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方定在電梯門口看見李月梅後才知道,原來李月梅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呵呵,真是無心插柳呀。
因為彼此的物理距離越來越近,方定那原先想要極力遏制的感情又揮舞著旗幟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原來的地盤,嗯,是的,地盤比之前的還要大。
方定在房間里,隔著一面牆,在想著對面的李月梅在不在,如果在她會干什麼,不在又出去干什麼了?她好像也是一個人住,和自己一樣嗎?她的房子也是租的嗎?
總之和李月梅成了鄰居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方定為此既開心又憂愁。
在長勝中學的校園里,謠言正愈演愈烈!
趙慶河個人現在完全處于輿論的中心地帶,倍感壓力。他沒有料到,一份處罰會引來校園內多方的攻擊。其中涉及到趙慶河的都是在指責謾罵他,說他偏袒富人欺負窮人,一個一校之長,欺負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算什麼本事,毀了別人的前途算什麼教育育人?總之把趙慶河罵得體無完膚。
趙慶河現在走在校園里,都會看到老師以及學生異樣的眼光,看得趙慶河低頭前行,像個賊似的。
明明自己並沒有做錯,這些人卻將矛頭全部指向我。是,這件事確實有回旋的余地,但是那也要看受害方是誰,自己做的努力你們沒看到,如今結果出來了全部都賴在我頭上,我這個校長當得真是冤屈。
趙慶河中午在辦公室里靠著椅子上閉目養神,這幾天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頭也時不時地隱隱作痛。
咚咚咚……
一陣輕聲但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趙慶河睜開眼楮,雙手順勢按在了太陽穴上。
「校長,範董事又來了。」秘書怯怯地說,她是接到門衛的電話然後第一時間過來報告的。
這個女人怎麼沒完沒了了,結果都隨她的意了,這時候來還想怎麼樣?趙慶河越想越惱火,本來自己已經在漩渦里面了,今天她又想來攪一棒子,真是欺人太甚。
「趙校長?」範文芳腳踏著紅色高跟鞋,也不敲門,直接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趙慶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老遠就听到了範文芳高跟鞋發出的響亮的踢踏聲。
听見範文芳在叫自己,趙慶河沒有馬上睜開眼,而是裝作一副睡著的樣子。
「吆,看來校長是不歡迎我啊。」範文芳這句話說得抑揚頓挫,明顯是知道趙慶河故意在自己面前裝睡。「那好吧,那麼關于開除學籍的事,我也就不說了。算了,我回去了。」
「哦,原來是範董事過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打招呼啊?對不起,這兩天有點累,剛才不小心睡著了,實在不好意思。來來來,範董事,快請坐。」趙慶河本以為範文芳是沒事過來找茬的,所以才會做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挫一挫她的銳氣,可是一听到她說關于開除學籍的事,心里琢磨著怕不會有什麼變化吧。
「趙校長這兩天可真是辛苦了!」範文芳看到趙慶河瞬間轉變的態度不禁想笑,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便壓了下去。
「哎,都是為了孩子們的事情。對了,範董事,我剛才朦朦朧朧听到你說什麼開除學籍,不知道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還是範董事對學校這次做出的處罰還有不滿意的地方?」
範文芳也不是省油的燈,又豈能听不出來趙慶河的話里有話,無非是急不可耐地想搞清楚我來這的目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居然還
口口聲聲地說「朦朦朧朧听到」,有文化就是不一樣,果然會演戲。
「沒有,我本人對校長的做法是持肯定意見的,只不過……」範文芳故意停頓了一下,目的就是為了看趙慶河會如何應對。可是這次趙慶河居然沒再急切地詢問,臉上也波瀾不驚,看不出什麼變化,簡直和剛才的表現判若兩人。
「範董事,請繼續說。」趙慶河低著頭,不緊不慢地為範文芳倒了一杯熱茶。
範文芳眼見想看到的沒看到,頓時失去了故弄玄虛的興趣,便不再拐彎抹角。「只是我家孩子李永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不忍心看到別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嚴厲的懲罰,所以他苦苦勸我,讓我來找校長你,讓你把開除學籍的處罰撤回。」
「哦,原來是這樣。嗯,李永同學確實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只不過,關于這次對那孩子的處罰,我們是嚴格按照了學校的規章制度,而且對待兩個孩子都沒有半點尋私偏袒。今天範董事過來只是傳達李永同學的意見,還是你也贊同他的意見?這個我作為校方負責人是必須要知道的,畢竟你是孩子的監護人。如果你不同意,那麼孩子的建議我們也不會考慮。」
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家伙!
