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正在狂奔而來, 補足訂閱可立馬相見∼ 他神智慢慢清醒,「沉迷修行,無法自拔。」
懷妄薄唇間溢出一絲輕嗤, 「呵。」
「……」咸魚兼竹有被侮辱到。
兩人嘩啦上了岸邊,褪下的外袍襪履還堆在地上。兼竹渾身水淋淋的,一雙赤足踩在雪泥上,一時竟分不清哪處更白。
他拎起中衣下擺看向懷妄, 得寸進尺,「仙尊,勞煩, 給我烘烘。」
懷妄瞥了他一眼。
兼竹提示,「就像上次那種。」
懷妄微吸了一口氣,皺著眉扔去一道靈力。衣衫瞬間烘干,兼竹舒適地理了理袖襟, 彎腰拾起外衫披上。
「仙尊怎麼來了?」
「這是我的池潭。」懷妄刻意加重了中間兩個字, 反問道,「誰讓你擅自進去的。」
「你不是要把我丟進去泡一宿?」兼竹不緊不慢, 「我自覺領罰來了。」
「這潭底不是你能去的。」懷妄警示中帶著深長的意味, 「你一介元嬰, 倒是能在潭底待如此之久。」
兼竹,「這不就出事了?」
「……」
意識到眼前這人有自己獨立的邏輯體系, 懷妄不再同他糾纏, 轉身徑自下到潭中。
兼竹看他開始修煉, 也理好衣衫往回走。
高大的梧桐木在腳下投落斜長的樹影, 行走間明暗交替。他思及剛剛識海中憑空出現的烙印,心想下次找個機會再潛入潭底試試。
回去後,兼竹本以為自己會有點什麼後遺癥。
沒想隔了幾天他還活蹦亂跳, 吃得好,睡得香,他便暫時把這事擱置一旁。
距離上次和江潮雲約飯已過去一周,後者話本寫了個開頭,說要找他勾兌一下。
兼竹品了品這措辭……覺得確實有商榷的必要。
下了晨課,臨近中午時間。眾弟子從各自學舍離開,臨遠宗內廊道交縱,大多匯于中央紋心閣。
距離紋心閣還有十來米,兼竹就看見江潮雲捧了個小本本站在閣樓前。
幾條道上的內門弟子從他跟前路過,江潮雲左右看了幾眼,對上兼竹時激動招呼,「這邊!」
兩人會面後一同往膳堂的方向走,江潮雲將自己在本子上擬好的人設背景拿給兼竹看。兼竹翻過幾頁,「你寫得太寡淡了。」
江潮雲洗耳恭听,「你覺得要怎麼改?」
兼竹,「你要寫我們的相逢,是他對我一見鐘情、為我神魂俱震,剎那天雷勾動地火,老屋子著火 里啪啦!」
江潮雲听得一愣一愣的,「怎麼還 里啪啦,你們不是雲戀愛嗎?」
兼竹把本子遞回去,「話本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完全寫實誰會看?」
江潮雲恍然,趕緊記筆記,「受教了。還有呢?」
「寫我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躬耕于田,采菊東籬,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你們還自己種地?」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這個種地。」
江潮雲反應了一秒,隨後頓悟!紅著耳根低頭補上︰其道侶熱情似火,沒羞沒臊,不知何為節制。
……
兩人邊走邊說,穿過中門到了前院。
正討論得如火如荼,迎面就撞上江殷。後者和幾名築基期同窗走在一起,一條道半丈寬,雙方狹路相逢,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江殷身旁幾人似感受到氣場變化,紛紛離遠了點不出聲。
兼竹靈感正處于井噴時刻,不想被他打斷,繞過他要走。
江殷忌憚他「元嬰期」的實力,轉而攔住江潮雲,「你這本子上寫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讓我們也見識見識?」
兼竹看了他一眼︰……亂七八糟?
