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明天就是戎玉的生日了, 季禮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準備自己最後的一項工作——分離自己的精神體。
他把自己的觸手一只一只拎出來、挑挑揀揀，總覺得哪只都不好看。
這可是他要送給戎玉的成人禮物, 怎麼能送這些又蠢又笨的家伙給他。
季禮微微皺起眉來, 可想到戎玉蹭著他的小觸手, 笑眯眯地說喜歡的樣子, 又忍不住翹起嘴角。
算了，還是要送他喜歡的才行。
平時他最喜歡哪一只來著？
好像就是最嬌氣最凶的那只，總是第一個鑽到戎玉懷里、還會因為他去抱飛耳兔生氣、整天撒嬌賣凶、蠻不講理的家伙，或許因為這只觸手汲取了最多的精神力, 所以脾氣也格外的凶，甚至在季禮不刻意去控制的時候, 偷偷欺負其他的觸手。
季禮不願意承認這只觸手格外地接近他蠻不講理的本能——他可是被戎玉喊哥哥的人, 當然應該是成熟又溫柔的。
季禮這樣一想，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決定還是要選乖一點、笨一點的才好，決不能把他的情緒全都賣掉。
季禮將自己一只最弱小乖巧的觸手攥在手里, 精神力在空氣中逐漸凝結成稠密的漩渦，大量涌向這只乖巧的觸手, 仿佛要賦予他實體……
「咚咚咚」
露台響起了輕微的叩門聲, 戎玉有些緊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季禮，你回來了麼？」
季禮愣了一下, 卻並不打算回應, 畢竟他準備禮物這件事兒是秘密進行的驚喜, 甚至吩咐了所有管家僕人都守口如瓶，連燈都沒有開。
「季禮，季禮？」露台又敲了兩下。
戎玉似乎確定他並沒有回來, 便低低地嘀咕了一聲︰「還在外面忙啊。」
應該已經走了？
季禮這樣想著，將有些動搖的精神力重新穩固。
卻忽然听見門外戎玉的腳步聲踱來踱去，卻忽然清了清嗓子，對著門練習似的、一本正經地開口。
「季禮，我喜歡你。」
季禮的瞳孔猛然皺縮，耳根也蔓延上了熱烈的緋紅。
戎玉還在對著門，認真地說︰
「哪怕你現在對我沒有感覺，也可以暫時不用拒絕我，我已經正在努力學習了，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凶悍強壯，值得你依靠的男人……」
凶悍？
強壯？
這都什麼和什麼？戎玉又在學什麼鬼東西？
不對，最重要的是，戎玉這是搶在他之前，向他表白了嗎？
戎玉喜歡他。
喜歡他。
哪怕心中早有預期，听到這句話的瞬間，季禮的腦子還是出現了短暫的短路，精神力的漩渦也瞬間混亂了起來。
就這失神的功夫。
「啪嗒。」
那只凶巴巴的觸手一下就跳進他的手心兒，把乖巧的小觸手給擠走，兀自跳進他的手心里，一瞬間就被精神力的漩渦吞沒了。
而季禮的精神力，卻仿佛爆裂似的，炸開了。
門外的戎玉還在思考自己告白的詞會不會有些奇怪，卻冷不防嚇了一跳。他很快意識到這熟悉精神力的來源︰季禮竟然在房間里嗎？
不對，他的告白……
把公主嚇炸了？
23
季禮實在不是很想面對現實。
他一手養大的小男朋友，在生日前一天第一次跟他告白。
他……直接精神力失控昏過去了。
醒來時，他的小未婚夫忐忑不安地注視著他，好像擔心自己再告白一次他就會死掉一樣。
「幾點了？」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四點。」戎玉顯然守了他許久，幫他把維持精神力穩定的儀器關掉，輕聲說，「精神師來過了，說你休息一會兒就好……頭還暈嗎？」
不說還好，他這樣一說，季禮的整張臉都惱火泛紅起來，恨恨地撇過頭去，咬著牙不肯說話。
戎玉卻誤會了這一舉動，只當他是被他那些話給嚇到了，微微攥緊了拳，卻強做出和平時一樣的笑來︰「我那些話，你別……」
「我頭疼。」季禮卻打斷了他的話。
精神力混亂過後，的確是需要梳理和安撫的。
戎玉一怔，果然浮現出擔憂的神色來，急忙起身︰「我去找精神師過來……」
卻冷不防被攥住了手，一把扯了回來。
季禮的手緊緊握著他的，嘴唇翕動，隔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不需要。」
「我不喜歡別人的精神力踫我。」
戎玉皺起眉來還想再勸。
季禮卻雲淡風輕地撇過頭去︰「你來。」
靜默在粘稠的空氣中升溫，戎玉懷疑季禮已經听到他砰砰直跳的心髒，以及焦慮而慌亂的脈搏了。
戎玉愣住了︰「什麼？」
季禮只有眼神落在了自己的指尖兒︰「你也是治愈型。」
原本不該在這時候的，不夠鄭重，也過于直白。可他卻不舍得他養大的小戎玉胡思亂想，更不舍得他那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的表白懸在空中。
戎玉嘗過的忐忑已經夠多了。
「季禮……季禮哥哥。」
