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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謝玉璋福身行禮。

李固盯著她︰「你怎麼在這里?」

謝玉璋道︰「有人自稱是郡主的人, 帶我到這里, 卻……」一轉頭, 剛才滾在地上的宮婢去卻不見了,竟是趁著皇帝開門的片刻滾著爬著逃走了。

謝玉璋氣惱。只一個不小心, 便著了別人的道。

李固此時不在乎什麼「別人」,他只看著謝玉璋臉龐生輝, 叫人喉嚨干渴。只李固還清醒,已經知道事情不對。

他問︰「怎麼回事?」

他說著, 上前一步, 走下了台階,站在了謝玉璋的身前。

他的身上有酒氣,但除了酒氣之外,還有一種香氣。

謝玉璋的臉色忽然變了。

她瞥了一眼敞開的殿門, 心中計較了一秒,抬頭道︰「敢問陛下, 殿中可還有別人?」

李固看著她紅艷艷的唇, 道︰「沒有。」

謝玉璋微一福身︰「陛下恕罪, 臣妾僭越一回。」

她說著, 閃過李固,提著裙裾疾步走進了殿中。

李固頓了一下,扯扯披在肩頭的衣裳, 跟了進去。

謝玉璋打量了一下,推開扇的門,進入了內室。

內室有床鋪, 有桌案。自河西人入主雲京之後,雲京不再席地而坐,都漸漸改了高桌高椅,從前的睡榻也改成了這般模樣。

李固會在這里,想是宴過了重臣之後小憩。

謝玉璋掀開桌上香爐蓋子嗅了嗅,放下蓋子,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自袖中取出金五事,用小金鑷夾出燻盤,將香粉盡數倒入茶水中。

那股彌漫在房間中的香氣便弱了下去。

李固站在內室門口,看著她做這一切。

「是什麼?」他問,其實心中已經有數。

謝玉璋道︰「此香名‘含春’,有催興功用。」

她收起金五事,拍拍手,道︰「此是宮廷百年秘方,很穩妥,于身體並無傷害。那人沒有害陛下的意思,陛下勿慮。」

來而不往非禮也。

那人把她騙來這里,既讓她發現她給皇帝用這種東西,就別怪她當著皇帝的面揭穿了。

「只是男子用久了,易生依賴。」她說,「陛下還年輕,實沒必要。」

李固堵著門口看著她︰「你怎麼知道這東西?」

謝玉璋維持著風平浪靜的神情,肅容道︰「跟我北去的嬤嬤是我母親身邊的尚宮,她手上有一些秘藏的方子,都留給了我。」

房間里還有未散去的香氣,李固的眼角泛紅,是酒和香混在一起的效果,他的目光也太燙人。謝玉璋拆穿某人所為,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里了。

「陛下喝酒了,是不是不舒服?福春呢?」謝玉璋道,「陛下稍待,臣妾去找人來服侍陛下。」

她提著裙擺想出去。

李固抬起手按在門框上。

謝玉璋便沒有了路。

怎麼回事?皇帝不該是只杵在路中央不動,卻從來不對她伸手的一個人嗎?

從前,她身份、經歷都叫人輕視、踐踏,他也從來沒有踫過她啊。

「含春」的威力有那麼強嗎?他燻了很久嗎?

謝玉璋的確感到自己的身體也發熱,也許真是各人調出的香用量不同,她親自調的不會這樣厲害。屋中余香還濃,燻久了怕是真的要出事。

怎麼辦呢?謝玉璋鼻尖微汗。

謝玉璋模仿著李固平時的死人臉,繃緊了,抬頭︰「陛下?」

李固看她許久,問︰「你一聞,就聞出來了?」

謝玉璋一怔。

李固問︰「你用過?」

李固又問︰「你常用?」

李固每說一句話,就向前走一步。

酒氣、催情香和男人的體息逼近,他每走一步,謝玉璋就後退一步︰「只、只偶爾。」

但李固的腳步並沒有停下。謝玉璋步步後退,身體最終撞到了桌子的邊沿,再退無可退。

她喃喃道︰「只偶爾……助興……」

「偶爾?」李固雙手按住桌案,將謝玉璋鎖在身前,「便能一下聞出來?」

謝玉璋的鼻端全是李固的氣息。

她屏住呼吸,困難地道︰「阿史那烏維……他被蔣侯打得失魂落魄,日夜惶恐不安,他、他那段日子便很依賴這香,沒有便不行……你、你不要用這個……」

阿史那烏維這個名字刺激了李固,他的眼角更紅了。

「謝玉璋!」他盯著她,「你既熟知這香,還敢闖進來?」

她仗著什麼?不過是他的隱忍克制罷了!

她何曾體諒過他的辛苦!

李固手臂一收,將謝玉璋箍進了自己的懷里,恨道︰「你欺人太甚!」

謝玉璋在李固這里一直都太順遂,沒想到自己今天會翻船,此時後悔不迭,實不該為了反捅李珍珍而把自己陷進來。

她腦子里飛快地想著該怎麼辦。「含春」的香氣卻燻得她身體發軟。

李固覺得懷中的身子柔弱無骨。

那一日她撲進他懷中哭泣,他沒能好好的擁住她。那短暫片刻的滋味一直都在心頭,只被強壓著而已。

今天她自投羅網,再次擁住她,勒住那不盈一握的縴腰,李固覺得身體里滾燙,幾欲噴發。

一低頭,向謝玉璋吻去。

謝玉璋一偏頭,那吻落在了耳垂上。李固還咬了她。

謝玉璋呼吸亂了。她手臂擋在身前,抵住了李固的胸膛。李固的身體緊緊貼著她,春衫料子薄,男人的勃發和堅硬,感受得如此清晰。

「陛下,這只是燻香的效力,並不是真的。」她強自鎮定道。

李固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陛下,陛下冷靜點……」她說。

「你自找的。」李固道,「我一直忍著。」

看她巧笑倩兮,看她美目盼兮,看她時喜時嗔,八面玲瓏,百般靈動。她可知他是怎樣忍的?

