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瑞第二天就如約將龍崽還給了秦江。
秦江先是稀奇地盯著安安靜靜-幼龍看了一會兒, 又笑著問行瑞︰「這幾天和它相處-開心嗎？」
行瑞一臉感激，眼楮晶亮晶亮-︰「開心。」
秦江笑了，伸手模了模幼龍-腦袋︰「開心就好。」
幼龍對秦江-態度顯然和對行瑞截然不同，它猛地甩了下, 眼神冷冷-, ，一副蓄勢待發準備咬人-架勢。
秦江笑容不變地收回了手, 對行瑞說︰「下午就去氣象局報道吧, 他們都在等你了。」
行瑞點點頭。
——
妖怪氣象局給行瑞專門配了個辦公室，辦公用品一應俱全, 一面牆上甚至還裝了個大屏幕，連氣象監測室-雲圖情況也能實時反應出來。
行瑞研究了好一會兒新辦公室，興奮極了。
「這里以後就是我工作-地方了嗎？」
「是-, 」康寧笑著說，「等會兒開個全體會, 讓大家認識一下你。」
行瑞點點頭︰「好。」
妖怪氣象局-員工不多，會議室也很小, 就算坐滿也不過二十多個人。
行瑞站在會議室里，緊緊張張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還收到了很多提問。
「夫諸？」
「這世界上竟然真-有夫諸啊？」
「那你以前生活-地方是什麼樣子-？」
「行瑞, 你為什麼能看到未來-事情？」
「你長得真好看, 有女朋友嗎？」
「那有男朋友嗎？」
「……」
行瑞被問-有點懵, 還是周明銳強行打斷了大家, 讓他們別問那麼多了, 先挨個做個自我介紹。
行瑞仔細听著他們-自我介紹。
這群人里, 他只認識之前在昆侖山遇見-四人組, 剩下很多人都要一個個記名字。
周明銳看行瑞記得認真, 笑了︰「沒事，以後接觸-多了就都認識了，別緊張，大家都很好說話。」
行瑞點點頭︰「好，以後……請多多關照。」
開完會，行瑞跟著周明銳從會議室走出來。
「明銳哥，那我以後每天要做什麼呢？」
「也不用做什麼，」周明銳笑著說，「多學學電腦技術，我送你-書沒事也多看看，先適應一段時間。」
行瑞表示明白。
之後-一個下午，行瑞站在大屏幕前研究了很久，還是沒怎麼看懂這些復雜-圖表。
他覺得自己需要再去問問周明銳。
周明銳在-科室是「外務組」，經常需要外出，辦公室里每個人都放著一個行李箱。
行瑞進屋-時候，屋子里只坐了周明銳和岳佳。
「行瑞？」周明銳站起來，「怎麼了？」
「我想問你點東西，」行瑞說，「你能教教我嗎？」
「當然可以，我馬上就來。」
周明銳話音剛落，屋子里-座機突然響了。
岳佳接了起來︰「您好……什麼？」
「……」
岳佳罕見地露出了驚訝-表情︰「……需要我們一起去？」
「……好，我先和康寧反饋一下。」
掛了電話，岳佳-表情也還是很奇怪。
「怎麼了？」
岳佳看向周明銳和行瑞︰「妖管局-電話。」
「妖管局？」周明銳一愣，「他們怎麼現在打電話？」
這句話剛說完，周明銳猛地警惕起來︰「不會是後悔把行瑞給我們了吧？你告訴他們啊，沒可能了，行瑞來了就不會走。」
「……那倒不是，」岳佳說，「妖管局……要外出做任務，邀請氣象局一起去。」
「……啊？」
岳佳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據他們說，是接到了閻府駐人間事務所-電話。」
「電話里，他們說閻府最近新增了很多人類鬼魂，都不在原定死亡計劃里，這才半年不到，死亡人數就已經超額了。」
「……」周明銳听得很迷糊，「這關我們雲訪什麼事，是人死了，又不是妖死了。」
「閻府說，這些人死-很奇怪。」
「……怎麼奇怪了，」行瑞忍不住問，「是妖殺-嗎？」
「不是，是自殺。」
「……」
「……」
「？？？」周明銳一臉問號，「他們在開玩笑嗎？」
岳佳搖搖頭︰「妖管局也覺得莫名其妙，但閻府-人一口咬定背後是有妖在搗亂，讓妖管局-人出面協調。」
周明銳︰「那……妖管局自己去不就行了，帶上我們干什麼？」
岳佳看了一眼行瑞，說︰「妖管局說……他們可能需要行瑞一起去。」
「啪！」-一聲，周明銳猛地拍了下桌子，反倒嚇了行瑞一跳。
「我就知道！說來說去，還不是在挖我們牆角！」
周明銳氣-不輕︰「不行，不能去！行瑞才剛來，什麼都不懂，而且能力只有一級，讓他去太危險了！」
「……妖管局承諾會派人保護我們，只要求行瑞一起去，」岳佳說，「而且……他們似乎已經聯系過莊局了，這件事……也許我們推不掉了。」
周明銳氣哼哼地去找康寧理論，行瑞則好奇地轉頭，問岳佳︰「閻府？是……鬼界-地府嗎？」
岳佳點頭︰「妖鬼原本是不分家-，但人妖混戰百年後，妖也和鬼劃出了界限，鬼界……正式在人間入駐。」
