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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七章 王曾的本意

王曾是一個傳統的文人士大夫,哪怕被貶了官,他仍然不忘國事。

不出意外,今歲的新科進士大部分都會派到地方。

對于這些剛剛入仕的新人,王曾毫不懷疑他們的忠心,但他們也可能會成為不穩定的根源。

治大國如烹小鮮,火候太急了,不行,太弱了,也不行。

該大時大,該小時小,才能做出一鍋鮮美的魚湯。

分寸的把握,尤為重要!

而這,恰好是新科進士缺少的東西。

凡事都具備兩面性,尤其是地方官,作為最接近百姓的親民官,難處很多。

偶爾也會用上一些看似不合適的策略。

當然,其中肯定不乏中飽私囊的貪官污吏,但王曾堅信,那只是少數,絕大多數官員還是心系朝廷,心系百姓的。

不能因為幾顆老鼠屎,便全盤否定所有人的。

這樣對那些兢兢業業的官員,不公平。

為國為民的官員,需要監督嗎?

什麼樣的人,需要監督?

唯有那些道德水平低下的官員,才需要監督。

況且,朝廷本來就有地方監司,現在又多加了一層。

如此一來,進士觀政的用意還需要多說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實,王曾理解帝王的猜忌心。

歷代帝王大多都有一個共同點,總覺得有人想害自己,想奪權,想顛覆自己的統治。

五代時期的遺毒,更加加劇了此類想法。

太祖、太宗、真宗,莫不是致力于分割相權、軍權,如此做法,既是穩固趙宋的統治,也是為了終結亂世。

因此,哪怕文人的權力被變相了壓制了,也沒有引起大規模的抗議。

但到了官家這一代,趙宋的統治基礎已經足夠穩固,眼下,已然不需要層層監督。

適當的松綁一些,也許會更好。

冗官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信任的缺失!

所以,為了穩固政權,一層又一層的監督就被套上了。

王曾很擔心,如果長此以往的話,君臣關系很可能會越來越緊張。

孟子雲,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月復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君主無法百分百的信任臣子,臣子又如何百分百的回報君主?

顯然,王曾是崇尚以德治天下的,教化才是重點。

此時,王曾還不知道,他馬上就要換位置了,他的那封奏疏給了李杰一個感覺。

王曾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好忽悠?

不然的話,王曾為何呈上一份罷殿試的奏疏?

殿試固然是缺點,但殿試卻經受住了歷史的考驗,終宋一朝,除了諒陰期和特恩之外,殿試從未取消。

明清也是一直沿用三級科舉制度。

哪怕到了廢除科舉的年代,科考的余韻仍在回響。

學習改變命運,就是最好的印證。

……

……

……

政事堂。

看到宮中最新傳出的手詔,呂夷簡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知青州王曾,改知兗州】

雖然青州和兗州都是古九州之一,但到了宋初,青州和兗州的地位卻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和青州相比,兗州要稍遜幾籌。

所以,縱使這份任命是平級調動,但其中貶黜的意思卻很明顯。

‘看來,問題是出在了那份奏疏上。’

王曾奏議請罷殿試的事,呂夷簡是知情者之一,在奏疏呈入禁中之前,他也寫信勸過王曾。

建議取消殿試,完全不符合當下的情況。

殿試是誰開創的?

太祖!

一句祖宗故事,便足以堵住所有文官的嘴。

但王曾仍然選擇了上疏,通信中,王曾隱約提到了部分緣由。

早在上疏之前,王曾便預料到了結果。

殿試,是不可能廢罷的。

他上疏的目的,就是為了求貶。

這是無聲的抗議。

以貶官為代價,抗議取士標準的變化,抗議觀政制度的推行。

可惜,正如呂夷簡預料的一樣,王相的上疏,對于眼下的局面而言,不會有任何作用。

官家顯然是極為強勢的君主,哪怕官家年紀尚小,也不會容許旁人挑戰自己的意志。

即使是朝中元老,也不行。

丁謂那樣喜歡操弄權術的人,還不是被官家收拾的服服帖帖?

另一邊。

呂夷簡看到了宮中的手詔,丁謂自然也是看到了。

看到這份手詔,丁謂的心中只有一種感覺。

痛快!

被罷官了,就好好的呆在地方,沒事別向朝廷上書。

你王曾現在可不是朝中宰執了,區區一介知州,哪有資格縱議科舉制度如何?

越職言事,是一件很忌諱的事。

現在好了,從青州貶到了兗州,下一步,也許就是知密州、知海州了。

暗爽了一陣之後,丁謂不由想起了正在應試的‘準女婿’。

今天是省試的第一天,考的是辭賦。

辭賦,恰好是葉清臣的短板,雖然朝廷明確規定,此科辭賦和策論並重。

只是單純的看考試安排的話,辭賦仍然優先于策論。

當然,葉清臣的辭賦寫的確實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差,中榜多半是沒問題的。

名次,才是關鍵。

這屆的知貢舉主官是魯宗道,丁謂擔心在最終的評判中,魯宗道會代入個人情緒。

畢竟,魯宗道和呂夷簡可是姻親。

其實,丁謂這般想,確實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的嫌疑。

自丁謂放出消息,準備招葉清臣為婿之後,原先默默無聞的葉清臣,頓時名聲大噪。

葉清臣也成為了本屆應試舉子中的頂流。

論知名度,宋癢、宋祁兩兄弟,也得為他讓道。

而作為主考官的魯宗道,當然也听過葉清臣的名聲,並且他還知道了葉清臣擅長策論的事。

武成王廟。

省試正式開始之後,幾位貢舉官反而閑了下來,雖然他們被限制了活動範圍。

但貢舉官彼此之間卻是可以互相走動的。

閑來無數的幾人,一邊圍爐飲酒,一邊聊起了此次應舉的士子。

宋癢和宋祁兩兄弟是最先被提及的,誰讓他們是開封本地人,歷朝歷代,戶口本的優勢都是天然存在的。

「諸位,打個賭如何?」

身為主詩賦的宋綬,自然是更看好文名遠播的宋癢和宋祁。

「我賭省元出現在宋氏兄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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