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發來了短信,說自己已經坐上公交車了。李月梅已經算好了時間,等方定回來就能吃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了。
李月梅現在一個人住,之前倒是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只是在那次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後,李月梅性情大變。常常無緣無故地發火,又常常一個人悶聲不吭地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起初這個樣子,李月梅的母親很是擔心。總是關心地詢問李月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李月梅就是不說,還時不時撂下狠話讓母親不要管她。
面對女兒突如其來的轉變,母親不知所措也毫無辦法。最後實在忍受不了女兒這個樣子,索性一個人又回到了老單位之前分配的房子里住了。但是她內心還是放心不下獨自一人生活的女兒,每周都要過來一次看看。但是李月梅要麼視若不見,要麼三言兩語就打發她回去。
久而久之,母親也不再去打攪了。
是的,當母親離開的那一天,李月梅在家里大哭了一場。母親在的時候她是絕不會這樣子的。現在母親走了,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大哭一場了。她心里的傷痛不想帶給任何人,更不想帶給自己的母親,于是她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一切,承受著本不該承受的一切。
連續三下的敲門聲將正陷入思緒當中的李月梅拉了回來。李月梅連忙拉開了門。
「回來了。」
「嗯,回來了。」
「先去洗洗手吧,然後就能吃飯了。」李月梅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好。」
方定洗好了手就來到了客廳的餐桌上,餐桌不大,四方四正的,上面鋪了一層米蘭灰格樣式的桌布。
紅燒肉,糖醋排骨,清蒸鱸魚,青菜炒蘑菇還有紫菜蛋花湯。李月梅依次將飯菜端了上來。
「喝酒嗎?」李月梅問道。「有白酒也有啤酒,紅酒也有,喝哪一個?」
「不喝了吧?」方定看著桌上如此豐盛的飯菜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李月梅輕輕地笑了笑,「真的不喝嗎?」
「那,那就喝一罐啤酒吧。」方定說道。
「好,我去拿。」
「謝謝你,我還是第一次吃女孩子做的飯。」方定看著手里拿著一罐啤酒的李月梅說道。
誰知道李月梅滿臉的不相信,「真的假的?在我看來,你可不是擅長說甜言蜜語地那類人啊。」
方定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李月梅看著方定的樣子覺得好笑,」好了,就當你說得是真的吧。」
「本來就是真的,真的不騙你。從小到大,都是我師父做飯給我吃。」方定見李月梅不相信自己,連忙解釋道。
「我相信,我相信。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相信。」李月梅眨著大大的眼楮,很認真地看著方定說道。「好了,快吃吧,一會兒都涼了。」
李月梅一邊說,一邊給方定夾菜。「快,嘗嘗我的手藝怎麼樣。
方定夾了一塊碗里的排骨,吃了一口,「嗯——真的太好吃了。」方定忍不住贊嘆道。「這菜是什麼名字?」
方定正專注地吃著排骨,全然沒有注意到李月梅詫的眼神。
「你連排骨都沒吃過嗎?」
方定要是說是的話,李月梅可真的不相信了。
還好方定說了不是。
「我只是沒吃過這又酸又甜又滑的排骨。」
「好吃你就多吃點吧,吶——都是你的。」李月梅將本來放在自己眼前的排骨移到了方定的面前。
「你不吃嗎?」方定說道。
「我從小到大都吃,吃夠了,你第一次吃就多吃點吧。還有別光顧著吃排骨,魚也很不錯的。」李月梅說完又夾了一塊魚放進了方定的碗里。
方定可能不會知道,此時此刻的李月梅心里面都是糖醋排骨地味道——又香又滑又很甜,只是沒有酸。
當然李月梅可能也沒有意識到,從前溫柔又活潑的自己又回來了。
兩個人吃完飯,李月梅就去廚房刷碗了。方定想過去幫忙,但是沒能如意。于是只好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放上,听著廚房里李月梅刷洗的聲音。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美好,方定心里不由地感嘆道。像今天晚上的生活,方定是從來也沒有想過的。
和李月梅初次的相識,方定想起來就有點不可思議。還以為她是一個不好惹的女人呢,沒想到現在居然和她在一起了。如果對別人說出來,大家可能都不會相信吧。