行瑞有點愣住︰「那……人類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岳佳嘆了口氣，「現在-世界，人類已經沒有不知道-事情了。」
「鬼本來就和人密不可分，人死了以後化鬼，鬼投胎後做人，鬼界和人間界合並，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害處。」
「……」行瑞听著岳佳這句話，下意識感覺她還有話說。
岳佳苦笑一聲︰「只不過……相比之下，妖-境遇更差了。」
「以前人類怕妖，怕鬼，妖和鬼算是同一戰線。」
「現在……閻府偏幫人類，妖……算是孤立無援了。」
行瑞忍不住問︰「世有六界，神、魔、仙、人、妖、鬼，按理說，就算鬼界不幫我們了，不是還有剩下-三界嗎，總不至于……他們也偏向人類吧？」
「……剩下-三界？」岳佳搖搖頭，「神魔仙是上三界，從不過問人間事。」
听她這麼一說，行瑞也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周明銳又氣沖沖地回來了。
岳佳一臉他-表情就明白了︰「……沒推掉？」
「簡直過分！」周明銳氣-又捶了下桌子，「我們氣象局一共才多少人，還要薅我們-羊毛！」
「……」岳佳笑了出來，「行了，別錘了，桌子都要散架了，我們今年可沒多少辦公經費啊。」
周明銳看了行瑞一眼，咬牙︰「那我也去！」
「……你去干嘛？」
「我不放心啊！」周明銳瞪著眼，「行瑞什麼都不懂，回頭別讓妖管局那群人欺負了！」
岳佳揉揉額頭︰「隨你隨你，你先趕緊把傷養好吧。」
提到「傷」，行瑞扭頭看向周明銳︰「你-傷怎麼樣了？好全了嗎」
「沒事！」周明銳揮揮手，「我都習慣了，兩三天就好了。」
「兩三天？」岳佳打斷了他，「我看是兩三天受一次傷吧？氣象局也不是沒有能打-，怎麼每次都是你上？」
「……」周明銳撓撓頭，「這不是我積極嘛……」
「你這是反向積極。」
「……「
岳佳不再說他，轉而看向行瑞︰「行瑞，別擔心，這個任務不難，我問過了，任務地點在順河鎮-一個小景點，那里離雲訪市不算遠，人口也不多。」
「而且順河鎮近年來幾乎沒有妖怪出沒-記錄，應該算是安全。」
行瑞點點頭，表示了解。
但很快他又一愣︰「……你剛剛說……什麼景點？」
岳佳︰「森林啊，那里有一片非常漂亮-原始森林。」
行瑞猛地想到了昨晚-夢境。
夢里……也是一片森林。
周明銳看著他-表情，問他︰「怎麼了？」
行瑞把昨晚看到-夢境和周明銳說了一遍。
兩個人听完都有點吃驚。
周明銳遲疑道︰「……不會吧，不會你夢到-……就是順河森林吧？」
行瑞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也可能……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周明銳撓撓頭︰「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岳佳也皺著眉︰「我覺得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這樣吧，我再和妖管局溝通一下，調查清楚這個順河小鎮-背景資料。」
「你們也帶上武器，萬一真-遇到什麼事情，也能反應-過來。」
周明銳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那我得多做點準備了。」
——
任務來-很急，剛接到通知，第二天就得出發了。
所幸這個任務來去也只要三天，行瑞沒什麼東西好收拾，就在家里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依依不舍地把貓包收了起來。
把貓包放到櫃子里-時候，行瑞還在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龍崽崽。
沒有自己給它做-牛肉，不知道龍崽吃-好不好，睡-好不好。
它家里人會知道它叫龍鱗嗎？
他就這樣憂心忡忡地出了門。
一輛越野車停在妖管局大樓樓下，周明銳靠在車邊，拿著手機在給行瑞打電話。
接通-那一刻，他听到鈴聲在身後響起。
周明銳一回頭，就看到氣喘吁吁跑過來-行瑞。
「我來了！」
「不用急，」周明銳拍拍他-肩膀，「妖管局-人都還沒到呢。」
說到這里，周明銳-表情帶了點無語︰「妖管局也太過分了，就來三個人，這三個人里還包括了一個司機。」
「這麼點人還出任務，出個屁-任務，要真出了危險，誰負責？」
「我負責啊。」一個沉穩-聲音突然響起。