江潮雲將本子護到身後,「憑什麼給你!」
「江家的東西都是我的,你一個旁系寫的什麼我還不能看了?」江殷冷笑,說著伸手要去搶。
手伸到半空便被「啪嗒」打落,他吃痛地叫了一聲縮回手,轉頭看見兼竹站在一旁,雕花折扇映得人面若春風。
江殷捂著手背,「你敢私下動手?」
兼竹,「沒有私下,我光明正大。」
他有時候還蠻好奇︰為什麼這人每次挑釁都鎩羽而歸,還能屢敗屢戰,越挫越勇。
江殷狠聲,「你憑什麼對我動手!」
「一看你就是版權意識薄弱。」
「……」
幾人相對站立,僵持間氣氛暗流涌動。江殷轉頭示意幾位同門也說點什麼,幾人卻都杵在一旁不說話,看天看地看花就是不看他。
「你們……」
嗡嗡。忽然兩聲磁鳴自兼竹襟前的傳訊石發出,打斷了江殷的糾纏。
內門弟子佩戴的傳訊石不僅能供同門之間聯絡,還可隨時接收門中指令。靈識掃過,跳出掌門的傳訊︰「門中收到傳訊的弟子,速至紋心閣。」
在場除了兼竹其他人都沒收到。江潮雲好奇,「這是要去做什麼?」
江殷逮著機會陰陽怪氣,「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叫去審訊了吧?」
話音未落,何師兄從另一頭跑了過來,「師弟,你也收到了?走吧,我們一路。」
他說完掃過江殷,江殷立馬背後繃緊,「我……」
何師兄卻已經撤開了目光,如視路旁草芥,輕描淡寫。江殷面上頓時一片青紅。
兼竹應下,又順口同江潮雲介紹,「這就是何師兄,先認個臉熟。」
江潮雲小拘謹,「噢噢!」
「什麼?怎麼了?」何師兄滿頭問號,沒搞清狀況便被兼竹拉走。
「沒什麼。」兼竹朝著紋心閣快步趕去,「一次即興的同好見面會而已。」
到了紋心閣,閣樓前站了二十余名內門弟子。
兼竹環視一圈,在場之人皆是相貌端正、修為精深。好幾人和他是同窗,見到他來略顯驚訝,「兼竹師弟也接到傳訊了?」
兼竹一句話總結,「聞訊而來,雲里霧里。」
師姐失笑,「听說明日有貴客來訪,掌門提前召集。」
旁邊的師兄習以為常,「又拉我們來充門面了吧?」
兼竹懂了,內門弟子是塊磚,掌門專挑好的搬。
何師兄欣慰,「兼竹師弟,你剛入門便被選上,看來掌門很器重你!」
兼竹贊嘆,「掌門真是獨具一雙慧眼。」
「……」
夸人的話就此截斷。沒多久,未乙掌門到場,大弟子洛沉揚跟在他身後。
掌門道,「明日有天闕宗貴客到訪,爾等皆我門中最為拔尖的一批弟子,莫讓宗門失了顏面。」
兼竹混在隊伍中後方神游,清晨剛下過一場新雨,頭頂還有斷斷續續的雨珠順著屋檐滾落。
瓦當上刻著「臨遠濟世」四個大字,未乙掌門的聲音從他耳旁絮絮叨叨掠過。
「明日記得按時到場,剩下的事由沉揚來安排。」
「是,師尊。」
掌門一句話收尾,將瑣事交給了洛沉揚便離開。
洛沉揚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無非是「謹言慎行」、「不可失禮」之類的。兼竹听得犯困,料想也不至于有人跑到貴客面前敲鑼打鼓唱哀歌。
一炷香後,眾人終于散會。
兼竹看時間差不多該去修下午的課,轉頭打算叫上何師兄一起走。
「兼竹師弟。」洛沉揚忽然從眾人間走過來,「這是要去上課?」
兼竹點頭,「自然,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學子。」他不知道洛沉揚怎麼叫住了自己,兩人除了先前那次沒達成的慈善,似乎也沒有別的交集。
何師兄在這檔子已經拉著同窗幾人狗狗祟祟地溜了,兼竹只能跟著洛沉揚一同往學堂走。
洛沉揚溫和地笑笑,「遵紀守法?剛剛你都沒听我講吧。」
神游被當面拆穿,兼竹也不見羞赧,「大師兄放心,我的素養是刻在骨子里的。」
洛沉揚朗笑兩聲,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一直走到學堂門口他才停下,「師弟去上課吧。」
兼竹原以為洛沉揚隨自己一路也是要去上課。他之前沒怎麼關注過同窗,仔細回想,洛沉揚確實沒來過學堂。
原來這就是首席,首席就是要與眾不同。
他悟了,點點頭轉身踏入學堂。
剛進門,一群人就「刷」地看過來——尤其何師兄,目光灼灼似老狗。
「師弟,洛師兄同你說什麼了?」
兼竹坐下,「何師兄感興趣,剛剛跑那麼快做什麼?」
何師兄輕咳,「……咳。」
兼竹很無奈,「師兄,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你現在的心理狀態讓我很擔憂。」
「擔憂什麼?」
「擔憂你無法給一段絕美愛情故事潤色。」
「……???」
中午沒吃飯,精力少一半。兼竹被耽誤了午膳,直到下午,渾渾噩噩的腦子才逐漸清醒。
掌門的話混著屋檐細雨滴里嗒拉地淌在他耳邊︰明日有天闕宗貴客來訪。
兼竹沉吟……天闕宗不就是瀛洲第一大宗?
