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找你。」
陽台上, 付蕭找到靠在欄桿上,整個人看起來無所事事的池央。
從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另一個方向, 一處平地, 有一架直升飛機剛降落, 飛機上有人在卸東西, 不知里面是什麼。
池央斜著身, 手肘搭在白色的欄桿上, 陽光落在他一半的身子上, 目光隨意地落在某處, 听到聲音時才回過神。
「知道了。」
他轉身往里走。
擦肩而過的時候,付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知為何, 感覺池央此時狀態並不好。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攥住池央的手腕,「怎麼?」
池央側過頭,有一絲詫異,「我怎麼?」
付蕭注視著他, 猶豫一瞬,「頭疼?」
嗯?
池央這次是真的詫異了, 這人光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頭疼?他本身的狀態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被看穿吧。
心里升起一分忌憚, 面上卻搖了下頭,「沒有。」
付蕭定定地看了他一秒。
意料之內, 池央從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脆弱。
他松開手,若無其事,「待會要是沒事,過來找我。」
池央隨意地笑了下, 「你找我有正事?」
付蕭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輕微的笑意,哪怕不怎麼發自內心,依舊賞心悅目。
于是他也笑了一下。
「帶你去一個地方。」
池央挑了下眉,他這個師兄從醒來到現在,這應該是頭一次在他面前笑,眉間的疏離散去,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
不似那個老狐狸那般高高在上的感官,神秘感與溫柔雜糅,有一點危險感,卻叫人不易生出抗拒感。
「行,待會過來找你。」
雖然這麼說,還是在連青見那耽擱了不少時間,而且意外發現一件事。
他居然看到一個女子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正在高台上跳舞,身影窈窕,線條優美,雪白的裙子很是奪目。
連青見注意到他的視線,「是不是很美?」
池央又看了一眼,說實話,有些看不清臉,不過單就這通身氣度,氣質不俗,想必長得不錯,他點頭,「這是你喜歡的人?」
連青見微微眯了下眸,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會喜歡她?」
「應該會,從你的審美來看,」會欣賞這樣的藝術品。
連青見笑了聲,沒說什麼。
他神情有一絲溫柔,不像是作假。
池央敏銳地察覺到,一時訝異,因為他沒在連青見身邊見到那個女子的任何其他蹤跡,除了這張照片,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來的時間太短,沒機會見到更多的人。
不過他有一個猜疑,那姑娘還活著嗎,該不會已經成了……實驗體?
「老師他有喜歡的人?」
池央回去找到付蕭的時候,直接問了這個問題。
付蕭仍在那個陽台上,坐在那不知在想著什麼,又或者是什麼都沒想,日光已然傾斜,桌面上只落了一小片日光,而旁邊的通訊器不時在亮起,顯然是有事。
听到這個問題,他轉過頭,「你對他感興趣?」
池央︰「還好吧,不過你上次在警告我,這種事不能提?」
但見方才情形,卻並不像是什麼不能提的事,他覺得有些奇怪,付蕭不是會莫名其妙提醒某件事的人,除非是某些禁忌。
禁忌的話,池央就有興趣了。
「我那不過是好心提醒,」付蕭拿起桌面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已經冷卻的咖啡,「在axius面前,很多都沒有提的必要,除非你想惹惱他。」
他放下咖啡杯,「況且你覺得這信息對你有用嗎?」
「萬一有用呢?」池央走過去,途中隨手拿了一個果脯塞到嘴里,沒想到付蕭還會吃這些甜食,與那個老狐狸口味完全不同,倒還符合他的口味。
他嘴里塞了東西,口齒有些不清,「知道的越多,肯定越好。」
付蕭聲色淡漠,「不要惹火上身。」
又是警告。
池央這下是真的好奇了,雖然說他不是特別八卦的人,而且是這種情情愛愛的事,他靠在欄桿上,隨口問付蕭,「那個人還活著嗎?」
「與你無關。」
好冷漠。
池央心思轉了轉,「這種事我就算是知道也沒什麼,除非是人家的身份與我有關。但那麼漂亮的姑娘,我好像沒見過。」
「如果還活著的話,依照老師現在的身份,想要一個人很容易,不可能會得不到,照片里穿著白色的裙子,應當是白月光,求之不得的人。」
「所以,要麼是已經死了,要麼是根本得不到。」
「我說的對嗎?」
付蕭始終注視著他,並沒有打斷他的猜測,「所以,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提?」池央表示疑惑。
「一個已死去的戀人,有提的必要?」
「她是怎麼死的?」
「實驗。」
付蕭回想起一些事,「你身上有與她相同的一個因子。」
「所以……我當年才會被選中?」池央猜測,連青見會選擇他作為學生的原因,他一直沒想通。
付蕭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這個猜測。
「嚴重時會產生精神錯亂,情感記憶消失,測試實驗只在你身上有良好反應,不過你那時候還小。」
「後來呢?」
「實驗被強制關閉,沒再繼續。」
池央听得有些疑惑,「這個實驗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付蕭這次停頓了幾秒,「從一個沒有感情的生物,變回正常人。」
這實驗……?
