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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火(二更)

「不要……我求求你們了……讓我替他一次只求你們放過他……」公孫離憤怒的喊聲也在伽羅的強硬之下變成了求饒,然而無論她怎麼說,伽羅都沒有任何心軟的跡象,只是轉過身就帶著虎離開了房間。

「傻姑娘,這男人的事情,哪里輪得上你?」最後的黑暗里,虎輕輕地笑了起來。

房門重重地關上,燭火也被激起的風所吹滅,隔壁的房間里隨後響起了公孫離最不願听到的一些聲音,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中間有多次間斷,但隨著潑水聲之後,一切又會繼續。

公孫離面色蒼白,用自己的身體貼緊著牆壁,雙目早已淚如泉涌。

她嗚咽著︰「求求你們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的……」

可那些聲音從未因為她的苦苦哀求而消失,反而其中甚至多出了金池長老癲狂的笑聲︰「虎大人果然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日後……必定會成為我摩訶教最忠誠的修士,你要知道,你這是在為可憐的眾生承受痛楚……為我神之使者承受著痛楚!」

終于,滿身血腥的虎被伽羅背負著回到了公孫離身邊,燭火這才重新亮起。

「虎!你怎麼樣!」

公孫離想要迎上去,卻被鐐銬生生捆縛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已經昏迷的虎被有些粗暴地扔到地上,重新鎖上鐐銬。

「如果不想他死的話,給他上些藥。」伽羅面無表情,抬手扔了一個瓷瓶,想了想之後,又順勢從身上模出一卷裹傷的麻布一並給了公孫離。

眼楮紅腫的公孫離也不去管伽羅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心疼地看著遍布傷痕的虎,一邊流淚一邊為他擦拭身上的鮮血,在那些駭人的傷痕里撒下淡黃色的藥粉。

這些日子,虎每次被帶離房間,回來的時候伽羅都會扔下一瓶這樣的藥粉,雖然看上去平常,但實際效果十分驚人,否則虎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尸體。

藥粉被血液融化,滲透進傷口里,劇烈的疼痛又把虎從昏睡中喚醒,使得他重新回到了這個人間地獄之中? 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冷汗淋灕。

看著虎這個樣子? 公孫離忍不住又哭出聲來。

「哭什麼? 沒什麼大事。」虎露出幾分笑容? 費力地抬起手臂擦拭著公孫離臉上的淚水? 「你再這麼哭下去? 待會兒怕是要多出一只紅眼的小妖怪了。」

公孫離哭著哭著又噗哧笑了一聲,隨後埋怨道︰「我都這麼難過了? 你還有心情說笑? 看看你這身上,傷口才剛好些又成了這樣……」

「我死不了。」虎躺在公孫離的懷里,雖然感覺渾身無一處不痛,可眼底都是擔憂? 「我只是有些急。」

「急?」

「對。」虎望向最高處,從一個窄小的通風口外透進來一些皎潔的月光,它像是灑在高處的一片冰霜? 「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兒麼?」

公孫離搖搖頭,從被轉移開始,她和虎兩人就被戴上了頭套? 一路上搖搖晃晃,誰又能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但虎知道。

身為校事府的偵緝尉,他有著比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能去應對各種突發的情況,就好比這一次。

只見他嘴唇微張? 吐出一些奇怪的話語︰「行十里? 入城,向前五百步,右轉,左邊有水渠聲,再向前五十步,左轉,過水渠橋,右轉……」

「你是……記住了馬車走過的路?」公孫離震驚地看著虎,要知道這馬車一路有一個時辰時間,虎明明是暈厥了過去,怎麼還能听見外面有什麼聲音?

更重要的是,虎居然可以在蒙住眼楮的情況下,推測出馬車到底走了多少距離,甚至就連旁邊有水渠都記得清清楚楚。

「知道我為什麼要譏諷那個人麼。」虎低聲說著,滿是傷痕的手臂又抬了起來,這一次,公孫離分明看出他抬起手臂的樣子有了一種力量感,甚至隱隱帶起了一陣疾風!

「疼痛,有時候是刺激氣血最好的手段。」虎淡淡地笑,「如果我要把氣血修為重新拿回來,就必須受這一陣痛。」

「可即便這樣,你要怎麼逃出去呢?」公孫離怔怔地看著虎,實在不明白他月復中到底有著怎樣的盤算,「你身上還有鐵鏈,外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就算你想走,恐怕也走不了多遠。」

「我當然走不了,但你可以。」

「你的意思是……」公孫離突然明白了虎的意思,立刻搖頭,「我不要!你……」

她的嘴被捂住了,那是一只充滿血腥味的手,但此刻顯得那樣溫暖,並且堅毅如鐵,完全不容置疑。

虎忍受著藥物在身體上的刺激,深深地吸氣道︰「阿離,這對我很重要,答應我,如果你有機會逃出去,一定要把消息送到秦軻手里,否則荊吳可能會迎來一場浩劫……丞相……幫主……他會很危險。」

「我從小就沒過什麼好日子……」

「但我遇見了荊楚幫,那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荊吳百姓在有丞相之前,活得牛馬不如,但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我不能容忍那些過去,又重新變成現在,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做到自己該做的事情……」

公孫離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牢獄里充斥著血腥味和一絲絲悲傷的離別氣息。

……

火光如同怒龍沖天而起,席卷著滾燙的浪潮,幾乎把周圍的一切都給吞噬。寺廟的輪廓已經變得逐漸模糊。

龐大的銅鐘在其中變得通紅,隨後被墜落的梁柱所撞擊,發出一聲絕望的悶響。

救火的人在拼命吶喊,卻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拿水桶之類的東西,因為僅僅只是幾桶山泉水,根本無法澆滅寺廟的大火了,大概只有天降一陣暴雨,又或者能引來河流水脈沖過寺廟才有機會結束這一切。

整個山頭都已經被一片血紅色所籠罩,仿佛在這無邊夜色之中點亮了一輪殘陽,淒美之中,卻也震得秦軻一陣呆滯。

寺廟里還是有不少人困住,有的是一些修士,有的則是信徒,即便是被救出來,這些人多數都已經在大火之中被焚燒傷痕遍布,一些人甚至在松了那一口氣之後當即在寺廟外斷了氣。

「什麼時候燒起來的?」秦軻靜靜地望著這一切,突然對著一旁的下屬問,「那些人有沒有說,這大火到底是因何而起?」

身穿黑衣的校事府探子在救人過程之中也受了些小傷,但這些鐵錚錚的漢子一聲不吭,依舊力量十足地拱手道︰「大約在一刻鐘之前寺廟開始起火,只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蔓延到了整座寺廟,至于起火的原因,眾說紛紜,恐怕都不怎麼可信。」

這時候,組織人救治傷員的黃曜也趕了過來,站在秦軻的身側喘著氣道︰「這火太他娘的邪性,我剛剛帶人看了一圈,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如果不是老天爺降了天譴,那只能說這場大火根本就是人為得。」

「我猜也是。」秦軻沉重地點了點頭,面色有些沉重。

其實他也知道這一點,之所以會去問下屬,只不過是一種疏解心中壓力的做法,這場大火的發生時間可以說是巧之又巧,可以說是校事府前腳把答案審出來,後腳這里就燒了起來。

這天下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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