可是不管別人信不信,方定是真心喜歡李月梅的。同樣的李月梅也真心喜歡自己。雖然他還不太能真正懂得愛情,但是從李月梅的眼楮里可以看出來她的真心實意。
怎麼就能看出來呢?怎麼就能感覺得到呢?這大概只能用人的本性去解釋吧。
「在想什麼呢?這麼專注。」李月梅已經卸下了寬大的圍裙,曼妙的身姿頓時讓方定眼前一亮。
「沒什麼。」方定站起來說道。「今天謝謝你,辛苦了。」
「寶貝?」
「什麼?」方定沒听明白李月梅剛剛說得什麼。
「沒什麼。」李月梅笑著說。「今天工作怎麼樣?都還順利嗎?」
「嗯,順利。」方定答道。
這時李月梅拿了兩杯水走了過來,然後坐在了方定身邊。「具體是什麼工作?在那邊。」李月梅問道。
「嗯,正好跟你說下,明天我又要去你們的大廈工作了。」
「真的嗎?」听方定這麼說,李月梅語氣里透露著驚喜。
「不過,也有可能還會去別的什麼地方吧。」方定繼續說道。
「什麼意思?沒听明白。」
「明天我正式成為了一個保鏢,職責就是保護李國慶。」
「李總?」李月梅驚訝地說道。
「嗯。」方定點了點頭。
「可是你——」李月梅本來想說為什麼讓你去做保鏢,可是轉念就想到了那一次方定制服歹徒的事情。
可能就是因為那件事,方定才得到了保安公司的賞識吧。但是真的合適嗎?李月梅心里與其說是懷疑方定的能力倒不如說是擔心他的安全。
「那個,我說了,你別不開心。」李月梅小聲說道,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征求別人的意見一樣。「你真的可以嗎?我的意思是你真的
能勝任嗎?哎,不對,你知道的,我是擔心——」
李月梅話還沒說完,方定就做了打斷的手勢。「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擔心我的安危是嗎?」
李月梅輕輕地點了點頭。
「呵呵,我相信我自己,那你相信我嗎?」
李月梅再次點了點頭,真心實意的相信。
「那就別擔心了。再說也不是單單就我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和我一起,另外還有好幾個人配合。沒問題的,放心吧。」方定說這些話不僅僅是想安慰李月梅,也是給自己樹立信心。他完全相信自己的能力,只不過就像王安國說得那樣,這樣的工作不單單是武功好就可以,自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方定。」李月梅停了半晌開口道。
「嗯?」
「我相信你可以的。但是保鏢這個工作跟保安有本質的區別,我希望,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好嗎?」
听完李月梅說的話,方定心頭一熱。現在除了師傅會關心自己外,恐怕就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方定忍不住將李月梅抱在懷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放心吧。」
李月梅沒有說話,但是方定感覺到她的雙手正慢慢地緊緊地抱住自己。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方定隱約听到了抽泣聲。
「你怎麼哭了?」方定深情地看著李月梅的臉說道。
「沒事,沒事。」李月梅擦了擦眼楮,笑呵呵地說道。
「相信我。」方定再次認真地說道。
「嗯。」李月梅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就怕以後不能每天給你做飯了。」
「什麼?」方定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做了我們老總的保鏢,不是要時時刻刻保護他嗎?就連睡覺也是。」李月梅哀怨地說道。
「應該不會吧?」這一層方定確實沒想過。只是听李月梅這麼一說,心里面倒是有些失落。「應該不會的。」
「嗯,那最好了。」
夜色已深,外面依舊燈火通明。馬路上熙熙攘攘的車輛不停地來回穿梭,微弱的喧鬧聲自陽台傳至兩人的耳旁。
兩人手握著手坐在沙發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天不早了,明天還得早起。」方定打破沉默說道。
「嗯。」李月梅站了起來,向餐桌走去,忽然又想起來什麼,走了過來。原來她是想將兩個人的水杯放回去。
方定也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那我走了?」
「嗯,晚上睡個好覺。加油!」李月梅說道。
「嗯。」
「嗯,等下——」
就在方定準備拉開門的那一刻,李月梅從臥室里拿著鑰匙走了過來。「給你,我的鑰匙。」
方定看著低下頭說話的李月梅,內心又泛起了漣漪。
「我走了。」方定接過鑰匙說道。
李月梅繼續低著頭。
「我可以留下來嗎?」
「你可以不要走嗎?」
兩句話,出自兩個人的口中,卻在同一時刻里月兌口而出,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