池央倒是完全沒想到。
「既然可以讓一個正常人清除感情,那反過來的實驗研究不是很容易?」
付蕭搖了下頭,「axius最初並不是e.a的人,也不是醫生,最開始的相關實驗是e.a的一個醫學天才進行的,成功後,那個人把所有的數據都清除了。」
「沒有人能制造解藥。」
也就是連青見為了心上人才進入的e.a,然後就成了這里的主人?看不出來啊,他這個老師居然還是個痴情的人物。
池央心里咂舌,那後來的實驗中止,要麼是出了意外,要麼是……人死了?
他思索了一會,忽然問,「江衍也經歷過這種實驗?」
付蕭的身體往後靠了靠,語氣隨之淡了一分,「為什麼不問你自己,江衍有問的必要?」
這語氣……池央忍不住問,「你跟他有仇?」
「若是有仇呢?」付蕭反問,漆黑的眼眸看著他,眸色很深,里面的情緒復雜到令人一時捉模不透。
他唇角小幅度地扯起,帶著一分嘲諷,「殺了我,給他解決後患?」
池央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這種死亡選項,于是笑了一下,「開玩笑。」
付蕭看了他一會,撤開視線。
他其實很難對池央生氣,尤其是池央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的時候。
「江衍是個例外。」
「例外?」
「怎麼,他到現在什麼都沒跟你說?」
「說什麼?」
付蕭露出一點似笑非笑的神色,「你男友的事,你在問我?」
池央心道那確實不好,「也是,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
「那你還需要問什麼。」
付蕭這時起身,好似無意地來了一句。
「就比如他從來都不告訴你,他其實根本不能吃辣?」
池央一怔,「為什麼?」
「因為曾經的一次食物中毒,差點死了,在那之後的兩個月里都是依靠藥物維持身體機能,挑食不過是因為很多東西都不能吃。」
付蕭不緊不慢地說著,隨手拿起桌面上的通訊器,關了通訊,「哪怕你們同吃同住,他也不會把這些暴露在你面前。」
「他從來都不信你。」
池央神情冷了下來,「這種挑撥離間太拙劣了。」
付蕭低低笑了一聲,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聲音卻有點冷,無端的涼意,「我還需要挑撥離間?」
「江衍是什麼人,你心里不清楚?你信不信,如果哪天你愛上別人,或是不再選擇他,他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殺了,讓你徹底成為他的專屬品。」
嘖嘖,把他男友說的跟那啥似的。
池央試想一下,居然不違和,他男朋友在這方面本來就有一丟丟的不正常,就那麼一丟丟,在池央看來不算是什麼大事。
他喜歡江衍,江衍喜歡他,哪有什麼別的亂七八糟。
「那別的呢?」
付蕭看著他的反應,「你連自己的命都不在意?」
「沒有,我很在意,不過這沒什麼。」
「沒什麼?你是覺得他不會動手,還是你不會愛上別人?」
「都有,」池央表示無所謂,「喜歡是件很難形成的事,」而且江衍又不是單純的戀愛腦,也不是白痴。
他是覺得這種話題根本沒有討論的必要,比起這個,他反倒更好奇,江衍從前經歷過什麼。
付蕭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靠近池央,微微低頭,在他耳畔低語。
「還有更多的秘密,想知道?」
距離很近,池央甚至能嗅到來自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一種冷淡的香氣,有些好聞。
而且只要伸手,就能模到付蕭身上的武器。
不過秘密?
