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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動手不動口

擺設整齊的房間,無論是陳列著舊書的書架還是觸感光滑的花梨木的桌椅,從內到外到處都充斥著一種精心設計的典雅。被點燃了的香爐里繚繞著深邃的芬芳,是價值昂貴的唐國沉香,沁人心扉的同時,又能安人心神。

只可惜的是,一聲聲鼾聲卻破壞了這種絕妙的意境。

一身樸實裝束的寧馨帶著幾分憂色地坐在桌前,微微轉頭看了一眼那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薛家公子,又看向坐在身旁那略顯高大,衣裝雍容華貴甚至帶著幾分貴人威儀的人,低聲道︰「大老板……」

「不用這麼稱呼我。」端坐著喝茶的貴人露出微笑,看了一眼寧馨道︰「你已經贖身,離開九江城,現在是自由身,不必對我這般拘謹,稱呼我名字就好。」

寧馨輕輕地點了點頭,舉止卻依舊顯得有些不安,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裙擺道︰「贏……先生,你剛才所說……是什麼意思?」

貴人,又或者說荊吳四大財神之一,九江城富商贏真嘴角依舊帶著微笑,一根手指輕輕敲擊桌面,饒有興趣地回答︰「哦,你看不見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現下,你的那位好弟弟正在中庭的院中,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入內來見你。」

「阿軻?」寧馨驚喜道︰「他回來了?」

雖說一直听聞荊吳軍凱旋而歸,但寧馨並不知道秦軻也會跟著大隊人馬一起回來,開城門的那天人山人海,她也一向不愛去湊這種熱鬧,自然沒能看到秦軻策馬過街的英姿。

但無論如何,她現在知道秦軻回國的消息,心里還是涌出了一陣喜悅,雙手頓時捂住那正在劇烈起伏的心口,道︰「那我現在能出去找他麼?」

贏真剛想回答,房門卻突然開了,面色如霜的李四好像一陣風般飄了進來,悄無聲息地站到了贏真的背後。

「外面的人都處理好了。」李四道︰「按你說的,一個沒殺,不過估計得好些時辰才會醒來。」

「干得不錯。」贏真簡潔地做出了評價。

與此同時他在寬大的袍子里模索了一陣,居然模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茶壺,隨著微燙的茶水被緩緩倒出,他接著問道︰「庫房里的東西你確認了麼?消息沒有出錯吧?」

「是,和消息里說的一點不差,你的這份禮物對荊吳來說很有用。」李四接過茶杯,皺眉看了看漂浮在茶水里的茶葉,發現正是自己最不喜歡的普洱,因此猜到贏真大概又是有心戲弄。

不過贏真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是點頭,神情頗為嚴肅道︰「不是對荊吳,而是對諸葛宛陵,會有大用處。荊吳和諸葛宛陵,還是要分清楚一些的。」

李四卻不這麼看,一面把茶水倒掉並故意濺了很多在贏真的靴子上,一面反問道︰「對荊吳有用,不就是對諸葛宛陵有用麼?這兩者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贏真低頭看了眼腳背,苦笑著道︰「雖然對諸葛宛陵是沒什麼區別,但對于我們來說,總要明確初衷的不是麼?荊吳的興亡,我從不關心,我關心的還是諸葛宛陵這個人,因為,哪怕荊吳滅亡了,只要諸葛宛陵還是值得期待,那便足夠了。」

李四聳聳肩,從懷里掏出一只幾近透明的皮水袋,打開喝了一口,似乎對贏真這種自以為運籌帷幄的迷之自信有些厭煩,但最後他還是看了一眼窗外,道︰「你說如何就如何。」

贏真看著李四面無表情的側臉,露出幾分無奈,嘆道︰「老爺子去世之後,你好像變得更加無趣了,我真的很擔心……再過幾年你會不會變成一根木頭?」

「不用你管。」李四的神情和他的語氣一樣,平靜得可怕。

兩人說著話,寧馨顯然是插不進嘴的,所以她只能怯生生地坐著,眼神在贏真和李四之間飄來飄去,慢慢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事情……

一開始,她確實抵擋不住雙剎幫的人,被迫坐上了花轎,吹吹打打一路來到了薛府,然而一進房間,許多事情卻完全月兌離了她的意料。

先是喝得醉醺醺的薛公子,進了房門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被突然出現的李四一擊打暈,隨後贏真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房間,比主人還主人地坐到了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和她說起了好些有的沒的閑話。

之後,薛府管家帶著人急匆匆趕到,結果才到院子里,李四又從天而降,將他們挨個打暈,一路拖進了花圃里。

現在贏真說秦軻正在外面,而且看他的態度,似乎早在等待這一刻,難不成這一切是沖著阿軻去的?