周明銳和行瑞同時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來人。
林飛躍戴著一副金框眼鏡，穿著白色-襯衣，慢悠悠地走過來，整個人-氣質像極了一位準備上班-總裁。
「……」周明銳-眼楮瞬間瞪大，「林飛躍？！」
林飛躍點點頭，語氣淡然︰「我是本次行動-隊長。」
周明銳顯然有點不敢相信︰「……你怎麼來了？你不是特戰處-嗎，妖管局出任務，還能動用到特戰處？」
林飛躍翻了下手里-資料夾︰「原本我們是不用來-，但龍……呃，妖管局-領導……听說行瑞要去，就讓我們跟著。」
周明銳一愣︰「你們？……特戰處還來別人了？誰？」
「我，」一個寸頭-青年突然從花壇上跳了下來，跳到車上，蹲在車頂笑道，「本次-行動隊隊員，葉楓。」
「……葉楓？！」周明銳顯然有點震驚，「這……一個六級，一個五級……特戰處這麼舍得下本？」
「還有我，」一個身材高大-青年走了過來，跟周明銳打招呼，「你好，我叫高木，特戰處一組成員，本次行動-向導兼司機。」
說完，他看向行瑞，笑了︰「我們見過，還記得我嗎？」
行瑞點點頭，上次在游樂場遇到-就是這個人。
沒記錯-話，這個人……也是五級。
突然被這些能力者包圍，行瑞莫名就有了很強烈-安全感。
「好了，準備出發了，」高木拍拍車頂，「下來下來，怎麼動不動就要在上面待著，哪來-毛病。」
葉楓跳了下來，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我是半山⺮軍，在高處待習慣了。」
「……半山⺮軍？」行瑞看向他，「我知道山⺮軍，但……半山⺮軍是什麼？」
他曾經在昆侖山見過山⺮軍，原形像犬，但卻有著一張人面，很愛笑，愛在山間穿行，跑-很快，每次走動都會帶來大風。
行瑞突然想起來，第一次在昆侖山見到葉楓-原形-時候，山間也起了很大-風。
葉楓笑了︰「就是只有一半血統，另一半血統是人。」
「……人？！」行瑞愣住了，「……是……人類？」
「對。」
「……」行瑞有點愕然。
林飛躍看到行瑞驚訝-表情，笑了︰「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人類和妖也有結成夫妻。」
「不過……兩邊-現行法律都不承認這種關系，妖和人如果想在一起，是拿不到結婚證。」
「哦，對了，妖和人類生下來-半妖，也可以住在雲訪市。」
「那……人類呢？」行瑞問他，「雲訪市有人類嗎？」
林飛躍沉默了一秒，說︰「有，很少。」
行瑞看著林飛躍-神情，突然就明白了。
人和妖雖然休戰暫時和平共處了，實際上還是分裂狀態，兩邊-矛盾……短期內是很難消解掉。
除了極個別-妖，妖怪們大多不願意接近人類，人類更是不願意接近妖怪。
「這次去順河鎮，要隱藏好身份，」林飛躍在車上囑咐幾人，「盡量不要讓人類發現我們是妖，不然會很麻煩。」
「ok，」周明銳比了個手勢，「放心，我這次換武器了，沒拿那把雙刀。」
行瑞好奇地看向他︰「那你帶了什麼？」
周明銳拍了拍背包︰「秘密武器，我也給你帶了一個。」
行瑞更好奇了。
「需要-時候再給你，」周明銳伸手揉了揉行瑞-頭，「不過有我們在，應該不會需要。」
「嗯，說-也是。」行瑞認同地點點頭。
——
越野車一路行駛到了雲訪市邊緣-銀白色高大平台上，停在了纜車前。
行瑞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誒？干嘛呢？」周明銳一把拽住他，「下車干什麼？」
行瑞一愣︰「……不是要坐纜車出去嗎？」
高木笑了︰「你是在質疑我-車技嗎？坐好了！」
行瑞一愣，轉頭看了眼不遠處-懸崖︰「……你準備開下去嗎？」
……這麼高，開完還活著嗎？
「……」高木差點沒握緊方向盤，「當然不是！」
他笑了︰「你就等著看吧。」
纜車-門緩緩打開，高木猛打了一把方向盤，一腳油門，直沖著纜車而去。
纜車離平台有一點距離，剛好夠卡進一個輪胎，行瑞擔心地看著底下，擔心車輪會被卡進去。
然而，在纜車門完全打開-那一刻，高木毫不猶豫地開著車直接沖了進去。
在即將撞到另一邊-玻璃時，高木又猛地剎了車，正好把車完美地停到了纜車里。
行瑞被這一腳剎車晃得有點頭暈，回過神-時候就看到纜車門逐漸關閉了，自己已經在纜車里了。
他一臉-震驚︰「……太厲害了！」
高木挑眉，朗聲道︰「老司機了，這都是常事。」
行瑞下了車，跑到纜車最前面看著風景。
「這里真-好漂亮啊。」
林飛躍走到他旁邊︰「現在-人間也很漂亮，你見過嗎？」
行瑞搖搖頭。
林飛躍笑了︰「那就好好看看吧。」
「人間，和你記憶里-也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