「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
付蕭目光落在池央的耳尖上,那里有一粒很小的痣,他眸色沉了一分,藏著不知名的復雜情緒。
「只要你听話。」
話音未落,池央頓時感覺不對勁,腦海內警鈴大作,下意識想要後退,卻已來不及,身體很快失去了控制,緊接著,大片的白色覆蓋住了眼前的所有景象。
昏迷前的那一剎那,一只手環住了他的腰。
付蕭看著倒在懷里無知無覺的人。
「沒有人警告過你,要小心這里的所有,無論是人,還是香氣。」
池央這次睡了很久。
久到他醒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腦子里仿佛是一團漿糊,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了?」一道嗓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撐手坐起來,就見旁邊還有一個人,似乎是一直在這等著他,見他醒來,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
池央下意識環顧一下,還是他之前的房間,他看了看這個人,最終目光忍不住定在對方的臉上。
一張令他有些心動的俊臉。
「師兄?」
付蕭抬手覆在他的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沒有。」
池央抬頭看他,一張白淨的臉仰著,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
模樣異樣的乖巧。
是藥效發揮了作用。
逐漸忘掉情感,變成一個冷心冷肺的人。
沒有人能夠再影響到他。
付蕭心里想著,收回手,「既然醒了那就起來。」
池央捂著額頭嘀咕,「師兄你好冷漠,虧我剛才看到你還挺高興,結果你還這麼冷淡,啊、頭疼,」他突然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付蕭心里一慌,連忙伸手拉住他,想查看他的情況,卻對上池央帶著笑意的眼眸,眉眼彎彎,像只耍詐的小狐狸。
他有些無奈,也忍不住笑了下,因為池央笑得很可愛,實在是很難得對他這樣笑。
「好玩嗎?」
「好玩啊,」池央露出一個壞笑,「你這麼在意我,我當然高興。」
「高興?」付蕭低聲重復一遍,「有多高興?」
池央想了想,對他彎了下眸子,「很高興。」
所以,是把他當作了江衍?
付蕭頓時明了,怪不得。
「頭疼嗎?」
「還行。」
池央揉了下腦袋,他隱隱感覺他好像又遺忘了一些事,雖然說這在他的記憶里是常有的事。
但總是忘事的感覺很不爽。
「師兄,我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付蕭看著他,「快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行吧,」池央想再睡一會,但又實在餓得慌,最後只得從床上爬起來,「我這次又睡了多久,好餓。」
「一天兩夜?!」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池央正餓得發慌,但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他那個冷血黑心狐狸老師叫人過來給他檢查身體。
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前前後後地圍著,各種儀器掃描,抽血化驗過後,好一番操作後,暈乎乎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才能開飯。
「太壞了,」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飯,非常不滿,「睡覺的時候不檢查,非得現在。」
巧,他抱怨的對象就在他對面,還在觀察著他,听到這句非常直接的抱怨,忍俊不禁,「你睡覺的時候,讓人背你過來?」
「嗯吶,」池央抬起頭,理所當然道,「你手下那麼多人,隨隨便便找兩個人把我搬走不就行了。」
他看了連青見一眼,「老師你一點都不心疼我。」
連青見眼里浮起一絲興味,「你睡覺的時候你師兄可是寸步不離,連我都要小心著,生怕你出了差錯,誰能搬你。」