待晚上回到蒼山,他找到菜園子旁邊看書的懷妄。
蒼山滿地素縞,唯有那片菜園郁郁蔥蔥,生機盎然。翠綠的菜苗映著懷妄的側顏,兼竹私以為他氣色都被襯得好了很多。
他走過去,「明日有天闕宗貴客臨門,仙尊去嗎?」
修長的手指翻過書簡,懷妄頭也不抬,「為何要去?」他的語氣過于理所當然,兼竹瞬間感悟到了逼格的最高境界。
「明日我要隨掌門一同迎客。」兼竹道,「天闕宗作為瀛洲第一大宗,在這時候來訪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若有消息,回來告知我。」
他說話間頭也不抬,兼竹看著懷妄光澤順滑的頭頂,突然不那麼想心平氣和。
況且懷妄還不信他,不信他卻還要使喚他。
兼竹輕笑,「呵。」
這次懷妄抬起頭來了,似有些疑惑,「怎麼?」
兼竹就挑眉睨著他,桀驁、挑釁又散漫,讓人看了就想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懷妄驀地理解了檜庾的感受︰面對的人是兼竹,有時候確實很難忍住動手。他警告,「別忘了,你尚未洗月兌嫌疑。」
兼竹輕飄飄,「反正仙尊也沒信過我。」
他說完轉身要走,瀟灑得沒把這人人敬畏的天下第一大乘放在眼里。
懷妄忍了忍,「站住。」
兼竹衣袂蹁躚,他站不住,他就是這崖邊最自由的一縷風。
「……」懷妄額角青筋一跳,他倏地起身,平生第一次這麼不仙尊。他伸出自己那只矜貴的手,要把這張狂之人揪回來。
指尖夠到後領的一剎,兼竹若有所感地側過身。發絲從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滑過,身後的發帶被指節勾住,咻——繩滑結落。
墨發散開,銀帶勾連。懷妄撤回手,掌心正躺著那條被自己毀掉的、兼竹前夫留下的信物。
發帶沁涼,卻纏得指間發燙。
懷妄一時僵在原處。兼竹已經轉了過來,墨發披落身後。
他要笑不笑地把懷妄看著,「仙尊這是在做什麼?」
「前夫…同性道侶?」
「這等容貌還會被拋棄,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听他的意思對方是臨遠宗的人。可惜給出這種回答,怕是要被逐出試煉了……」
「肅靜!」上方一聲厲呵,截斷了場中所有的議論聲。檜庾長老居高臨下地審視了兼竹一番,「你把我臨遠宗弟子大選當成什麼了?」
兼竹,「一次展現自己的機會。」
檜庾深吸一口氣還沒想好怎麼接話,一直未出聲的未乙真人突然開口,「你所言當真?」
他面上並無慍色,兩人隔了十來米的距離對上目光。
兼竹坦然,「不敢欺瞞。」
「這不胡鬧!」檜庾真人重重哼了一聲,「掌門,還問他這麼多做什麼。依我看來,當速速逐出宗門!」
未乙真人搖頭輕嘆,「檜庾,他不過是痴情罷了。」
兼竹,「……」
檜庾皺眉,「可是——」
「不必再說了,我臨遠宗海納百川,眾生皆有所求,不分貴賤高低。」未乙真人說完拂塵一揮,問兼竹道,「你所尋之人姓甚名誰,我將他叫來。」
兼竹頓了頓。懷妄不認他,他也不能單方面宣稱兩人就是道侶。不然都不用等懷妄來砍他,在場臨遠宗眾人就能把他給埋了。
他道,「蒼譽。」
掌門回頭看向掌管弟子名錄的洞迎真人,後者細想片刻搖了搖頭,「門中並無此人。」
兼竹面露愁色,「看來是馬甲。」
掌門心情復雜︰……這怕不是被騙了婚。
「罷了,之後的試煉若是能通過,你便留在我宗門內尋人吧。」
「多謝掌門。」
事情就此翻篇,江潮雲松了口氣,「還好掌門通情達理。」
兼竹低頭挽著白紗笑了笑,四周頓時一片抽氣聲。
江潮雲心有余悸,「兄弟你別笑了,我一直男被你笑得心慌。」
兼竹,「……」
江潮雲,「而且你想想,說不定你前夫這會兒正在哪個角落里偷偷看著你,他看見你對別人笑靨如花……多尷尬。」
兼竹再次嘆服江潮雲的想象力,「他不會來的。」
話落就收獲了一個憐惜的目光。江潮雲握住他的肩,「不來算了,待日後進了臨遠宗,大好青年任你挑,何必在乎那沙雕?」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無知,一腔孤勇。
接下來是測試修為。
場中放置了塊測靈璧,隨著一道道光柱亮起,每個人的天資在這一刻都得到了最直觀的呈現。
輪到兼竹,他上前一步,抬手將靈力注入測靈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