霜,只需要一個拂息,就將凍結世上所有的生靈。
加西亞卻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甚至還有余裕朝他眨了下眼︰「商量一下嘛,你手里那個眼珠,讓給我好不好?」
尤金震驚地看向加西亞,他居然敢和殺戮天使講條件?!
加西亞笑容加深︰「值一千金幣呢。」
天使冷峻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點表情,似乎是驚詫。
加西亞繼續微笑︰「這位漂亮的天使大人,我想,金幣對神明來說,應該沒什麼用,你拿著那個眼珠,最多只能當個彈珠玩,而如果它在我手里,就可以兌換一千枚金幣,這可足夠一個普通人,揮霍一生了。」
然而你也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尤金心里默念,以加西亞身上的衣服和精美的手杖來看,即使一千枚金幣在他手里,恐怕他也會眼都不眨地揮霍掉。
天使沒有回應,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加西亞自顧自地說下去︰「這樣吧,我們做一筆交易,你把它給我,我就分你賞金,三七分。」
他甚至算了一下︰「我給你……三百枚金幣。」
「喂,這生意不錯了,我追這只魔獸三天了,要不是我之前和它打過幾架,這個在地上趴著的人,連靠近魔獸的機會都沒有。」
哪怕到這種時候,加西亞似乎也不忘損地上的尤金一下。
尤金氣的臉色發紅,卻沒有辦法,他現在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盼望著這兩個人不會心血來潮殺了他,這樣他還能慢慢恢復力氣,逃離這片沼澤。
天使的目光在尤金身上轉了一下,又看回加西亞,卻依舊沒有開口。
加西亞一愣︰「……不是吧?三七不行?那……四六!給你四百枚金幣,這樣總夠了吧!」
尤金冷笑一聲。
天使會要庸俗的金幣?簡直是他這輩子听過最大的笑話。
這時,殺戮天使緩緩開口,聲音從天邊傳來,像是最上等的寶石互相踫撞,發出清脆伊悅耳的聲音,透露出無上的威嚴和神聖。
可他說出的內容,卻讓兩個人大跌眼鏡︰
「一半。」
這句話一出,地上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尤金是不敢置信,加西亞則是瞪大了雙眼。
「五五分?!太過分了吧!」他皺著眉頭,「對你來說,殺了它比動一下手指還要簡單,這樣你就要五百金幣?!」
天使冷淡地回他︰「我不殺,你連五百都沒有。」
「呵……」加西亞被氣地開始發笑,「你在說什麼?你說我殺不了它?!我只用了三天,就封印了它四個最致命的技能!」
「只要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能殺了它!」
天使看他一眼︰「那你為什麼要隱藏自己?」
「……」加西亞頓了一下,「暫時打不過,我躲一躲而已,等我卷土重來,這家伙必定會死于我的手杖之下!」
天使毫不留情︰「在你恢復之前,他會率先恢復。」
「……」
加西亞終于嘆了口氣,「嘖」了一聲。
「殺戮天使居然這麼會討價還價,好吧,五百就五百。」
他朝著半空伸出手︰「給我。」
殺戮天使輕輕動了下手指,那顆眼珠瞬間就出現在加西亞的手心。
尤金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人就這麼完成了交易。
「謝了,」加西亞朝著他揮揮手,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節,隨後直起身,笑眯眯地看向他,「請您慢走,尊貴的天使大人。」
天使卻又看了他一眼。
加西亞微微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除了那顆眼球,還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悄無聲息地融入加西亞的血肉,上面泛著白色的光芒,流轉著契約的氣息。
加西亞臉色微微有點驚訝,眨眨眼,聳了聳肩︰「好吧,這下賴不了賬了。」
尤金看得簡直要吐血。
這個人和天使做了交易,卻不打算履行,要不是天使跟他訂下了契約之羽,他居然還準備賴賬?
他怎麼敢?!
殺戮天使轉身,身影逐漸模糊。
「哎!」加西亞又沖著空中喊了一聲,「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
殺戮天使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只是在最後的時候,一個低低的聲音飄入加西亞耳中。
「路西法。」
……
「路西法,」加西亞重復了一遍,挑了挑眉,「哦,原來是那個最有名的殺戮天使,竟然長這樣。」
他看向已經空無一物的空中,挑眉︰「真是漂亮的過分。」
加西亞又轉頭看向尤金,朝著他打了個招呼︰「嗨,暗精靈。」
尤金一驚,驚訝于加西亞竟然瞬間看出了他的身份。
加西亞蹲下,打量了一下尤金,搖搖頭︰「精靈和暗精靈,難道差別就在臉?你可真是……不太好看。」
尤金瞪他一眼,卻又怕惹他生氣,不敢開口。
加西亞模了模下巴︰「你這個狀態,怕是走不出沼澤啊,要不……我干脆幫你了結了,然後拿著你的聖器離開?這樣,你可以得到解月兌,我也能得到一個暗精靈的聖器。」
尤金驚懼地瞪大眼。
加西亞瞬間又笑開了,不經意間露出嘴角的獠牙,彰示著他真實的身份。
「開個玩笑而已,別緊張,我的朋友。」
尤金盯著他尖利的獠牙,顯然並不想被他稱為朋友,只想馬上遠離他。
「這樣吧,我可以幫你,讓你走出這個沼澤,但,你也要付出一點代價。」
加西亞伸出五根手指,慢條斯理︰「只需要,五百枚金幣。」
尤金忍不住開口︰「五百枚?!」
「不多啊,」加西亞攤手,「難道你的生命,還不值五百枚金幣嗎?」
「你要知道,一個暗精力的尸體標本,如果放到聖靈店里拍賣的話,起碼可以賣到三百枚金幣。」
「你想一下,是自己付這五百枚金幣呢,還是讓我來,雖然少賺了兩百金幣,但是還能再拿一個聖器。」
尤金喘著粗氣,直直瞪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選擇第一個選擇,那麼,就這麼說定啦~」
加西亞笑著從懷里又掏出一枚剛剛順來的黑色天使羽毛,「啪」地一下貼到尤金的額頭︰「記得我的金幣。」
一股強勢的力量順著羽毛猛然涌入尤金的額頭,尤金痛苦地號叫了一聲,捂著額頭幾乎要崩潰。
但很快,他的傷口就不再疼痛,甚至有力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
尤金看了加西亞一眼,沉聲︰「金幣,我會付。」
加西亞笑著朝他揮揮手︰「那我就等著了。」
隨後,加西亞轉身,拄著手杖,邁著優雅的步子,朝著沼澤外走去。
周遭重新彌漫起來的大霧,很快就將加西亞的身影掩蓋,只剩下隱約的挺拔背影。
尤金這才松了口氣,搖搖頭,盯著加西亞的背影,低低開口。
「原來是個吸血鬼。」
「一個吸血鬼,居然和殺戮天使做了交易……」
他的語氣猶然有些難以置信。
「真不知道是吸血鬼瘋了,還是殺戮天使瘋了。」
「或者是……這個世界瘋了?」
……
(番外結束,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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