「何況,我若是不心疼你,又為何讓你師兄一直陪著你,他可是個大忙人,你一個人可是拖累著他所有的工作進度。」
「師兄肯定是自願的,」池央夾了一筷子辣子雞,放入嘴里,非常滿足,「就連吃的都是我喜歡的。」
他面前的食物確實豐盛,這方面付蕭也確實細心。
只可惜,一腔真心白費。
這樣也好,年少時的情誼最能困住人。
連青見看著他,「你來這里也有幾天了,算是熟悉得差不多,以後有什麼意向?」
池央︰「我得先把病治好。」
連青見笑了下,「老師會把你治好,讓你再沒有缺點,除了這個呢?」
池央想了想,「回去上學,我學業還沒完成。」
「你這麼聰明,還需要去學校浪費時間?不妨趁這段時間晉升職位,眼下剛好有缺席。」
連青見語氣淡淡,卻帶著幾分不容否決,「你是我的學生,怎麼能只是一個小人物。這里是e.a,居高位,才能掌握更多的權力。」
池央頓時有種被家長催事業的既視感。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在老狐狸眼里居然還是個干大事的。
真是完全沒想到。
他繃著臉,「對不起,給您丟臉了。」
連青見態度溫和下來,「老師總歸要把一些事交付給你們,以後也能放心。」
這話……
池央看了男人一眼,一時有些搞不清對方是不是真心,不過他挺有興趣,本來以為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觸發了晉升級別的機會。
e.a的高層權利可不小。
「我需要做什麼?」
連青見見他起了興趣,「這里有一個任務,很適合你。」
「他對你說了什麼?」
付蕭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離開,沒人打擾,池央一個人開開心心地吃著飯。
听到這話,他的臉抬起來,「也沒什麼,就是問我對高層職位有沒有興趣,听說這段時間組織內的人員損失有點大,正好有職位空缺出來。」
像是要培養他的意思。
付蕭微微皺眉,e.a的高層職位有限,只有十一位,每一位都是經過嚴格篩選,全位多番審查,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才被選擇,所以晉升任務格外嚴苛。
不過,池央本是定下的下一任掌管者。
若是日後要交付給他,也必然要走這一步。
他看了池央一眼,對方的注意力又放回吃飯里,顯然是完全沒當回事。
池央不止沒當回事,就連老師布置的那個任務都險些給忘了,填飽肚子後,吃得有點撐,就四處溜達消食,最後坐在咖啡館里,听店長大叔講故事。
听到最後,一時忘了時間,大叔覺得他很投緣,還非常好心留他吃晚飯。
于是付蕭找過來的時候,一屋子里電視在播放著,小桌子旁圍著三人,店長大叔,池央,還有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孩,氣氛其樂融融。
「呦,小蕭也來了,」大叔最先發現付蕭,抬起筷子招呼了一聲,「過來吃飯。」
池央咬著雞翅,「師兄……過來吃飯。」
付蕭走過來,先是對店長點了下頭,「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大叔爽朗一笑,「你這個師弟倒是難得的爽快性子,比你可愛多了。」
付蕭伸手,輕輕拍了下池央毛茸茸的腦袋,「他是吃的多。」
池央抬頭,正色,「我還在長身體。」
付蕭唇角彎了下,「我又沒說你是豬。」
池央沒忍住,白了他一眼。
吃過飯後,兩個人回去。
外面天色已暗,今晚的風格外的大,吹得樹葉嘩啦啦作響,空氣中隱隱有濕意,好似要下雨了。
池央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這時一只手從旁邊伸出來,牽住他,「別走丟了。」
「我又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怎麼會在別人家里吃飯?」
池央蹭了下鼻尖,「不行?」他就是听說有非常好吃的可樂雞翅,再說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孩一直拉著他,他也不好意思走,傷了小孩子的心多不好。
付蕭皺眉,「你的警惕心呢?」
之前還好端端的,對所有人都防備著,現在居然敢隨意在別人那里吃飯,萬一吃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出事怎麼辦。
怎麼變笨了?