範文芳臉上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心里卻罵了趙慶河一萬遍。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還在這跟我玩什麼文字游戲,呵呵,不就是怕我事後反悔麼。
「行了,趙校長,在明白人面前就不要再說多余的話了。你現在就寫一個不追究責任的保證書吧,寫好了我來簽字。」範文芳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既然範董事同意了孩子的意見,我現在立刻就寫一份保證書,另外我還要替何明同學寫一份感謝信,感謝李永同學以及範董事你的寬容與偉大。」
「行了,趙校長,感謝信就不用了,再說了要感謝也不用感謝我,誰讓我的寶貝兒子如此善良呢?算了,算了,不說了,你趕緊寫吧。」
趙慶河心里樂開了花!但表面上卻依然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真是個意外,沒想到他們會主動撤銷對何明的處罰,自己終于可以從漩渦里爬出來了,不對,根本就不用自己爬,漩渦會因為這張保證書的簽字確認而自動消失。
趙慶河內心的激動難以克制,又極力在克制,就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很快把保證書寫好了,拿給範文芳看,沒什麼意見,當場就簽了字。
「這次真的是辛苦校長你了!不過,雖然保證書我已經簽了,但是並不能代表我的態度,我完全是尊重我孩子的想法,我希望校長明白,也希望全校的師生都明白。」
「範董事,這個你絕對放心!」範文芳的意思,趙慶河當然明白。範文芳雖然口口聲聲說不要寫什麼感謝信,但這封信一定要跟著取消處罰的通知一起貼進校園的公告欄里,讓大家都知道李永同學的寬宏大量。
「還有,我知道因為這件事校長也飽受了輿論的壓力,但是校長你心里也應該清楚,這些輿論也僅僅只在學校里傳開,並沒有擴散到外面。所以校長,你應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吧。」
「明白,完全明白。」
範文芳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高跟鞋的踢踏聲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趙慶河這時才恍然大悟,虧自己還是校長,怎麼這個問題當初就沒搞明白呢。是啊,為什麼言論只是在校園里傳播,而外面卻是一片靜悄悄?原來都是範文芳動用手段壓制了。
不過趙
慶河當然知道,範文芳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他們家的名聲,可是事實上自己也是受益者。
趙慶河拿著簽過字的保證書,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總算是雨過天晴了,何明這孩子算是躲過了一劫,自己也可以擺月兌目前的困境了。
可是——
趙慶河的表情又變得呆滯,眼楮茫然地看著自己辦公室的門,不禁心頭一顫。
範文芳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恐怕會長時間地纏繞在心里,雖然這並不至于讓趙慶河寢食難安,但也確實讓他見識到了龐大家族的厲害之處。
李永經過這兩天的休養,身體那部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醫生上午來通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當從母親那里得知何明被開除的消息後,李永心里面有一種渾身通氣似的舒暢。本來李永還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去報仇,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開除學籍,呵呵,對于何明那樣的貧困子弟怕是最重的打擊吧。
因此李永徹底打消了要自己解決這件事的,開除何明的學籍,讓一個學習優秀的人從此以後無法高考,李永一想到以後何明窮困潦倒的樣子,內心就十分的滿足。
可是這世上總有自己料想不到的意外發生。
就在昨天,夏鶯偷偷過來看自己的時候忍不住向自己哭訴,李永一問才知道,如今因為這件事,校園里到處都是謠言,夏鶯作為事情的起因自然日子也不好過,每天都要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夏鶯為此感到十分委屈和難受。
不過,比起夏鶯的難受,李永更在乎的還是自己。
現在同學們居然都在背後罵自己,說自己仗著家里有錢有勢就欺負何明,說什麼本來事情就沒那麼嚴重,學校居然把何明開除了,一定是李永借題發揮,公報私仇。
現在好了,李永在大家眼里徹底成了一個背靠家族勢力的狠毒公子哥形象。
夏鶯在自己面前哭訴了好大一會兒,李永則坐在床上悶聲不吭。夏鶯也許只是單純地宣泄情緒,但李永卻從中察覺出了危機。還好之前對夏鶯誠懇地說了一大堆自己不會責怪何明的話,要不然難保夏鶯心里面會和其他人一樣認為是自己存心報復。現在她只知道開除學籍這個要求是出自她母親的態度。
但是畢竟這個處罰太過嚴重,對象還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孤兒,學校里面的同學現在一邊倒得同情起何明來了。
這樣怎麼行?李永在心里盤算著。本來受傷的就是自己,現在好了,都怪起我來了。大家都怎麼了?難道就是因為我家里有錢嗎?
夏鶯走後,李永想了很多。看來這件事還是要我自己來解決,不能就這麼簡單粗暴的開除學籍了事。雖然這樣效果很明顯,但李永和夏鶯一樣,不對,李永更加忍受不了流言蜚語。這個仇,可以留著以後慢慢報。眼下必須要維護好自己的形象,這樣做才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夏鶯也會更加欽佩自己的。
李永主意已定,等母親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勸她改變意見。
當然,這其中的原因對母親不能坦白。良好的形象不僅要對外人維持,對自己的家人也是一樣。經過這件事情,反而讓李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壞人可以做,但名聲不能破。只有偽裝好自己,才能悄無聲息地刺痛別人。
李永如是想著,心情也較夏鶯來的時候好得多。現在就等自己的母親過來了,至于勸說母親改變意見這件事,李永自然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