這般肆無忌憚!實在可恨!

謝玉璋咬唇,終于服軟。

「臣妾錯了。」她說,「貴妃設計我,想把我送到陛下的床上。我心里有氣,想當著陛下的面揭穿她給陛下用香。我錯了……」

李固的腳步沒停。

那張床近在咫尺。

「將軍說,‘這等事上,男人都不可靠’。」懷里柔軟的女人聲音幽幽,「玉璋沒听將軍的話,玉璋錯了。」

李固的腳步停下。

謝玉璋摟著他的肩膀,眼楮像有一層水霧,咬著唇求他︰「將軍,原諒玉璋這一次吧……」

那張床就在眼前。

李固的心里有個聲音說︰你已經是皇帝了,你可以佔有她!你可以佔有任何你想要的女人,尤其是她!權勢這種東西,便該是這樣的!否則為什麼世間梟雄群起爭奪?

謝玉璋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將軍?」

顫顫,怯怯。

她慌了。

當然也許可能又是裝的,又在欺騙他、欺負他。

李固的呼吸很重,終還是放開了手。

謝玉璋從他身上滑下來,腳踩到了地。

李固恨道︰「出去!」

謝玉璋一刻不猶豫,一踩到地面,立刻提起裙擺逃了出去,轉眼就消失了。

李固大恨。

謝玉璋跑出緋雲殿,站在殿外大口地呼吸。心中怒罵李珍珍這香調得太濃太烈。

她喘了兩口氣,不敢在此處停留,提著衣擺快步疾行。走了一段,听到有人喚她︰「永寧?」

謝玉璋回頭,另一條路上,一個清婉麗人帶著宮人正行來。

謝玉璋心中一喜,快步走過去︰「淑妃娘娘!」

人都知相比崔賢妃的溫婉,鄧淑妃的性子是有些傲的,沒那麼柔軟。可從謝玉璋回到雲京見到她的時候,她便已經做了母親,謝玉璋每看到她,都覺得她眉間柔和一片,與前世很不一樣。

此時靠近了,她身上還帶著小兒身上沾來的女乃香氣,格外好聞。

鄧九的事她處理得干脆,隱約可見為人的原則。謝玉璋覺得她實是個出色的女郎,很是配得上李固的。

她上來便嗔道︰「宮里怎麼回事?我跑一路都找不到人?」

鄧婉一怔,卻听謝玉璋接著道︰「陛下在緋雲殿呢,他喝酒了,福春不知到哪里去了,我這里到處找人去照顧陛下找不到,急死了。淑妃娘娘快過去吧。」

謝玉璋又道︰「給我帶路的宮人說內急,去了半天也沒回來。郡主還等著我賞琴呢,我卻上哪里找郡主去。真是的。我還是先回去宴席那邊找人吧。」

鄧婉忙道︰「你一個人像什麼樣子。」轉頭吩咐︰「你們兩個,送公主過去。」

又歉意道︰「宮里人手一直都不太足,今日人多事多,都調到御苑那邊去了。你且包涵。」

謝玉璋道︰「是呢,娘娘們也辛苦了。該多進些宮人和內侍的。」

鄧婉道︰「陛下只說干天和,不肯呢。」

「哎呀,陛下!」謝玉璋道,「不說了,娘娘趕緊過去吧。」

鄧婉道︰「好,我這就去。」

遂分了兩個宮娥給謝玉璋,兩人在這里分開。一個朝御苑去,一個朝緋雲殿去。

謝玉璋回到宴席處,林斐正找她︰「去哪里了?」

謝玉璋道︰「隨便走走,透透氣,今天天氣真好。」

林斐道︰「當然了,欽天監看過天象選的日子。」

謝玉璋道︰「欽天監報的天氣常不準的。還記不記得那次五哥組織大家去游獵,特意去欽天監問了,博士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是晴天,結果把我們淋成了落湯雞……」

林斐卻沒接這個話,她凝視謝玉璋,問︰「你的臉怎麼這樣好看?」

謝玉璋道︰「我每天都好看。」

林斐啐她︰「呸。」又道︰「特別粉,比擦了胭脂還好看。」

她仔細看,訝道︰「你耳朵上怎麼有個紅印子?」

謝玉璋道︰「許是小蟲蟄的。」

正說著,河西郡主帶著人過來了︰「公主,我到處找你呢。」

謝玉璋笑道︰「我剛才去走了走,散了散酒氣。」

河西郡主說︰「她們已經調好了香,我們去賞琴吧。林家女郎一起來吧。」

謝玉璋撫掌︰「正好,賞琴我行,鑒香我比不了斐娘。」

林斐道︰「恭敬不如從命。」

一行人遂笑著去了。

鄧婉帶著宮人帶到了緋雲殿,靜悄悄的,果真不見福春。福春本該與皇帝貼身不離的,鄧婉有點奇怪。

門是虛掩著的,鄧婉留了宮人在殿外,自己走進去︰「陛下?陛下你在嗎?是臣妾。」

內室的門也是虛掩的,但無人應聲。

許久,李固低沉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婉婉,」他說,「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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