「有你啊,我又不用擔心,」池央說。
這話說得付蕭心頭驀地一跳,「你對我……這麼放心?」
池央點頭,「嗯吶!你肯定不會害我。」
他語氣里沒有任何防備與懷疑,是滿滿的信任。
付蕭的心緒卻開始有些復雜,「那老師呢?」
「我只相信你。」
付蕭眼睫低垂一瞬,遮住了所有情緒,「池央,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也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危險,是來自于我。」
池央微微一怔,偏頭看身旁這個人。
他像是有很多心事,無法訴諸于口,于是深深埋藏了下去。
所以總給人一種神秘感。
快到地方的時候,池央問,「師兄,你是覺得我是拖累?」
「沒有,」付蕭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前方,走廊盡頭便是拐角,池央的房間就在眼前,「回去休息吧。」
池央沒走,「有個問題我想不通。」
「什麼?」
「你喜歡我嗎?」
付蕭呼吸一頓,沒料到他會問這個。
「你以為呢?」
池央靠近他,看著這張臉,「那個大叔說你接管的任務是讓別人對你動心,而且都成功了。」
他按著付蕭的肩,把人壁咚在走廊的牆上,對他彎了下唇角,笑得很好看,「我想看看你是怎麼做任務的。」
付蕭背靠著牆,他比池央高了幾分,于是微微低眸看他,「我為什麼要對你做任務?」
「所以才問你喜歡我嗎,」池央說,盯著這張臉看了兩眼,又靠近幾分,「師兄,你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香氣,是香水嗎?」
他在付蕭脖頸處嗅了嗅,微微眯了下眸,「哪里來的?」
在夢里聞到過這種香氣。
付蕭看著他的舉動,耳根微微發熱,「很好聞嗎?」
「嗯嗯。」
「但聞多了會讓人神志不清,」付蕭輕輕推開了池央的腦袋,看著他的眼眸,不知怎麼,忽然問了句。
「那你現在喜歡我嗎?」
這時,眼前忽得一暗,周遭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電了。
黑暗中,池央帶著一分散漫的聲音響起。
「喜歡啊。」
付蕭的心不可控地亂了下,卻沉默了幾秒,「知道我是誰嗎?」
「不是師兄嗎,」池央嘀咕,「難不成我還會認錯人?」
話落,他的腦袋被拍了一下。
「回去吧,」面前的這個人說,「不要到處亂走,很快就會來電。」
池央乖乖地應了聲,不要到處亂走……那是不可能的。
他怎麼可能是那種乖乖的小孩。
于是付蕭一走,池央就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這一片黑燈瞎火實在是看不到什麼,而且這一層住的人不多,眼下就只有他一個,走廊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莫名的人。
好在池央根本不怕鬼。
沿著走廊一直走,憑著印象,心里計算著距離,就在池央感覺應該快到樓梯處的時候,突然間腳下一空。
踩空了。
他忙扶住牆準備穩住身形。
卻在這時,一只手從背後伸了過來,把他往後一拽。
「槽?」
池央真嚇了一跳,不是因為踩空,而是這旁邊居然有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居然都沒察覺到?!
身後的這個人似乎笑了聲,扣住池央腰身的手非但沒松開,反倒愈加收緊,將人緊緊地困在懷里,沒有任何逃離的余地。
兩個人太過貼近,池央甚至感受到了他身上冷硬的武器。
這島里能隨意使用武器的人很少。
這是誰?
見他不說話,身後的人側過頭,微啞帶著磁性的聲線抵在池央耳側,無端的曖昧,惹人耳熱。
「嚇到了?」
池央一怔。
「沒事的,我在。」
他安撫著,溫涼的唇慢條斯理地吻了下池央的耳尖,緩慢往下,伴隨著低啞性感的嗓音,濃烈卻壓抑的極端情緒,冷靜而瘋狂。
在這一片濃稠的黑暗里。
「想我了嗎?央央。」
話音未落。
池央听到了爆炸聲。
就在距離這里不遠的位置。
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震耳欲聾的雷霆聲勢。
剎那間,無情地撕碎了這整座海島的安寧。
整座島被迫全面蘇醒。
防御系統很快啟動,卻在不到幾秒後被摧毀,陷入一片癱瘓。
刺耳的警報聲很快響起,在所有建築上空回蕩。
……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抬起修長的手指,勾著池央的下巴,輕輕別過他的臉。
「怎麼不說話?」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經意的委屈。
湊近吻了下池央柔軟的唇角,微微眯了下眸子,眸底的戾氣散了一分。
「太吵,要不把這座島沉了,央央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