戎玉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輕輕坐在季禮的床畔，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眼底浮起了金色，仿佛夕陽下波光粼粼的荷塘，而他的耳根暈染起緋紅的色彩。
他凝望著他，像是一幅有著細碎金箔的油畫。
溫暖的精神力就這樣輕緩地纏繞上他的指尖兒，匍匐在他的眉宇、唇畔，仿佛這一聲柔軟虔誠的輕喚。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24
「哪種在一起？」季禮淡淡地問。
他太了解戎玉了，甚至能看出他可愛的小未婚夫眉目下所有的忐忑，和強撐出來的強勢。隨著這一聲表白一起鼓脹起來的，還有季禮胸腔內難以言喻的歡喜。
戎玉果然很喜歡他。
季禮垂眸，近乎貪婪地用目光描摹著戎玉的影子，哪怕在黑夜中，戎玉也仿佛帶著微芒一樣。
他的觸手隨著疼痛散去，逐漸開始溫柔地舒展開，影子蔓延在戎玉身旁，開始調皮地在他身上親昵地磨蹭。
「就是……」戎玉堅定了決心，一咬牙按住了季禮的肩膀，輕輕地吻了上去，「互相喜歡的那種。」
還主動獻吻！！！
季禮再也端莊不起來了，心底矜持的小人已經提起裙擺、跳起了踢踏舞，連自己之前的丟臉都覺得無所謂了。
他的小未婚夫努力地勾引著他的舌頭，想要跟他一起親昵，不知不覺已經被觸手糾纏著掀起了衣擺。
雖然過程奇怪了一些。
雖然戎玉還沒有吃過他親手做的生日蛋糕，準備的生日禮物似乎也泡了湯。
但現在就這樣順其自然也不錯，他可以慢慢教戎玉一些新的知識了……
從哪里開始教呢？擁抱？深吻？還是他可以稍微過分一點……
季禮這樣想著，小觸手已經蔓延著攀上了戎玉的褲子。
……咦？戎玉兜里鼓鼓囊囊的小圓盒是什麼？
季禮一低頭。
觸手卷出了一個迷你的小圓盒，上頭明顯寫著潤滑用的字樣。
季禮︰？？！
什麼用？！
季禮忽然把正在親吻他的戎玉推開來。
戎玉微紅著臉頰，臉上卻帶著明顯的喜悅，和受到溺愛時的得意，笑著蹭他的頸窩︰「怎麼了？」
季禮的臉都黑了︰「這是什麼？」
戎玉也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就是，不用的話，你會疼。」
季禮的臉一下黑紅交錯，說不出話來︰「……什麼？」
戎玉卻一本正經地征詢他的意見︰「是不是有些太快了？你怕疼的話，我們以後再做。」
他咳嗽了一聲︰「畢竟季演傳給我那些……太難了，還沒有學懂……」
這實在是一門太深奧的學問了，只靠旁觀沒有實踐，他真的很怕弄疼了季禮。
「季演……」季禮眼底的溫度已經徹底跌至零下，氣得牙都要咬碎了，「都給你看了什麼？」
明明……戎玉的一切都應該是他教導的！明明戎玉應該迷迷糊糊害羞地喊他季禮哥哥的！明明他應該一展成熟風範讓戎玉佩服他的！他都給他的戎玉塞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是xxx高難度姿勢合集、xxx暗黑游戲、xxx角色扮演play全集……」
每一個听起來都奇奇怪怪花里胡哨。
戎玉越說，季禮的臉就越黑，最終恨恨地咬住他的嘴唇，
本來想再等等的。
「……全部忘掉！」
季禮的觸手惱火地綁住了他︰「……我從頭教你。」
說著，就伸手去擰那小圓盒的蓋子。
戎玉︰「……那個，季禮，好像不是擰的……」
季禮︰「！閉嘴！」
三十秒之後。
季禮黑著臉︰「怎麼用？」
戎玉小聲說︰「就是那個膠囊外衣被體溫融化了就會流出來……」
其實普通的啟蒙教育課程上就有用法。
但那時候小公主還在家里眼巴巴地養小觸手、等著跟他一起上學呢。
「下流！」季禮漲紅著臉，凶巴巴地斥責他。
戎玉憋著笑、一本正經地附和公主︰「對，下流。」
兩分鐘之後。
「……季禮哥哥，你需不需要使用教程啊……」
需要從頭學習的，好像不是戎玉。
25
天蒙蒙亮，陽光穿過露台，落在了那張柔軟而寬松的大床上。
戎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季禮公主還八爪魚似的，從背後抱著他不放。
那研究了一晚上的膠囊撒了一地，季禮公主顯然缺乏足夠的實踐能力，最後只能恨恨地抱著自己的小男朋友睡了一晚上。
戎玉有些想笑，卻又想到了昨晚的一切，便忍不住鼓足了勇氣，輕吻季禮的嘴唇。
……現在他是他的了。
那個溫柔又真誠地給予他一切，在情感方面格外笨拙，卻努力想要當好他的家人、他的哥哥的季禮，現在也是屬于他的公主了。
這或許是他收到最美好的生日禮物。
「謝謝。」戎玉的眼底泛起溫柔的漣漪，聲音也隨之柔和。
機器人將清晨的咖啡和牛女乃送到床邊。
戎玉伸手去取過牛女乃杯。
卻冷不防手里一震。
「咕嘰！」
戎玉一愣，垂頭卻瞧見一只因為喝了牛女乃而變色的、白白的牛女乃團子，從杯底驕傲地跳上了他的頭頂。
「咕嘰！咕嘰！」
【番外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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