盡管不知道贏真和秦軻之間會否有什麼聯系,但寧馨越想越是面色蒼白,越覺得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算計好的,心下更加不安起來。

「別擔心。」似乎是察覺到寧馨心中所想,贏真輕輕敲了敲桌子,拉回了寧馨的思緒,寬慰道︰「我和你弟弟並無仇怨,我這次過來,也只是機緣巧合……不信?我可從不說謊,我若是半句虛言,便讓老天降下一道天雷,將我劈成焦炭。」

寧馨瞪大了眼楮,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慌亂地揮手道︰「您,您這是做什麼……哪里需要您發這樣的重誓,我寧馨何德何能,怎敢質疑大老板……我……」

只是贏真還在忍笑看著寧馨慌了神的樣子,李四卻冷冷地打斷道︰「你放心,他對老天向來沒什麼敬畏之心,天雷那種東西他更是沒在怕的。」

一句話,場面立刻變得有些尷尬。

「咳咳咳。」贏真面子有些掛不住,一口氣喝光了壺里的茶水,重新揣回衣袖內,站起身道︰「也罷,接下來的事情我也不想看了,這封信你留著,等見了你弟弟,記得親手交給他,至于我來過的事情,你可以說,也可以不說,一切隨你心意。」

說完贏真打開房門,迎著天上一輪明月,轉頭對李四吩咐了一句繼續保護寧馨的話,一晃眼消失了蹤影。

與此同時,廳堂之上,薛弓正對秦軻耐心勸解道︰「我兒雖說有些出格,但對寧馨姑娘當真是一片痴心,手下回報說平日里每次去拜訪寧馨姑娘,都帶著十二分的厚禮,從不多加叨擾,今日哪怕喝多了酒,去的時候也不忘帶著聘禮和花轎,若說是劫掠良家,只怕沒有這樣肯下功夫的匪徒了。何況,我兒與寧馨姑娘相識已久,一來二去寧馨姑娘總也該對我兒生出些情分來,算算我兒今年已過三十,也少有流連煙花之地,寧馨姑娘獨居伶仃,若能與我薛家結親,也未必是件壞事。」

這正是薛弓心中所想的計劃。

既然生米已經成了熟飯,老謀深算的薛弓自然不會愚蠢地想要去挽回,而是順水推舟地要把這件事情推向一個對他更有利的方向。

反正他的兒子對那寧馨十分上心,薛家如今也的確需要一位當家媳婦做主,好管管內事……

或許,他還可以借此為基,和面前的秦軻拉上親族關系。

如今的建鄴,可謂是「天子腳下」,江湖從來就不可能月兌離權力的控制,甚至方方面面,雙剎幫都少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光是每月的「貢銀」,雙剎幫已經連續送了多年。

然而,靠金銀維系的關系終歸不如血親來得穩固,薛家一旦和秦軻結成了親家,再稍加運作,幫助秦軻在軍中更快地月兌穎而出,憑他如此年輕的一位小宗師,何愁將來不能有所作為?他雙剎幫又何愁不能宏圖大展?

看著秦軻神色有幾分松動,薛弓心中一喜,趁熱打鐵道︰「公子放心,既然寧馨姑娘和我兒這般有緣,我這個當爹的必定不會虧待了她。婚嫁的一切儀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明日便一一補足,絕不會少了半分。而且日後這薛家的內事,全然交給她打理。雖說我薛家出身江湖,比不得那些高門顯貴,卻總比那些官宦人家更講恩義,寧馨姑娘未來的日子絕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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